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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疼醒的。
床头乌压压围了好几个人。
师傅、唐三、乔四、燕五……陶二,你又缺席了。
“作甚?”我抬手抹了抹额头,又是满头大汗。
燕五收起金针,淡淡道:“该起来吃午饭了。”
我懊恼地一个翻身坐起。“吃饭就吃饭,你好好地叫啊,有必要拿针扎我吗?”
乔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了,和唐三一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燕五哼笑两声,师傅左右看了他们一眼,叹气道:“好了玉儿,过来洗把脸。”
莲儿招呼着下人就在乔园开饭,几人且先退了出去,师傅拧了毛巾与我擦脸,我干笑道:“这天气开始回暖了,我睡得一身汗的,改明儿该换件薄被子了。”
师傅低头看了我一眼,没有笑也没有回应,毛巾最后在脖颈处擦了擦,然后披回架子上,让下人撤了出去。我就着温水洗了手,忽地身子一紧,被师傅纳入怀中。师傅从背后抱住我,在温水中握住我的手,手心手背相贴,轻轻摩擦。“玉儿,在我们面前,无须伪装。”
我心上紧了一下,继续干笑,“呵呵,哈哈……我没伪装……”
师傅叹了口气,一口气拂在我耳边,让我哆嗦了一把,扭头在他唇畔偷了个吻,随即嬉笑着向外跑去。
看了看日头,也近日中了。圆桌上汤菜俱全,各人都落了座,我抬起筷子绕了一圈,不悦道:“又没有小油鸡。”
燕五嗤笑一声。“你的追求就止于此?”说着给我舀了一碗鸡汤,“先喝着暖暖胃。”
好吧,看在他还算关心老爷我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他对小油鸡的侮辱了。
一碗汤下肚,我又吧唧了几只冬虫夏草,看了看身边的空位,皱眉道:“年初开业时比较忙,可是也该过了那时段了吧。陶二这般三番五次缺席,实在有碍家庭和谐。”抬头看唐三。“三儿,你一向跟陶二走得近,他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一般家庭若出现这种状况,多半是爬墙了,但陶二,我相信他,他就算爬墙也会爬得轰轰烈烈,决计不会瞒着我。
唐三听我这一问,停箸道:“你自己问二哥去。”
瞧这什么态度,我一家之主的威严何在!
“好吧……”我说……
唐三对陶二的态度素来敬畏,虽然有着陶嫣那一层姻亲关系在,陶二有些公事还是和唐三一道处理,但唐三说起陶二,多半还是敬畏得疏远。反观燕五,虽然不参与陶二的公事,但因为多年相处,感情上倒是比较融洽,心都向着陶二。你说这陶二跟燕五一道,师傅跟乔四一道,老爷我跟唐三孤家寡人怎么说也该同病相怜一道去,怎么他还是站在陶二那边,至今没跟我结成统一战线呢?
倒是进来的莲儿说话了。“老爷,二公子说了,今儿个方小侯爷要搬出去,他去送送。”
诶?诶!
我奇了,喜道:“方小侯爷搬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搬去哪里了?”
“就今天早上临时决定搬走的,搬到后巷子的一间宅子。”
后巷子的宅子……我摸下巴沉思,“莫不是……墨惟家斜对面?”
莲儿笑道:“正是。”
不对啊……我还来不及高兴就先疑惑了。
“这方小侯爷到底做的什么打算?他真想在洛城落地生根了不成?不是说他是个风流浪子吗?”
“哪个知道呢。”莲儿撇嘴道。
“那我以后也不用戴面具,不用躲着他了吧?”我转头问师傅。
师傅淡淡一笑。“没必要了。”
这憋了许多日子的窝囊气总算吐了出来,用过饭,我便让燕五给我除去易容。惬意地仰靠在躺椅上,我眯了眯眼,侧头看着燕五净手,那水珠经阳光一照,闪闪发亮,顺着白皙修长的十指滑落,不得不说,论手型,还是燕五和师傅的漂亮,而燕五更骚包,他更会保养,那指甲盖呈现如象牙般的色泽,十指灵巧,乃是妙物。陶二唐三乔四的手指节分明,称得上是宽厚大掌,而老爷我……那真真是一双柔若无骨的肉掌……
燕五十指在我面上轻揉,从眉心到太阳穴,从脸颊到下颚,力道适中,舒服得我想叹气。
真真是妙人一个啊……不知道陶二有没有享受过这等服务……
“你在想什么,笑得如此淫贱?”燕五的声音从顶上传来,这人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让人好感尽失。
我嘟了嘟嘴,依旧闭着眼睛。“我笑得如此淫贱是因为在想你啊……”
他手上一顿,在我脸颊上掐了一把,冷哼道:“你实在是皮痒。”最后才帮我擦干净了脸。
我坐起身来,揉着脸颊照镜子,“果然还是这张脸看着顺眼,原来那张面具实在太像路人甲了。”于是仰头看向燕五,“你说是吧。”
我就不该问这么一句,燕五伸手在我鼻子上一捏,嘴角一勾笑道:“没差别,现在是路人乙。”
伤自尊了,正想泪奔去向其他公子寻找安慰,却被燕五勾住了后衣领子,“诊过脉再走!”
