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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梭,转眼进入金秋九月。
虽然九月的楚国跟盛夏几乎没有什么俩样,该高温还是高温,该天热还是天热,但若是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应该是由吹空调的季节进入了吹风扇的季节。
芈婧手持着毛笔,沾了茶水在竹简上书写着,每写完一行字,就会以毛巾将竹简上的水渍抹去。
“你也太抠门了,就为了省几个竹简,你干脆用小刀把字刮掉啊。”
义渠谨说着,抓起一颗干果朝天一丢,然后抬起头,昂着脖子,张开嘴准备去接。
芈婧手如闪电,反转笔杆在义渠谨喉头上一戳,花生米大的果干差点被义渠谨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咳咳咳!臭丫头!”义渠谨蜷曲着身体,捂着喉咙,边咳边说道:“你想谋杀亲夫吗?”
芈婧眉头一皱,转过身一脸无奈的看着义渠谨说道:“什么亲夫啊?不要败坏我名声!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喜欢的不是你这样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义渠谨从地上爬起来,将脸凑到芈婧面前追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变成什么样的,只要你给我……”
“只要我给你做饭对吗?那么喜欢吃,你直接找个厨子就好了,找我干什么?还喜欢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你当你是变色龙啊?”芈婧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说道。
这孩子到底谁教出来的啊?妻子就是给自己做饭的这种理论到底是谁教的啊?正常人不是应该教“妻子是陪自己睡觉的”吗?
“变色龙是什么?啊,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啊。”义渠谨伸手推了推芈婧的手臂,讨好卖萌的说道。
芈婧没有恋童癖,自然不会对义渠谨有不健康的想法,但架不住义渠谨长得可爱颜值高,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个集中西方精髓于一体的混血小帅哥。
有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帅哥在自己面前卖萌,怪阿姨芈婧自然是把持不住,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审美标准招了出来,“我喜欢的男人呢,年纪要比我大,也不过大太多,五、六岁就好了,我今年二十二……我是说十二,所以在十六、七岁最好了。”
看见义渠谨古怪的眼神,芈婧硬生生将自己真实年龄咽回肚子里,同时十六、七岁上加了一个十字。
“我不喜欢那种阴柔型……就是娘炮,长得很像女人那种……我喜欢阳刚一点,男人味足一点的,最好要让我有安全感。”
“什么叫‘安全感’?”义渠谨追问道。
“就是……”芈婧伸手拍了拍义渠谨略为有些单薄的胸口,怪笑着说道:“有雄伟壮阔的怀抱,能让我靠着安心,不用担心被人欺负的感觉。”
“然后呢?”义渠谨再次追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芈婧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暂时就这么多吧,有车有房什么的虽然也很重要,但没有以上基本条件的话,有车有房我也看不上。”
“原来就这个啊,这有何难?在我们义渠,每个男人都有雄伟壮阔的怀抱。”义渠谨拍了拍胸口,豪气的说道:“我以后也会有的,不出十年,我就能长成这样。”
“呵呵……那十年后再说吧,我要练字了。”芈婧冷笑一声,低下头准备继续练字。
“好!那就十年……不对啊!十年后你二十二,是个老女……正值最美的少女年华,不老一点都不老。”义渠谨将芈婧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水果刀拿开。
你说,好好的姑娘,玩什么水果刀啊,就算是用刀背,也怪吓唬人的。
“可是年轻归年轻,那个时候……说不定你都成亲了。”义渠谨特别委屈的道:“等我!不成亲好不好?”
“这个……就要看这十年里,我没有遇上好男人了,我要没遇上比你更好的,我就等着你;要是遇上了比你更好的,我就……不过你放心,就算成亲了,哪一天我和他过不下去了,我要准备和离,也会优先考虑你。”芈婧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义渠谨的脸色,“前提是,你得长成我喜欢的那样。”
“那你要和他过得好,你就不要我了?”义渠谨生气的说道。
芈婧想了想,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我能和对方过得好。”
在这个直男癌遍地的社会里,芈婧觉得自己能不能嫁出去还是个问题,她可接受不了嫁个直男癌。
不过幸好的是,楚国还保留着很多原始社会的习俗,有母系社会的残留,不但女人的地位比较高,女人还可以自己当家做主,因此她就算这辈子不嫁,也没有人会来嚼她的舌根。
对了,是说不嫁,不是说不找男人。
等咱有钱了,就去包上几十个美男子,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何必和一群古代直男癌打交道?
