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太子成全

牵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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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之回庄后向众人说出了在朝堂上发生的事,却绝口不提刘启之事。众人都安心地笑开颜时,萧念之却看出萧逸之从容的笑意中深藏的怔忡不安。

    午膳后,月桐捧着汤水去到萧逸之房前,听到萧逸之与萧念之的对话。

    “四弟,太子那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弹劾一事已解决,你的心情反而更沉重。”

    萧逸之沉默不语。

    “还有什么不能让二哥知道吗?”

    “太子知道了大哥身在匈奴,要状告鸣月庄勾结匈奴。”

    “这可是死罪!太子竟然……”

    月桐脑子猛地炸开: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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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启看见月桐,满脸掩不住的笑意:“没想到你会来府上找我。”

    月桐淡然道:“殿下带我去了好玩的地方,我也想礼尚往来,想请殿下去一个我最喜欢的地方。”

    刘启喜上眉梢:“好,什么时候去?”

    “现在。我的马就在太子府门前。”

    刘启愣了愣,旋即站起喜道:“备马!”

    两匹马向南城门奔去,过了不久,就去到了桐院。

    刘启看了看大门上的牌扁:“这是你的院子?”

    月桐点点头,带他走入院子,走在围绕院子而建的曲廊上。月桐停在一根柱子前,轻轻地摩挲柱子上凌乱的图画:“我在月氏长大,父王在我小时候为我建了一座公主院。我和哥哥最喜欢在柱子上用石子乱画。殿下看,这我画的小狗,这是哥哥画的龙。哥哥嘲笑我的小狗像只猪,我取笑他的龙像小蛇。”

    刘启惊讶地看着柱子,不能置信地问:“这是你在月氏公主院的柱子?”

    月桐微笑地点头,又走到另一根柱子前,手指顺着上面刻着的龙飞凤舞般潦草的字,缓缓而下:“有一次哥哥被我捉弄,我很得意,就在柱子上写下:昭武昊枫是个大傻瓜!昭武月桐字。原来我以前的字真的好丑。”

    月桐走进曲廊中的庭院,庭院中放着一张石桌和四张石凳。石桌上刻着个围棋棋盘,棋盘左边刻有个“昊”字,右边有个“月”字。两个字下面密密麻麻地刻着“正”字。她轻抚上面一个个“正”字,面容有喜有悲。

    “我以前喜欢和哥哥,父王下棋,每赢一局就有可以画一笔。我的棋艺,棋品都不好,每次都耍赖,所以“月”字下的“正”字反而是最多的。”

    刘启静静地听着,细细地看着。

    石桌旁有一个秋千,月桐坐上去,用脚一蹭,摇荡而起:“我最喜欢叫父王推我荡秋千,每次都说高点,再高点。我最喜欢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身子轻盈得好似要飞起来的感觉。”

    刘启看向她,刚想要推她时,月桐却从荡到最高处飞跃而下,落在秋千前方的草地上,转身向刘启嫣然一笑:“每一次我都会从最高处跳下来,父王就在秋千下都种了草,不让我摔着。就像我脚下这一片草坪一样。”

    月桐走入一间厢房,刘启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慢步跟去。月桐坐在房中一个有破损的矮绣架前:“我母后在长安时是出了名的才女,她的各项才艺我在月氏时只学会了刺绣。七岁起,我就是用这绣架来绣图。”

    月桐看向刘启:“殿下一定很奇怪,为何我在月氏公主院中的东西会在这里出现。这是我夫君花了三年时间,从月氏早已破烂不堪的公主院中运回剩下的一木一瓦,一桌一凳,来建起这座桐院,让我可以重新拥有在月氏最快乐无忧的回忆。”

    刘启剑目一紧,目光中透出震撼的诧异。

    月桐打开在绣架旁的一个木箱,里面装满了布帛和竹简。月桐拿出一块布帛,递给刘启:“殿下请看,这是我三年多前写的字,是不是不堪入目。”

    刘启接过看了看,微笑地点点头。

    “四年前,我从月氏逃难到燕国,误打误撞去了鸣月庄求医,也遇到我夫君萧逸之。他那时对我极为严苛,考验完我的琴棋文书后,给我留下四个字,糟,差,丑,俗。那可是我此生最大的羞辱。为了不让他再小看我,我花了半年时间,拼命地去练习。他亲自教我抚琴,写字;我弹得差,写得丑,他会不留情面地冷嘲热讽。他越嘲笑我,我就越用功。这些就是我练了半年的字,没想到他全部保留下来。”

    刘启目光中的惊讶渐渐凝结了。

    “殿下不是说夫君每做一件事背后都有他的算计吗?请殿下猜一猜夫君做的这些事又在算计着什么?难道夫君能在四年前未卜先知,知道我哥哥会在三年后复国,然后不惜一切地讨好我,为了能得到大月氏的生意?”

