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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并不是最适合杀人的兵器。君子佩剑,往往是彰其高格而非护其身家。剑有双刃,劈砍、格挡都不是最佳的武器,兵戈相交,力道若是卸不去,比同等质量的刀要易断得多。使剑者,往往以挑、刺为主,却又和枪戟不同;虽说剑是百兵之皇,但似乎除了外观工整美观、便于携带之外并无什么出彩之处。
非也,武林中人皆知剑之为剑,不在其利,不在其强,而在其义也。
江湖门派千千万,使剑占去半江山。剑有双刃,克敌、守己;持剑行侠是有节的表现。但凡大派盛宗,没有个把看家的剑谱,都不好意思说自己雄踞一方。而这些使剑的门派里,又以武玄门和大漠剑派为最。
武玄门首创“玄剑”,其招数诡异多变,不讲章法;意在剑先,剑随意动,意易百端,剑化千阳。武玄门的剑不光招数灵动,更主要的是,他们讲究出剑要快。这种快不是毫无建树的乱砍一气,意在剑先,就意味着无论何时,自己的下一次出剑都要在把握之中,因此,武玄门锻炼弟子都是先以科举之试训练思维,辅以心法和剑谱,而不教剑招。也正是因为这种训练的方法,武玄门每一代弟子的年岁都相差很大,很可能数十年出不来一位新生代弟子,因为他们都需要先“白首太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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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经》不是一本武林秘籍,而是武玄门这一整套武功传承的训练方式,从脑到心到手,三位一体。凡是锻炼出来的人才,虽然岁数可能比较大,但他们的身手,绝对可以称得上不凡。
上一辈武尊,便是花甲之年出道,仅用了两年时间便在江湖确立了“武尊”之位,剑荡八方。
相比武玄门,剑法招数同样诡异著称的天蝎教却在“快”这一点上稍逊一筹,天蝎教更讲究“狠”,因此剑刃涂毒,气燃毒炎等方式都用得。而对剑法最执着的、最传统的当属大漠剑派。
大漠剑派有自己的剑谱——《大漠剑诀》,千百年来未曾有过变动。而能够修习到顶峰“天荒地老”这一境界剑诀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可以说,大漠剑派就是靠着这一剑谱发家的传统使剑门派。他们的剑路兼具快准狠,却从不诡变;凡是和他们交过手的人都知道——大漠剑派的剑招无非就那“大漠绝景三十六式”,可是,从未有人敢于和他们缠斗。
因为大漠剑派《剑诀》里传授的逆呼吸法,可以在交战中逐渐剥夺对手的水和气。战得越久,自己这方的赢面便越大。与大漠剑派交战的人在超过五十回合后,就会渐渐地看到海市蜃楼一般的景象,当这景象愈发明显之时,就意味着自己离黄泉也就越来越近了。也正是这一奇相,赋予了“绝景”的剑式。
大漠剑派的剑路直来直去非常莽,一旦攻势连了起来,就让人没法不招架,因此大漠剑派的门徒大多数都用的宽剑,相较于普通的佩剑,宽剑在兵戈相交的时候占据了不少优势。
只可惜,无论这些门派有多么辉煌,在千年之后,剑皇之名却给在了一个只知道制剑不知道使剑的谢羽尧头上。光凭传承这一点来说,景陌都觉得无法忍受。也因此,当她发现了武玄门后人的这一刻,她是雀跃的,她是非理性的,她是狂热的……
“大叔,留步!”景陌提篮蔬菜看大叔,脚蹬人头无数,越过千层客,落到人面前。
老谢缓步后退,谨慎地捉起摊在地上的布包,低声问道:“女侠喊住在下有何要事相询?”
景陌听他的声音十分沧桑,甚至有些喑哑,不禁感叹物是人非,“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无……”
景陌连忙打断,“你不要说你无名无姓,武玄门后人可以活到一千年以后绝非偶然。”
“什……什么?”老谢又惊讶了起来,他环视四周,只见路人纷纷对着这一老一少指指点点,他怕生事更怕误会,手一摆,指着远处说:“女侠,我们借一步说话。”
“成。”景陌将菜篮挎在手臂上,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路人无不让道,这一景象也让老谢咋舌不已。
“在下姓谢,叫我老谢就好了;女侠可是这一带的管事?”他没有再拄木拐,仿佛那一块羊羹就是一顿饕餮大餐。
景陌摇了摇头,“我才刚来这里三天而已。”
“那……这一带的路人又怎地……好像很怕女侠?”老谢顿了顿,还是觉得该明说,“我身上并无什么宝贵物什……”
“我要的不是你身上的东西,我要的是你的人。”
老谢听到这句话直接愣在半路,不知该作何表情。
景陌却仿佛没有看见似的径直朝前走,“我要你陪我打工。”
“打……功?”
“打工,就是一起帮一位无良掌柜干活的意思,你没欠他什么,所以我就拖你来帮我赶赶工期了。”景陌回头望了赘在身后的老谢一眼,笑道:“当然,你在那儿打工是有饭吃有觉睡的,比刚才那个客栈条件要好很多哦!我们这儿不像他那边,整天打打杀杀的,毕竟店里厉害的家伙不算少。”
老谢被她这回眸一笑给怔住了,着了魔似的跟着她继续走,“我没有什么长处……只知道写写字、练练剑。”
“不不不,你还可以繁衍后代。”
“呃!”老谢又被景陌这无心一句给惊到,先是大惊失色,然后开始羞涩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却出离的愤怒,“女侠,我……我虽然一把年纪了,但请你不要羞辱我。”
“哈?我羞辱你了?”景陌终于止步,她意识到老谢可能误会了什么。
老谢一脸严肃地盯着景陌,后者只好席地而坐,把自己的想法说清。
“我呢,不知道你武玄门遭遇了怎样的变故,不过既然你姓谢,我也就大致猜到了一些;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知道千年之后的武玄门将只剩下一位嫡传弟子,叫谢羽尧;所以你来这里我很高兴,这意味着我可以保护你。当然,你的身手也许并不需要我保护,可我最主要的任务是给你找个老婆,你越快有后代、越快能安居,我就越放心。”
“简直……简直荒谬!”老谢眉头越来越皱,川字纹也越来越深,“我不想跟疯子们同行。先走一步了!”
景陌忽然闪身到他面前,“老谢莫慌,我且问你一件物什,相信你听了之后就不再觉得我是个疯子。”
“什么?”老谢摆明了这是给她最后的一个机会。
景陌却微微一笑,“你可曾见到过‘巨阙’?”
终于,老谢那捉着布包的手颤抖地松开,布包落在地面上激起一堆尘埃。
“我……我此次前来,正是想……想去替师尊完命,找到……那天山上守着山门的……巨阙。”老谢不光手抖,嘴唇也在发抖,“武玄门被禁军统领萧斌易给勒令解散,如今只剩下我一人受命……我本想着,要是我这一代拿不回来,我要让我的子子孙孙来完成我这一使命……你,你又是怎知道的?”
“因为我对‘剑皇和景陌的那一战’记忆犹新,顺便一提,我叫景陌,而我身上正好有那戮力,哦不,是‘巨阙’剑的残片之一。”景陌边说,边从袖口里取出豫让剑。
老谢接过豫让剑,双目圆瞪,似是不敢相信。
“能让千年后的后代记住这一把剑,真是不容易啊,反过来想,这也必然是武玄门的心结所在咯?”
景陌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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