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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无数双眼睛望过来,齐齐的聚集在余辛夷一人身上!白芷在一旁急得不行,但是这场合分明没有她插嘴的份,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余辛夷目光一扫,落在不远处,仍雍容坐着的温老夫人身上!厉害!实在太厉害了!这先前的部署,再到后来的正式开幕,最后是现在的一唱一和,竟是一步步逼着她当场答应搜身,否则,便是心虚!
一旦众人认为她心虚,就算她是清白的,就算有人出面保她!也于事无补,常言道:三人成虎!到时候就算她没偷,别人也会认为,她偷了!
正在此时,景夙言起身,浅笑道:“为了一支钗,搜余大小姐的身,怕是于理不合吧。”余惜月却盈盈一拜,感慨道:“八皇子殿下,臣女也相信家姐定不会做此不堪之事,只是,就算咱们都相信,但一言恐难以服众,若传出府外,于家姐那才是真正的不好呢。”她目光隐隐落在景浩天身上。
景浩天心中一动,已经忍不住开口道:“是啊,若是没偷,那就大大方方让人搜一下身,自可证明清白,这般躲闪,倒让人怀疑了。余大小姐应该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物吧?”这个未来侧妃他本就不喜,现下巴不得找机会落井下石,好摆脱这门婚事!
景夙言眼睑微微压下,眼底闪过一丝冰凉杀意,他这个看似精明,实则无比愚蠢的五皇兄,似乎,不能留了!五皇子,余辛夷谕旨赐婚的未婚夫,都这般说了,旁人哪还有插嘴的道理?
余辛夷对着景浩天冷冷一扫:还真是痴情啊!这个时候,他还惦念着余惜月,念念不忘!活该成为她的垫脚石!
沉默,沉默,在核心中的几人都沉默下来。余辛夷捏紧了手心,拒绝被搜,便是被口水淹没,若是接受,那么当这支钗落下的时刻,便是她的死期!只有周围旁观的众人眼神相交,对着余辛夷指指点点,议论声越来越大!不少人简直已经认定,就是余辛夷!
温氏拉了拉余怀远的衣袖,唤道:“老爷……”余怀远的眉皱到极顶,半晌后徐徐道:“辛夷,你就站出来,被简单搜一下吧,也好证明咱们余府的清白。”
余府的,清白。这么几个字,就像一座山般压在她肩头,竟是逼她不得不从了!否则便是置余家清誉于不顾!她这个父亲,时时刻刻在意的只有余家!只有她自己!
余辛夷扫了在场众人一眼,将温家所有人的脸孔都深深刻入心里,冷然一笑道:“好!”余惜月是第一个惊喜的!“好”,她竟说了“好”!真是太好了!等会儿,她就好好看着,余辛夷这个贱人是怎么死的!
温老夫人跟温氏对了个眼神,眸中也尽是阴险笑意。东西已经放在她身上,只要一搜出来,等会儿便让她死得好看!老夫人有些惊讶与疼惜:“辛夷你……”
余辛夷微笑转身,徐徐向老夫人行了一礼道:“辛夷为自证清白,甘愿被搜身,只是在场这么多宾客,若辛夷当场被搜,往后便没法做人了,还请老夫人派几个妈妈跟辛夷一同进里屋。”
温氏仿佛等不及道:“那是自然的,孙妈妈,你带几个丫鬟进去陪大小姐。”余辛夷朝她浅浅一瞥,道:“请老夫人身边的竹心姐姐也一同进去,以做证人。”老夫人寻思着,这样也好,竹心是她的亲信,绝做不得假。
于是孙妈妈,竹心,以及温老夫人身边的徐妈妈簇拥着余辛夷进了里屋。温氏看着余辛夷离去的背影,脸上扯出一抹极阴冷的僵笑:现在还想着翻身,等会儿,你哭都哭不出来!
偌大的花园,每个人头上都像上了一个紧箍咒,不停的念,念,焦急万分等待着某个结果的到来。
直到——一炷香后,徐妈妈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激动万分的跑出来道:“搜出来了!就是余大小姐偷的!请各位看,这就是我家老夫人的三尾金凤钗!”一句话,犹如九天玄雷般,在整个院子里炸开!这,这,这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吧!没想到真的是她!
