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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朱衣哑然,不愧是容家的女儿,还能反将一军,“你也想嫁给你表哥吗?”
容怜的脸涨得通红,狠狠瞪了周朱衣一眼,“你胡说什么?要是被外人听去,我坏了名声,到时就算你再不愿意,我也只得嫁给表哥了。”
周朱衣轻轻摸了下腰间那小猫形状的玉佩,忽然想到,魏青霄那块上次被掳已经弄没了,干脆将玉佩解下来,放到石桌上,“你也算是我小表妹了,这个小玩意送给你完。”
那玉佩上雕的小猫俏皮可爱,容怜一见就很喜欢,对着周朱衣眨眨眼,“你放心,我可不想给人做妾,我不会成为表哥的侧妃、侍妾的。”
周朱衣忽然笑起来,“小姑娘年纪不大,心思倒是重的很,”她随手一指,“你看那水里的鱼,见着鱼食各个游得畅快,可谁知道他们吃了这顿就没下顿了呢?”
容怜坐正,也不再摆出那副天真可爱的样子,“这是容家的鱼,他们吃了这顿还有下顿。”
周朱衣踱步走到水边,几条小鱼也不怕人,她从荷包里掏出一点东西,小心的撒进去,拍拍手,几条鱼没一会儿就翻了肚皮!
“你做了什么?”容怜很是心疼,这几尾鱼可是她舅舅从别处带来给她的,她养了一年多了!
周朱衣是客人,她不能朝着周朱衣发火,当下也不愿意陪周朱衣玩了。红着眼眶跑了。
周朱衣在容家转了一圈,正见到魏青霄和容欢两人下棋,见她来了,容欢拱手,“周小姐,咱们上次还在雅安别院见过。”
“上次你们未曾比棋艺,难道你今日要找补回来?”
“外祖总是夸赞青霄表哥才华绝世,我自然不服气,上次在雅安别院我可未尽全力。”大概是在家里,这位容家小公子整个人要放松的多,倒显现出年轻人该有的朝气来。
很快到了晌午,众人一起用饭,即使周朱衣斯文了不少,还是时不时收到容怜异样的眼光,周朱衣趁人不注意,偷偷对她龇了一下牙,那小姑娘总算老实了。
用完午饭,魏青霄被安排下去休息,容老爷子邀请周朱衣去外面坐一会儿,让人上了好茶,“之前周小姐给北边送去粮草,老朽要感谢周小姐高义。”
“民女没有别的本事,只略有些银钱,边疆危急,自然该出手相助。”
两人喝了几口茶水,容老爷子不经意的问,“周小姐如何看待北方蛮族此次突然来犯?”
周朱衣倒是得了不少小道消息,此时略一思索,回道,“听闻蛮族去年冬天来得甚早,冬季又格外寒冷,冻死牛羊无数,怕是他们实在过不下去去,只好来打临夏的主意。”
人总是要活下去才能谈其他,一旦面临生死险境,心中恶念就会徒然吱声,就如以前闹灾荒时,有人易子而食一般。
“周小姐消息倒是灵通,那些人跟畜生没什么两样,杀了他们一茬,很快又会长起来一茬。”
“我曾听老人们说起,若是北方突然大寒,那南方就将有水患,再看今年苏城还不到四月,就以阴雨连绵...”周朱衣话说一半,“只不知这几年朝堂拨款筑堤可能挡得住?”
容老爷子心里一惊,扫了周朱衣一眼,“我一个老头子可管不了那么多了,谁做下的孽谁自己偿还。这桐江总要填满,不管是百姓,还是当官的。”
他话音一转,显然不打算再提这件事了,“你跟青霄订婚了,两人可能聊得来?”
“老爷子放心,我跟青霄是一样的人,跟你们都不一样。”
“哦?如何一样?”
“我们都没办法眼见着百姓受苦,世道本就多艰,能多活下去几个总是好的。”周朱衣心中盘算着,把梓城的事情处理完,赶回京城大约不用一个月,回禀皇上后应该能来得及派人来查验堤坝。
“如何不一样?”
周朱衣忽然笑起来,“我从小就见到过一个非常有趣的事,有些人不拿人当人,却拿些动物当人一般,你说那些人,还算人吗?”
容老爷子脸上的笑意收起来,“动物有时比人靠得住,就像老朽养的那条狼狗,能帮我看家护院,一辈子也不会背叛我。倒是周家主,听说苏城周家去找你要分家了?”
