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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震惊之下脱口而出的一个字,换来秦臻的冷嗤声:“顾小姐这嘴可真甜,还知道喊妈,不过这一声妈,可不是你一个情妇能喊的,秦朔都没有资格,你又算什么。”
我一时茫然,由于太过震惊,并没有领会秦臻话里面的意思,直到秦臻喊了贵妇一声妈,我才恍然大悟。
能让秦臻喊妈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生母,一个是后妈。
秦臻的生母早就不在世上了,那秦臻喊的,就是后妈,秦天海后任老婆,郑秀。
可这眼前站着的人,她不是郑秀,而是姓张,张秀。
是我那卷款跟人跑了的妈。
我不会认错的,哪怕眼前的人一身华贵的衣服,烫卷的头发盘在脑后,鱼尾纹爬上了脸,给人端庄又大方的印象,可我依然能从她脸上,看到十年前,穿着花衬衫抱着以琳在门前逗乐的样子。
我妈那时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她嫁给我爸,都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我爸笑呵呵的说:“鲜花就是要插在牛粪上才有营养。”
有人提醒我爸,让他防着点我妈,谨防红杏出墙。
我爸板着脸,生气的说:“秀儿不会的,你们别给我乱嚼舌根,胡说八道。”
后来,果真如别人所说,我妈跟人跑了。
张秀改名为郑秀,嫁给了秦天海。
这是我许久才消化的事实。
她不认得我了,也是,十余年了,我的模样发生了太大的变化,她认不出也是正常。
以琳一直还想着她,可没想到,十余年后的相见,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保镖们听郑秀的话松开了我,她以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劝我:“顾小姐,作为母亲,你舍不得孩子,这点我能理解,可有些现实,你得看清,你这孩子,秦家是断不会留下的,更何况还是一个不健康的孩子,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否则你会痛苦一辈子,也害了孩子不是。”
十余年未见,相见时,我妈却是伙同别人来夺走我的孩子,那看似劝谏的话,却带着一种不容我反抗的威严。
以前我还存留一丝对母亲的幻想,如今,全然破灭。
我凉凉一笑,盯着她:“舍不得孩子,这点我看秦夫人未必会理解,你有过孩子吗?你做过母亲吗?知道母亲对孩子无法割舍的痛吗?我的孩子,何时允许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来插手,你们又算什么。”
这话我是故意问的,也是十来年,我最想问她的一个问题,一个能抛下孩子跟别人跑的人,理解什么痛苦。
我的话让郑秀脸色一沉,愠怒道:“顾小姐,你若执意不配合,那我们就只有强行带你回去了。”
“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
秦臻开口:“给我押上车。”
就在保镖们上来时,两辆白色的轿车朝这边开过来,一个急刹车,骤然停下,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尖锐声。
“今天我看谁敢动她一下。”秦朔一身白色的西装英俊潇洒的从车上下来,合体的西装衬得他长身如玉,冷峻的轮廓,如刀削一般凌厉。
他应该是得知消息,匆匆从北城赶来的,眉梢染着一丝冷霜,焦急,在看见我无事时,好似舒了一口气。
他朝我疾步而来,随之,车上的杨铭与他带来的六名保镖跟着下来,与秦臻带来的人,形成对峙之势。
他站在我面前,眼底的寒冷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让人望而生畏。
他目光凌厉似刀,掠过郑秀,秦臻,重复了一遍:“我看谁敢动她一下。”
他的出现,他的维护,给我一丝支撑,心底涌出欣喜。
秦臻笑的阴沉:“秦朔,你确定要为一个小三违抗爸的意思,方兰也即将为你生下孩子,为了一个可能是傻子的孩子得罪方家,开罪爸,这可是一件很愚蠢的行为。”
秦朔面无表情,一丝温度也没有,对上秦臻:“这不正合你意。”
秦臻忽然大笑一声,手拍了拍秦朔的胸口,笑的阴鹜:“你越是护得紧,我对这肚子越是感兴趣,秦朔,这次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保下这个女人,这次,我一定让你为我这条腿偿还一点利息。”
秦朔眼底厌恶的拿手弹了弹被秦臻摸过的胸口,淡漠无温的眸子对上秦臻,云淡风轻:“那拭目以待。”
两人眼里藏着一团火,只要一点即燃。
势如水火的关系让他们俩会一直相争下去,直到分出胜负。
“那我在北城等你。”秦臻不屑的冷嗤一声,冲带来的人,命令道:“上车,走。”
我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郑秀,她却一眼也没看我,上了车,淡漠的就像是一个陌生人。
我的心乱如麻,郑秀就算认不出我,她也知道我叫什么,为什么,她能无动于衷?
