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京城初见

兵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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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嘉靖四十三年的时候,张居正的老师徐阶着实是深谋远虑,他推荐张居正为裕王朱载垕的侍讲侍读。逾德虽然只是个虚衔,但是裕王非常可能继位,那么在裕邸讲读就不是一般的职位了。而到了嘉靖四十五年,张居正就掌管了翰林院。而这一年,嘉靖皇帝驾崩后,裕王朱载垕继位,是为明穆宗,而张居正的机会也来了。隆庆元年,也就是张凡重生回来的这一年,张居正以裕王旧臣的身份,担任吏部左侍郎兼文渊阁大学士,进入内阁参与朝政。同年的四月,改任礼部尚、武英殿大学士。

    说句实话,张凡跟着李管家前往张居正的宅邸,在脑海中想着临行前马县令告诉自己的一些关于张居正的资料,心中总是会微叹:“看来不管是高人坏人、清官还是奸权都是需要关系的啊!”

    入阁后的张居正并没有为个人的成就而开始自鸣得意,却是更加的紧张了。这一时期的大明王朝内外皆患,内则土地兼并严重,流民四散,起义四起,国家财政空虚;外则战事{ 颇多,鞑靼进兵南下,制造“庚戌之变”,南方的土司争权夺利,特别是岑猛的叛乱“两江震骇”,东南沿海倭寇骚扰,民不聊生。

    而这些都只是些外部因素,想要平定下来,花一番力气总能有所成效,可是最让人担心的是内阁内部日益加剧的政治斗争。

    张凡脑中不断想着这些,李管家已经将他引到了张居正的家门前。看门人见是李山,也没有询问什么就放他们两人进去。张凡随李山来到客厅,自有人准备好茶水,李山前去通报一声,而张凡就在此等候。

    张凡打量着这位正二品官员的家,着实不算是大。就如这客厅,并不是那种穷极奢华的样子,家具也不是那种贵重木材打造。虽然布置十分简约,却让人看着舒心。

    张凡正在大量墙的一幅法作品,正主就到了。

    “张公子来了。”一个温和而厚重的声音想起。

    张凡听到,立刻转身看去,一个年过不惑的中年人正看着自己。只见他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袍,方正的脸带着些许柔和,一双不大的眼睛却炯炯有神地打量着自己,颌下的一缕胡须也显得整个人厚重起来,只是他的脸却始终带着意思忧郁,像是什么烦恼一直困扰着他。

    “张凡见过尚大人。”张凡立刻对他行礼。

    “不必过谦。”张居正说道,“从庆阳到此处那么长的路,辛苦了,令堂没有什么不适?”

    “谢大人关心,家母一切安好。”张凡说道,“还要多谢大人为我母子二人安排容身之处。”

    “不必多谢,是我推荐你来京城的,自然是要为你安排妥当。”张居正说道,“安化县令马长文老先生还好?”

    “马县令好的很,虽然年事已高,不过身体还很硬朗。”张凡回答道,“大人认识马县令?”

    “以前曾经共事过。”张居正没有多说。

    “大人,晚生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赐教。”张凡说道。

    “有什么问题尽管说。”

    “大人……”张凡想了想说道,“今年年初,大人给马县令去信,说是要推荐晚生去国子监进学,只是今年国子监开考收取生员的时间要在八月,不知大人现在叫晚生来是?”

    “发生了一些事情。”张居正说道,“我得早作打算。”

    张凡没有插话,等着他的下文。

    “自从嘉靖四十一年,严嵩倒台后,本官的恩师徐阶徐阁老继任首辅。而当今内阁另一位首辅,高拱是由我的恩师徐阶举荐入阁的,同时还有高拱的一个同乡,郭朴。”张居正说了起来,“高拱为人豪爽又有才略,颇为自序,刚入阁的时候就想实战抱负。当时先皇久居西苑,大臣们都以被召入直庐为荣,阁事却是有所不周了。先皇曾谕:‘阁中政本可轮一人往’,奈何恩师与“青词宰相”袁炜以不能离开先皇为由,不去阁中办事。高拱就对恩师说,他与李春芳、郭朴愿意日轮一人。那时,李春芳虽然早就入阁,对恩师是十分恭敬,高拱与郭朴都由恩师举荐,而高拱却如此直言,恩师确实不喜。加高拱和郭朴是同乡,二人关系也很亲密,这才结下了芥蒂。

