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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第二天丽娟去上班时,除了人们好奇的眼神,倒真的没有人为难她。为了表明她的决心,她上班下班都和陈刚形影不离。看她如此,大家都以为她和高天是没希望了,渐渐也就不再提她做高总儿媳妇的事了。
尘埃落定,大家都知道了所谓内聘副总经理助理不过是个善意的谎言。如此一来,不但我在车间的地位没有得到任何提升,反而成了同事们茶余饭后的笑柄。我不是沈洲女朋友的事也因此浮出水面,这让我的处境非常狼狈。本就不爱说话的我,更加沉默了。
转眼又快到元旦了,旧的一年快要结束,新的一年即将开始。我不知道,新的一年里,等待我的又将是什么?
我以为经过此次事件,沈洲一定也会看低我的。令我意外的是,元旦的前一天,他竟然毫不避嫌地站到我的车位前,柔声说:“难得元旦放一天假,你有什么安排吗?”
我感觉没脸见他,低着头轻声说:“没有。”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请你去深圳玩,可以吗?”不等我回答,他又急急地补充道,“以前我说过带你去的,我也正好去深圳有事。”
听了这话,想起他带我去看病的那一个星期中,他那一滴一点的关爱,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好的。”
他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欢喜:“那说定了,明天早上六点半在厂门口等你。放假人多,晚了很难坐上车。”
我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说:“嗯。”
他刚走,严秀秀便过来了,酸溜溜地说:“到底是靓妹好啊,哪里象我,都成老太婆了也没人要。”
我刚想跟她开几句玩笑,她又话里有话地说:“海燕,男人没几个好东西。”
我刚想反驳,忽然想起丽娟说过,胡海成看过他家中女朋友的照片!我刚才还很激动的心,立刻又沉了下去。我想告诉他我明天不去了,但又不想失去异乡这一点点的关爱。
如果我告诉了他,我明天不是去做丽娟和陈刚的电灯泡,就是一整天百无聊赖地躲在宿舍。这样想着,我终是没有勇气去回拒他。
元旦那天,虽然我们起得很早,但往深圳方向的车还是站满了很多人。真应了那句话:“假日不出门,出门挤死人。”
最后我们好不容易挤进一辆大巴,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我们被人流挤得紧紧贴在一起。为了避免和他四目相对做拥抱状,我只好用背对着他。这样更是暖昧,随着不停拥挤的人们,我的屁股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腿。最最让我难堪的是,开始时我没有发觉,后来我忽然意识到,我的屁股碰到他腰下一个很硬的东西。凭感觉,那不是腿。
想起以前丽娟和我说过的悄悄话,好象某个男人对某个女人有了感觉便会产生那样的反应,我更加面红耳赤,尴尬万分!我所能做的,只是小心翼翼地避免身体和他身体的碰撞,但这样,真的是很难很难。
很快听到售票员在旁边跟人吵了起来,原来是六块的车票变成了八块,九块钱的变成了十二块。
每当有人指责不该节日提价,售票员就一翻白眼:“过节票价都涨,又不是我一家!坐就坐不坐下车!”
很多人连骂带叫地交了钱。轮到沈洲时,他并没有争吵,很自觉地交了24块钱。我笑他:“好老实呢。”
他无奈地说:“有什么办法,来这边久了,早就变得没脾气了。”
不知为何,一向晕车的我这次并没有晕车。一路上,他指着外面飞驰而过的各种标志物,耐心地给我讲解着。比如,到HM镇了,到CA镇了等等。我感觉视野似乎一下开阔了起来,原来除了金秋厂和附近的那些工业区,东莞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地方。
在大巴驶出东莞进入深圳时,他指着前面一座大桥告诉我:“这是深圳最边上的一个镇,是SG镇。以后你要是到这里一定注意了,SG镇应该是深圳最乱的地方,比东莞很多地方都乱。”
远远望去,那座大桥两侧有很多闲散的人和摩托车。人来车住的,却又很脏。刚到大桥下,就看到几个男人围在一起不知吵什么。大巴飞驰而过的刹那,我看到一辆摩托擦过一个单身女人的身边,几乎是变戏法似的,那女人肩上的背包便到磨托车后座的男人手里了。整个过程,和丽娟被抢时如出一辙。
我正举目四望间,沈洲忽然将我的身子转到他的左侧。我吃了一惊,正想问他,忽然看到前面一个人的手己经快速伸进另一个人裤子后面的口袋里,眨眼之间便将钱包抽走。我不由自主地“唉”了一声,那人狠狠瞪了我一眼,大叫:“停车,我要下车。”车停了,那个很顺利地下了车,飞快上了一辆摩托。
那人刚下车,被偷钱包的人似乎意识到什么,一摸腰部,失声喊道:“钱包,谁偷了我的钱包?”
人们都见怪不怪似的,很多人甚至连望都没望他一眼。售票员这才象征性地吆喝道:“大家都放好自己的钱包、手机,防止小偷。”
那个被偷钱包的人目光呆滞了片刻,自责地拍了一下脑袋,长长叹了一口气:“唉!”便再不说什么了。
车到SJ镇,我们好不容易才找了个位置坐下。刚坐下没多久,便到南头检查站了,进深圳关内要检查边防证的,我们只好下车。
我埋怨沈洲:“什么边防证?你又没和我说,我只有身份证,没有办边防证。”
他笑了:“昨天才说要带你来玩,来不及办了。你放心,没边防证也照样能过关。”
我试探着问:“是不是还有别的路可走?”
他摇摇头:“别的路也有,但要请人带过去,很危险。以前有一个女孩子,
才17岁,被带她过关的人强奸后杀死了。”
我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忽然感觉,危险似乎无处不在。这样一想,便使劲往他身边靠了靠,随他上了一座高架桥。桥上很多人,刚上桥我就看到,前面一前一后走着两个男人。走在前边的那个人挑染了几根“黄毛”,腰上别着一部手机。走在后面的那个男人剃着平头,手里还拿着一个公文包。
“平头”躲在“黄毛”背后,一直用手在够“黄毛”腰上的手机。我回头看时,身后走着很多人,“平头”的动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并没人制止。人们态度冷淡,目不斜视。“平头”始终没有得手,有几次甚至被“黄毛”觉察了,“黄毛”回头看到他,他赶紧又将手缩回去。
这时,我己走到和他们平齐,我看到“平头”神态自若,没一丝一毫的尴尬。几次过后,“黄毛”便将手机移到了前面的口袋里,但自始至终,“黄毛“一句话都没有说。“平头”大概感到得手无望了,立刻停止脚步,我们也很快超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