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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楚惜朝忙着处理妹妹的丧事,还要照顾父母、奶奶,不时还要回公司处理公务,当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他等到家人都睡下了,这才开车下山,赶去见林若溪。
他可能是太累太困,也可能是心里装着太多事,沿着盘山公路下山的时候,车子竟然冲出马路,冲向了斜坡下面。
好在斜坡上也种满了大树,车子在撞断三棵大树后,最终被拦停,没有继续往下。
而车内,安全气囊已经弹出,楚惜朝头部并没有受伤,但车头变形,腿被卡住,并且受了伤。
他挪了挪腿,每动一下就痛得直皱眉,怎么也挪不出腿来。
他第一时间并不是打电话报警,或者打电话叫人来救自己,而是打电话给林若溪。
他还记得她今天听说他要去看她时高兴的神情,只怕现在要让她伤心、失望了。
电话接通后,那端传来她喜悦的声音,问他是不是要到了。
他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调整好情绪,告诉她他不能去看她了。
他明明知道她得知这样的结果,会伤心、失望,可听见她失落地问他为什么去不了了,心底还是充满了疼痛和懊恼。
他并没有告诉她实情,因为害怕她会担心,害怕她会难过。
他知道,她为他已经承受了许多伤痛,他不想她再多受一分的伤一分的痛。
等挂断电话后,他靠着座椅,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楚惜朝最后没有报警,毕竟楚家刚出了伊人自杀的事,如果他再出事,只怕会影响楚氏国际的股票。tqR1
他本想打电话给程昱,可程昱家住得比较远,赶来只怕他都流光血了,于是打电话给顾北辰。
顾北辰这些日子也住在老宅,可出门的时候惊动了楚柏生,最后楚家人都知道楚惜朝出车祸的事了。
楚家救出楚惜朝后,发现他伤得并不重,为避免节外生枝,并没有送医院。
已经凌晨,楚惜朝坐在沙发上,家庭医生正在给他处理腿上的伤口,而楚柏生气呼呼地站在一旁,郑芳华则心疼地坐在一旁,楚瑾瑜和顾北辰则尽量降低存在感,以免一会儿暴风雨来临时殃及无辜。
等家庭医生处理好楚惜朝的伤口,嘱咐几句,便退下了。
楚柏生终于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开口:“这大半夜的,你是要去哪里?”
郑芳华看着有些狼狈的儿子,问:“你是不是想要去见那个女人?”
楚惜朝选择沉默,因为知道不论说什么,父母都会很生气很担心的。
郑芳华见楚惜朝默认了,继续说:“那个女人害死了你妹妹,你为什么还想着她呢?”
楚惜朝抓住母亲的手,说:“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若溪吗?为什么这次你也不帮我们呢?”
郑芳华抽出被楚惜朝握住的手,说:“她和何向南害死你妹妹是不争的事实,你叫我再怎么像以前那样喜欢她呢?我现在对她只有恨,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和何向南,而是你妹妹呢?”
郑芳华说着,已经眼泪婆娑:“伊人那么单纯、善良的女孩子,不应该受这样的痛苦,不应该受这样的痛苦……”
楚柏生看着郑芳华又哭起来,看向楚瑾瑜:“送你妈回卧室休息吧。”
楚瑾瑜应了一声,忙上去扶起郑芳华回房间了。
楚柏生看着楚惜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奶奶已经病了,你妈妈又痴痴呆呆的,你要还是楚家的儿子,就跟那个女人一刀两断吧。”
楚柏生说完,恨恨地看了楚惜朝片刻,上楼休息了。
楚惜朝没有看父母离开的背影,而是垂着头,从未有过的无奈和无助。
他当然知道家里的情况,小妹刚过世,奶奶病入膏肓,母亲几乎疯傻了一般,还有憔悴不堪的父亲……
可他只要想到林若溪,就心痛如麻,又怎么做得到和她一刀两断呢?
这时顾北辰走上来,扶起楚惜朝:“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楚惜朝没说什么,任由顾北辰扶着,缓缓上楼。
顾北辰一边扶楚惜朝上楼,一边说:“发生这么多事,你真的还要和林若溪继续下去吗?”
楚惜朝淡淡地扫了顾北辰一眼:“难道你也要劝我放弃?”
顾北辰本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但实在忍不住:“你非要气死舅舅舅妈,才肯罢休吗?”
楚惜朝心里一痛,他知道爸妈已经经受不住打击,他知道他们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可他何尝不是呢?
