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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了拍马海波说,放心,你随时紧跟着我,有我一口气,不会让嫂子变成征婚广告上那肤白貌美的丧偶少妇的。马海波想笑,结果脸太僵硬了,比哭还难看。杂毛小道蹲下身来研究那个人脚獾的骨刀,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我问咋了?他说,这东西手上的两柄骨刀,是十分好用的材料,用来制作符箓,是再好不过的了。来,小毒物,帮我把这东西弄下来,趁着天还没有亮,抓紧时间,多少也算一个手段。
我扭过头去,发现特勤局的人都在安抚那些受惊的战士,没有管我们这边,便蹲下身来,用随身的匕首将这人脚獾的手掌给卸下来。
我想起一事,问,你那血虎红翡的玉刀搞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我的震镜霸道?
杂毛小道不屑地撇嘴说,你那震镜也就沾了年代久远的光,孕育出了一个镜灵,跟我那深埋地底十几万年的血虎红翡,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不过呢,我那玉刀还没有完工呢,你这人是个闷捻子,一肚子才气,有时间给我想一个牛波伊的名字,以后好拿出去吓人。
我们两个在这里说着话,一直在我们身边的马海波、罗福安、刘警官和向导老金紧张的心情才终于和缓了一些,开始尝试着跟我们探讨一些事情,比如说“真的有鬼吗”、“矮骡子这种东西是阎罗王的小鬼吗”之类的问题,我没怎么说,杂毛小道却能够胡诌,天花乱坠地应付着。
到了后半夜,精疲力竭的几个人终于没有气力了,返回火堆旁,相互背靠而睡。
杂毛小道开始拿着刻刀,一个人借着火光,静静雕刻两把血淋淋的骨刀,在上面刻下各种古怪和抽象的图案文字。我坐着,静静地看值班的战士们不断向溶洞口的篝火添置柴火,看着特勤局的几个人围着那个粉红肤色的小猴子在做讨论,看着有的战士在默默地清扫着地上的虫尸,看着肥虫子在逗弄着那只傻乎乎的食蚁兽……
这气氛有些压抑,每一个人都不爱说话,有沉重的压力在心头搁置着。我的心里面,也突然有些恐惧起来。明天过后,要进洞了,那么,有几个人能够出来呢?
我无比地讨厌起引起这一切的矮骡子和它背后所有的势力来——因为死亡,也因为失去。
两个种族之间的战争,没有对错,只有胜负。
头顶上呼啦一阵响,我抬起头,只见肥母鸡出现在枝头,正朝着我们嘎嘎地笑。这贱鸟,终于出现了。
洞口的火堆一直燃烧到了天明,在太阳出来的那一刻,十三条红布巾终于化成了灰烬。
准备进洞的有我、杂毛小道、马海波、罗福安、刘警官、向导老金、吴刚及手下六个战士,特勤局的胡文飞、杨操和贾微也将同行,而洪老大、吴临一则和叶联络员在外面戒备,随时接应我们。本次行动不但配备了无线电通话器,而且还有许多装备,比如二氧化碳测试仪、强力电筒,甚至还有人背了两个急救氧气罐,还有全套的防化服。
我整理了自己的背包,除了里面有大把的糯米和一些纸符外,还有些个人用品、匕首,急救医用包以及一些干粮、运动饮料。临行之前,洪老大找到我,说到了里面,胡文飞和杨操会配合我的工作的。只要找到那个大厅,杨操就有办法,把我们所有人身上所有的印记抹除。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特勤局这些人,他们的目的并不单纯,肯定不是只为了我们这些人的破事,也许探求耶朗故地的事情,更加重要。我在犹豫,是不是将神农架的那一段,跟他们说起。
早上九点钟,我们背好装备行囊,绕过那个水潭,朝着溶洞子里进发。
Chapter 16 失足
溶洞的开口有些狭窄,仅仅能容一人前行,往里走了几米,才宽阔一些。
或许是由于经过了大半天的烟熏火燎,里面有一股呛人的浓浓烟味,而与这些气味一起的,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臭味。我在前面带路,头顶着塑料矿工帽,明亮的灯光朝着前面探去。并不是人人都如同我一般洒脱自然,不怕毒虫,所以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穿着厚重的防化服跟在后面。杂毛小道也是如此,这厮穿上之后,感觉气闷得很,又将帽子脱了下来,跟着我缓缓前行。
虎皮猫大人懒得出奇,找到了马海波,在他头顶上盘踞下来,然后安静地打盹。