当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有惊的,有讶的,有纯粹看热闹的,有低声嘲讽的,更有幸灾乐祸的!堂堂余家大小姐,竟然会在祖母笀寿之日,胆大妄为的去偷定国公老夫人的御赐金钗,说出去简直贻笑大方!尚书府的脸面都丢尽了!这余大小姐,简直太上不了台面!明日,只要明日太阳一升起,这场笑话便会传遍整座京城!
温氏跟余惜月心底掩饰不了的激动!太好了!这钗被搜出来,余辛夷完蛋了!今日之后,这个小贱人,只能接受天下万民的唾弃!
温老夫人不动声色的坐着,看不出一丝表情,只是眼底亦是一片冷意,仿佛只是捏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哪怕,这只蝼蚁乃她亲自捏死!
余辛夷缓步走出来,低垂着头,看不到她眼眸中的表情,只看到那尖细的下巴,仿佛天边一轮朗月,承受着所有人非议的目光,那般沉静,好似此事根本与她无关!
温氏原以为她会哭着走出来,没想到现在还在装模作样,心底重重冷笑,面上却做吃惊状,拿了帕子掩住口,不可置信道:“辛夷,我原还是极相信你的,可你怎能眼皮子这样浅,干下如此没脸之事!你若是喜欢珠钗首饰便与我说了,我哪有不允你的道理?就是你说想要南海东珠,极北冰魄,我也定当为你寻来,可你在老夫人笀寿之日,竟然去偷外祖母的东西,简直让你父亲与我太失望了!”温氏一声一泣,简直将一个失望的母亲,演绎得恰到好处!
余惜月也受了极大震惊,失魂落魄的说道:“大姐,你怎么会这样……”就连余怀远,也在众人指点议论声中,撑大一双眼睛,愤怒的瞪向余辛夷:“你这个逆女!”他原以为余辛夷是被栽赃的,但是现下证据在此,竟是让人不得不信!此刻,他甚至希望,这个丢人现眼的女儿,根本没被生出来!
“这不可能……这,亲家,这里面绝对有问题,辛夷绝不是那种人。”老夫人一时都慌了,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当下危机。
温老夫人没说话,那徐妈妈却先开口了:“老夫人,这金钗是老奴当着各位妈妈的面搜出来的,现下人证物证俱在,难道,余大小姐还想睁眼说瞎话不成!”这徐妈妈说话极为不客气,但是谁也无法否则,这钗是从余辛夷身上搜出来的,罪犯除了她,还有谁!
流言,蜚语,将余辛夷瘦削的身子紧紧围绕,那一刻,她就如孤独的旅人,站在沙漠中,却找不到半点助力。
景北楼眉头紧紧皱起,看着被众人孤立的那道柔弱的身子,那一刻甚至生出一股冲动,想上前护住他,只是,强大的克制力还是克制住了他。一个余辛夷,不值得他与定国公府为敌。他缓缓转过眸,向景夙言的方向望去,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是的,不对劲!
景夙言竟然毫不担心,竟然端着白玉杯,丝毫不受影响的品着酒,唇边的笑纹丝不变,望向余辛夷的眸子里,竟然盛满宠溺与相信,就像……在坐等一场后续好戏!太不对劲了!景夙言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这就是最大的疑点!事实证明,景北楼的猜测对了。余辛夷会坐以待毙吗?绝不!
只见众目睽睽之下,一直低着头仿佛认罪一般的余辛夷,突然缓缓抬起头,只见灯火之下,那张绝世的脸缓缓显露在众人眼前,那么清淡,甚至连胭脂都只施了薄薄一层,却美得那样绚烂,如同夜空最美的星辰,那双眸子黑白分明,仿佛躺着一条这世上最清澈,也最冰冷的河水:“老夫人,辛夷有话说。”
还有话说?难道还不死心?那她就亲手送这贱人上黄泉!余惜月压抑着眼底的兴奋,上前一步道:“大姐,难道你想说,这钗不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
余辛夷瞥了她一眼,风轻云淡:“不,是我身上搜出来的。”
余惜月冷笑一声,道:“还是想说,孙妈妈、徐妈妈以及老夫人身边的竹心,眼睛都看错了,这不是凤钗?”她们早就布置下,绝不会出错!
