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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印墨寒与身边的五皇子祁澈掉转马头,向看台冲了过去,印墨寒不禁瞥了祁澈一眼,他入朝时间虽短,但对这几名皇子的品性早已了如指掌,他不认为以祁澈的性格,会热衷于救助一位素不相识的少女,除非……
心中一沉,印墨寒再顾不得掩饰自己的骑术,从髻上拔下发簪,猛地刺入马臀,他胯下那匹雪骏吃痛,嘶鸣一声,四蹄腾空而起,生生跃过祁澈的马匹向看台狂奔而去……
印墨寒展开双臂,准备接住那从空中跌落的少女,却见一道修长身影快似疾风,抢在他前头揽住了阮酥的腰身,从容落地。
印墨寒与祁澈皆是面色一变,却又对这半途杀出的陈咬金无可奈何。
玄洛没有马上放开阮酥,依旧似笑非笑地揽着她。
“吓坏了?我若现在放手,你可站得住?”
阮酥一张脸雪白如纸,她不是怕,而是濒临死亡的时候她愈发察觉到自己的不甘,不甘大仇未报此生了结。
她看了玄洛一眼,缓缓推开他的手,如刀的目光从球场到看台巡视了一遍,瞬间锁定在策马而来的祁澈和表情有异的清平脸上。
刚才那不是意外!
这是针对她的一个圈套,她可以感觉到,这前世的夫妻两之间一定达成了某种共识,前后联系,便能想通了。
阮酥眯起眸子,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惊叫打断了。
“遭了!阮家二小姐只怕不好了!”
众人围了过去,阮絮下坠的趋势被阮酥挡了一下,摔在了看台上盛放果蔬吃食的桌案上,但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桌上刚巧有一盆将将烹好的茶汤,尽数翻在了阮絮脸上,痛得她惨叫不止,那一张细皮嫩肉的容颜,也因此被烫得发红,还起了一串串水泡,活像煮熟了。
不知是谁,望着阮絮那张脸叹息。
“如花似玉的姑娘,这下子,可算完了。’’
这边厢马上有随侍的太监宫女过来善后,七手八脚地把阮絮搬下去找太医救治,既然出了事,嘉靖帝也无心再比赛下去,吩咐宫人好好救治阮絮后,便带着几名皇子、玄洛、印墨寒等人往夏宫里去了。
女眷们更是惊魂未定,通通回房休息,极其败兴的金玉公主回到寝宫,将马鞭砸在桌上,不满道。
“都怪那个阮絮,明明没有邀请她,还非要厚脸皮地粘过来,今日烫了脸,也是自作自受!”
乔姑姑眼中微露不屑。
“公主说得是,没想到堂堂丞相的千金,竟是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人物,这下容颜尽毁,倒可以死了做太子妃的心了。”
祁金玉拨弄着琉璃盘里的葡萄,眸光闪动。
“谁做太子妃,这我倒不关心,但可别忘了我们来夏宫的另一个目的,不知姑姑可有留意?”
乔姑姑一向最会揣度公主心思,此时又怎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呢?马上换上笑脸。
“公主的终身大事,自然比什么都重要了,奴婢又怎能不尽心尽力,依奴婢观察,这一辈新进的青年才俊里头,就属印墨寒是个拔尖的,才学自是不必说了,单看那模样,也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论长相,只怕您的几个皇兄都要被他比下去了呢!”
祁金玉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但内心却不禁心笙荡漾,她这般年纪的姑娘,哪个不喜欢翩翩美男子,早在第一眼见到印墨寒时,她就挪不开睛了,只是她这样的身份,自然心高气傲,不肯做出俯就之态。
“只是可惜这印墨寒出身贫寒,没什么家世根底,要论门第和出身,恐怕还是魏侍郎的公子更好一些。”
祁金玉拈起一颗葡萄,不置可否地哼了声。
“我不喜欢他那温温吞吞的性子,印墨寒虽然也是文科出身,通身气质却更洒脱一些。”
乔姑姑连声称是,想想又提点道。
“不过……公主有没有发现,这印墨寒前半场表现得不善骑术,却在那阮相大女儿摔落时一鸣惊人,连马术极佳的五皇子都被他瞬间超越了。”
祁金玉双目一收,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看台上,不是乔姑姑提醒,她几乎忘了这点。
见祁金玉脸色阴沉,乔姑姑壮了壮胆,小声道。
“听说印墨寒是阮相的学生,中状元前一直住在阮府,与他们府中的小姐常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祁金玉葱白的手指猛然用力,手中的葡萄几乎被她捏爆,汁水流了一手。
也就是说,在印墨寒的心里,她堂堂公主,比不上阮府的那个丫头了?以至于他要故意收起锋芒,避免被自己相中?
