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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裴庄会穿着最古老的喜服来接我做他的新娘,那一刻我大脑的齿轮停住,连呼吸这种最本能的动作都忘了,他一步步走近,还是那张我想过无数次的脸庞,没有多余的表情,我却觉得这是我见过他最温柔的一回。
周围的嘈杂都不算嘈杂,我的眼中只能看到他,我突然很想哭,大概是太幸福了吧。
“先穿鞋子!”有人在旁边提醒道。
我看见他缓缓蹲下身子,从旁人手中接过鞋子仔细地替我穿好,我鼻子酸酸的,忍住不哭,化妆师说妆哭花了就不好了,所以我硬撑着愣是没敢哭。
我抿唇笑,“穿的真好。”
他挑眉,“天赋。”
穿鞋子还有天赋,我笑出声,他却猝不及防地吻上了我,我眼睛微微瞪大,却看到他的睫毛近在眼前,我也闭上了眼睛,回应着他的亲吻。
很奇怪,明明亲新娘是重头戏,可周围倒是安静了,我听得见他们的抽气声,当然,还有自己狂躁的心跳声。
一吻结束,有人说该敬茶了,我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又是植物人,这茶,理应是把我养大的姗姗姨喝。
她坐在椅子上,我们要跪,她死活不让,裴庄和我一同敬了茶,她的眼眶红了,我的泪在眼中打转。
“以后要懂事点,知道吗?”姗姗姨给我们一人一个大红包。
“我一直很懂事。”我看向身边的裴庄,“对吧。”
他勾起嘴角,眼中有我看不懂的东西,“对。”
大概这就叫宠爱吧,我是这样想的,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纵容和温柔,心底最软的东西好像也随之融化了。
“裴庄,我想一辈子每一天都跟你结婚。”我靠近他的耳边道。
他笑意加深,“傻不傻。”
我们相视一眼,有了共同的默契,那就是——我是真的傻。
“小庄,小七我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不能伤她的心。”姗姗姨拧眉叮嘱道。
裴庄顿了一下,“好。”
他起身抱起我,就这样把我接走了,坐在车上,看着外面姗姗姨的脸,我懂了出嫁两个字的含义,以后我再也不是颜家的女儿,而是裴家的儿媳妇,这种传承我也有了体会。
“别哭。”裴庄把我抱进怀里,用手挡住我的眼睛。
我不喜欢在人前掉眼泪,那是一种懦弱的表现,再难过再伤心的事我也宁愿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哭,哭完了生活还是要继续,可是现在我忍得好辛苦。
他遮住我的眼睛,是为了不让别人看见我的懦弱。
我忍住哭意,拿开他的手,“怎么办,我感觉自己真的嫁给你了,跟我们之前定下的交易不一样。”
裴庄定睛看了我一会,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我依旧看不懂他眼中到底是什么秦情愫,说不上来且无法形容。
到了裴家,还有各种起哄在等着我们,裴家来的人挺多的,但是直系亲属不多,还有一个男人我不认识,但是也姓裴,我问裴庄他是谁,他说是二叔。
给爷爷敬茶,大娘敬茶,乱七八糟的繁琐程序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累,每次我都偷偷看身边那个英俊非凡的男人,看着看着就不累了。
“颜七,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做成裴家的媳妇了吗?过五关斩六将,你要受的还在后面。”安之素低头对我道,我还在跪着,身子一颤,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两家的礼节行程都结束以后,接下来就是去酒店举行结婚仪式。
在房间换完了婚纱,又改了一个发型,化妆师和造型师才让我一个人待着,我拿出手机刷微博,到处都是我和裴庄的照片,这场婚礼好像直播一样。
我一张张点开图片,都很好看,难不成网友发图的时候还不忘给我修一下吗?
突然,我收到了一条短信,“还有一个小时。”
完全陌生的号码,我一头雾水回了个什么,对方又说还有五十九分钟,我蹙眉,恶作剧吗?
裴庄推门走进来,本来就是衣架子的他穿上礼服之后更帅气逼人了,西装中融合了中国的刺绣文化,称得上低调奢华。
“你是来给我看看自己帅不帅的吗?”我把手机藏到婚纱底下,打趣道。
他走到我背后,弯腰搂住我,我从镜子里能看到我们两个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很温馨。
我用头撞他,“怎么了?”