余辛夷看着她突然伶牙俐齿起来,浅浅笑了,她这个好妹妹,半个月在佛堂闭门,没想到无声中本事又修炼升级一层!她唇边的弧度不变:“这是凤钗。”
余惜月笑了,一张明媚的脸,十分精致的妆容,再加上最精美奢华的打扮,美得如同妖艳的花,却又艳丽过了头,分外刺目:“那大姐,你还有何想说的呢!”乖乖受死的余辛夷,这一次,你绝对逃脱不掉!
余辛夷抬起眸与她对视,淡淡笑着,但那目光,却好似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在余惜月气急败坏之前,余辛夷突然启唇道:“这虽然是凤钗,却不是外祖母的凤钗,这支凤钗,可是辛夷自己所有。”
什么?温氏一帮人脸色煞那就变了!她在胡言乱语什么!徐妈妈先就站出来,打前锋道:“余大小姐,你莫要信口开河!这凤钗分明就是我家老夫人的,御赐三尾金凤钗,一直交由老奴保管,老奴绝不会看错!”徐妈妈义正言辞,双眸撑得牛大,死死的瞪着余辛夷,仿佛在看她投鼠忌器,临死挣扎一般!
余子俊也凉凉一句道:“大姐,有过既改,善莫大焉。难不成你敢做却不敢当?那可真不配做我们余家人!”余怀远眼睛一眯,亦是充满怀疑。
所有人紧迫的目光下,余辛夷笑了,一点一点弯起嘴角,笑了,那笑,犹如一朵将将盛开的海棠,缓缓开了一个口子,随即徐徐绽放,那美丽,简直让人惊心动魄!几乎将所有人都迷失进去。她眸子一转,煞那间明光闪烁:“徐妈妈,你说你绝不会看错,若是你看错了呢?”
徐妈妈冷哼一声,极为狂妄道:“那我就自剜双目!”“好!”余辛夷提升一个字,掷地有声,“白芷取刀来!请徐妈妈自剜双目!”这一句实在太过狂妄,让所有人都惊异的撑大眼睛,被她那一瞬间所爆发出来的气势所惊,随即又迷住!狂妄,是!却狂妄得让人无法移开眼睛!如同天边一朵红雷,震慑人心!
一直沉默的温老夫人当下一掌拍在桌上,不悦道:“大姑娘,话且别说得太满吧!你盗了金钗一事,老身本不欲多为难你,但是你一句话不说就要剜了老身身边徐妈妈的双目,你想做什么!”温氏随即呵斥道:“大姑娘!你今日已铸成大错,还不快跪下认错!”
“辛夷,没错!”四个字,个个如同清雷,余辛夷不卑不亢道,“徐妈妈,你自己说,若你看错了就自剜双目,现下,请你自己再瞧一瞧,这支金钗,到底是不是御赐那根!”徐妈妈看着余辛夷清冷的眼神不自觉的憷了憷,却又自负自己没看错,当下拿了那根金钗再看一遍,这一看,徐妈妈脸色刷的白下去,手中那根金钗差点滑落在地上。这,这,这怎么可能……
温老夫人第一个察觉到异样,厉声问道:“怎么了?”徐妈妈脸上血色一点都无,讷讷的开口:“这……这钗……”只见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像被抽去一身骨头似的,声音都是颤抖,“这钗老奴……看错了……”怎么会!同时发出这一心声的,是在场所有人!余惜月眼睛一瞪,几乎要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这个计谋是她们精心布下的,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
余辛夷夺过那根钗,朗声道:“这根钗看似跟温老夫人的三尾金凤钗相似,实际上并不相同,今日乃老夫人笀寿大喜,辛夷自知囊中羞涩,买不了价值连城的东西,便向金匠师傅学了打金器,特意自己描了样子制出了这支双凤盘金钗,没想到与温老夫人的三尾金凤钗极为相似,差点给辛夷带来大祸,辛夷实在心有余悸啊……”
随着余辛夷说到最后,徐妈妈几乎是面如死灰。老夫人却笑了!爽朗大笑,将余辛夷拉到身边,宠爱的拍拍她的手,道:“辛夷果然是我的好孙女儿,最有孝心!怎么,亲家,现下我家辛夷的清白自证了不曾?”“老身原就不怀疑大姑娘的。“
温老夫人面上却仍得保持得体笑容,心底却恨不得当下把徐妈妈拖出去腰斩!她风光那么多年,今日首次当众吃了个瘪,简直岂有此理!这余辛夷,难不成真是个妖异!