这是她绝不允许的!
她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得不到的,她越是要得到!
阮絮那张脸,虽然烫得厉害,但好在及时安排了随行的太医诊治,已将损伤降到了最小,当她看到铜镜里那又红又肿,脱皮严重的脸时,心中又是绝望又是气恨,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操起铜镜就往远远站着的阮酥身上砸去。
“你这个丧门星!不吉利的白子!都是你克我的!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阮酥微一侧身,铜镜碎在她脚边,声音不疾不徐。
“妹妹这话错了,我虽有白子的名头,但这么多年来,阮家上至老夫人、父亲母亲,下至婆子丫鬟,就连阿猫阿狗全都平平安安的,怎么到了妹妹这里,我就克了?莫非是妹妹太薄命不成?若硬要说我有错处,不过是在妹妹拉我下去时没有乖乖给你当垫背的罢了。”
阮絮听说,越发气急败坏,砸东砸西就要扑向阮酥。
“对啊!你也摔下去了,凭什么你就没事!你肯定是故意不救我的!我要告诉母亲,让她把你赶出阮家!!!”
清平乐得看戏,但碍于情面,还是假意上前拦住阮絮。
“好了,阿絮,大吵大闹不利于伤口愈合,你安静些吧!阿酥你也少说两句,别再刺激她了。”
阮酥根本不理会清平,冷笑一声。
“赶出阮家?这恐怕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就算是你母亲,也没有权利赶我走,妹妹别忘了,我阮酥才是阮家的嫡长女,你母亲进门时,还得叫我母亲一声夫人。”
阮絮就是这样,被万氏教养得高人一等,总觉得她才是阮家正牌小姐,别人都是丫鬟奴婢,有什么错处都推到别人头上,甚至是自己的失误,也要迁怒于人。前世的自己,就是太屈从于命运,可是如今不同了,她要叫她知道,若认真论起身份来,就算同为嫡女,她阮酥的母亲才是原配,而她阮絮的母亲,不过是贵妾扶正的续弦!
“还有,你要搞清楚,这里不是阮府,比你身份高贵的人比比皆是,若你不识大体,只顾任性胡闹,触怒了贵人,只会给阮家带来灾祸,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
阮絮眼泪挂在脸上,不由愣了一下,似乎从不认识对面那个眼神锐利,语气斩钉截铁的女子。印象中的阮酥,即便不再是从前的软弱可欺,但说话一向温言细语,乖巧懂事,哪里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
但她还是怕了,诚如阮酥所言,伴驾的每一个人,都是身份高贵的主子,她再高贵,在皇家面前,便也不过是臣下之女,没有父母撑腰,她什么也不是!再想到自己惨不忍睹的脸,阮絮一头扎进被褥,痛哭流涕。
清平哪里见过这样的阮酥,半晌才回过神来,道。
“对了,阿絮如今这个样子,只怕家里……”
阮酥没等她说完,只轻轻拉开厢房的雕花门,对公主安排来照顾阮絮的宫女柳心诚挚道。
“还劳烦柳姐姐照顾好我的妹妹。家里那边,家兄已派人回去报信,待老夫人着人来接,便回阮府。”
言毕,已悄无声息地从袖下递过去几枚金瓜子。宫里行走没有银钱傍身万万不行,众女出发前,梁太君便给她们每人都准备了一包特铸的金瓜子,以备打赏。
柳心不动声色收下,声音不卑不亢。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方才几姐妹在屋内的争执虽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比起不知轻重的软絮、虚伪狡诈的清平,柳心觉得阮酥强过她二人,至少手段定然不凡,断没有传闻中那软弱不堪之态。
不过她是七公主的人,也不会因阮酥的打点便会为她说话,一会定将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禀明公主!
走出房门,阮酥站定脚步,这才收起冷脸,对身边不发一言的清平笑了笑。
“家妹年纪小,爱使小性子,加之遭受如此重创,难免失态,让郡主见笑了。”
清平脸色不太好看,阮酥的语气,俨然是在提点自己认清身份,她到底不姓阮,不过一个外人。刚才那番立威,也是隔山震虎的意思吧?