反正这年头又不流行浸猪笼,女人婚前有情郎,甚至婚前有私生子,不但不会影响女人在婚姻市场上的行情,反而会大大增加女人出嫁的资本。
别奇怪,在古代女人能生才是根本,娶个能生孩子,尤其是能生儿子的女人,可比不知道能不能生儿子的处女好多了。
汉武帝他妈,不就是个生过孩子的二婚女嘛。
不说直男癌这个问题吧,就算这个年代对美人的审美标准——白高胖,已经被锥子脸带坏审美能力的芈婧,就觉得自己挺接受不了的。
另外还有一点,楚国男人还留歪髻,就是将发髻梳到左边,参考兵马俑那个造型,两千年后的男明星都没几个能hold住那么天雷的发型。
对一个早就有正常审美观和世界观的芈婧来说,穿越并不能影响她对男人的喜好和品味,和现下白高壮的单眼皮美人比起来,双眼皮、高鼻梁、小麦色肌肤的义渠谨更符合她的口味。
“没关系,要是他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打他,我揍他一顿,你再揍他一顿,然后卷了他的家产,你就跟我回义渠,当我的王妃,你看怎么样?”义渠谨拍着胸口提议道。
“呵呵……”怎么有种潘金莲和西门庆的感觉?不过这个主意我喜欢。
“回义渠可以考虑一下,当王妃就算了,好不容易才变回单身贵族,我才不想嫁人呢。”芈婧仰起头想了一会儿,看了看义渠谨,一脸勉强的说道:“不过如果你诚心诚意的话,到时候我可以给你‘一号备胎’的光荣称号,答应让你来追求我。”
“备胎是什么?备胎不是关键,关键为什么是‘一号’?难怪你还想有‘二号’?”义渠谨不答应了,不嫁给自己就算了,还要当‘一号备胎’,还有可能有‘二号备胎’,这也太欺负人了。
“有没有二号这个嘛?到时候看你的表现喽,如果你表现的好,你就唯一的备胎;如果你表现的不好……”芈婧冷哼一声,晃了晃手里的水果刀,“我这个人比较霸道,我喜欢的男人呢,绝对不能背着我有其他女人,否则我就会……他让我多不开心,我也不会让他多开心的。”
“你放心,我只喜欢你一个,这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个”义渠谨又是堵咒又是发誓的说道。
“话别说的那么满,人生还很长,说不定哪天你就会发现,现在的一切只是儿童戏言而已,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你若是在这期间找到心宜的女子,我也会祝福你的。”芈婧挥了挥衣袖,一脸满不在乎的说道:“现在嘛,我要练字了。”
义渠谨一把抓住芈婧的手,开口说道:“等一下等一下……”
“怎么了?你还有事?”芈婧抬起头看着义渠谨,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出现一丝不解之情,“说起来,我觉得你今天真得很奇怪,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坏事?”
“不是,我就是想告诉你……”义渠谨松开芈婧的手,扭扭捏捏的说道:“我要回国了。”
听到义渠谨要回国,原本觉得自己会“喜大普奔、载歌载舞”的芈婧,发现自己并没有出现那样解脱的心情,反而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你不是说要过完年才回国吗?怎么现在就走?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义渠谨点点头,苦着脸,噘着嘴,一脸不开心的说道:“那些狗秦人,又要来攻打义渠了。”
“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你上回不是说,秦国忙于和魏国开战,无暇西进吗?”芈婧放下手里的笔,好奇的看着义渠谨。
做为一个生意人,除非只想一辈子小富即安,否则能及时掌握和分析国际国内形势是非常非常重要的,重要到可能关乎你的身家性命。
比如,去给一位马上就要倒台的高官送礼,然后被当成高官的一伙,因而入狱问罪。
“事情是这样的,秦国有个大将叫公孙衍……”
秦魏乃是生死大仇,近百年来秦魏不断交战,秦国被魏国不断蚕食领土,败得跟灰太狼似的,几近亡国,要不是前前任秦公秦献公阵死沙场,秦孝公强忍着杀父之仇,及时与魏国停战,没准当年秦国就直接灭在魏国手里,天下七国变成天下六国。
后来秦孝公重用商鞅进行变法,秦国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之后,现任秦公为报当年之仇,挥军东出开始用各种姿势吊打魏国。
其中负责主持攻魏的大将就叫公孙衍。
公孙衍这个人非常有才华,完全的履行了嬴驷“各种姿势吊打魏国”这个要求,很快就将魏国打得千创百孔、奄奄一息,不得不派人向秦国求和。
但是公孙衍这个人也非常贪心,他收了魏国使者的好处后,转过过头跟嬴驷说,“攘外必先安内,东边的魏国已经没什么好打的了,不如我们去把西边的义渠国收拾了,让秦国的西方稳定下来如何?”