还是说,她连自己的女儿叫什么都忘了?
秦天海已经知道我跟孩子都没事,那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跟秦朔,也只能回北城。
以琳有事,哪怕我不想回去,也得回去。
这一次回去,我知道定是血雨腥风。
我凄然的望着秦朔,忐忑地开口:“秦先生,你能护住孩子吗?”
我不能肯定秦朔能否保住孩子,不敢去赌,可我又想要他一句话,稳固我的心。
“能。”他抓住我的手,很果断的回我,让我心里感到一丝暖意,之后他沉着脸对刘阿姨说:“去收拾东西,马上回北城。”
刘阿姨点了点头,说:“是,秦先生,我这就去。”
我跟秦朔先回车上,要收拾的东西也不是很多,刘阿姨没用几分钟就收拾好了,之后我们一起回北城。
路上,我不敢跟秦朔直言问以琳是不是出事了,而是迂回着问:“今天是周末,以琳想必在家吧。”
没想他却说:“在家,来的时候,我跟她说了,今晚带你回去。”
怎么会?
季曼在之前给我电话,以琳不是在她手里吗?
怎么会安然在家?
我不确定的问:“以琳真的在家?你什么时候跟她通的电话?”
“二十分钟之前。”
心中顿时疑窦丛生,也没遮着掩着,直问道:“你确定以琳在家?她不是出事了吗?”
季曼打我电话,差不多是在半个小时之前。
秦朔剑眉一皱:“谁跟你说了什么?”
这下我也没瞒他,说:“季曼给我打电话,我听到有以琳的哭腔声,以琳在她手里,她还让我明天上午十点之前回到北城,难道以琳真的没有出事,一直在家吗?”
他肯定地说:“一直在家。”
那到底怎么回事?
我跟秦朔面面相觑,都没有懂季曼的意思。
回到墨香居已经有些晚了,家里有灯光,以琳真一直在家,等着我。
听到车子的声音,她就从屋里出来:“姐,秦哥哥。”
听到声音,我转过头去,看到以琳真的安然无恙,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可疑惑同时也升起。
以琳在家,那电话里的哭腔声又是谁?
季曼又如何知道我在天津使用的电话号码?
这一个个问题,就像那晚我看到的白衣影子,一样让人后背发凉。
折腾了这么久,秦朔又是北城与天津一个来回,都有些疲惫了,以琳没缠我多久就回自己的卧室休息了,秦朔在阳台上打电话,好似在安排什么。
孩子六个多月了,哪怕只要再挺一个月,也能安然出生,如果等不到足月,如果秦家还想要这孩子的命,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剖腹早产。
我坐在床头边沿等秦朔,他在阳台来回走动,似乎很烦躁,事情出的太突然,恐怕他也没想好后续怎么做,才能保住孩子。
我坐着渐渐发呆,不知道他何时讲完电话进来了。
“怎么还没睡?”
我抬头,望着他:“你告诉我,为什么秦家这么容不下这个孩子,我想听真话。”
我实在想不明白,哪怕秦天海再不喜欢秦朔,再不喜欢私生子的身份,可毕竟是秦家血脉啊,他当初既然能让秦母留下秦朔,怎么就留不下我的孩子。
拿不健康作为借口,这不能说服我。
我总感觉,这背后还有原因。
他深邃的眸子里噙着一抹我看不懂的光,宽厚的大手覆在我的肚子上,声音有些暗哑:“是我对不起你们。”
他一句云里雾里的话,并没有真正告诉我原因。
那略带暗哑的嗓音,扯着我心口一疼,不忍再问。
我们相拥而眠,只字不提今后的路怎么走。
翌日。
我醒来时发现身侧空了,秦朔不知道是早起了,还是已经离开了,我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兜兜转转,这墨香居,我还是住回来了。
我打算起床洗漱,忽然楼下有激烈的争吵声,我立即穿着拖鞋出去,争吵的声音愈加清楚,是秦朔跟秦天海的声音。
两人在大厅里吵了起来,坐在楼梯口的以琳看见我,小声说:“姐,你醒了,这个时候你还是别下去了。”
我自然不会下去,撞秦天海的枪口。
大厅的争吵忽然停了下来,之后我听见秦朔无奈又自嘲的声音:“你既然觉得私生子是秦家的污点,那当初你就不该来认我,今天我把话放这,谁也别想动她一根头发,秦家的钱,我一分不要,否则,到时候你交给秦臻的公司,恐怕就只是一具空壳了。”
受到威胁,秦天海暴怒:“你竟敢威胁你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