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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的经历上升一个层次的时候,他身上总会散发出一种别样的气息。
安俊生就是这样,他看到了曾经他看不到的,也学到了他曾经学不到的,感受人生百态其实是莫大的福气,也因为如此,他对生意的态度与其他商贩不同,生意逐渐红火起来。
一段时间后,人民公园的那个小贩不再孤独,他身边又多了一位姑娘帮他一起。
时而久之,小贩和姑娘也不见了,但却看见了一家新开张的门面,安记糖葫芦。
谁也没想到,安俊生会从糖葫芦这个小行道起家,当然,这也源于这个年代的钱的确好赚,用郞施林的话说,这个年代造了赚钱的势。
不过,安家的事情并没有结束,我们慢慢说。
有人问,那精心设计夺了安家财产的马蓉和来锦江去哪了呢?他们就没得到报应?
后来听别人说,他们过的好着呢。
来锦江因为父亲这种人,原本肆意妄为的他也多了几分忌惮,为此还专门从东南亚找了一个师父回来,做自己的保护神。
听说这师父还真的不是浪得虚名,安家,哦对,现在应该叫来家,他们的门面经过这位师父的指点后,生意更是红火,来锦江的身价随着年份蹭蹭上涨。
小学的时光那时觉得怎么就那么慢,老师布置的作业为什么永远写不完,为什么上课一打瞌睡就挨揍,为什么早上迟到就罚站。
我期待中学的独立,期待中学可以住校,期待中学晚上会有晚自习,可当我不经意间,一切就这样无奈的结束,只能站在我们村小学门口留下叹息。
如今,村里的小学早就拆了建成新农村,连一点点回忆的痕迹也没留下,多想再回去重温当初的快乐。
但我最想问的是,为什么,那时候会如此快乐?
小学已经成为过去,迎接我的是中学的大门。
为了能够照顾父亲,我选择了镇里的中学。
以我的成绩,完全可以去县里上实验班,可是我没去,我也不能去。
报名那天,父亲来了。
他是坐着轮椅来的。
王亮爸开着拖拉机把我和父亲拉到镇里,镇里上学校的路不平,轮椅几次都推不上去,我们还是想办法把父亲捯饬上去。
父亲说了,儿子上学升级了,必须来看看。
这学校他又不是没来过,他以前也在这里读过书,只不过意义不同,因为父亲怕他看不到我上高中,上大学。
要是说母爱是轻盈的,那么父爱就是深沉的。他深沉下藏着无穷无尽的温暖,深沉下藏着无穷无尽的教诲。
“走,咱们先去报名。”
父亲在我和王叔往校园里一推,立刻引来学生们围观。
有的认识父亲的会前来发根烟打声招呼,接着就是儿子问老子,那个坐轮椅的人是谁,咋地成这样,身边那个是不是他儿子?
耐心点的父亲会详细说说,但更多的是,“滚一边玩去,别烦老子交费。”
镇里的小学和中学是连在一起的,只用一堵围墙隔开,而这教学楼也只有三层,三楼靠西侧就是初一三班报名处。
父亲想上楼去陪我报名,可是又不能大庭广众让王亮爸给他背上去,无奈的说道,“他王叔,你带邪琴上去报名,我去老李那坐会。”
说着,自己划着轮椅就要过去。
老李是我们村的人,他在学校灶上做饭,今天来打扫卫生来了。
“那行,我给邪琴报完名马上就下来。”
那会我们读书还是要交学费的,我记得当时是三十六块几毛钱一共。
那会是交学费没错,但没有其他什么费用,什么校服费,资料费,班费,乱七八糟的好像都没有,也没有补习班。
现在是不交学费了,但其他的附加费用乱七八糟,算算下来也挺吓人的。
还是引用老子的那句话,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都以为不交学费是件大好的善事的时候,其实滋生的恶才刚刚开始!
父亲从内兜里缓缓掏出票子,王亮爸还客气的说,“老郎,我这有,我这有。”
后来还是笑着从父亲手中接过钱,当然这也不能怪王亮爸抠门,94年的三十几块钱,那也挺值钱的,毕竟王亮家也不富裕。
我的班主任是一个长得黑了点,但却五官端正的黑玫瑰。
“你叫什么名字?”
“郞邪琴。”
“邪琴,这个名字谁给你取的?”
“我爸。”
“你爸还真有文化,这名字取的很有味道啊,多大了?”