“哦?容老爷子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他们不过是来探望我一番,毕竟我也有两年没过来了。”
容老爷子心中赞叹一句,油盐不进,水火不侵,这周小姐生为女子倒是可惜了。
“对周家的消息总要多留下心,毕竟怕是用不了多久我们就成亲戚了,怜儿年纪小不懂事,若有什么得罪的,还请周小姐担待。”
周朱衣眼冒杀气,看了容老爷子一眼,“不过是个小丫头,我当然不会跟她计较,只要老爷子舍得...”话说到一半,周朱衣看看天色,“时候不早了,周某告辞了。”
送走周朱衣,容怜跑来找容老爷子告状,“爷爷,她把我的锦鲤都弄死了!”
“哦?你难道得罪了她?”她爹容幸好奇的问,“你们两个小姑娘一起说说话,怎么她翻脸了?”
容怜咬着嘴唇把上午的事情说了一遍,“爷爷,你说她这样的,怎么配得上青霄表哥啊?当初...姨母可是说让我...”
容幸摸摸女儿的头,“无论她配不配得上,她已经跟你青霄表哥订婚了。”
“这事还未必能成,”容老爷子摸着自己的胡子,“怜丫头,你若是真想嫁给你表哥也不是不行,凭我容家的女儿就算她已经有了婚约,你一个平妻还是做得的。”
容怜脸上微红,“祖父,人家再跟你说那些锦鲤的事呢!”
“哈哈,好,你听听你爹如何说。”
容老爷子看向自己这个小儿子,容幸想了想,“怜儿,你要想好了,那是一头母狼,如今她已经把你表哥视为自己的猎物,你若是想动,她必然会跟你拼命。”
容怜心中忐忑,“爹...她有这么可怕吗?”
“你爹说错了一点,那位不是母狼,而是一只狮子,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母狮子已经醒了,你敢伸手,她就敢咬死你,锦鲤只是她在提醒你。”
周朱衣刚刚接管家业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个人看好她,都觉得周家会有人闹起来,起码苏城这些周家分支早就有别的心思。
然而一转眼两年了,苏城那些人也只敢搜刮一点银子,根本不敢做什么,就说这次,听说已经找上门去了,最后还是灰溜溜跑了,由此可见,周朱衣的位置很稳。
“哼,就算是狮子又怎么样?上等的猎人别说狮子了,连熊都猎得,我容怜是容家的女儿,难道还怕了她一个商女不成?”
这边周朱衣一会去,就气的想摔东西,然而一举起那从京城特意带来的紫砂茶壶,她又放回去了,这个太贵了!转脸捧起墙脚处一个普通的花瓶,狠狠的摔下去,瓷片破碎的声音十分悦耳,她舒了口气。
第二天,周朱衣去找魏青霄,容家人只回了一句,九皇子跟容欢一起出门了,她再不痛快也只得回去。
那边魏青霄刚刚用过早饭,容欢就带着容怜去找他带他去了容老爷子书房,容老爷子藏书不少,三个年轻人边看书边讨论也十分惬意。
周朱衣连着上门三天,都没见到魏青霄,憋了一肚子气,把那客栈退了,带着人住进了周家的客栈。
张管事跟她禀报一番这两年的情况,就把一堆账本放到了她房间了,又拨了两个账房先生给她,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核算账目。
连着看了三天的书,魏青霄有些魂不守舍了,他视线时不时就望向大门处,然而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容怜给他倒了杯茶,“青霄表哥,是不是呆的烦闷了?要不让容欢带你出去转转?”这三天下来,容怜越发觉得那周小姐配不上青霄表哥,对青霄表哥的才学更是万分钦佩。
“也好。”
容欢带着魏青霄出了门,两人随意走着,“表哥想去哪转转?”
“我之前在客栈落下点东西,咱们去取来吧。”
在容欢怪异的眼神下,魏青霄来到了那家小客栈,可哪里有周家人的身影?再问老板,周朱衣已经带着人退了院子,搬去了别处。
细雨淋在身上,魏青霄心里也凉丝丝的,谁跟他说孤枕难眠了?一转眼人就跑了!
回到容家,魏青霄闷闷不乐,想了想,拿出纸笔,将上次所作的诗写上去,让人送去周家客栈给周朱衣。
其实他的意思很明显,周朱衣你不许一个人出去玩来找我带上我一起!然而写那么直白未免粗俗,那首诗当可以表达他的心意。
周朱衣收到了信,看了一眼,在房间里饶了几圈,思索半天,也没明白,忽然,她一拍手,想到了,“来人,把这《天地论》给魏公子送去!”
这首诗是魏青霄在雅安别院做的,当时赢得了这套《天地论》,魏青霄怕是在容家想起来,自己又不好意思来拿,这才写了这首诗来。
待小厮要出门时,周朱衣又拦住他,“等等,我写封回信。”她抬笔刚刚写了两个字,就停住,魏青霄的‘霄’字上面是雨,还是宝,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