“那么,”老夫人一笑,目光冷冷的落在瘫在地上那位徐妈妈身上,“现在就请这位徐妈妈自剜双目吧!”老夫人面上虽是笑着的,但心里却极大不喜,甚至可以说隐怒。她六十笀寿的宴席上,竟然故意借题发挥,寻衅滋事,简直不把余府看在眼里!这温家人,实在猖狂过分!
老夫人话音刚落,徐妈妈像被判了死刑一般,连筋带骨的被扒开!怎么会……不是呢?她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那金钗怎么会不是!明明她亲自派习过内家功夫的丫鬟,偷偷放到余辛夷身上,然而搜查出的,竟然变成什么双凤盘金钗!简直见鬼了!刚才搜查的时候,她本料定绝无差错,所以一时激动,一看那支极其相似的金钗,竟是确认都未确认,就想当然的认定了,这便是“赃物”!而就是这份轻视,这份想当然,现下要她以双眼作为代价!
所有温家人脸色都变了,就连围观的宾客们,表情都各自精彩纷呈,这事儿,似乎闹得越来越玄乎了呢。温氏紧紧攥着手中帕子,望向温老夫人,嚣张了几十载的温老夫人,脸色瞬间铁青。余惜月心里简直想失声尖叫:那根金钗呢?那根栽赃余辛夷的金钗到底去了哪里!
气氛,瞬间紧绷,像是无形之中一根火引被点燃,似乎随时都会引爆火药!
温大夫人这时突然笑了笑,极为和煦的样子,似乎一下子便缓和了气氛:“徐妈妈只不过一时心急,怕金钗之事闹大,咱们两家都逃不了干系,所以激动之下错怪了余大小姐,也是可以谅解的。不过,不管如何,此事都是徐妈妈不对!徐妈妈,还不快向余大小姐跪下赔罪!”虽是呵斥,但不难听出分明是想要袒护徐妈妈的意思了。
徐妈妈听懂了意思,忙不迭向余辛夷磕头道:“奴婢一时眼拙,冒犯了余大小姐,还请……”然而这头还没磕下来,却被余辛夷拦住,余辛夷目光越过众人,落到温老夫人脸上,浅浅笑道:“外祖母,若是看错便自剜双目,这可是徐妈妈刚才当着众位宾客的面说的,若是不遵守诺言,岂不是食言而肥?并且连同外祖母的名誉,一同带累!徐妈妈,你可是外祖母身边的忠仆,不会想故意连累外祖母清誉吧?”呵,她们现在想收手了?来不及了!她余辛夷心眼如针,敢向她挑衅,她必定奉陪到底!徐妈妈一瞬间,竟是面死如灰。她跟随温老夫人几十年,深谙内宅争斗,却没想会落到一个十六岁的丫头手里!
余惜月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下去,跨出两步,站出来道:“大姐,今日是老夫人笀寿之日,见了血光之灾总归是不好的。”不行,她绝不让余辛夷这个贱人称心如意!且最重要的是,她要趁着这个机会向外祖母表示,她是有用的!她是向着温家的!这样,外祖母才会支持她,并且帮助她整死余辛夷!
