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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厢,贾琏正压低了声音同王熙凤说着悄悄话呢。那厢,就有丫鬟来回话,只说大老爷在外头等着。
因着先前贾赦的多少还是帮了些忙的,再加上前一回舍命相护宝玉那一茬,贾母虽仍对贾赦有些不喜,可到底也去了嫌恶之心,只道贾赦虽胡闹了一些,本性还是好的,对于子侄更是一视同仁。因此,听了丫鬟这话,贾母只摆了摆手,让人将贾赦直接带到内室之中。
不消片刻,贾赦便进了内室,只是他并非一个人来的,同行的还有邢夫人以及另一个年约十四五的俏丫鬟。
只一眼,王熙凤就瞧出了俏丫鬟的身份,当下了然的一笑,只道这位赦大老爷还真是豁出命去给政二老爷添堵。王熙凤边笑着边看向贾琏,不想,贾琏也正好低头在瞧着她,两人目光相碰,皆有些一瞬间的愣神。
忽的,贾琏凑到了王熙凤耳畔,柔声道:“琏二奶奶且放宽心罢。我那老子同我是一路人,小妾通房之流不过是伺候人的下贱东西,舍一个或是换一个皆无甚大碍。唯有妻,才是重中之重。”
王熙凤闻言神情一怔,心头涌起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竟一时间无法分辨究竟是好是坏。
其实,事情就如同贾琏说的那般,虽说他们父子俩都是一样的贪杯好|色,可无论哪个都没将小妾通房放在心上。别看贾赦平日里总一副瞧不上邢夫人的样子,可他却决不允许屋里人骑到邢夫人的头上。甚至只要邢夫人别再他兴头上找事儿,待他玩腻了之后,想打想卖悉听尊便。没见贾赦屋里人隔段时间就换上一茬,简直比地里的韭菜长得还勤快。
至于贾琏,那就更不用说了。贾赦看上了一个人,还知晓先将人勾到屋里来,过了明路有了名分,再沾手。可贾琏却仅仅只想着先占便宜,待过后会如何,他才不在意。而前世,若非王熙凤非要往死路上冲,拦也拦不住,俩口子最后也不会闹到那个地步。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话本就是极有道理的。试想想,若面对的是外来的能度过的灾祸,夫妻俩也许还会同心协力。可若是夫妻俩的其中一方,非要往死路上冲,在无论如何都拉不回来的前提下,难不成还非要另一方陪着一块儿死?别傻了。
“琏二奶奶在想甚么这般出神?”贾琏瞧着王熙凤只一副怔怔的神情,既不躲开,也不回应,不由得狐疑了起来。
直到这时,王熙凤才堪堪回过神来,没好气的道:“也不看看这是甚么地方,净胡闹!”王熙凤边说着边不留痕迹的往四下看了看,及至见众人的目光皆露在贾赦等人身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扭头磨着牙向贾琏道,“琏二爷且给我等着,待晚间回到房里,看、瞧我怎么收拾你!”
贾琏懵了半响,待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想寻王熙凤算账时,却见王熙凤已经迎了上去,顿时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只得暂时按捺下来,心中暗道,待晚间回房看谁收拾谁!
“太太。”王熙凤走到邢夫人跟前,回忆着以往李纨的做派,向着邢夫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随后只低垂着头站在一旁,活脱脱的就是一副小媳妇儿样儿。
只王熙凤这般做派,却是吓惨了邢夫人。
完全搞不清楚王熙凤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邢夫人瞪圆了眼睛回头瞧了王熙凤许久,满脸皆是惊疑不定的神情。偏她就不是那等好出头的性子,别说今个儿是有正事要办,纵然只是寻常的晨昏定省,她也不敢在贾母跟前多说半句话,唯恐行差踏错半步,惹来旁人的笑话。因此,邢夫人只连着瞧了王熙凤许久,却不曾开口。
相较于被吓惨了的邢夫人,旁人却是要镇定许多了。贾琏只道自家媳妇儿真爱做戏,贾赦却是认为儿媳妇终于懂事了。至于贾母,虽说也有些许狐疑,可这会儿她满心满眼都是受了伤的宝玉,哪里还会在意这等旁枝末节的小事儿?当下,只向贾赦道:“赦儿你怎么又来了?可是先前忘了甚么事儿?”
