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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林渊带了大队人马驻守在鸣月庄里外。因为不能外出,月桐就爬上屋顶去看长安城的情况。才刚上去,侍卫的刀就架在她的脖子上。
月桐“呵呵”了两声,拿出令牌,那侍卫吓得摔了下去,惊动了林渊。月桐在屋顶笑着向林渊挥手,林渊愣了愣,向侍卫嘀咕几句后,几乎所有侍卫都向屋顶看去。不久,两个侍卫也爬了上来,左右守在月桐身旁,月桐问上来的侍卫:“刚才林副主和你们说了什么?”
侍卫恭敬地回话:“林副主要所有人都看清楚小姐,说小姐可能会在大家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让大家小心谨慎,绝不可让小姐有任何闪失。”
月桐瞪了林渊一眼,林渊微笑以对。
接下来的几天,鸣月庄来往的人络绎不绝,萧逸之一直见客至深夜。月桐在屋顶瞭望长安大街,往日熙来攘往的街道此时却是冷冷清清。街道的店家十有七八都闭门谢客。在米行和药行前,有百姓聚集,敲门。第五日,米行和药行前的人越来越多,敲门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开始有人想要破门而入。到了第七日,人群已按捺不住要冲进米行抢米粮。第十日,米行,酒楼,茶馆都被人破门而入,能吃能喝的都被人抬抢而出。在街道上为了粮食你抢我夺,拳打脚踢,慢慢地变成了用棍用刀,血腥味开始弥漫,长安城渐渐乱成一团。
月桐在屋顶看着百姓为了粮食而不惜浴血抢夺,心中恻动难安。鸣月庄的门口早有妇孺来求米粮,萧逸之下了严令绝不可开门放粮。月桐在屋顶上吃着点心时,墙外的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孩饥渴地盯着她手中的点心。月桐于心不忍,把手中的点心扔给他。小孩接到后大喜,但还没来得及吃就引来了几个更大的孩子来抢。小孩最后被惨打一顿,点心也被抢走了。
月桐懊恼至极,叫身旁的侍卫再去拿点心来。侍卫小心回道:“小姐,你别给了。那小孩是吃不到的。再给,反而会被打得更惨。”
月桐气恼得在屋顶上又叫又跳,实在看不下去,跳下屋顶去找萧逸之。
萧逸之在房中换上了锦衣华服,一见月桐,微笑道:“不要急,很快就会没事了。陛下召见我,要我立即入宫。”
月桐拉住他的手臂,忧心道:“陛下会不会发怒把你关起来。”
萧逸之轻拍她的手,安慰道:“陛下要的是商家重开,长安城回复太平,把我关起来,长安城只会更乱。放心,我会算的帐,陛下也会算。更何况还有丞相,太傅外公为我说话,不会有事的。”
“就你一个人去吗?爹爹,三哥哥不会陪你去?”
“我一个人去。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在外面还能为我想法子。”
月桐拉住他不放,急道:“你不是说不会有事吗?”
萧逸之把她搂入怀中:“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总说我最会算计吗?我一切都已经算计好了。我们会如期大婚,我想着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想了好久了。”
月桐没想到他这时候会说出这种话,愣了片刻,捶打他的胸膛,娇羞道:“这时候你还这么不正经。”
萧逸之轻下一吻,笑了笑:“一看见你就正经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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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禁卫军的开路和守护下,萧逸之的马车穿过混乱的长安大街,向皇宫奔去。
威严的朝堂上,文武百官已站立两旁。萧逸之不卑不亢,不徐不疾地步入朝堂。
他跪下行礼,一句“草民惶恐”后,向汉文帝不急不缓地陈述各项对鸣月庄的弹劾,再一点一点地反攻击破。刘启静静地听着他的述说,越听就越震惊。平日的萧逸之言词精练,说话并不多,如今在朝堂上,面对天子和百官,虽口口声声惶恐,却无一丝畏惧之色,口若悬河却又一针见血地对每一份弹劾辩驳反击。
“草民惶恐!实不知草民为陛下,为朝廷尽心尽力,却令人误解至深。草民一介商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绝不想让陛下对草民有半分怀疑。草民为求清白,愿意关闭所有商家,以求草民一家大小平安。”
汉文帝沉思片刻道:“朕虽没收到弹劾鸣月庄的奏折,却对你所道的弹劾之言略有所闻。如你所言,这些弹劾都是无稽之谈。朕不希望再有人提出此等对鸣月庄的荒谬弹劾。朕与萧庄主也好久没下棋了,改日你与庄主一同入宫与朕对奕几局。”
“草民谢陛下皇恩。”
汉文帝凝视萧逸之:“朕不希望今日长安城的乱局再出现,你的商家立即重开。外地的米粮,药材加快运来长安支援。”
“草民遵旨。草民还有一事向陛下回禀。草民会在两个月后与太傅大人的外孙女月桐成婚,想于成婚之日派粮一日为大婚积德,恳请陛下应准。”
汉文帝看向石奋:“朕不知太傅的外孙女就在长安,是石妍的女儿?”
石奋回道:“正是小女的女儿。小女四年前去世,留下一女托老臣照顾。”
汉文帝悠悠道:“朕上次见她已是二十多年前了,没想到她已经走了四年。蔡珪,记下萧逸之大婚的日子,送上贺礼。”
萧逸之脸泛微笑地叩拜:“草民叩谢陛下盛恩。”
刘启的脸色沉若石墨。沉思片刻,嘴角牵起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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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之仰望明亮如洗的天空,眼眸清澈如水。
萧逸之要离开时,太监传话太子要召见他,请他前去。
刘启道:“萧少庄主这一招釜底抽薪,以退为进真是极为出色。可惜你志不在朝野,不然以你的才智,必是一代良臣。”
“殿下过奖了。在下只是想和夫人过些安稳的小日子,望殿下成全。”
刘启凛然地凝视萧逸之:“你可以为她放弃鸣月庄的生意,但你可愿意为她陪上鸣月庄所有人的性命?”
萧逸之冷眉蹙起:“殿下此话何意?”
“你可知你大哥身在何处?”
萧逸之眉头微紧:“大哥离庄云游四方已好些时日,我也不知他此时身在何处。”
刘启冷凝道:“萧胜之如今身在匈奴单于王庭。你在堂上口口声声说与匈奴毫无瓜葛,你的大哥却是匈奴单于的座上贵客。鸣月庄私结匈奴,此乃死罪。”
萧逸之面色猝然一变,思索瞬间,淡然道:“萧胜之五年前起就已经不再管庄中事务。殿下可知鸣月庄为何能擒拿敏达?正是萧胜之向匈奴通风报信,要置我于死地。我得知后联同李勇校尉一举反击,拿下敏达,而萧胜之就趁乱逃走。此事李勇校尉可以作证。正因此事,爹已在庄内明言,萧胜之不再是鸣月庄中人,也不再是他的儿子。因此,他身处何方,与鸣月庄没有任何关系。”
刘启冷笑一声:“是吗?”
“殿下,月桐在你苑中跳下瀑布,就可知她个性极为刚烈。如此刚毅的女子你若苦苦相逼就不怕她会玉石俱焚?”
刘启脸色骤沉。
萧逸之向刘启郑重一揖:“殿下,我与月桐相识相知近四年,她是我此生唯一所爱,恳求殿下成全。”
刘启淡漠地看了看他,站起,跨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