义渠国位于秦国的西方,若秦人想要东出函谷关,逐鹿天下的话,义渠国就是藏在他们身后的一把匕首,随时随地都可以捅秦国一刀。
因此,嬴驷在听过公孙衍的分析之后,也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主意。
义渠国就这么躺了枪。
义渠谨用特别悲愤的口气,向芈婧诉说着嬴驷和公孙衍的臭不要脸,攻魏就攻魏,没事攻什么义渠,一群不要脸的秦人,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我们义渠人的刀来砍吧。
看着义渠谨涨红着脸,又气又怒的模样,芈婧先是微笑一笑,接着开口说道:“你放心,秦国很快就会撤兵的,义渠国不会有事的。”
“咦?你怎么知道?”义渠谨一脸惊讶的看着芈婧,不解的问道。
“从你以前告诉我的事里,我估计现任秦公应该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人。在诸国君主纷纷称‘王’的情况下,这么有野心的秦公,应该不会安心屈居于他人之下,当一个小小的‘公’,他的首要目的应该是称‘王’,而非灭义渠。”
“若是要称王,自然要挥军中原、东出函谷关,才能得名正言顺,得到天下人的认同。”
“至于义渠国,攻下如何?攻不下又如何?对中原人来说,就是一个天边小国而已,和他们的生活毫无关系,这样的小国家,别说攻下一个,就是攻下一百个,中原人也不会对其有印象。”
“秦公若是因攻下这样的国家而称‘王’,大约会被山东六国和中原百姓嘲到死。”
“因此,秦公若是有心称‘王’,必须不会在义渠国上浪费太多时间,他最终的目标肯定还是魏国。”
“当然,如果你们义渠国弱到秦国一攻就灭,那就当我以上这番话是白话。”
“你们义渠国是这样的弱国吗?”
“当然不是!我们义渠国兵强马壮,虽然不及秦国人多势众,但我们人人皆可作战,一点也不比他们弱。”义渠谨拍着胸口说道。
芈婧“哦”了一声,低下头拿起笔继续练字,边写边说道:“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你放心吧。”
“可是我还是不开心。”义渠谨说了一句,见芈婧不理自己,生气的推了推芈婧的手,负气的说道:“我不开心!快哄哄我!”
“那你想我怎么哄你啊?”芈婧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放下手里的笔,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在义渠谨面前晃了晃,半威胁的说道:“好好掂量,不要说什么会让我失控的话。”
“这样啊……”本想着芈婧来个“分别之吻”的义渠谨,很识时务的转而开口说道:“要不这样吧,我都要走了,你就……做个大餐给我吃,然后再让我带点什么回去……要比给张仪的多。”
“做大餐?这个容易,你想吃什么?”芈婧收回水果刀,一脸轻松的开口说道。
义渠谨用非常轻松的口吻,说出了芈婧最讨厌的两个字,“随便。”
去你娘的随便!知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让人讨厌的东西就叫“随便”啊?
什么叫“随便”啊?“随便”就是反正劳资懒得去想,也想不出好的了,所以只好让你看着办了。不过虽然是让你看着办,但你一定要想出我满意的才行。
“那就……现在是秋天,秋天应该吃月饼……就来个西红柿炒豆沙月饼吧?”