见清平没有说话,阮酥又叹道。
“不过也难怪,姑娘家最重视自己的容颜,阿絮如今成了这样,今后的日子不知怎么办好!唉,好端端的,怎么就会从看台上失足摔下去呢,莫不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吧?郡主你站在她身边,有没有留意到什么可疑的人?”
清平的心跳凝固了一下,她总觉得阮酥这话是话中有话,她当然清楚阮絮是怎么摔下去的,如果不是她故意让五皇子安排的随侍宫女红笺踩住阮絮的裙摆,她又怎会如此。
她下意识往身后看了一眼,红笺面色虽如常,却显见身体一僵,清平心叫不好,阮酥这话明显是在敲打她,莫非……红笺被她抓住把柄了?
不!不可能!当时阮絮周围,还有其他人,比如和阮絮决裂的白蕊,比如和阮絮关系极恶劣的符玉,还有陈妃的那一对双生侄女,自己并不是唯一的怀疑对象,何况没有证据,她能怎么样?
“当时我一心关注球赛,倒没有注意这些,但就如阿酥所言,这里个个都是有身份的人,谁会做出这种事呢?恐怕是絮儿自己绊住了吧!事到如今,再追究这些已是无用,我们不如多想想怎样为絮儿修复容颜吧!”
阮酥慢慢挑起唇角。
清平,你能厚着脸皮说出这番话,还真是恬不知耻啊!阮絮的死活,我不关心,可是你若想连我一并算计,那不可能。
“话虽如此,但絮儿此次出事,我们做姐姐的也都有责任,到时候老夫人、父亲、母亲追究起来,到底不好交代,劳烦郡主回去好好想想。”
清平僵着一张脸,勉强笑道。
“这是自然了。”
阮酥点了点头,正欲告辞,似是想起什么,复又回眸一笑。
“对了,前些日子郡主所赠的雪珠丸,甚是有效,阿酥在这里谢过了。”
提到雪珠丸,清平满腹的气怒给予喷薄而出,生生咬牙忍住,声音都有些发飘。
“不客气。”
阮酥于是粲然一笑,转身走了。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上,清平方才转身,狠狠揪下一片树叶,想了想还是生生控住了动作!
“回去告诉五皇子,她怀疑了!”
红笺扑通跪地,脸色发白,嘤嘤哭道。
“求郡主替奴婢说话,奴婢这次未能帮五皇子办好事,此番怕是不好了!”
清平弯腰捂住她的嘴,四下看了一眼,冷声道。
“你乱嚎什么,如此沉不住气,就算五皇子不发落你,你也提早报销了这条小命!”
此番夏宫一行,众府小姐们皆由七公主安排,其所随伺的丫鬟们也都是乔姑姑一手调度的。而被指派到她们屋里的红笺,却是五皇子安排在七公主身边的人!至于他们之间的恩怨,清平完全懒得理会。
或许被她冰冷的眸光吓到,红笺呆了一呆,半晌才闷声道。
“郡主,我知道了。”
“哟!郡主这是做什么呢?”
清平一个激灵,直起身子恢复优雅,见廊上一个插金戴银的妇人走了过来,连忙赔笑道。
“不过是小丫鬟不懂事,我说她两句,乔姑姑不在公主身边伺候,怎么有空到我们这外院来?”
清平从前,名誉上是由太后接去教养,但太后一来与淮阳王之母有些过节,加之年迈,对清平也是淡淡的,不怎么重视,便让她与一位不得宠的贵人合住一院,贵为郡主的清平上无天恩惠泽,下无父母庇护,在宫中看尽脸色,所以她十分懂得人情世故,每个嫔妃公主身边的下人都极力讨好,连和乔姑姑,也是相熟的。
乔姑姑走至面前,随意一瞥,显然也不太关心地上跪的丫鬟。
“公主挂心阮家二小姐的伤势,这才命老奴送了上供生肌膏来,看样子郡主方才从里头出来,不知二小姐可好些了?”