余辛夷朝她扫了眼,笑道:“怎么,二妹觉得徐妈妈不该罚?”余惜月微微眯起眼,心底冷笑几声,一顶铁帽子重重压下!“惜月并没有袒护徐妈妈的意思,只是大姐难道要让老夫人的寿宴蒙上血腥之灾,带来不祥吗?”她一张美艳的脸庞仍带着笑,但那笑里分明带着几分狠辣!
好一个余惜月!果然段数提高!若是她执意要惩处徐妈妈,便是故意给老夫人带来不祥,光是这一点便是大不孝!更会给旁人留下她余辛夷心狠手辣的印象!只是——她们以为这般便能保住徐妈妈了?余辛夷眼底浅浅一嘲:妄想!刚才只不过是想剜她双眼,以示薄惩!既然你们逼我,就别怪我,让她以死谢罪!
“二妹说得极是,辛夷绝不敢给老夫人带来任何不祥,”余辛夷垂下头浅浅叹了一声,似是充满不甘与隐忍。余惜月嘴角抽出一丝冷笑:你余辛夷,也有低头的时候!
然而,下一瞬余辛夷便抬起眸,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的幽光,若桃李般美丽的唇角缓缓向上挑起,如同随时准备进攻的利针,让人心生胆寒!“不过,御赐金钗之事还未了结,既然金钗并非辛夷所窃,那么这胆大包天,胆敢欺君罔上的贼子,现下定还在府里!请父亲彻查刚刚接近温老夫人的所有丫鬟下人!那金钗最是要紧之物,料定那人必不敢转移赃物,所以,赃物定还在那人身上!”既然想闹,她就顺势闹得越大越好!
温氏一听,猛地觉察到不好:不对,不对劲!这小贱人,又想玩什么花样!她下意识的就想阻拦,但是刚抬头便触及老夫人怀疑的眼神,生生压下抬起的手,咬紧牙关。
余怀远立刻唤管家,召集刚才接触到温老夫人的所有下人,冷声道:“本官最厌欺主犯上之人,若是在你们这些人身上搜到了,一定严惩不贷!”那些下人个个脸上都是惊惶,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一个不小心,那滔天祸事便要降临在她们身上!
下人们一个个搜过去,没搜到一点蛛丝马迹,余惜月冷笑一声道:“大姐,你搜也搜了,什么都没搜到,现下又当如何处置!”
余辛夷却是一点不急,徐徐道:“二妹你似乎忘了,刚才接触温老夫人的并不只是咱们余家的下人,还有——温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外祖母……”余惜月第一个沉不住气要嚷出来,却被温氏猛地拉住。
温老夫人在余辛夷身上重重瞥了一眼,沉声道:“让她搜!”这个时候,余家从丫鬟到小姐都被搜过一遍,若是温家拒绝被搜,便等同于自认有问题!原以为这个余辛夷不过是条只会吠的狗,没想到竟是头会咬人的狼,完全让她看走了眼!余辛夷,你实在好得很!
温家所有婢女妈妈站成一排,由竹心带人仔仔细细地搜查起来,不过片刻,就听见叮当一声,一道亮光掉在了地上!那金灿灿的光芒,带着无法比拟的精致,众人一看,正是皇帝赐给温老夫人的三尾金凤钗,顿时哗然!目光全都落在徐妈妈身上!
温大夫人瞠目结舌,几乎说不出话来,就连她旁边的温老夫人,眼睛里都是无比的惊讶!怎会,如此?徐妈妈在看到这意料之外的金钗时,简直吓疯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怎么会,怎么会在她身上!难不成这世上真的有鬼!
余辛夷也微微吃了一惊的样子,随即浅浅笑起来:“原来,是外祖母身边亲信之人监守自盗啊,外祖母,此等恶仆竟犯下此等欺君之罪,更故意挑拨你我两家的良好关系,简直罪无可恕!请问外祖母,现下该如何处置!”全场的人,内心都猛的倒抽一口气:这余辛夷,真是不怕死么?竟然敢对温老夫人如此说话!
温老夫人还未从惊讶中反应过来,便猛地对上余辛夷带着嘲讽的,咄咄逼人的目光,像是毒蛇的信子,紧紧缠着她不放!温老夫人若是克制不住,恐怕现下已怒得发抖!竟敢威胁她,她纵横几十载,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威胁!简直闻所未闻!