    刘启霎时怔怔无语。

    “四年来,他明里,暗里为我做了许多许多。我知道他是在算计,算计着如何住进我的心里。殿下可会愿意付出这么多,为了得一个女子的心?殿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无比。但我最想要的东西,却殿下不能给的。生之所愿,两心相依;心之所念,白首不离。殿下,你可以做得到吗?你可以今生今世只有我一人,带我游遍千山万水吗?”

    刘启嘴唇微张,翕合几下,竟说不出话。

    “在月氏草原,有一种鸟叫白灵,它是草原最能歌善舞的鸟,也是最爱自由飞翔的鸟。有人为了想把天籁之声,美妙之舞据为己有,把它捉起来关在最精美的鸟笼里,给它最好的食物。但白灵在笼子里不但不再唱歌跳舞,还把身上的羽毛一根一根拔下,血流满身,不久,就死在笼子里。如果殿下硬要把我抢去,我的下场就如白灵鸟一般。殿下是想要一只在天空翱翔,为殿下欢歌乐舞的白灵,还是要把它困在鸟笼里郁郁而终?”

    月桐坚定地看向他:“如果殿下非要以勾结匈奴的死罪置夫君于死地,我一定会随夫君而去。就算不能与子偕老,也要死生契阔。”

    “恳请殿下成全!”萧逸之踏入房中,向刘启重揖。

    “逸哥哥!”月桐惊喜地唤起。

    刘启看了看两人,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纵世上有千种风流,万种旖旎,也抵不上彼此眼眸中的笑意。他心头又羡又妒,百念交集。

    月桐拉着萧逸之,一起在刘启面前跪下,两人齐声道:“恳求殿下成全!”

    刘启悠悠地看向院子中的秋千,过了半晌,淡然道:“你们大婚的贺礼我明日会送去鸣月庄,你们成婚之日,我不在长安,不能来喝喜酒了。”说完,缓缓地向院门走去。

    月桐蹦了起来,欣喜若狂,大叫道:“谢殿下成全!”

    刘启微微止步,看了看柱子上的画,会心一笑,走出了院子。

    月桐搂住萧逸之,喜极而泣:“太子同意我们的婚事了,他同意了!”

    萧逸之思绪翻腾,竟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他紧紧地把月桐拥入怀中。这柔软的身子里有一种执拗,折服了最尊贵的人,最高傲的心。

    又是一轮圆月高挂的夜晚,萧逸之和月桐手牵手,躺在桐院的屋顶上看着天上的银光。

    “你看,那是不是牛郎星?那颗一定是织女星。看你们俩那么可怜,我来为你们画一座鹊桥。”月桐说完,用手指画了一个弯,把两颗星连在一起。

    萧逸之笑着举起手指:“那我就画一个大屋子,让他俩以后可以住在一起。”他又在两颗星的中间加上许多点。

    “你加那些点是什么?”

    萧逸之看着她和悦地笑道:“是他们的小星星啊。住在一起自然就会有许多小星星。”

    月桐脸泛霞红,娇嗟道:“你看起来一本正经的,脑袋一天到晚不知想多少坏东西。”

    萧逸之翻身,把月桐压在身下,双眸尽是狡狯的笑意:“你想知道我此时在想什么坏东西吗?”

    月桐娇瞪他,双手用劲想把他推开。萧逸之把她的双手一压,柔情地凝视她:“我在想让在月亮上的亲人们看见我们有多幸福。”

    他柔软的唇深深地印在她红润的唇上。一抹轻云飘过,圆月的银光仿佛变得异常柔和,好似父母温柔的眼,透出的愉悦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