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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苒彻底明白了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虽说这尊菩萨不是她请的,可这些天的折腾,她几乎以为自己随时会崩溃。在顾家再忙也没给她这种压力,直到他们一走,突如其来的宁静犹如重获新生,她差点高呼万岁。
终于不用担心睁开眼就看到有人影在跟前晃悠,也不用害怕什么时候家里会出现陌生人,连睡觉都觉得踏实。
因为朱明韫成亲的事,明珠阁每一个人看她的眼神都略带同情,这让她头皮发麻。一开始还解释,可无论怎么说,别人嘴上答应,心里还是当她在狡辩。面对百口莫辩的情况,苒苒干脆选择不露面,躲在家里睡大觉。
莫掌柜倒也通融,只是这通融之中夹杂的怜悯让她哭笑不得。
阿福是手脚利落的人,当日就给林幼书一家找到落脚地,连夜让人把东西都搬了过去。等过了几日,苒苒才想起问他屋子在哪,阿福抿了抿唇,吐出了三个字:“罗兰巷”。
苒苒刚一听,差点把茶水喷出来,她颇有深意地打量着阿福,见他闪烁着目光,逃离她的审视。
罗兰巷地处并不偏僻,挨着城门,周边倒也热闹方便,只不过那里却鲜少有人出入。月城的人都知道,那里住了一个脾气极为刁钻的老太太,无子女也无家人,一不顺心就会找人发脾气。但因为她有钱,几乎整条罗兰巷的屋子都在她名下,所以她常常放低租金哄人入主,然后就借口刁难。
有些受不住气的人随即就搬走,也有些拮据的人,忍着老太太的古怪脾气。也就暂时住着。所以去那里住的人多数都是外地人,并且生活拮据,秦老太最善捉住这点,然后死命地挖苦。
当时苒苒听说有这一号人物时,她还感慨行善积德是多么重要,否则再多的钱连买个丫鬟都没人敢去伺候。周寅却说:“并非没人敢去,是秦老太不肯买。她担心有人偷她的家产。所以宁愿一个人住。不过她倒也不是事事刁钻,只要顺着她的意,也不难相处。”
一个能让所有人都本能避让的人。除了圣母,谁能处处顺着她的意。
当阿福说林家搬到罗兰巷时,苒苒第一反应就是,林婶总算遇到对手了。其次才是说不定秦老太会喜欢春晓。
不过她没兴趣关心这出到底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还是“圣母感化女魔头,人间从此充满爱”。林幼书多日在明珠阁碰不到她。屡次想上门来,苒苒都找借口给推辞掉了。
春晓既然喜欢受着,她也不勉强,反正各自过自己的生活。谁都不会受谁影响。
只是苒苒没想到,她原以为能平静的生活,上天还是忍不住给她搅和了一盆泥水。
再一次被人梦中惊醒时。苒苒差点以为之前的安详日子才是梦,但朱明韫冰冷的语调瞬间将她的理智浇醒。但她推开窗。看见月光如银洒在他高大的身上,以及英朗清秀的侧脸,她不由得暗暗发出感慨。
“出来!”
朱明韫看着她痴笑的表情,眉头略略一皱。耳朵灵敏地听到院外的脚步声,随即一个跃身从窗户跳进屋里,揽住她的腰,再次跳出窗户,跃出墙去。
完全来不及反应,苒苒已经被扛沙包似的,被扛着逃出了小院。她低头看着脚下不断变化的屋瓦,一阵晕眩,差点没吐出来。
好不容易朱明韫才感觉到她的不对劲,立刻从墙头上跳下,看着她吓得苍白的小脸,以及冰冷的手,心里略有懊恼。
“你你、你神经病啊,我没穿外衣!”苒苒搓着小手,一个劲哈气,夜风把单薄的衣裳吹得贴在身上,她怨怒地瞪着朱明韫,忍不住的颤抖破坏了她的气势。
朱明韫用细微的声音轻叹了一身,解下大氅,披在苒苒身上。苒苒下意识地躲开,看他举着大氅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两人脸上都有些不自然。
“穿上。”朱明韫冰冷地命令。
苒苒嘴上抱怨,还是乖乖接过他的大氅披在身上,宽大的衣裳几乎能把她整个人都包起来了。感觉到大氅还残留他些许余温,苒苒不由得红了脸,小声嘀咕:“你以为你霸道总裁呢,动不动就命令人!”
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衣裳不整出现在大街上,无论什么原因都足以撑起茶余饭后的谈资。
苒苒忸怩不到一会儿,很快就放开心,看着他沉静的面容,不由得好奇道:“怎么了,最近不是在忙大婚的事吗,怎么有空跑月城来了,别说你恐婚?”
根据柳琴儿的八卦打听,朱明韫的婚期被推辞了,原因不明,不过她认为这绝对和苒苒有关,还一再鼓励她不要放弃。
她翻了数对白眼后,决定从此跟朱明韫划清距离:能不联系就不联系,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再不然她只好离开月城,换两耳清净。
朱明韫弯起嘴角,露出近日来头一个笑容,“恐婚?又是个新鲜的词语,你都还有那些我没听过的。”
外界传闻他婚期推辞是因为嫡亲姨娘淑妃一事,淑妃出宫亲自给侄子和表外甥女的婚事贺喜,可半路却遇到杀手组织幽冥的绑架。更令人称奇的是,从来没人能在幽冥手中逃生,而淑妃却毫发无损地被送到宫门前。
于是有人道,定然是万顺庄跟幽冥有联系,才能保得淑妃一命。又有人说这个淑妃已经让幽冥的人掉包了,送进宫只为了行刺皇帝。
不管怎么说,淑妃进宫后就被软禁了,万顺庄也遭到皇帝的猜忌,朱明韫的婚事只得延期。
虽然皇帝并没有直接处罚万顺庄,但生意上连连挫败,平日行走的几个官员也都消失匿迹,这才令朱明韫感到不安。
白卿妤的体贴并不能让他平静下来,他随即想到一个人,于是便连夜动身。马不停蹄地跑了一天一夜,看到苒苒在跟前跳脚,朱明韫不由自主地跟着愉悦起来。
苒苒打着哈欠,睡意再次席卷而来,“那就多了去。不过,你还是先说说你今天抽什么风,说完我好回去睡觉。”
哪怕就看着她的睡容,朱明韫也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掏出了万顺庄的影子。“你困就在这里睡,等下我会带你回去。”
苒苒却不可思议地高呼:“我说大哥,不带你这么玩的,这三更半夜的,你要我一个小姑娘衣着单薄陪你在这里吹风就算了,居然还要我露宿大街,你未免太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