祁金玉虽然厌恶阮絮,但作为一干未出阁小姐的表率,面子上终归要过得去,清平当然不会真的以为这是公主的恩宠,她的目光落在那青花瓷瓶上,却又很快移开,叹气道。
“只怕不大好,整张脸,没一处好的了,现下絮儿正在里头摔东摔西发脾气呢!姑姑快别进去了,省得擦碰了您老人家,反正我要留下照看,姑姑就把药膏给我吧,我一定将公主的恩典转告给絮儿。”
乔姑姑听说阮絮在摔东西,心里很不高兴,就算是左相的女儿,你能高贵得过公主去?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你发脾气的份么?
这么一想,越发懒得去触眉头,干脆地将生肌膏往清平手中一塞。
“这样也好,那就有劳郡主了。”
夏宫规模,与皇宫相差无几,奇就奇在同心圆的布局,越接近圆心的地方,也越接近权利中心,除了皇族下榻之地以宫、殿命名外,余者皆属外院,阮酥她们这样的贵族女眷,按照身份高低,分住在外院的西侧,东侧则住着随侍的官员。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便是内侍出身玄洛。
除了皇帝,他还是太后、皇后身边的红人,因身份的关系不用避嫌,被特别允许住在宫中,因太后十分宠信他,所以在自己的延寿宫旁,赐予他一个单独的寝宫,内外院来去无阻,连皇子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阮酥长舒口气。
还好今天救下自己的是身份特殊的玄洛,否则大庭广众之下,嘉靖帝面前,自己若是被印墨寒或者祁澈抱住,只怕又免不了一番纠缠,虽然最终她有办法摆脱,但总归麻烦。
沐浴更衣完毕,阮酥服下一粒雪珠丸,玄洛安排的婢女宝笙递上茶杯,打量了她一番,好奇道。
“这是什么药,小姐服下竟然气色好了很多。”
阮酥笑了,因马球场意外,七公主祁金玉换下了原先伺候阮酥姐妹的两个宫人,而阮酥身边的,玄洛则以师兄妹之说,求公主卖个人情后亲自安排了自己的人。话说玄洛没有依照约定给他医治,但托清平的福,她一时半刻是死不了了。
因知她是玄洛的心腹,阮酥也不回避,把清平送药始末轻描带写提过。宝笙静静听着,一双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两人正聊着,突然有两个宫女进来传话。
“阮家大小姐,公主有请,请你即刻动身前去姚黄殿。”
祁金玉?
阮酥略收起笑容,这辈子暂且两不相干,她寻自己做什么?见宝笙若有所思,她拍拍她的手背,似是安慰也是自嘲。
“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擅长对付蛇蝎猛兽了。”
姚黄魏紫,乃牡丹花中的双绝,祁金玉偏爱姚黄,便不许夏宫中见到一株魏紫,连所住的长春宫,也被她改名为姚黄殿,种满了从各地搜罗来的名贵姚黄。
才踏进园子,阮酥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牡丹花大多无味,像这样带有香味的,可谓罕见,但这股味道却让阮酥一阵反胃。她记起前世临死前,被印墨寒关在暗室的那半个月。
祁金玉嫁给印墨寒之后,将院子里她所爱的垂丝海棠通通拔除,全部换成了牡丹花,这股香味,混合着血腥的味道,一直折磨到她死亡。
见阮酥扶住胸口,额头上冷汗涟涟,宫女对视一眼。
“阮小姐,你身体不适吗?”
阮酥深深闭眼,又重新睁开,笑道。
“无事,是公主的姚黄美得让人眩晕。”
两个宫女一脸不屑,她们认为阮酥一定是没有见过世面,将她引至花园中心处,两人便弯腰告退。
“阮小姐请先随意逛逛,公主用过茶点便过来。”
阮酥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等候,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见到祁金玉的人,她双腿有些乏了,见不远处似乎有个亭子,便走过去想坐一坐。
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道,阮酥向亭子走去,却在途中生生顿住了脚步。
她的视线落在一株特别的牡丹花上。
那株花不同与别的姚黄,颜色不是浅黄,而是特别明亮的正黄,花朵也异常大,异常香,但这些都不足为奇,让阮酥驻足的原因,是这株牡丹上的花枝,似乎被人摧残过,花朵、花瓣掉了一地,看着十分可惜。
几乎是瞬间,阮酥马上反应过来什么,背脊一冷,转身便要离开,可惜迟了。
祁金玉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一群宫人站在了她的面前,盛妆艳抹的脸,因为怒意被扭曲得格外凶煞,她身边的乔姑姑,厉声斥道。
“大胆阮酥!竟敢折断公主最喜爱的一株姚黄,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