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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贵走了之后,林杏仔细想了想,倒觉成贵说的有些道理,只要自己不想当变态皇上的脔宠,最好还是离远点儿,这天天在跟前儿,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知道哪天变态皇上色心一起,就把自己给办了呢,到时发现自己是女的,可就彻底玩完了。
再说,即使自己真是太监,也不乐意跟变态怎么着啊,故此,躲远点儿是目前来说,最好的解决之道。
更何况,还有刘玉这死太监,在旁边不知按的什么心思,一会儿让自己勾引变态皇上,一会儿又怕自己曝露的身份,这死太监都快精神分裂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除去这些因素,她对御药房也颇为好奇,林家祖辈上出过不少御医,跟安然家是御厨世家一样,她们林家也算御医世家,。
林杏看过一些祖宗遗留下的手札,对御药房有过详尽记载,按理说,御药房也算是宫里的肥差,跟外头的太医院互为表里。
某种程度上说,御药房比太医院的规格还要高的多,御药房的当值太医有两个来路,一个是从太医院层层选□□的,医术精湛出类拔萃的太医,方可成为御药房的当值太医。
再一个就是底下的州府举荐上来的地方名医,虽是野路子,往往比正经太医院出身的太医更要高明的多。
林家古医书上就记录了许多民间验方,有不少都是出自这些地方名医之手,可以说,御药房汇集了这个世界的医学精英。
虽然林杏对于给云贵人治病的两个太医,颇为不屑,但对御药房,林杏还是颇为向往的,就那天看到太医院的院正,孙济世的为人,就让林杏对太医院存了一丝希望。
自己小时候爷爷就总说,为医者,首要正心,正德,秉着一颗救死扶伤之心,济世救人之德,这才是一位合格的医者。
总是叹息自己虽承袭了林家的医术,心却过于冷漠,缺少济世救人普济众生的德行。
林杏知道爷爷说的很是中肯,但她始终认为人性丑恶,适者生存,自己不会罔顾人命,也不会当烂好人。
她之所以会做一名医生,完全是林家除了自己再没继承人了,二一个,对于医药这行,她也颇有兴趣,加上这行,时间灵活,收入不菲,社会地位也不低,何乐而不为呢。
对于爷爷说的什么济世救人普济众生,林杏毫无兴趣,这个怎么听着都像是佛家弟子该干的事儿。
不过,她自己如此,却不妨碍对真正拥有医德医心人的敬佩,虽然跟孙济世只是一面之缘,但从他的言辞之中,就能看出这是个刚正不阿,品质优良,德行公正的人,这样的人绝不会是一名庸医。
林杏很想知道他的医术到底如何,并且,她还知道御药房藏有许多历代名医手札,如果能翻阅一番,对自己也大有益处。
再有,除了这些当值的名医,御药房还是个实权部门,由太医领着炮制宫中所需各种成药,自然就得有药材,这些药材可以来自宫里的生药局,也可自行找相关的药材商人供货,这一进一出里的好处,不用想都知道有多大。
加上是给皇上和各宫的娘娘看病,这赏赐定然少不了,比不上御前也差不多,只不过,这样肥的衙门,恐早有人把持了,自己这个大总管乍一去,想捞好处只怕不易,能站住脚就是运气。
这事儿还得跟万升几个好好扫听扫听,回头自己愣头青的撞进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御前的差事没了就没了,反正自己也不想在宫里待下去了,去御药房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不过那定天石,短期之内怕没机会了。
也不一定,就刘喜儿说,那定天石,在大齐被当成了神物,只有个什么灾,就会请到钦天监去设坛祈福,等自己去了御药房,再寻机会打通钦天监的关系,想看定天石还不容易。
打定了主意,倒不着急了,难得有这么个休假的机会,正好歇歇,这些日子天天起早贪黑的当差,还得时刻防着变态皇帝骚扰,实在累得慌,如今得了清闲正好。
也不知刘玉是怎么想的,自从自己受伤,这死太监就包揽了自己所有近身的活儿,擦药,更衣,甚至,每天擦洗身子。
不能泡澡对于林杏来说,是最痛苦的事儿,死太监就每天打热水来给她擦身子,林杏也没推辞,屁,股上的伤都是他处理的,到这会儿还矫情,岂不可笑。
再说,自己这个豆芽菜似的平板身材,也实在没什么可藏的,死太监根本就不算男的,后宫娘娘们跟前儿贴身伺候的太监多了去了,那些大美人都不怕吃亏,自己怕什么。
况且,死太监还长得颇有姿色,这在一块儿待得时候长了,林杏发现,这家伙真算个尤物,可惜残了,要不真是个赛潘安的美男子,就凭这皮相,到外头小倌子里怎么也得是个头牌。
当然,林杏这些心思,是绝不会说出来了,毕竟死太监不是什么好人,回头恼羞成怒,凶性一发,自己的小命就悬了。
正想着,头发疼了一下,忙哎呦叫了一声:“你慢点儿,再让你这么扯下去,我就成秃子了。”
刘玉也不搭理她,把皂角放到头发上搓了搓,用水冲干净。
林杏指了指旁边的小罐子:“还得抹这个。”
刘玉哼了一声:“你的事儿倒是不少。”嘴里虽说的不好听,却仍照着林杏的要求,把小罐子打开,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林杏嘿嘿笑了两声:“这是蛋黄跟醋调的,最能护养头发,抹上这个,用帕子裹住,半个时辰之后再冲洗干净,保证头发又润又滑。”
刘玉皱了皱眉:“你是说一会儿还得洗一遍?”