西红柿炒豆沙月饼——黑暗料理界又一新贵,中国民航大学中秋巨献,味道嘛,芈婧真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最后,芈婧自然没有做“西红柿炒豆沙月饼”这么反人类的菜,毕竟吃饭的人不止是义渠谨,还有她亲弟弟熊襄。
但是芈婧却没有忘记做月饼,用飞面拌生猪油做成面团,以枣肉、咸蛋黄、豆沙,最主要的是五仁分别等嵌入为馅,做成碗口大小的面饼,最后往印花模子里一按,一个又一个花样千奇百怪的月饼,如同变戏法一般,很快就从芈婧手中变了出来。
考虑到当时之人的审美,除了自家留的月饼之外,芈婧没有用太新潮的印花模子,而是或印着“福禄寿”等字样,或印着传统的中国结、纹云等花纹。
“你记错了,这个‘福’字里是豆沙的、‘禄’字里是蛋黄的、‘寿’字里是莲蓉的,还有……”
芈婧将车里满满一包月饼交到义渠谨手里,再三的叮嘱道。
“月饼?这东西好奇怪啊,为什么要叫‘月饼’?跟天上的月亮有什么关系吗?”义渠谨知道最近一段时间芈婧在给自己做礼物,可他还以为芈婧会给他做些肉肉,却没想到全是饼子,而且还……
“送点蛋黄、火腿就够了,送什么豆沙啊?甜不拉叽的,是人吃的吗?还有这个五仁,简直就是异端,应该活活烧死!”义渠谨习惯性的脱口而出,果不出所料的看见了芈婧那张瞬间黑乎乎的脸。
芈婧变了变脸,最终还是没有像以往那样发脾气,只是闷声闷气的说道:“月饼圆又圆,最适合合家吃,因为它象征着……团圆!笨蛋!”
说完,芈婧脸一红,狠狠的将自己丢回车厢里,关上车门和车窗,吩咐外面的车夫起程。
“象征着……喂喂!你跟我说清楚!别跑你!象征什么?”义渠谨颇为有些后知后觉的伸手想要去拦车,打马挡在马车前,大声的说道:“你跟我说清楚啊!”
“拦什么拦?我要回家吃午饭了!你快滚回你的义渠吧!”芈婧的脸从车窗里露出来,冲着义渠谨叫了一句,“你再不走,我可叫‘非礼’了?这里可是王城边上,人来人往的,信不信你分分钟被人弄死?”
“信信信!”义渠谨抱着一大堆月饼,让到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姿,“请请请!”
“哼!”芈婧冷哼一声,再次“啪”的关上车窗。
我这几天一定是抽风了!怎么好死不死想起送他月饼呢?这个年代没有中秋节?送什么月饼啊!直接告诉他,送月饼是因为月饼保质期长多好!说什么“团圆”!真欠抽!
芈婧在心里恨得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可她又舍不得,毕竟这年头没整容术,好不容易把自己生得这么美,她舍不得。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表情忽阴忽晴、忽喜忽怒的芈婧,熊襄忍不住怯生生的开口说道:“姐姐,我们等会去哪啊?你还有……”熊襄一指马车里那一大堆月饼,“我们也吃不完啊。”
“没事,吃不完,我们就送给别人吃。亲戚啊、邻居啊、朋友啊,就当是感谢他们平常的照顾,一家送一点,很快也就没有了。”芈婧毫不在意的说道。
“他们平常哪有照顾我们啊?”熊襄低下头,有些不开心的说道:“一点都没有照顾我们,姐姐还经常给他们送东西。”
“襄儿,你要记住,我们虽然过得比他们要差,但我们要靠自己的手和脑子过上好日子,不能成天想着让富亲戚接济,毕竟我们只是亲戚邻居,谁也没有义务要照顾我们。”
“我给他们送东西,也不是求他们照顾我,只是正当维持亲戚感情,让他们记住还有这门亲戚,同时希望他们在关键时刻不要坑我们一把。”
“襄儿,我们虽然弱小,可不是我们弱就我们有理,不管是恃强欺人还是恃弱欺人,这两者行为同样都是可恶的,知道吗?”
熊襄点点头,声音小小的说道:“我明白了。”
给亲戚、朋友送礼,自然不需要家家户户都亲自去送,大部分点心都由下人送出,值得芈婧亲自去送的只有几乎人家。
比如外祖父祖母向氏一家。
这个世界上奇葩和极品终究是少数,芈婧的亲戚大多是普通正常人。
外祖父祖母是一对亲切且疼爱女儿的老人;舅舅舅母等人略有几分市侩,但对芈婧的态度还算热情,毕竟芈婧每次来不但从未沾过舅家一分便宜,反而会带一些小礼物,最主要的是,芈婧长得漂亮又聪明、熊襄读书成绩又好,莫欺少年穷,两姐弟一看就前途远大,自然不会有人无顾去欺他们。
而表姐向姬原本就是芈婧的闺蜜,否则两人在公主聚会上也不会玩得这么开心。
“婧儿,听说公主常请你入宫?”