亏得它还要在行进中,保持平衡。
走进洞里,为了安全,我也顾不得胡文飞他们会不会发现朵朵,直接将这小丫头唤出来,帮我在前面探路。与我相比,朵朵的预知能力更加强大,也更能够发现和预警危险。当然,大家谁都不是傻子,即使朵朵隐匿了身形,胡文飞、杨操等人还是一下子就发现了,我回过头,看见这几个人的眼睛往一边飘忽而去。
戴着防护帽,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是我似乎还是感受到了一丝质疑和不屑的目光。
我扭过头,大步朝前走。
那目光我能够猜到是来自那个叫贾微的中年妇女。既然把我忽悠做了最危险的带路党,还这般地鄙视我,让我心头好是一阵不爽。走了几十米路,溶洞子里的气味方才好了一些,此时地上出现了许多拳头大的黑东西。我用头顶的灯看过去,只见肌骨柔韧、毛茸茸的,都是些死去的蝙蝠。
这些应该是被吴临一这个苗家老头熏死的,我顺着道路往前走,发现地上死了不下四十只。
在我的印象里,那个刻有壁画的大厅中,仿佛聚集着很多这种小动物,而且还是吸血的,如今死了,倒也让人心中好受一些——生死关头,谁也不会去想蝙蝠无辜之类的事情。我接着走,到了第一个分岔路口的时候,我发现地上密密麻麻地铺了一层爬虫,而且有的还翻滚转动着。隔得有差不多七八米,我用头顶的探照灯照过去,看到些活着的,不断地发出哧哧的叫声,是如同壁虎一般的东西,头似蛤蟆,眼大而突出,颈部短而粗,皮肤粗糙,全身密生粒状细鳞。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类爬行动物,我就会想到白垩纪时代的恐龙。
我停住了脚步,后面的人就跟了上来,有人问怎么了?我扭过头去,却是特勤局的杨操。他也已经将头上的防护罩取了下来,脑门上全是汗水。我努努嘴,他走到前面,嘶了一口气,说红瘰疣螈?这下子造孽了,这些可都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结果都被我们给闷死了,这么多……我说怎么办?这些东西有毒吗?
他点点头,说有。
我指着左边的道口说,要从这里过去,这一层死的活的疣螈挡了道,你说怎么办?旁边挤进来一个人,站在前面,脱下防护罩,吹了一声口哨,一个黑影子从后面溜了上来。是贾微。她照样蹲下来,跟这个奇怪的小动物“法式湿吻”,然后摸着它的头吩咐了一会儿,变种食蚁兽小黑立刻冲到前面去,一阵驱赶,硬生生地给我们锳出一条路来。
见到这些奇怪出现的红瘰疣螈,吴刚走上来拍了拍几个摘了头罩的人,劝说道,这里十分危险,最好还是戴着防护头罩前行吧。杂毛小道倒是听劝,或者说是怕死,反正是毫不犹豫地就戴了起来,反而是两位特勤局的人,耸了耸肩膀笑,说陆左都不用,我们也不怕的。
我们接着往前走,虽然小黑给我们扫出了一条道路,但是并不完全,所以即使我小心翼翼地找空地走,仍然免不了踩到红瘰疣螈的尸体上。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滑腻腻的,一脚上去还能感觉到尸体的炸裂声,有浆汁流出来,让人的心里面咯噔一下,十分不舒服。如此又走了一段路程,不断地看到各种各样的虫子、毒物尸体横在通道里,有斑蝥、穴居狼蛛、赤马陆、千足蜈蚣……许许多多,不一而足。
看得出来,那个同仁蛊师吴临一帮我们省了不少事。要不然,这密密麻麻的毒虫阵,可够我们这些人喝一壶的了。
望着地上这些爬虫,我们都不由得感叹:磨刀不误砍柴工,昨天消耗的时间当真是划得来啊。
踩着各色毒虫的尸体,我们安静地走着,只听到鞋底和硬壳虫子的碾压声响,让人心中不自在。看到这些东西,贾微的脸色白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头罩戴起。在这种幽暗的环境里行路,其实对于个人心理,是一个极大的挑战。我听到有好多人沉重的呼吸,不稳,除了三个警察之外,许多战士也是有些心慌。
毕竟不是野战部队,这些武警的战斗力和心理都没有达到一定的高度——当然,没有经过战火熏陶的和平时期,军队的战斗力也就这样吧。
我循着记忆中的路,一直往左走。转了两个岔口,突然对这里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一点记忆都没有。
朝前猛走了一段路程,我发现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不可能吧,又迷路了?