贾赦忙回道:“并不曾,只是儿子听闻宝玉瞧上了先前母亲送予二弟的人儿,我想着父子俩抢人终究不好听,正好我这个也不曾沾手,干脆就带了过来。给宝玉也罢,或是同二弟换个再给宝玉也成,左右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丫鬟,没的为了这等小事儿父子俩闹得这般难看的。”
“你……”贾母面上的神色变了数遍,最终还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既有心就先留下罢。回头,我再给你挑个好的。”不然,她还能说甚?替贾政辩解,还是替宝玉辩解?有些事儿,好说不好听,且她也没脸说!就如同贾赦说的那般,左右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丫鬟,至于吗?
“都听母亲的。”贾赦是好|色,可他既不痴情也不长情。再说了,他可不是贾政那等好面子之人,看上了哪个直接哄进屋里不就成了?至于为了那所谓的面子,憋着忍着……真要忍出毛病来才叫大快人心。自然,这话他是不会向贾母说的。
贾母听了这话,总算心头松快了一些,看向贾赦的目光也更和蔼了:“赦儿你是个好的,你媳妇儿也好,不是那等子喜好拈酸吃醋之人。这样很好,看到你们这般安稳和乐,我这个当娘的,心里头也舒坦。”
其实,贾母也是有苦说不出,她原是怎么瞧大房怎么不顺眼,恨不得将一切好的都挪到二房去,可如今冷眼瞧着,虽说贾赦不长进,可至少他孝顺,绝不会忤逆她。又说邢夫人上不得台面,可人家事事都顺着自己,虽不会说那等子好听的话,可至少也不会惹自己生气。待回头瞧了瞧趴在床榻上泪眼婆娑的宝玉时,更是心痛不已。
贾赦虽是为了给贾政添堵来着,可眼见贾母露出从未有过的慈母神情,当下心中也是一阵动容,搜刮肚肠的想了些好听的话来哄贾母开心,又有贾琏和王熙凤帮衬着,一时间内室里倒也荣乐融融。
直到丫鬟回禀,王夫人来了。
“哼,她还来作甚?既要当那贤惠人,又要拈酸吃醋,如今更是连她唯一的儿子都护不住,她还有何用?索性让她闹去,一把年纪了,孙子都有了,还跟一个十来岁的通房丫鬟置气……她不要脸,我还要脸!”
王夫人进来时,听到的便是贾母这话。
“给老太太请安。”王夫人不愧是城府极深之人,换个旁人听了这话,指不定有多羞愤难当,可王夫人却只是面色一僵,旋即就淡然的上前给贾母请安,又拿眼去瞧床榻上的宝玉,半红着眼圈道,“我的宝玉受苦了。”
“宝玉受苦也是你害的!”贾母到底还是偏心的,纵然贾政有着千般万般的不是,那终究是她疼了大半辈子的小儿子。不忍心怪罪贾政,那就只能将罪名往王夫人头上推了,“你走罢,往后宝玉就待在我这儿了,回头将你房里宝玉的东西都归整一下送过来。对了,袭人怎的不在旁伺候着?可是你将人扣下了?”
“老太太,袭人那丫头……”
“那是我的丫鬟,立刻给我送来!”贾母根本就不想听王夫人的任何辩解,很不给面子的打断了她的话,只让她立刻将关于宝玉的一切都送到荣庆堂来。
王熙凤冷眼瞧着,心下偷笑不已。其实,袭人虽原是贾母身畔的丫鬟,可在几年后却向王夫人投了诚。没事儿就同王夫人说说宝玉房里发生的事儿,再聊聊哪个丫鬟同宝玉胡来,简直就是王夫人专属的耳报神。不过,这种事儿都是欺上不瞒下的,前世,很多下人都知晓袭人早已委身于宝玉,只盼着往后能名正言顺的成为宝玉的屋里人……
在贾母的怒喝下,王夫人被逼着从命。宝玉的东西也就罢了,本就不值当甚么,丫鬟们也都赶来过来,包括先前贾母赐给贾政的俏丫鬟。
“老太太,都、都在这儿。”说实话,王夫人这会儿很是心虚。东西和原就属于宝玉的丫鬟自是无妨,可归属于贾政的俏丫鬟,虽尚未开脸,可到底是已经过了明路的。况且,之所以不曾开脸,并不是贾政不乐意,而是昨个儿晚上被王夫人和宝玉联手搅和了。如今,人倒是送过来了,王夫人却完全不知晓晚间要如何同贾政交代。
不想,贾母却忽的指了指邢夫人身畔的丫鬟,道:“把这个留下,把那个带走。”
王夫人满脸的愕然。
凭良心说,贾母偏心归偏心,赏给两个儿子的屋里人,却是差不多档次的。都是签了死契的丫鬟,年岁皆在十四五岁,模样很是出挑,身段也是极佳的。撇开品性、能耐如何,至少在明面上,两者相差并不大。
“来,去给二太太请安。”邢夫人原是不声不响的站在一旁当自己是摆设,这会儿终于给她逮到一个说话的机会,且还是顺着贾母的话说下去,绝不会出差错的那种,顿时邢夫人就来劲了。亲自拉着那俏丫鬟往王夫人跟前一送,邢夫人笑着道,“老太太赐下的人自是各个都好,这个名唤霜降,如今便是二太太的人了。”
王夫人本就不是蠢笨之人,初时虽有些愣神,可目光在小满和霜降的身上来回一转悠,又瞧了一眼邢夫人,当下便醒悟过来了:“好,真是好。”
“怎的,你还敢有不满?”贾母本就怒气冲天,一听王夫人这满是嘲讽意味的话,登时忍不住伸手就将身畔小几上的茶盏扫落在地,“哼,装了几十年的贤惠人,如今怎的不装下去了?”