“哪有‘常’啊?公主不过是闲着无聊,偶尔让婧儿进宫陪她说说话罢了。”
婧儿说完,舅舅舅母脸上的笑意又真诚了几分。
除了这些人之外,芈婧还在外祖父家见到了一个来郢都谋生的远方表哥——向寿。
向寿今年大约二十多岁,虽然小麦色的皮肤在古人看来略为有些黑,但也是生得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一看就是伟汉子的模样。
向姬悄悄告诉芈婧,向寿表哥自幼好武,拉弓能拉二石,是个百步穿杨的神射手,最主要的是他还识字,读过几本兵法。
向寿此来郢都,是希望能参军入伍、沙场立功,给博个好前程。
芈婧听罢,摇了摇头,向寿就算再厉害又如何,楚国用人向来是“任人唯亲”、“任人唯贵”,岂会重用他一个乡野小子?撑死也就是个底级军官,搞不好哪一天就被上头当炮灰或是替罪羊干掉了。
不过这种扫兴的话,芈婧还是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说的。
见过外祖父祖母,芈婧又去拜见了本尊的生母向氏。
幸好向氏已经改嫁他人,因此自己就算表现的陌生有礼一点,旁人也只会当自己的变化是母亲改嫁引起的。
否则知子莫若母,跟向氏在一起久了,芈婧难保自己不被向氏认出来。
为了防止向氏问自己一些尴尬的话,芈婧只好先下手为强,没口子的开始夸小弟魏厓。
什么聪明、可爱、将来必有大器之类的话,夸得熊襄不住的用眼睛瞪芈婧。
姐姐,我呢我呢?我也聪明!我也可爱!我将来也一定会有大器的!襄儿不开心,姐姐你都没有这样夸过我。
“好了好了,莫夸了莫夸了,厓儿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家家的,经不起这样的夸的。”向氏摆了摆手,想要将正往芈婧扑的魏厓接过来。
芈婧一把抱住魏厓,刚想将他递给向氏,就听见怀里那个最多才三岁的孩子,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圆眼睛,气乎乎的看着母亲向氏,奶声奶气的说道:“经得起!经得起!”
说罢,魏厓抬起头,用黑宝石样的大眼睛,一脸“渴望”的看着芈婧,继续说道:“姐姐,继续。”
继续什么?继续夸啊!
魏厓的行为,引来了一阵哄堂大笑,熊襄更是忍不住伸出手,在魏厓脸上揪了一把,吃醋的说道:“小不点,姐姐还没这么夸过我呢,你还想继续?真是个不谦虚的孩子!”
“哪有这样的事啊?”向氏看着小脸又白又圆,脸蛋红扑扑的,一副小大人模样的长子,捂着嘴“扑哧”,很不给面子的在众人面前揭了熊襄的老底,“襄儿你还说厓儿,你小时候还不是一样,每天不听婧儿夸你几声,你晚上都睡不着觉。有时候你都睡着了,半夜想起婧儿没有夸你,还会闹着要婧儿起来补夸你,把你姐姐可折腾的够呛的。”
“母亲……哪有这样的事啊?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的事,自然就是没有发生过。”熊襄噘着嘴,肉乎乎的腮帮用力的鼓着,小声嘟囔道。
“婧儿从小就疼你,你刚出生的时候,婧儿也有两、三岁,成天围着娘‘弟弟弟弟’的叫,她待你有时候比娘亲待你还上心。”向氏看着已经长大的大女儿和小儿子,表情一时有些恍惚,“襄儿长大了,可要好好报答待婧儿。”
“母亲放心,襄儿长大了,一定会好好报答姐姐,让姐姐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的。”熊襄拍着胸口保证道。
“那好啊,姐姐可就等你的报答了,到时候……姐姐就每顿两个月饼,吃一个,丢一个。”芈婧笑着说道。
“还有我,姐姐夸我,我也要报答姐姐。”魏厓不甘示弱的说道。
其实他不太听得懂大人们在说什么,不过看上去说得很热闹的样子,所以这个热闹就必须要凑上一凑。
“行行行!还有你!”芈婧说罢,在魏厓粉扑扑的小脸蛋亲了一口。
小正太嘛,其实我还是很喜欢的——当然,不是当老公的那种喜欢。
