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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上了眼睛,均匀的呼吸,利用这段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绪与回复体力。城墙外时不时有其他同志大喊大叫的声音,应该是在沈头的指挥下,构建什么工事之类的吧?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估摸着应该是八点九点了,身后的谢放身子突然颤了一下。我睁开眼睛,但没有出声。可这家伙似乎有了啥发现,或者是想要折腾个啥名堂了,身体开始扭动起来。
我便有点警觉,张嘴故意骂道:“你这狗日的特务,想耍什么花样?”
谢放没回应我,但身体却没扭了。这时,我感觉到从我面朝着的断墙最下方的一条缝隙里,有着一丝丝凉爽的风吹了过来,扑到了我的脸上,挺舒服的感觉。
谢放终于说话了:“鬼面,信不信我们都会死在这?”
我暗地里偷乐,寻思着你这王八蛋总算要开始折腾了吧。
我故意用着不屑的语调回了句:“少给我来这套,你再怎么扭动也没用,你挣脱了绳子后,还有另一条绳子捆着你,我身上可是只有手铐来着,分分钟钟弄死你信不?”
谢放冷笑了一下:“没空和你闹腾,我是通知一下你而已,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一个都不剩。”
“你怎么会死呢?你的战友们等会就要杀过来了,我死了你也不会死才对。”我继续装着愤怒。
“不用被谁杀死,我们都会死。”谢放的音调有了点点变化,我隐隐察觉到什么不对,但我还是忍着,想要等他自个吱声。
他再次沉默了,我只能选择等待。他有第一次搭腔,就会有第二次,始终有着某些目的,是他想要去完成的。
可他似乎也挺沉得住气,没声了。我竖着耳朵等待他继续开口的同时,将脸朝着那条有着凉风吹进来的缝隙伸了伸。其实我自个也明白,戈壁的夜晚会有点冷,在之前那一晚已经有过体验。但,这一丝风似乎拉扯得干到近乎于凝固的空气有着荡漾……
沙尘暴……
一个可怕的名词猛然间出现在我的脑海中,紧接着,那一丝丝风中夹着的土末,让我的心往下一沉。
谢放开口了:“你动什么?”
我终于明白了谢放之前那句话的意思了。其实不管袭击者能否成功,在于他都没啥好担心的——不管那一方的人胜利,他都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如果袭击者是暴烈的气候,那在它们的面前,只有无情的吞噬与破坏,不会因为你站在哪一个立场与派别的区别对待。
我反倒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寻思着你这老狐狸,如果不是沙尘暴的即将到来,可能还真没办法将你揪出来抖抖。
我故意叹了口气:“谢放,我明白了你为什么说都会死在这里了。”
“你会明白?鬼面,我是甘肃人,虽然我很小就离开了这里,但某些天气的预兆,是只有我们本地人会提前知晓的。”
“沙尘暴要来了对不对?”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有着一丝害怕,却又有着不舍,我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沙尘暴会把我们都埋了对不对?”
谢放“嗯”了一声,接着顿了顿:“鬼面,你说得没错,咱俩现在不能动弹,所以就只能眼巴巴的等着沙尘把我们活活埋了。”
“埋了就埋了吧!”我故意说道:“埋了也好,一了百了,反正我也活得有点辛苦,想要坚持信仰,但是又由不得自己的思想。”
“你的思想中难道除了我们共和国的繁荣昌盛外,还有其他东西吗?”谢放很平静地问道。
我心里更乐了,这家伙似乎已经上钩了。
我继续道:“和你说了也白搭。”
“说说吧!反正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和你会要遭点罪。弄不好真要一起被埋在这沙尘里也说不定。”谢放说到这故意笑出了声:“除非是我们俩齐心协力做点事情,比如一起努力站起来,不让沙尘给扑个正着。”
“也没啥好说的,谢放,你有爱人没有。”我想起了之前古小风想要安排的那一切,她的企图很简单,试图用朴锦衣、用感情甚至情欲,将我捆绑住,进而变节。那么,现在的我自然可以试试这一招,让谢放以为我真的因为朴锦衣而乱了心思。
谢放回答的声音柔软了很多:“有爱人,不过真的明儿个就要死了的话,还真有些东西是觉得很可惜的。”
“怎么个可惜法?”