她敛起苍老的眼眸,用几乎可杀人的目光射向余辛夷,气得发抖的唇里清晰的吐出四个字:“乱、棍、打、死!”徐妈妈吓得一抖,赶紧跪下哭求:“老夫人饶命,饶命啊!”温老夫人怒急的瞪向这个不中用的奴才,再次朝着自己亲信下人怒斥道:“还等什么?乱棍打死!”她身边另一个妈妈应了声:“是。”随后立刻带人拖了徐妈妈下去。
徐妈妈吓得求饶都不会了,像个破布袋似的被人拖了出去。
正在此时,余辛夷却又站出来,闪烁犹豫道:“外祖母,今日可是我奶奶的六十笀寿,若是在我们余家出了人命,恐怕……”一直旁观的老夫人与余怀远,同时拧了眉头!心头一把火立刻被余辛夷点燃!简直岂有此理!今日是老夫人的好日子,她温老夫人在定国公府哪怕天大威严,也断没有在余府逞威风的道理!这杀死奴仆,到底是做给别人看,还是做给余家看的!
若在平时,余怀远定会细细寻思,尽量维护两府友好相交的表象,然而今日当着全京城贵胄的面,这一出出的,简直就是针对余家,给余家没脸!就是余怀远再能忍,也忍不下去!就算定国公府再猖狂,也不该把尚书府当成任由他们随随便便骑在头上的地方!
一时间,竟是剑拔弩张——老夫人的脸色已极为不好看,冷着声音道:“亲家,这眼皮子浅的奴才,还是请亲家带回家处置吧!老身六十大寿,可受不住这血光之灾!”温老夫人一直威严高贵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但又一句话驳不了,因为本就是温家不占理!她僵硬的笑了笑,道:“是我一时气糊涂了,还望亲家见谅。来人,把这犯上偷窃的奴才,拖回府里,砍了双手!三日后,赐她杖毙,算给亲家一个交代!”砍了双手,放干这奴才全身的血,到气息奄奄时再赐死!这样残酷的刑罚,让在座不少贵妇不由自主地背上发冷。
只有余辛夷缓缓俯下身,朝温老夫人行了一礼,倾城而笑:“外祖母,英明。”刹那间,温老夫人的脸色由青变紫,由紫变黑,几乎一口气喘不上来,用力捂住心口,望着余辛夷的目光,简直像藏着烈火,然而当着众位宾客的面,仍旧得维护着定国公府的名誉,冷冷笑道:“大姑娘,客气!”
这一场原本隆重的宴席,到后来进行得极为冷清,哪怕刻意炒热,也热络不起来,温家人在此待不下去,早早的便先离开。
然而下人刚扶温老夫人上马车,突然间温老夫人捂住心口,痛苦的倒了下去!众丫鬟惊慌失措,大喊道:“老夫人!”余辛夷在厅内招呼宾客,便听到白芷进来禀告:“小姐,温老夫人刚出府门,就犯了心疾,现下已经快马加鞭赶回定国公府了。”余辛夷点点头,唇畔含了一缕极为冷酷的笑容,很快又让它抿在了唇角!tqR1
温家收买的丫鬟故意撞了她,并把金钗放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不对劲。于是顺势协助她们演下这场戏,当然,这其中也有景夙言的功劳,是他派灰衣送来了那根相似的双凤盘金钗,才能将这戏完成得天衣无缝!温老夫人,这次交锋,您可还满意!同时听到这个消息的,还有余惜月跟温氏。
“什么?外祖母被气得心疾突发?”丫鬟手被掐得不敢喊疼,看着二小姐扭曲的表情,怯怯的点头,胆战心惊的害怕着二小姐会不会一时迁怒,要了她的命。余惜月几乎忍不住尖叫出声,推开丫鬟便要往门外冲:“不行,我要去看外祖母,余辛夷那个贱人,竟然把外祖母气得犯了心疾,我要掐死她!弄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