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死而复生 雷而不雨

笑含半步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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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家的小院里,福远跟小雨等人说着苏、田两家:“苏家和田家是姻亲,是这燕北城的一霸。”福远犹豫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世子刚来的时候,也颇吃了些亏。”说罢小心的瞧了瞧小雨,见她脸上并没有半点吃惊上当的神色,这才忿忿地接着说道:“这两家以苏家为主,他家长子是我们虎威将军麾下的前锋。”

    小雨了然地点了点头问道:“这虎威将军又是谁。”

    福远脸上一红,半天才说道:“是我家世子的弟弟。”

    小雨一愣,福远忙解释道:“不是我们王妃的,是韩侧妃的儿子。”

    小雨心想:“果然这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情,好在昨儿个我们也没到明面上。”

    孙浩然和徐良齐一听这话就呆了,心中不免有了几分胆怯,福远瞧见了心里暗想:“要论胆识和机敏,夏家兄妹倒是略胜一筹,昨儿个要是依着孙家公子这么冲进去,将苏,田两家的人当场擒住,这几家就跟田苏两家结了大仇了。他们初来没有什么根基,以后便只能依附着世子了。没想到昨晚夏家这个小哥儿死命地拉住巡城的,现在又找来个道士,还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意思。”

    小雨看看天时不早了,便交待杨宝臣和福远:“福远哥,你将这身小厮的衣服换了,跟宝臣一起出去,把这城里的烈酒都给我买光了。可别叫人认出你来。”

    福远想了想说道:“这可不容易,我还是回府里寻几个眼生的小厮吧,杨大哥也不好跟着,他这个样子实在太显眼了。只是这么多酒咱们放哪里呢?”

    小雨皱着眉头拍了拍脑袋:“就放刘宅那个不动舟里吧,这会儿天气还凉爽肯定没事儿。”

    徐良齐轻咳了一声,纠正道:“不系舟。”

    福远虽不大明白,却也如飞跑回府里,寻了几个平常不大到外面走动的小厮,将这事儿安排下去。

    小雨瞧着福远走远了,这才笑盈盈地跟徐良齐和孙浩然说道:“亏得昨儿咱们没有莽撞行事。这小厮的话咱们也不能全信,还得劳烦两位哥哥出去打听一下苏家和田家。”

    夏五哥不在,小雨拍头一个主意,再拍头又一个主意,徐良齐和孙浩然都是端方的读书人,哪里知道这些市井小民的弯弯肠子,这会儿听她说的有道理,忙点头称好,俩人也换了身寻常衣服去了集市。

    小雨转头又对杨宝臣说道:“宝臣你到外面转转,看看能不能寻到昨日那个老崔头。帮我打听打听这宅子的事儿,最好露出几分口风来,唔?!就说咱们怯了,问问他怎么这房子这样邪气的。”

    杨宝臣听了也觉得这主意甚好,便匆匆出去了。

    小雨喝了口茶水,拍了拍手,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终于可以自在会儿啦!先去哪儿呢?

    逸王府里,左侧妃正逗弄着池里的金鱼,逸王妃在一旁闲适地瞧着。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爆竹声,左侧妃吓了一跳,撅着嘴抚着胸口娇滴滴地说道:“可吓死奴家了。”

    逸王妃笑眯眯地瞧着左侧妃做张做势,抬手指着左侧妃身旁的大丫头说道:“还不快点倒杯茶给你们侧妃压压惊。”左侧妃跟逸王妃一样,也是累代的武将出身,寒玉关的左将军就是她的堂叔。左侧妃长得浓眉大眼的,若是个男子也算得上气宇轩昂了,偏她还喜欢做出南方文官家那些小姑娘的娇态来,逸王妃是顶顶瞧不上她的。

    偏她时运不济,接连生了四个都是女儿,也只好歇了各种心思,专心讨好逸王和韩侧妃。韩侧妃的父亲韩晰成是逸王倚重的谋士,韩侧妃的儿子又是逸王亲手带大的少年将军,在军中颇有威望,据说骁勇异常。

    韩侧妃的祖籍乃是鱼米之乡,长得明艳又不失端庄,一张瓜子脸,皮肤又白又滑,一双眼睛弯弯的,看人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在这府里,韩侧妃的地位仅次于逸王和逸王妃。自从世子回到北寒,众人瞧了世子的形象,在心里暗暗地同二公子比了比,原来还有几分观望的,或者还想亲近嫡长的心思也就减了几分。韩侧妃隐隐就与逸王妃平起平坐了,这会儿她翘着兰花指捏了块桂花酥放进嘴里,在一旁瞧热闹。

    武嬤嬤喘着粗气跑进后花园的小门,这才站定了身形,慢慢匀了匀气息,快步走了过去:“奴婢刚刚去二门问过了,听说是章家请了清一观的道爷来驱邪。”

    韩侧妃微微颦着眉,左侧妃瞧见了便问道:“什么章家,怎么这么大排场?”

    武嬤嬤陪着笑说:“可不是这个话呢,听说足足花了两百两的银子。”

    “什么?!”韩侧妃吃惊地瞧着武嬤嬤,心想:“最近这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内宅都挺安静的,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事情,这章家又是什么人家?”