于是我又老实坐回去了。燕五指尖搭在我脉搏上,垂下眼睑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燕五,我这身体还要调养多久啊?我觉得都好得差不多了。”我真诚地说。
燕五抬头瞥了我一眼,“到底谁是大夫?”
“你是,你是……”我缩缩脖子,这家伙不能轻易得罪,之前得意忘形了。
燕五收起搭在我手腕上的手,转头再度袭击我的鼻子,掐了一把笑道:“老爷,酒色伤身,你还是慎重一些的好。”
我无辜道:“我只是希望你少灌些汤汤水水,至少把黄连去掉吧……”虽然,我承认自己之前很是对他不住,若有人那般对我,我可能不会在他药里下黄连,我他娘之绝对只下黄连……但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男人要有广阔的胸襟,他也不该记仇那么久啊。
我楚楚可怜看着他,却又被他瞪了一眼,再度道:“我是大夫你是大夫?”
“你是……”李府的人权很成问题……
燕五冷笑一声,缓缓道:“你的身体是调养得差不多了,伤成那样还能活过来是我的本事你的造化,能恢复得这么快是我的照料你的体质。这体质,强得跟头熊似的。”
我忽略他的侮辱性字眼,惊喜道:“那以后……”
“房事略可行之,但只能五六天一次。汤药可以减半了,份量我来定,你按时喝就是。”
我欢呼一声扑向燕五,抱着他的头猛亲。“燕五燕五燕小五,我真是爱死你了!”
燕五退了一步,白皙的脸上掠过可疑的红晕,虽然他还是死别扭地推开我。
“不过!”他打断我的狼吻,“你这几日睡眠不足虚火上升,我给你开几帖药按时喝了,不要再疑神疑鬼了,阎罗王都收不了你你还怕什么东西?”他鄙夷地瞪了我一眼,听到药,我的心像被刺了一针似的,涨得满满的气登时“哧”的一声漏了出来。
他在写药方,我爬到他背后,两只手勾着他的脖子,讨好地蹭蹭。“燕五,我其实睡得很饱,我白天都在睡觉……”可不可以不吃药……
燕五不为所动。“白天睡和晚上睡不同。”
我不服了。“有什么不同,不都是睡觉吗?”
燕五索性放了笔,转回身来面对我:“你这么说是想让我现在陪你睡吗?”他说着靠上前来,脸贴着脸,气息暧昧地在我面颊上游移,一双手也环上我的腰,“老爷,你是否听说能行房事了,便迫不及待来勾引我?”
我猛咽了下口水,往后一退。“我只是希望你别逼我吃药……”
燕五哼了一声,退开来,“我自有分寸。”随即收拾药箱准备离开。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方才……我又做噩梦了吧……”
燕五动作顿了一下。“有没有做噩梦,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不确定嘛……你为什么拿针扎我?”
“因为你欠扎。”
“燕离。”我低头掰着手指,闷声道,“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这大概就是我们的相处模式了,平日里,嘻嘻哈哈装疯卖傻,一个叫老爷,一个叫一二三四五,彼此心照不宣地难得糊涂,一旦谁先开口喊了对方的名字,那就进入“严肃模式”了。
但这一回,燕五似乎不怎么配合我。
“从医理上来说,你没有任何问题。”他避而不答。
这只狐狸啊……他这大概就是默认了,老爷我确实是失去了一段记忆吧。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努力想要理清思路,到底我忘了什么……
义父过世,我遇见了师傅。帝都十年,我不辞而别。白虹山庄,我被陶清勾搭。蜀中唐门,我和唐思一奸钟情。千里放水,我和乔羽缘分早定……
后来回了帝都,自救,救人……对了,燕离在哪里?我总觉得自己跟他天生不对盘,或者说互为克星,自觉得很是对他不住,但仔细回想,却不记得哪里对他不住……
难道……他是怪我忘了他?怪我忘记自己曾经对不住他?
我一直以为燕离屈居李府为小五只是受陶清所托,或者对我有些微妙的好感,其实我俩关系只存在于亲亲摸摸抱抱,仍然差着临门一脚。难道说,难道说……
在我不知道,或者忘记了的某个时候,我不小心把他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