看到我疯子一般跑来跑去,胡文飞拦住了我,说怎么回事?
我有些茫然,看到吴刚走了上来,问他说你还记得这里吗?我们以前来过这个地方吗?我指着前面不远处开阔地的石笋问他。吴刚回想了一下,犹豫地说,来过吧?我听到了他的含糊,然后把队伍中间的刘警官叫出来,问他还记得么?这个微胖的警察说有的,我们是到过这里,再往前走一段路,我们应该就能够到那个大厅了。
我转过身来,看向面前这一群打扮一模一样的人,试图找出一个曾经一起进洞的。
终于,有一个战士将防护头罩解开,一字一句地跟我说:“这里,好像是上次迷路的时候,我们路过的地方。去的路上,没有!”
我打量这个战士,似乎有些印象,他叫小陈,大号陈子峰还是陈什么,就是他当初想把在洞子里死去又诈尸的胡油然背回去,所以我的印象比较深刻。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我的心中却有一些空荡荡的。当初之所以能走出这个迷宫,是全凭朵朵对阴阳二气的把握,才一路跌跌撞撞走出洞口。而这一次,我们的目标却是那个曾经到过的壁画大厅。
这山洞是个僵死的地方,建筑格局是成千上万年的地理运动所形成的,不可能说变就变。然而当我一直往左,想着过了三个路口,便能够找到那个大厅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我们迷路了。我立刻跟胡文飞、杨操和吴刚等人说起了我的判断,并且想叫人返回一截路,看看我们路上做的记号,是不是也被抹除了。
贾微有些不确定,说你真的迷路了?
我点头说是的。
贾微略带责怪的语气,说你怎么会这么糊涂,自己去过一个地方,竟然连路都忘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你居然会忘记?
她唠唠叨叨地表达着不满,走在我们前面的杨操突然出声,让我们到这根石笋后面来看看。我们不解,走过去一瞧,吓了一大跳:只见在这阴影之中,趺坐着一个矮小的身影,满面皱纹褶子,呈黑色,如同一个老人,毛是黄绿色,眼睛亮晶晶的。
它戴着鸟窝锅盔一样的草帽,正是一个矮骡子。
在它的旁边,食蚁兽小黑正在小心地嗅着这个溶洞的主人,而朵朵,则坐在我的肩头,眯着眼睛看它。和未晋级的肥虫子不同,朵朵原本就不怕矮骡子,更何况这是一具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尸体。杨操蹲下来,翻开了矮骡子的嘴巴和鼻孔,然后回头说道:“这个家伙并不是昨天死的,应该不是中了老吴的毒,而是……”他翻到了矮骡子的肚皮,上面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死于内讧!”
看这道伤口,似乎是那个人脚獾干的好事。
这两者,不是一丘之貉么?
正怀疑着,突然听到队伍的后端一阵骚乱,吴刚大声问怎么回事?有人回答说那边有一个黑影子在我们的来路徘徊,要不要开枪?我豁然站起身,回头望去,光线的尽头,果然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只看身高,就知道是矮骡子。
经历了两次死人事件,我心中的愤怒攀升到了一定的高度,猛然掏出了怀里的震镜,朝着那个黑影子追去:“抓活的!”
那狗东西似乎在涂抹我们在墙上做的印记,一开始被电筒照住还没有动,当我一开始冲刺,它便受惊一般往后跑开。我轻身简囊,一下子就追出几十米,转过一道螺丝扭的道口,还没反应过来,一脚踏空。我大叫一声苦也,嗖的一下就往下跌去。
所幸坑不算高,四五米,我顺势一滚,倒也没有受伤。
然而趴在地上的我,手上竟然摸到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