义渠谨走后没几天,战国时代以来,楚国自楚悼王之后,使楚国国势发展最快,并以争霸天下为终身宏愿的一位强势君王去世了,谥号“威”。
在国人哀悼和其他六国的庆幸之中,楚威王之子楚怀王熊槐登基为王。
同时,随着九月的过去,楚国的新年马上开始了。
战国七雄之中,中原五国皆以一月为正月,只有被称为“蛮夷”的秦、楚两国,是以果瓜飘香的十月为正月。
九月是楚国一年最后一个月,九月过完则是闰月,不管闰几月都是在九月之后过,接着就是楚国的正月,即十月新年。
因为楚王的死,国人不敢大肆庆幸,芈婧只是买了些肉菜,在除夕夜和熊襄吃了一顿团圆饭。
这个年代没有春晚、没有爆竹,虽然桌子上有一大桌菜,但两个人吃未免有些孤零零。
如此凄凉景象,想要对月饮酒感怀,可一来国丧禁酒,二来年三十没有月亮,芈婧只得看着天空,恨恨的咬了一口月饼。
想看春晚,想放爆竹。
芈婧恨不得将当年每到春节就会特别高冷说“春晚这么难看,傻逼才看”、“讨厌!城市里怎么不禁放炮啊,污染环境”的自己一巴掌抽死,真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就在芈婧满心感怀之时,一件即将决定他命运的事,正在秦国发生。
“相国,楚王新逝,我当何为?”嬴驷举起酒杯,表情有些醉的看着坐在下方的张仪。
不是说好了,除夕不谈国事吗?君上您怎么出尔反尔,不但大谈国事,而且还想一出是一出的谈死人?
“楚远魏近,新主登基,君上不妨试探他一下。”张仪放下酒杯,站起来开口说道。
“如何试探?”嬴驷不解的追问道。
“楚女多情且美,性格又火辣大胆,臣做主,给大王添段好姻缘。”张仪一拍胸口,笑着说道:“臣在楚国时曾听闻过,楚国有位静女公主,虽是庶出,但年方十五、貌美如花,正好大王九夫人之位尚缺,有这位公主补上也就够了。”
古语有云:天子一娶十二女,象十二月,三天人九嫔。诸侯一娶九女,象九州,一妻八妾。
古语又有云:有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女御。
嬴驷已经有国夫人——来自于魏国的魏公主,正妻的名份没是了,但八名夫人的身份还有几个空余的,娶一个楚国庶出公主为夫人,并不算是委屈她。
“也好!”嬴驷一拍长案,美女嘛,总是不嫌多的,就算娶了这位公主,不能让秦楚交好,娶回来自己也不吃亏,“不过张仪我可告诉你,要是那个静女公主不好,回过头来我就找你算账……赐一堆丑妇给,让你也尝尝我的为难之处。”
嬴驷的话引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纷纷吩咐表示要张仪一定要对嬴驷负责。
张仪到是不尴不尬,笑着站于众人之前,开口说道:“那就请诸位做个见证,若是静女公主好,那就让大王赐一堆美妇予张仪。”
“我什么时候说赐你美妇了?”嬴驷一拍长案,瞪大眼睛开口说道。
彼时君臣之别尚没有后世那么严格,秦国又是西戎蛮夷,君王臣子共坐一处,直称“你”、“我”,互开玩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因此,张仪并不畏惧嬴驷此时的模样,而是淡定从容的开口说道:“不好就赐丑妇;若好,自然是赐美妇。秦例:有赏有罚,方为正道。”
“你这张嘴啊!算了算了。”嬴驷挥了挥手,“纵横家的嘴,我说不过你,我不说行了吧?”
面对纵横家,不服,但又说不过,只能憋着。
嬴驷郁闷的吃了几口菜,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对了,你上回说的,那个做菜很好吃的小姑娘,你不是说她也是楚国宗室之后,一并带来一并带到秦国来。这咸阳宫的厨子做饭,真是越来越难吃了,还不如上次在你那里吃到的,人家小姑娘做的酱菜和那个叫豆腐干的东西好吃,我到是想尝尝你说的那些个菜……什么水煮鱼、珍珠鸡、爆牛柳,一听名字,就感觉很好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