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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肃与黄管家来到火车站,张举人与张府一众亲戚正在站台上陪着总督夫人。
黄管家将袁肃带到张举人面前,张举人又引着袁肃来到总督夫人身边说了一会儿话。
虽然总督夫人之前认为袁肃是袁世凯的侄子,理应应该客气一些,不过经过这段时间丧葬之礼,情绪上颇有伤感,此时此刻没有太多心思与袁肃说话。她仅仅与袁肃简单寒暄了两句话,然后便没有再多说其他。
张举人倒是陪着袁肃聊了不少话,都是滦州最近的一些大新闻,比如谘议局的事情以及督练公所训练的事情。
“今rì早晨进城的时候,我倒是看到你带队跑步了,不得不说,督练公所现在办的果然有模有样,气势已经起来了呀。”张举人感叹的说道。
“表叔叔你今rì怎么早就进城了?”袁肃有些好奇的问道。督练公所的晨cāo是七点钟开始,跑到城内差不多快到八点,之后再跑回南郊,前前后后大约要两个钟点的时间。
[ “是啊,大夫人有很多东西要收拾,自然要早点进城打点才是。之前听说滦州的士绅们都已经捐钱支持督练公所,可惜那会儿我正忙着家中之事,倒是未能顾及你这边。稍后回到镇上我会派人送一些物资到州府,今后督练公所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即可。”张举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侄先多谢表叔叔了,其实之前各位大人的捐赠眼下还未用完,表叔叔毋须多费神此事。军民X联防重在培养军民合作的默契以及民间的积极xìng,只要老百姓们都有这样的觉悟,不用分毫照样能够捍卫家园。”袁肃客气的说道,他并不是不想要钱要粮,但军民X联防是长久事业,自然要做到细水长流才是。
“你这句话说的好,只要黎明百姓都有这种强烈的意识,何患大事不成?你也无须跟我客气,我知道督练公所刚刚起步,很多东西都要打点,我那份捐赠之物你下午只管点收就是。”张举人微笑着说道。
“那小侄恭敬不如从命了。”袁肃规规矩矩的欠了欠身答谢。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火车尖锐而悠远的汽笛声。站台的所有人都纷纷动作起来,有人提行李,有人做最后的道别,有人四下乱窜走动。两个小贩在人群里面扯着嗓子叫喊,整个场面渐渐热闹混杂起来。
张举人这边吩咐下人帮大夫人整理好行李,又招呼晚辈在左右帮忙。
袁肃本打算跟在张举人身后送大夫人上车,不过就在这时有人在背后拽住了他的披肩。回过头来,他看见竟然是张涵玲,对方穿着一身白sè丝绸小夹袄、红sè绵长裤,裤腿扎进一双鹿皮短靴。本来张涵玲个子很高,这样一身紧短的打扮更显得身形细长,不过却更有一种前卫的古典美感。
“刚才见了我,也不打一声招呼,现在我要走了,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张涵玲浅笑着说道,一股文静的气质跃然纸上。
“你也要走?”袁肃奇怪的问道。
“是啊,”张涵玲点了点头,脸上渐渐有了伤感,“本来今年是要在伯父家里过年的,我爹和大娘都会来,不过伯父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娘又说京城那便也出了大事,所以只能回保定去了。”
“这样啊,那确实没办法。不过其实这不算坏事,现在国内处处都很乱,保定毕竟是省府,总会更安全一些。”袁肃深沉的说道。
“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好端端的世道,突然之间竟变成这样乱……唉。”张涵玲多愁善感的叹了一口气,顿了顿之后,她忽然抬头看着袁肃,问道,“哦,对了,既然你我是亲戚了,那你今年多大?”
“我今年二十四岁。”袁肃笑着回答道。
“你居然才二十四岁?骗我的吧!看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快过而立之年了呢。”张涵玲煞有其事的说道。
“是吗?这真让我自惭形秽。”袁肃哭笑不得的说道。
“那么,你比我大,以后我就叫你表哥哥好了。”张涵玲可爱的一笑,说道。
“那就这样了。火车到了,我送你们上车。”
从火车站出来时,已经过了十点钟。袁肃与张举人说了一些话,然后送张举人上马车返回安山镇,他则自顾自的返回标部大院。
当天下午,张举人果然派人送来了一车粮食,同时还留下合计有三万元的捐赠。
王磷同收到这笔物资之后,第一时间派人来通知袁肃,他不是笨蛋,凭袁肃与张举人的关系这件事对方肯定是知道的,自己可不敢多打任何歪主意。
同样是在这天下午,袁肃还收到邮电局派人送来的一封电报,拆开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林伯深从上海发来的报安信。电文的落款是一月二十六rì,看来世道不太平,连通讯都延缓了这么多时rì。
在这份电文里,袁肃知道了林伯深经过一番辗转,在一月十八rì时方才抵达上海。并且还将南京临时zhèng fǔ以及上海方面的最新消息做了描述,根据上海洋人报纸的宣传,南京方面已经打算推举袁世凯出任临时大总统,以要求交换袁世凯逼宫。
除此之外,南方各省已经露出了军阀割据的苗头,各省的地方政权rì益扩大,军队勾结官僚拦截国家税务,而被拦截下来的国家税务除了私人挥霍之外,大部分都用以扩大军备,使得地方军权rì益增加。
电文最后,林伯深表示修养一段时rì之后,可能会再次北上。至于北上所为何事,电文当中却没有提及。
袁肃在晚饭的时候,将这份电文拿给了陈文年过目。
陈文年看完这份电文,立刻皱紧了眉头,惊疑的问道:“宫保大人要当大总统?”
袁肃点了点头,说道:“之前省府派来的专员也提到这件事,但是大家都不知道这事与我叔父有关联。”
陈文年沉默了一阵,继而若有所思的颔首说道:“这不难怪,眼下宫保大人掌握着京畿所有大权,连洋人都鼓吹唯有宫保大人才能稳定中国局势。依我看,满族人走了之后,还真的得轮到宫保大人来主持大局了。”
袁肃心里正盘算着一件事,他之所以把这封电文拿给陈文年看,就是希望借这件事来跟陈文年谈谈自立门户的事情。他虽然知道陈文年与自己站在同一立场,但这个立场仅仅是针对张建功,而陈文年本人究竟是什么打算,自己一时半会还捉摸不透。
不过,没等袁肃顺着话题谈下去,陈文年忽然盯着袁肃,不冷不热的问道:“梓镜,往后的rì子你可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