林杏点点头,努力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别烦啊,你不是总想让我勾引皇上祸乱朝纲吗,你看看,就我这现在这样儿,身材平板还罢了,脸色还不好看,头发又黄又涩,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别说阅尽□□的皇上,就是最不挑嘴的汉子,看见我这样的,也没什么想法儿了,所以说,想达到你的目的,首先得有资本,最起码,得把自己弄得有几分姿色才行,你看,我这底子虽比不上你,还算过得去吧,精心的调养个一年半载的,没准真能长成美人,到时候勾引皇上不是更容易点儿吗,你说是不是?”
刘玉冷冷看了她一会儿:“你倒是心大,想的远,只不过,就算你成了美人,怕皇上也看不上你。”说着把手里的皂角丢进水盆里,站起来转身走了。
林杏这个气啊,什么东西啊,洗头发洗一半,只得自己起来接着洗。
其实,那天统共也没打几板子,加上用了御赐的翠叶芦荟膏,早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给死太监伺候的太舒坦,让林杏有些舍不得,才装着伤没好,让他帮自己洗头。
却不知哪句话说错了,死太监又恼了,这喜怒无常的劲儿,跟变态皇上有的一拼。
林杏把头发弄好,收拾完,天也快黑了,正琢磨晚上吃什么呢,顺子就来了:“林哥哥,我师傅说今儿天冷,万岁爷吩咐了想吃羊肉,便现宰了一只,还剩下好些肉,说一会儿叫厨子炖了,晚上请林哥哥过去尝个鲜儿。”
林杏眼睛一亮,心说,这可是造化了,这样的大冷天要是能吃上顿涮羊肉可真解馋了,这一想就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跟顺子道:“你回去跟你师傅说,总便宜他的好东西,我这心里也过不去,你让他把羊肉留着先别炖,等会儿我过去收拾,今儿晚上我露露手艺,教你们个新鲜的吃法。”
顺子想起林兴在浮云轩做萝卜丝饼的情形,不免有些怀疑:“那个,林哥哥,我师傅说这羊肉腥膻,极难料理,御厨做的时候,都要费些功夫,林哥哥真会做?”