“小七。”他吻了吻我的耳朵,我终于听出了他一直隐藏的情绪是什么,是内疚。
我笑,“你是不是良心发现,觉得自己以前对我太坏了?”
裴庄不语,像个孩子。
直到有人叫我们出去举行典礼,他才放开我,帮我整理好衣服一起出去,临走前,我手机上多了十个短信,一分钟一个,上面的时间是递减的,我告诉自己是恶作剧,就没在意。
出了房间,我惊呆了,来观礼的人好多好多,而我们呢?说实话像我们这种连彩排都没有的结婚夫妻也是少见。
没有爸爸挽着女儿从教堂门口走到十字架面前,也没有新娘隆重特别的出场方式,他牵着我,我们一起走过了红毯,走到了神父面前,我只庆幸一件事,幸好是室内的。
不然非冻死我。
神父捧着一本书念了很久很久,念到我看着裴庄的脸都快恍惚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吧,终于进行到我愿意的环节了。
再接着就是交换戒指,新郎亲吻新娘,我在电视上看过无数次别人结婚的场景,轮到自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泛着笑,喜悦的接受这一切。
台下坐着我最亲的姗姗姨,我看她的时候,视线不免跟她旁边的方俊触及,触碰之后我很快闪开,就当他说过的话和我听过的都不存在。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我们亲吻过无数次,什么类型的都有,但是这一次,太特别了,特别地让我终生难忘。
教堂关紧的门忽然被打开,一抹逆着光的身影缓缓走进,光线剪出了她英挺中带着无比自信的身姿,过肩的中长发绑了个马尾,她穿的很单薄,机车外套里面仅仅是一件毛衣。
我没看到她的脸时不认得她是谁,当我看到那张跟我有五成相似的容颜时,我整个人如同五雷轰顶。
她是……许子素吗?
她不是死了吗?
我看向身边的男人,他的手早就不放在我的腰上,神情又恢复了那种冰冷,仿佛对我特别的那个人不是真的他。
“为了逼我出现,你费了不少功夫。”那个女人走到裴庄面前,眼中竟是一抹调皮。
什么意思?我哑了似的一句话都问不出来,难道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吗?我忽然想起了之前的种种……
裴庄下了我们两个站的台阶,我的手攥成拳头,却不敢去拉他,怕什么?怕比不过许子素吗?是的,我怕。
“你终于回来了。”他吐出几字。
许子素耸了耸肩,“还不是你,不是说了一生只爱我一个人的吗?现在是怎样,我才死了多久你就找别人结婚?还是个长得跟我像的女人?你是在找我的替身吗?”
她的话句句露骨,把别人觉得不合适、太伤心的话自然地说了出来。
偏偏裴庄还这么顺着她,“不这样,你舍得回来?”他抬手将她抱进怀里,我浑身一颤,差点从台阶上跌下去,我抓住了神父的台子才站稳。
他抱她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他的手在抖,一个人要多想一个人,才能有这种难以克制的情绪,表情也许能隐藏,但是本能可以吗?不可以……
“放开,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许子素又是推他,又是咬他,像只凶狠的小野猫,“哼,我饶不了你。”
“回去慢慢算。”他抱紧她,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
裴庄花了不少时间才安抚了她,但她还是没打算轻易放过我。
当她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才知道正主和替身之间的差别,换做是我,一定不敢对裴庄那么放肆,也不敢用那种赤果的眼神看着别人。
“颜七是吧,我的婚纱,你穿着感觉舒服吗?”
我扯了扯嘴角,不允许自己以太低的姿态成为别人的笑柄,“不穿着你的婚纱,你怎么能死了八年之后因为嫉妒而重生呢?不过,替你试完婚纱,我很诚恳地告诉你,一点也不舒服。”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咯?”她扬眉,骨子里透出一股骄傲,那是一种因为拥有裴庄而生出的骄傲。
我笑道:“不客气,助人为乐一向是我的原则,谢就不必了,婚纱我马上换下来给你。”
明明我比她站高了两个台阶,可我还是觉得赢不了她,理智告诉我速战速决是最好的办法。
“不要。”她不依不饶,“我要你,现在就脱。”
我拧眉,谁都知道婚纱里面不会穿别的衣服,她让我这样脱,岂不是等同于在众人面前不穿衣服?
裴庄对她到底是多骄纵,才会惯出她这种无理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