按说,女子拈酸吃醋本是常事,可谁叫荣国府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呢?别说是有了名分的姨娘,纵是通房丫鬟也是不计其数的。就像贾赦,他房里所有妙龄丫鬟,都是被沾过的。便是贾琏,虽说王熙凤素来看得紧,也不过是舍弃了身畔人,另辟蹊径寻了旁人。
当一件事儿成为习惯以后,再让世人接受这事儿是错误的,却是万万不能了。
“回老太太的话,既是老太太赐下的人,当媳妇儿的哪有不愿意的?我这就将……这霜降带回去,往后她就是我屋里的人了。”既然形势比人强,王夫人自会做出最利于自己的选择。其实仔细想想,左右不过是多出了一个屋里人,以贾政的性子,便是再宠又能如何?又思及贾政如今年岁大了,倒是无需担心再多出个庶子庶女来了。这般想着,王夫人心里总算好受了许多。
不曾想,事儿到此却远远不曾结束。
却听贾母又道:“我原是想着,指个屋里人伺候爷们,赦儿、政儿两兄弟,还有琏儿,也不偏颇哪个,都有。如今我仔细想来,赦儿倒是无需担忧,他媳妇儿是个大方的,从不拈酸吃醋,回头我再指个好的予赦儿便可。琏儿那头也无妨,本就是凤哥儿硬同我要的。倒是……”
王夫人心头狠狠一跳,虽说贾母并未把话说完,可她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霜降这个丫头索性就提拔为姨娘罢。你家里姓甚?”
霜降闻言,赶忙跪倒在地,一脸受宠若惊的道:“奴婢家中姓周,奴婢的堂姐嫁给了府上赖大管家的二儿子。”
贾母挑眉:“竟还有这般巧合的事儿?”心下了然,自己是将此事交给赖大去办的,且当时就明着说了,是给两位老爷挑选屋里人,赖大会将自家亲眷塞入其中倒也说得过去。至于为何霜降原是送到贾赦屋里的,这倒同赖大无关,而是贾母亲点的。
忽的又想起一事,贾母遂添了一句:“我记得老二屋里还有个周姨娘罢?那还是打小伺候他的大丫鬟提拔的。既有了个大周姨娘,你便唤作小周姨娘罢。”
“是,奴婢一定会同屋里的姐姐们和睦相处,也定会尽心尽力的伺候好二老爷、二太太的。”霜降也是个聪慧的,虽不知前因后果,可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大致的情况却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知晓自己要从大老爷处被送到二老爷处,且还是以姨娘的身份去的,霜降只道是自己撞了大运了。至于另一个叫小满的丫鬟似乎会去宝二爷处,她却是半点儿也不嫉妒。想也知晓,宝二爷如今不过才七岁的稚龄,她和小满却皆有十四岁了,虽说屋里人比爷们大个一两岁是常事,却没有大上这般多的。去了宝二爷那儿,小满这辈子就只能当个体面的大丫鬟了,哪儿有姨娘来得风光?