林杏拍了他一下:“不信你林哥哥是吧,你瞧着吧,晚上保管你这小子吃不够。”
顺子半信半疑的去了。
林杏心里知道,今儿晚上是拿羊肉当幌子,其实是万升变着法儿的安慰自己,正好,自己也可以借机会打探一下御药房的形势。
想着,便换了身衣裳,刘喜儿不知哪儿去了,自从那天成贵来过之后,刘喜就没影儿了,听底下的人说,刘喜儿如今得了成贵提拔,成了御前的侍膳太监,虽没当上侍膳总管,也等于一步登天了,再往后熬些日子,没准真成了侍膳总管,自己这个上司时过境迁,自然就不当会儿事儿了。
刘喜儿性子自来如此,当初变着法儿的巴结自己到时候,林杏就知道,这小子是个投机分子,就是想攀着自己往上爬,如今达到目的,自然不用搭理自己了。
估摸这会儿正挖着心眼子抱成贵的大腿呢,本来她也没把刘喜儿看成自己人,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奴才,谁跟谁一条心啊,这宫里得势失势,也不过就是一转眼的事儿,没有良好的心态,就早找根儿绳子吊死算了。
这一晃林杏又七八天没出屋了,在自己屋的时候,还没太大感受,只是觉得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这一出来,才知道世态炎凉。
以往自己一出来,只要是乾清宫的奴才,没有不上赶着过来请安的,如今自己倒成了避猫鼠,老远的见着自己,忙着就躲了,躲不过去的才硬着头皮上来,不咸不淡的打个招呼。
林杏这会儿终于知道,死太监为什么这些天抽风的伺候自己了,估计死太监也觉得自己可怜,这才大发慈悲的伺候自己。
想到此,林杏不禁笑了一声,所以,自己一直不信爷爷说的,在她眼里,看到的都是人性的丑恶,若说善的人,也不是没有,凤毛麟角。
她家安然丫头就是一个,那丫头心里一点儿恶念都没有,跟爷爷一样,相信人间至善,而自己偏偏看到的都是眼前的蝇营狗苟。
当初二狗子拿出全部存项来保自己命的那一刻,自己几乎相信了人间真自有真情在,可后来怎么着,二狗子竟然是刘玉的同谋,就他娘没一个好人。
正想着,忽的被人拉了一把,林杏抬头是张三。
张三把她拉到了旁边的值房里,才道:“林哥哥,这倒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哥哥的差事就换了,那天瞧万岁爷的意思,对林哥哥很是上心呢,还为哥哥杖毙了慈宁宫的嬷嬷,怎么一转眼,就换了哥哥的差事呢。”
林杏看了他一眼:“张三哥,你比我大,就别叫哥哥了,这时候,都躲着我走,唯有张三哥还过来问我一句,这份情,兄弟记着呢,以后咱们就按兄弟论交情,那天兄弟挨打,也多亏了张三哥忙着报了信儿,兄弟才侥幸保住一条命,这份恩情,容兄弟日后相报,至于差事,万岁爷自有考量,也不是咱们当奴才的能质疑的,我倒是没什么,去哪儿都一样。”
张三忙道:“我的兄弟啊,你这可是想差了,我一听说你换到了御药房,急的好几天没睡好觉,兄弟你在御前的时候短,有些事只怕不大知道,御药房先头也属咱们乾清宫管。”
说着,指了指东南的一片庑房:“瞧见没,那一片就是御药房,比小御膳房离得还近呢,后来是太后娘娘说乾清宫太大,怕管不过来,做主独立了出去,弄到如今,既不属于乾清宫,又不归后宫,内务府又离得远,手伸不到这儿,倒成了个三不管。
先头的首领太监曹化,跟咱们成大总管颇有几分交情,当年伺候过先帝爷的,便是咱们万岁爷见了,也得给几分体面,先头也是御前的人,后来御药房出了档子事儿,万岁爷调了曹公公过去当首领太监,您猜怎么着?
这人刚去没仨月就死了,半夜不知怎么跑到了御花园,掉荷花池子里了,捞上来的时候,人都泡发了,万岁爷叫慎刑司的人,查了整整三个月,最后说是得了个什么梦游症,半夜里总往外跑,这才掉进荷花池子里,这事儿宫里可传了好些日子,都说那荷花池子里有勾魂儿的水鬼,如今天一落黑,就没什么人敢往那边儿去了。”
林杏暗道,梦游症?这个病又称迷症,大多发病都在儿童阶段,成人有这个症状,基本都跟遗传有关,父母或者是爷爷奶奶,有相关病史,才可能遗传。
曹化之前在御前当了这么年差,如果真有什么梦游症,也不会到了御药房才被发现,可见这个梦游症大有问题,最可能就是有人嫌曹化挡了道儿,找机会杀人灭口,又做了这么个梦游症的假象,为的是蒙混过关。
这事儿用屁,股想,都知道大有问题,皇上却以这个奇怪的理由结了案,只能说明皇上有所顾忌,而让皇上有所顾忌的,在这宫里,除了太后,再无别人。
想到此,问了句:“如今御药房谁管事?”
张三道:“是二总管王直。”
林杏挑挑眉:“这个王直,跟太后同姓,可是有什么关连?”
张三一拍大腿:“还是兄弟你聪明,这王直正是王家的家仆,当年太后娘娘进宫,特意净了身进来的,是想有个照应,有这么个人把持着御药房,兄弟你去了能有好儿吗,能保住命都得念佛,弄不好就跟曹公公一个下场,我瞧万岁爷不一定舍得兄弟,不如兄弟再想想招儿,给万岁爷多磕几个头,说不准,仍能留在御前当你的侍膳总管,如今没有新的侍膳总管,我这儿猜着,莫不是给兄弟你留着空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