    “高拱念过半百而膝下无子,他将家移到西华门附近,直庐时常常偷着回家和妻妾团聚。一次先皇病危,高拱却急忙把自己直庐内的籍、物品取出。吏科给事中胡应嘉弹劾高拱‘夤夜潜归’、‘天子违和,却乃归计’,只是先皇病重,没有深责。只是因为胡应嘉为恩师的同乡,而奏劾又是恩师报的,所以他以为胡应嘉是手恩师只是,增添了对恩师的不满和怨恨。

    “嘉靖四十五年十二月,先皇驾崩。当时恩师与我共同起草先皇的遗诏,改正那时修斋建醮、大兴土木的弊端,不少冤案获罪的勤勉朝臣也都恢复官职。只是,这时出了些问题。当时恩师与我拟诏并没有告知高拱,结果诏一下,却是惹了高拱和郭朴。高拱以自己是新帝肺腑之臣,却是对于遗诏浑然不知,对恩师他怨恨更深。当今皇登基,恩师以硕德元老任居首辅之为,引我入阁。高拱心不能平,在政事、军事、大臣去留面一直与恩师唱反调。至隆庆元年正月,胡应嘉被贬,群臣认为是高拱所谓,群起攻之,更有人将他比作蔡京,高拱愤然请恩师你只责杖奏劾者,恩师不应,有被迫球退,圣不允。恩师只得拟旨挽留,却不谴责言官。至此,高拱数度与恩师作对,却都大败而回,到后来形式愈演愈烈,三域内弹劾高拱的奏章多大三十余,遂称病乞休,圣准以少傅兼太子太傅、尚、大学士衔回乡养疾,遣行人护送。”

    张凡听着张居正地诉说,看来这高拱着实不怎么会做官,竟然变成众矢之的。但是他还是不明白张居正说这些的原因:“那么大人,您的意思是……”

    “本官曾经是高拱的知己,深知其人也是为了这大明朝着想。”张居正颇有无奈地说道,“只是恩师自从成为斗倒了严嵩的功臣,却是不像以前那般隐忍了。”

    张凡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张居正定是对于自己的恩师有了看法,只是碍于身份不能提出。

    “本官看了你乡试时的文章,很是欣赏。”张居正说道,“这大明朝看似平安无事,其实已经到了内忧外患的境地,正是需要改革啊!”

    张凡随即想到,自己在考试的时候,文中暗暗提到了改革的想法,因为怕被某些人攻击,写的十分隐晦,而张居正却看了出来。只是:“大人,晚生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是,这改革之事还得从长计议。自古以来,改革之事都能为国家带来好处,可那改革之人多是不得善终。”

    “这个本官也想到过。”张居正微微叹道,“本官倒也不是惧怕这些,只是怕若是身死,这事情可就真正耽搁了下来。”

    “这件事还得慢慢考虑,须得想到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让改革之事顺利进行,又不能让其他人挑出什么毛病。”张凡说道。

    “改革的实行可以放下,可是这计划本官早已提日程。”张居正说道,“本官原来打算让你进国子监进学,凭你的本事,四年之后定能得朝廷大用。只是这计划要提前了。”

    “哦?大人的意思是……”张凡还不清楚张居正的真正意思。

    “我让你现在进国子监,算是临时进学,四个月之后,参加会试。”张居正说道。

    张凡听到他的安排,心中反而有些喜欢:“如此一来,茹雪那边……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你家中除了你和令堂还有什么人吗?”张居正说完了正事,开始和张凡聊起别的来。

    “家中除了我和家母并没有其他的人。”张凡说道,“不过晚生已经定了亲了。”

    “哦?是哪家的千金?”张居正问道。

    “是那定边巡司陈文川的大女儿,陈茹雪。”张凡如是答道。

    “陈文川我知道,那年我还见过他,他倒也是个有能耐的人。”张居正说道,“这样也好,定了亲也能安定些。”

    张凡听了他的话,心中也很高兴。

    “今日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整理一下。”张居正说道,“后天我会让人去找你,引你去国子监,还有些手续要办。”

    “谢大人关心。”张凡感谢道。

    “不必多谢。那些事情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先干好眼前的事情。”张居正摇了摇手,说道,“有什么生活的困难就去找李管家,他多少能帮着点。我下午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不打搅大人,晚生这就告辞了。”张凡说道。

    “嗯,去。”张居正答复道。

    张凡离开了张居正的家,回到家中,赵氏已经将房间都收拾的井井有条。张凡和母亲说了会话,就到自己房间中休息去了。这一路颠簸而来,张凡从来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这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等他醒来,已是华灯初,赵氏也将晚饭准备好了。