    正说着,那鞭炮的声音已然落下去,唢呐和锣鼓的声音又响起来。

    左侧妃坐直了身子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吵死了人。”见逸王妃和韩侧妃都没动弹,只得又靠了回去。

    武嬤嬤这才接着说道:“听说又是早前刘家那个宅子,昨儿个夜里出事儿了,城里刚从中原来了几户人家。”

    左侧妃暗想,这燕北城哪日不来新的人家:“难不成又看中刘家这宅子了?”

    武嬤嬤立刻奉承道:“左侧妃,您可真是料事如神了,可不就是您这话儿。听说昨天就看中了,想着今天一早就去衙门里过户,没想到昨个儿半夜三更的就闹起来了。这一回闹得沸沸扬扬,不光前院,整个院子都闹起来了。满院子的鬼火,四处乱飞...”

    “呸!你这老货又在这里吓人呢,我是不听这样的事情。”

    韩侧妃翘着兰花指,吹着盖碗里的茶叶:“这种事情我是不信的,真这样,那房子岂不是都着起火来。”

    武嬤嬤就垂着手立在那里不搭话

    过了好一会儿,韩侧妃才接着问道:“那后来呢?”

    武嬤嬤瞧了瞧左侧妃,为难地舔了舔嘴唇。韩侧妃等了许久见没动静,就抬头瞧了瞧她,瞧见她往左侧妃那里看,心里就不大痛快,冷冷地哼了一声,左侧妃和武嬤嬤都醒过神来,齐声道:“韩......”俩人都吓了一跳,忙又都停住。

    逸王妃在一旁瞧见了,忙将口掩住,笑了笑。等韩侧妃看过来时,她已经低头去看那几样小点心了。

    武嬤嬤这才接到:“侧妃英明,奴婢也觉着这都是传言,未必可信。只是现在外头都这样说。”

    这会儿,外头的洪范道长正肉疼地烧着符纸,心想这章老爷给的五两银子刚刚够了本钱。只盼着这一趟下来,以后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想到这儿就忍不住回头瞧了瞧那高高挑起来的清一观的大旗,心中暗自琢磨:“夏五哥这个主意还真是好,这么一来,这燕北城里就没有不知道我清一观的了,赔钱赚吆喝吧。”

    洪范道长在前面烧着纸符,后面几个道童有撒米的,有摇铃的,到了四个方位,洪范道长又拿了指南针出来比划半天,叫了个小道童在他指定的地方放了一串鞭炮。如此这般绕着刘宅走了一大圈,几个小道童后面,早就跟了长长一串看热闹的人,将个宽敞的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洪范道长瞧了瞧众人,心中不免得意,一撩道袍,挺胸昂首快步走上临时搭的法坛,左手捏剑诀,右手持一把青锋宝剑,刷刷刷,挽了个剑花。

    人群中就发出“呃!”的呼声,好似这寻常的剑花蕴含着什么玄机似的。

    洪范道长凝神聚气又朝东南西北各刺了一剑,这才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提起笔来蘸了蘸朱砂,几下画了一张符穿在剑上。四个小道童各扛着一面画满了道符的大幡跑了进来,站在四个方位上,瞧着真真是气势如虹。

    这时才到了正头戏,只见洪范道长拉开架势,剑指刘宅正堂,口中念念有词,念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他平素声音倒也不显眼,此时却浑厚悠扬,这房子许久未住人,前堂又十分宽阔,洪范道长的声音带着回声,仿佛魔音一般在院子里回荡。小雨混在人群中听着,心中暗想:“这人倒也有过人之处,这把声音竟然像说到人的心里一样。”要不是小雨意志坚定,心绪都要跟着这声音飘走了。

    洪范道长念到最后,突然用尽全力,声如洪钟一般高声喝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诸邪退避!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诸邪退避!”众人宛如噩梦中惊醒般,俱是一凛,只见洪范道长手中的长剑乱抖,剑尖上的符纸呼的一下就点燃了。众人见了便忍不住齐声惊呼,惊呼声未息,就见那法坛四周的大幡也跟着呼的一下燃烧起来。于是,人群中的惊呼声不断,有些信道的便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洪范道长这才起身下了法坛,疾步去了东跨院,就有小道童拦住众人道:“诸位父老当中,若有属兔的,属鼠的,属蛇的请避一避,其他的人可以跟着一起去东跨院,也好瞧一瞧我家道长的威风。”

    那被要求避一避的不免有些悻悻,能进去的就得意起来。道童又安慰道:“诸位莫急,此方位与汝等不吉利,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不过日后会有些琐事不顺,只是我家道长心慈,不欲众生受苦。待会儿我们道长到了西跨院,诸位就可以跟过去看,只是那边自有别的属相不宜过去。”

    众人听了就觉得洪范道长果然是个高人,也有人缩着头说:“可不是早前听人说过自己今年不宜向东。”

    如此将东西两个跨院也弄了一遍。因有的去了西边,有的去了东边,两拨人又汇在一处互相交流起来,有那东西两处都去得的,就越发得意地吹嘘起来。一时间,刘宅里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洪范道长回到正堂法坛,先高声唱了个喏,众人立时安静下来,洪范道长便朗声念了一偈:“死而复生,雷而无雨,此宅必旺主。”如此念了三遍,众人都不解其意。章老爷便上前给了红封,五哥则笑眯眯地遥遥向洪范道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