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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灼眨眨眼,立时应下,便出了帐外。
半个时辰后,王昭仪营帐外的背风处,有兵士帮着支起了火堆,姜灼此刻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吊炉煨起药来。
诸葛曜这会子已回了围场,郑无空没一会也走了,倒是魏菓瑶执着,表示自己尚懂一些医术,要在营账中,陪了平阳公主一块看护病中的王昭仪。
因围场离行宫并不算太远,所以这行营不过是临时驻留之地,并未设伙房,姜灼因陋就简,趁着此时众人皆在围场,便干脆请示了平阳公主,在帐外熬起药来。
这青山绿水间,姜灼一边看着吊炉中的药,一边手不释卷地看起医书,倒是十分惬意。
“是你?”有几个人从不远处走过来,当先一个站到姜灼面前,目光赤赤地看着姜灼,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轻佻。
姜灼先是瞧见一双黑森森的羊皮长靴,再抬头,瞅到那人身上斜披着的虎皮,用不着看脸,她已知道来者何人,心下不由直打鼓。
耶律拓方才被送进营帐,三言两语打发走诸葛曜,也懒怠太医给上什么药,便准备好好睡上一觉,谁想刚闭上眼,他就梦见诸葛翼正举箭对准自己,旁边还有他那帮虎狼兄弟在呐喊助威,顿时吓出冷汗,惊得坐起身来。
挠了挠头,耶律拓决定还得回围场去,就算自己身后一脑门官司,也不要在大靖人面前服这个软,尤其是那个诸葛翼,得着了机会,耶律拓也得“误伤”他一次。
不过,此时瞧见面前这位穿着淡粉色胡装,好看得叫人形容不出来的小美人,耶律拓竟有些挪不动步,索性也不那么急着去围场了。
“告诉本王你的名字!”耶律拓居高临下地道,在匈奴,他身边不乏女人,个个都是高头大马,粗手粗脚,时间长了,不免觉得没什么意趣,这回到了大靖京城,倒是让耶律拓长了见识,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算得上女人。
尤其是那日,在什么沧浪斋前,这个纤瘦的小美人居然敢从他马下救人,着实叫耶律拓惊艳,当然,更吸引他的,这女人居然被诸葛曜护如珍宝,说这两人没一腿,鬼才会相信!
身体中狼的血性告诉耶律拓,凡是死对头诸葛曜的东西,不管江山还是美人,他便没理由不抢过来!
诸葛曜赏他一刀,他就剜下他一块心头肉!
耶律拓猛地大笑起来,盯住姜灼的眼神,竟像是在欣赏自己手中的猎物。
姜灼身子不由自主抖了抖,根本就不敢看耶律拓,可是她却能感觉到,有森森寒光射到自己身上,姜灼几乎不能呼吸,因为她已闻到耶律拓身上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这时的她多希望诸葛曜能如天降一般地出现,实在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何人在此大声喧哗?”终于有人出来了,是平阳公主和魏菓瑶。
耶律拓转头看了看出来的这两个女人,却无意搭理,只将目光死死地对准姜灼:“小美人,不说出名字,本王怎好向你们圣上请旨,把你赐给我呢?”
魏菓瑶认出来了,这人是匈奴王子,也是自己哥哥魏长欢的敌手,既然对方现在表现得这般倨傲,她自然不会给出什么好脸色。
不过,魏菓瑶却注意到了耶律拓看姜灼的目光,那是一种充满占有欲的眼神,魏菓瑶觉得自己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而她相信,这个秘密,可以帮自己彻底地,决绝地打败姜灼。
“姜灼,你这药怎得熬不完了?”魏菓瑶猛地训斥了一句。
耶律拓瞧了一眼魏菓瑶,立时猜出这女人是在故意帮自己,不由低笑一声,品评道:“姜灼,好名字。”
“魏将军!”姜灼忽然大喊一声,随后不要命地跑了出去。
耶律拓愣了一下,下意识想伸手将人抓住,而这时已经有人飞步过来,挡在了姜灼的身前。
“三王子可让人好找,末将还在奇怪,为何营帐中不见你人影,原来到这儿了。”原来是魏长欢过来了。
耶律拓眯了眯眼睛:“寻我?做什么?”然后依旧试图朝姜灼靠过去。
魏长欢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一把揽住耶律拓的肩膀,状似亲热地将他往行营外推:“大家都是军人,你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今日时辰还早,咱们再比试一回如何,想是三王子不会拿箭伤当借口,装怂不敢出战吧?”
耶律拓向来桀骜,容不得别人用激将法,何况在小美人面前,这时干脆吼了一嗓子:“魏长欢,今日本王便让你小子知道厉害!”
等一大帮人呼啦啦全走远了,姜灼终于松一口气,赶紧上去瞧了瞧吊炉中的药,不免庆幸,还好,尚没有被烧干。
“姜女郎莫非同那匈奴王子是旧相识?”一旁的魏菓瑶开口问道,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姜妁端起吊炉,低下眉眼:“并不认得。”说着,起身进了王昭仪营帐。
魏菓瑶在外头站了好一会,心中暗笑,便是你们不认得又怎么样,她总归有办法,叫姜灼认得耶律拓的。
当晚姜灼随王昭仪回了她的寝宫,几乎是衣带不解地守护了整夜,等王昭仪一早醒来,说是自己头晕已然好多,姜灼总算放下心来,告退出了寝宫。
迎面,诸葛曜正她过来探视王昭仪,倒与姜灼在宫门外撞了个正着。
姜妁走到跟前行过礼,诸葛曜细细地打量了她一下,看出姜灼脸色极差,忍不住问了一句:“可是一夜没睡?”
“昭仪娘娘已然好多了。”此时周围来来回回都是人,对诸葛曜显而易见的关心之语,姜妁哪里敢回应,只敷衍一句,遂低头告了退。
大概也觉出自己方才话语有些不妥当,诸葛曜咳了一声,貌似随意地往四周扫了一眼,便进了宫中。
王昭仪此时已服过药,正由人扶着下床,刚坐在镜台前准备梳妆,就见诸葛曜进来,心里很高兴,口中却埋怨:“想来今日最是忙碌,你还过来做甚,坐一坐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