他抽出胳膊,没再让顾北辰扶,瘸着腿一步一步艰难地上楼。
顾北辰看着楚惜朝的背影,继续道:“父母才是你这辈子最亲的人,难道你非要像我这样,等到父母都不在了,想要好好照顾他们都没有机会了,才知道后悔吗?”
楚惜朝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看如此认真说教的顾北辰,好一会儿才继续上楼。
等楚惜朝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父母、奶奶憔悴不堪的脸,紧跟着又浮现出伊人的死状,真的不能辜负他们呀。
可他脑海里又浮现出和林若溪的点点滴滴,或快乐的或悲伤的,却构成了他最美好的爱情。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在家人和爱人之间选择呢?他真的做不到呀!
第二天,林若溪刚起床,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还以为是王阿姨又来看她了,忙去开了门。
但让林若溪没想到的是,门外的人不是王阿姨,而是顾北辰。
虽然她和顾北辰的关系还不错,但那都是因为楚惜朝,其实并没有私交。
林若溪诧异地看着顾北辰:“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北辰开门见山道:“我想和你聊聊楚家的事情。”
林若溪愣了愣,还是让顾北辰进屋,并为他倒了杯白开水。
其实不等顾北辰开口,林若溪已经猜到他想要说什么了。
顾北辰没有碰那杯白开水,而是直截了当地说:“今天来,纯粹是我个人的意思,我舅舅舅妈他们并不知道,我二哥也不知道。”
林若溪苦涩地一笑:“你有什么就直说吧,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顾北辰难得如此认真、严肃,叹息道:“我知道伊人的死与你无关,可我舅舅舅妈认定是你和何向南害死她的,那他们绝不会同意你和二哥继续交往的。而且现在老太太病入膏肓,舅妈整天哭哭啼啼,跟疯了似的,舅舅强撑着,毕竟年纪大了,谁知道哪一天就会倒下了。”
林若溪听顾北辰说着,双手紧紧攥着,明明已进入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却依旧觉得冷嗖嗖的,或者说是心里拔凉拔凉的吧。
顾北辰也知道,他的这些话对林若溪来说有些残忍,可他只是为了楚家好,不想二哥再和家人闹下去,也不想二哥再那么痛苦。
他继续道:“二哥在你和家人间,真的很为难,也真的很辛苦。昨晚他等家人睡下之后,想下山来看你,不小心出了车祸……”
林若溪听闻楚惜朝出了车祸,霍然站起身来:“他出车祸呢?他现在怎么样呢?”
她想起昨晚他的失约,原来不是临时有事不能来,而是来不了。
顾北辰看林若溪这么担心的样子,忙说:“你放心,他没什么大碍,只是腿受了点儿小伤,休息几天就好了。”
即便楚惜朝只是受了点儿小伤,林若溪还是心疼得不行。
她忍不住想,他若不是急着赶来见她,就不会出车祸受伤吧。
这时就听顾北辰也颇为沉重地说:“如果你真爱二哥,就和他分开吧,这样对你也好,对他也好,对整个楚家也好。”
林若溪明明早知道顾北辰来,就是为了劝她离开楚惜朝,可此刻听见这话,心还是痛得无以复加。
她没有责怪顾北辰,毕竟他也是为了楚惜朝和整个楚家好。
只是她真的要和他分开吗?她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整个世界坍塌了一般,就觉得整个世界陷入末日了一般。
顾北辰看了看林若溪,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却不得不继续说:“二哥没办法在家人和你之间做出选择,所以我希望你帮他做出选择。”
林若溪失魂落魄的,只是淡淡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最后,林若溪连顾北辰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就那么木讷地坐在沙发上,一坐就是半天。
她不想离开他,一点儿也不想离开他,可如果这份爱情注定只是彼此的枷锁,还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至少,他们曾经有一段那么美好的恋情,至少,他们分开并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了。
第二天,林若溪终于鼓起勇气,给楚惜朝发了一条微信:我想见你,你能来见见我吗?
楚惜朝很快回复她:我下班后就来,这次不会失约的。
林若溪看着楚惜朝的回复,苦笑连连,这次她却希望他会失约。
想到楚惜朝下班后就会过来,肯定没吃晚饭,林若溪早早地做了她的拿手菜。
林若溪想到以前,他们俩总是谁先到家就谁做饭,吃过饭后就一起收拾,虽然是极简单、平凡的生活,却觉得特别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