    吃完了晚饭,张凡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想起了李管家今早对自己说过的话,对母亲说道:“娘,您老是这么劳作,可让孩儿好生觉得自己不孝,不如我让李管家寻个丫鬟来伺候你。”

    “你娘还没有老的做不动活,找丫鬟来干什么?”赵氏当然不同意。

    “娘,您先别忙着说不,听我说。”张凡解释道,“我后天就要去国子监进学了,到时候哪里有时间跟娘见面。”

    国子监每日做什么都是有规定的,初一日假,初二日、初三日会讲,初四日背,初五日、初六日复讲,初七日背,初八日会讲,初九日、初十日背,十一日复讲,十二日、十三日背,十四日会讲,十五日假,十六日、十七日背,十八日复讲,十九日、二十日背,二十一日会讲,二十二日、二十三日背,二十四日复讲,二十五日会讲,二十六日背,二十七日、二十八日复讲,二十九日背,三十日复讲。每个月才两天假,算来是相当的残酷了!平常估计都要住在哪里,根本没有时间出来。

    “这……”赵氏没有想到张凡进了国子监会这么忙,岂不是连见个面都很困难。

    “所以说,找个丫鬟伺候你,闷得时候还能陪娘说说话,有什么不好。”张凡继续说道,“何况会出来做丫鬟的女孩哪个不是家中不景气,咱们能帮一个是一个。”张凡虽然不是国子监的贡生,享受不到国家的补贴,不过家中也还有些钱财,开销又不大,足够用了。

    “这样子,好。”赵氏也同意了。

    第二日,李管家过来看看张凡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张凡跟他说了丫鬟的事,李管家自然是答应了下来。张凡这又开始逛起了街来。话说来到这古代的北京城,不去逛逛实在是太对不起人了。

    京师重地果然不同凡响,这个当时世界最大的都市到处都透露着它的与众不同。虽然生活在里边的也都是普通人,却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因为这里是京城、皇帝住的地方?因为这里有着很多权归?还是因为这里的生活奢华?都有些又都不全对。张凡想了半天,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可能是因为这里存在着每个人都向往的生活!”

    回到家中,李管家已经在家里等候,正在和母亲说这话,一旁还站着一个女孩子。

    “凡儿回来了。”赵氏见到儿子回来,很是高兴。

    “娘,李管家也在啊!”张凡打了招呼,看向一旁的女孩,“这是?”

    “张公子,这是香梅,以后就让她伺候夫人。”李管家说道。

    “少爷好!”一个有些怯懦却带着清脆的声音传来。

    张凡打量起眼前的姑娘,发现她根本就是个孩子吗,只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不禁问道:“李管家,这姑娘才这般年纪,怎么……”

    “唉,说起来这顾念原本是张家口的人,家中父母早死,就剩她跟她妹妹。”李管家说道,“家中穷困,又没有什么营生的手段,差点就被人卖进窑子,我也是看她可怜,这才救下她。”

    “夫人、少爷,求求你们留下我。”香梅以为张凡看不自己,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跪下哭着说道,“我很能干的,打扫、烧饭,什么事情都会做,还请留下我。”

    张凡被眼前的景象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赵氏很是心软,亲自去扶起了她:“你先别哭,快站起来。”

    小香梅站起来,还在呜咽着。张凡倒不是看不这个小丫头,只是觉得她的遭遇自己好像听过无数遍,随即释然,自己是深受那些电视剧的毒害了,向香梅这丫头所遇到的事情在古代比比皆是,听起来简单,可是他们过得却是异常艰难,不是可以随便想象的。张凡虽然没有过过苦日子,也能想象出一些。而赵氏可是过过那种日子的,想当年她就一个人,还要照顾张凡、供他读,这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快别哭了,我没有说不要你。”张凡也柔声说道,“以后你就留下,不过别再喊我少爷了。”

    “那……”小香梅听到张凡答应自己留下,这才止住哭泣,听到张凡的要求,赶紧在心中想了想,说道,“知道了,公子。”

    “嗯,我以后不是能时常回家,你要照顾好我娘。”张凡说道,“别让她干那么多活就行了。”

    “嗯,香梅知道,一定会伺候好夫人的。”小香梅坚定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那仿佛被授予了重大使命的模样,张凡倒是很满意。

    从此,张凡家中多了一个身影,而张凡在京城的生活也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