“唉!不说了,都是过去了的事情,只是因为那一切,多了很多感悟,如果这辈子可以重新来过,我可能会考虑在某一次选择上,重新决断。”谢放说完这段话后还很夸张地叹了口气。
“是因为女人吗?”我故意问道,觉得接下来,应该可以听到一个关乎于女人的瞎编扯淡故事。
谁知道谢放径直回答了一句:“不是。”
我反倒有点失落,觉得你这敌特难道还有其他什么花招要使出来不成。
“我记得我给你说过我参加革命比较早吧?不过打日本时候我还小,也没赶上啥,小日本就投降了。真正上战场是打国民党,但那时候也不叫什么狠打,很多时候感觉所谓的战斗,像是走过场。”
“瞎说,我们经过了三大战役,大大小小若干个小战役才解放了全国,哪里像你说的是走过场。”我愤愤地说道。
“那可能就是我们那支部队运气比较好吧,再说,当时和我们一样运气好的部队,比较多而已。”谢放说到这笑了笑,笑声听起来和他憨厚的外表一个味儿:“我记得当时只要和国军对付上,咱的大喇叭便开始喊话,说‘对面的弟兄手足们,你们没必要为蒋介石反动派卖命了。你们的老家都已经土改了,家里有地了,回去吧,回去好好孝敬父母,再找个媳妇,热炕头睡着生几个娃,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去吧。’”
“那是做敌人的思想工作。”我纠正道。
“我也没说这不叫做思想工作啊?”谢放似乎也开始较劲了:“我只是给你说了说当时思想工作喊话的内容而已,你激动啥?”
“得!”那你继续说。
“也没啥,当时我自己握着枪,守在咱这边的战壕里就想,我的家是没啥好怀念的,屁点大就被父母带着逃难般离开了海城,所以没地方回,爹妈后来也死了,就一孤儿而已。其实,如果我也有家,有家乡,父母健在,甚至有着一个大屁股的媳妇的话,说不定我也会在那套说辞里有了某个决定,想要离开军队,卸甲归田。”
“然后呢?”我搭腔迎合着他的故事。
“然后……呵呵!”谢放那边再次传来笑声:“鬼面,咱彼此到底是什么立场,就先撇开,懒得说道,我只是给你说说我自己的一段亲身经历而已,这段经历我没有给任何人说过,你听了也别笑话就成。”
我暗暗骂道:你这王八蛋特务跟啰嗦大王燕十三没啥区别。
“1947年腊月初三,距离春节还有二十几天,当时我们过了长江,与国民党的一个独立营对付上了。那晚上也冷,双方耗在战场上,都跺着脚。负责喊话的同志就上去了,将之前我给你复述的那段话来回说道。最终的结果也和之前我们很多次这样的小型遭遇战役的结果一样,国民党的兵不想打,被我们的喊话打动了。当官的钱也捞够了,换一个主义也好,起码不用担心哪一天蒋经国去查他们的贪污与挪用。于是,五百多个国民党的兵没熬到天亮,就缴械投降了。”
“我带着我手下的战士,负责守他们的那十几个军官。其实所谓的守也只是做做样子,都刚和日本兵过完招没几天,国民党的兵前脚扔了枪,后脚就嬉皮笑脸咧嘴找咱要烟,也不可能冲他们瞪眼。但那晚上,在那十几个军官里面,我却遇到了一个我认识的人。”
“什么人啊?”我问道。
“一个海城人,和我父母那一帮子人一起离开海城的一个海城人。只是,他比我年岁大了几岁,进了中原后,大伙都四散开来,互相间没有了音讯的一个海城老乡。”
中雨注:有不少朋友指出错别字和某个细节上的错漏,感觉特惭愧。欢迎大家找茬,毕竟一个悬疑小说以每天五千字的速度更新,烧脑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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