这话没有什么看不起人的,事实就是那会农村家长没几个读过书的。
给孩子起的名字不是娟啊,伟啊就是刚啊,霞啊,就我比较特殊,我也喜欢我的名字。
“13。”
“行,拿着这个单子,去一楼交费,铺盖褥子都带来了吗?”
班主任很细心,“嗯,带来了,在拖拉机里。”
“宿舍在教学楼后面,咱们班的宿舍是315,你去把铺盖铺一下,四点钟准时到教师,我们要发书打扫卫生。”
从那个年代过来的都知道,住的是什么,没有什么架子床,也没有一人一个位,更没有什么一人一个箱子,让你放东西。
上下大通铺,全是用木板砌成的,三棵腰子粗的圆滚木一顶,并排齐,睡吧。
至于睡哪里,那也没个准,一晚上挤的,那家伙跟压花肉一样!
那很多人问,东西怎么办?吃饭的家伙放哪里?
这个问题问的好,墙上,也就是脚蹬的那里,会钉一个马钉,从家里带的馒头,咸菜,还有饭盒什么的装进书包挂在墙上。
那会儿饭盒没那么讲究,就是家里随便带一个搪瓷饭缸。
有的孩子个儿大,床板又短,睡直了后头掉在半空,弯着腰子睡,别人又嫌太占地方,那会本来就是人挨人睡。
这一到晚上,没事就用脚去挑书包,把人家的饭盒用一双臭脚挑的铛啷啷响,为这事可没少打架。
打架归打架,谁那会不打架,不打架的都是怂包,主要是打架有分寸,打完之后不记仇!
这些条件在家的时候早就听大点的孩子说了,也没有什么稀奇感,都这样嘛,那就入乡随俗。
不到三十平米的房子,硬是挤了二十七个人,天花板是用硬纸板糊的,一到冬天,二十七个人一呼气,全部冻成冰凝结在天花板上,再一呼气,消融之后掉在被子上,晚上睡觉的时候,你会发现,被窝里是温暖惬意的,而被子外面结了一层冰。
这也有好处,第二天早上叠被子好叠,咔嚓咔嚓就叠好了。
一到夏天,那宿舍的味儿,我们那会说,苍蝇进来也能被熏死。
晚上老师查宿舍,农村出身的老师还好点,会进来转一圈,那城里来的老师,可就没那么强大的意志力,戴着口罩站在门口不进来站的老远问一句人齐不齐,就去下一间宿舍。
没有人说让你洗洗脚,洗什么脚,在哪里洗,要知道我们镇可是高原,非常缺水,学校每日只供应够个人用的开水,不供用自来水。
那个人用的开水都是三镚子农用车从沟里拉上来的。
在这里的故事太多了,我给大家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很多人说这里苦,这里就不是人待的地方,而我说,如果有一次穿越的机会,我肯定还是回到当初那个地方。
我和王亮爸还有父亲在镇里的供销餐厅吃了饭,毕竟上了中学,炒了几个菜,还喝了点小酒。
“邪琴,这个给你。”说着,掏了十块钱给我。
王亮爸红着眼睛接过来,“老郎,你给的太多了,咱村里的孩子都是五块钱一周。”
父亲没说话,“拿着钱,吃好的没有,但你给饱了吃。”
我接过钱,父亲看了眼王亮爸,“老王,咱这也该回去了,邪琴,去学校好好读书,咱老郎家的手艺你周末回来了再练,记住了吗?”
“嗯,我记住了。”
王亮爸看了看我,“你小子,好好读书,别给你爸丢脸。赶紧回去上课吧。”
看见父亲离去的背影,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莫名的哀伤,呆呆站在镇子街道,看见拖拉机发着,逐渐消失,那一刻我流泪了。
我不知道父亲一个人回家该怎样生活,他会不会死掉?
第一个夜晚我失眠了,我回忆着这些年发生的一切,似乎所有同学都失眠了,因为这是他们离家独自生活的第一个夜晚。
上了几天课我才知道,学校不仅仅要读书,抽空有时还得省出几节课的时间来掏大粪,挖水沟,修水渠,挖土掩埋生活垃圾。
现在的孩子当然对我说述的一切以为是吹牛皮。
我记得我给一个南方的亿万富翁看家居风水的时候谈到这些,大家都回忆过去,他家儿子竟然把这些当笑话。
对于这一点我不解释,毕竟过来的人你们懂。
因为在家没干过多少体力活,一时间不适应,手上磨出了多个泡,疼的早上连手都不敢洗。
就这样,一直上到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