只霜降自认为聪慧过人,殊不知在场的诸人皆是心思剔透之人,纵然最蠢笨的邢夫人,这会儿也看明白了,暗中偷笑不已。
过了明路且还是贾母亲自赐下的姨娘,那还真不是一般般的体面。只怕无论她将来是否能生下一儿半女,都无人敢将她撵出去。若她是如同那位大周姨娘一般,年老色衰无儿无女倒也罢了,偏她还是个妙龄少女。纵然少女也终有年老的一日,可她同贾政差了近三十年,等她老了,只怕贾政都没气了。
“都退下罢。”贾母也是乏了,挥退了众人,连王熙凤都不曾留下,独独唤了袭人到跟前,询问诸事。
……
“咱们送送他们。”王熙凤在走出荣庆堂时,趁人不注意在贾琏耳畔说了一句。贾琏点头答应,遂上前一步,向贾赦道:“父亲、母亲,儿子送你们回去罢。”
这话一出,贾赦倒还算好,邢夫人却是惊得险些没软倒在地。先前王熙凤对她行礼跟随在她身后,已经让她瞠目结舌了。如今,贾琏竟然唤了她一声母亲?!
王熙凤上前搀扶住了游魂般的邢夫人,贾琏则同贾赦走在一道儿,一行人径直往府门外走去。也亏得王夫人比他们更快一步出发,且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急匆匆的带着人离去,要不然让她瞧见了这一幕,还指不定有多震惊呢!
“瞧这天气,一会儿下暴雨一会儿放晴的,莫不是老天爷也知晓咱们府上发生了何事儿?”王熙凤笑着向邢夫人道,“母亲说是不是?”
又是一句母亲……
邢夫人整个人就仿佛踩在云端上一般,深一脚浅一脚的。若非荣国府的地面素来平整,且即便刚下了雨,这会儿丫鬟婆子们也早已打扫干净了,不然的话,邢夫人还不定要出怎样的糗呢。饶是如此,邢夫人也半响没有吭声,自不是不稀罕同王熙凤说话,而是真的不知晓该说什么才好,只一个劲儿的点头附和着。
王熙凤又笑了一声,忽的提起了巧姐:“母亲,这些日子可算是辛苦您了。巧姐那丫头虽年幼,却也是个活脱脱的淘气包,整日里都不消停,可有打扰到母亲了?”
“不不,我不怕被打扰。”邢夫人先回了这么一句,遂又觉得这话仿佛不怎么中听,又忙改口道,“巧姐自是极好的,一点儿也不闹。”
听了这话,王熙凤只掩嘴笑着,又说了两句关于巧姐的事儿,这回邢夫人倒是能说上几句。那一边,贾琏也在同贾赦说着话,说的却是关于院子里那位姚姑娘的事儿。原本,贾琏是打算独自处理此事的,及至今个儿,他才发觉贾赦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不中用。既有老子可以依靠,他这个当儿子的,又何必这般辛苦呢?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到了东院,倒是将站在屋檐下时不时往外头张望的迎春吓了一跳。
“二妹妹,许久不见了。”这话却是贾琏说的,而回答贾琏的,却是迎春那惊悚至极的神情。顿时,贾琏无奈了,“这是怎的了?二妹妹,咱们可是亲兄妹,待将来你记在了母亲名下,咱们就更亲近了。”
迎春倒抽了一口凉气,却是下意识的看向了贾赦。
却听贾赦冷哼一声:“琏儿你又胡闹甚么?迎春都多大了,还折腾甚么?你有这闲工夫,就管好你自个儿的事儿,让我赶紧抱上大胖孙子才是。”
贾琏诧异的挑眉看向众人,又探寻的望了王熙凤一眼,见王熙凤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他才道:“这事儿……没提吗?”却是问邢夫人的。
邢夫人满脸的尴尬,双手拧着衣摆,迟疑的道:“这事儿还得老爷做主。”天知道邢夫人多希望迎春记在她的名下,左右她是不可能生儿育女的,有个名义上的女儿总比甚么都没有来得强。偏贾赦不同意这事儿,只说嫡女月钱高、嫁妆多,没的干这般折本的买卖。
贾琏又瞧了一遭,细细想了片刻,便知晓贾赦为何不愿意了。当下便向着王熙凤笑了笑,道:“凤哥儿觉得如何?我倒是认为,这事儿可行。”
“咱们府上除却已经入宫的元姐儿,也就只有三位妹妹了。四妹妹暂且不说,本就是东府那边的人,倒是二妹妹和三妹妹……以往,她们都是一样的,倘若二妹妹成了嫡女,素来以贤惠闻名的二太太怕是要为难了。”王熙凤自是知晓贾琏的用意,当下只一脸苦恼的摇了摇头,“这事儿恐怕不可行。别看二太太往日里总是一脸的慈悲,实则厉害得很。若是咱们将二妹妹提了当嫡女,她怕是要难堪了。她一难堪,只怕屋里所有人都不好受,连带二老爷都要遭罪。二房已经乱成这般了,就算真想提这事儿,也还是稍等些时候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