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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弟子石柔拜见师尊。”许久未见这个师傅，可石柔一看到他就倍觉亲切，这头也磕得心甘情愿。
“好，好，快起来，在我面前无需那多虚礼，你这孩子怎么还没学会呢？”雷利笑得很温和。对于他这名弟子，虽然相处不多，但他一直还是十分满意的，虽说她一进师门就闯下大祸，差点断了炼器坊的传承，但个人有个人的机缘，既然地火之精选中了她，那就是她的造化。
雷利不由想起当日在坍塌成一片废墟的炼器坊外，那些长老们的恶言恶语，话里话外都是想弄死他这名弟子，重新剥离出火精来。
“哼！”雷利重重一拍桌子，和蔼之色顿时烟消云散，化作怒目金刚，声如洪钟地喝道：“真是岂有此理！！”
石柔一惊，有些不明白师傅怎么突然生气了。而雷利身边立着的外门弟子直接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雷利一愣，抓了抓自己胡子头发一把抓的脑门：“啊，不是，刚才想起不顺心的事了……”又瞪着身边跪倒在地的身影，一脚踢了上去，“滚！胆子比针眼儿还小，怎么不向你小师叔学学？！”
那名弟子如蒙大赦，赶紧爬了起来，边起来还边快速地拍二人的马屁：“小师叔深得雷长老虎胆龙威的真传，哪里是我这等俗人能及的……”
“还不快滚！”雷利笑骂，抓起茶杯作势欲砸。
那名弟子“哇啊”一声惨叫，一溜烟从后门跑了出去，速度快得如同脚底抹油，很明显，雷利刚才那一脚看起来厉害，实际上根本没用力。
“哼，现在的小子们，都是什么德行……”雷利放下茶杯，瞪着眼睛摇摇头，再看向石柔时，又露出笑容，招手道，“来，到这边来，咱们师徒俩好好聊聊。自从你进师门以来，老子真是忙东忙西，还没跟你聊过呢。”
“是。”石柔上前坐在雷利下首的一张椅子上。
雷利打量石柔一眼，见她目前是炼气期圆满的修为，不由点点头，数月以前在沧州城见到石柔的时候，她还只是金丹初期，现在却已经金丹后期，足可见她来到师门以后的修行有多努力。
雷利心中十分愉悦，面上却板着脸道：“修为精进是好事，可也要记住不可急于求成，修道需要一步一步，稳扎稳打，那些借用药石之力短时间内积累起强大修为的，今生都只能止步于金丹期，再无寸进的可能。这一点，你可要记住了！”
一般修真界的修士，若无大的意外都可以修到金丹期，但是从金丹期往上，就容易滋生心魔天劫，使得修为困于此，若是无法勘破，此生再难寸进。修真世家绝大多数修士都困在金丹期和元婴期两个境界，主要原因也来源于此。石柔一路走来没有遇到什么心魔天劫，主要还在于她身配息壤，那上古浩瀚之力使得一般邪魔无法侵体。
若是修炼到化神境，反而就不那么容易了，要将元婴化神遨游体外，则容易受到攻击，是以修士到达化神境以后，每一步修行和进益都变得无比艰辛和艰险。
“是，弟子谨遵师傅教诲。”石柔恭敬垂首道，可心中却不免吐了下舌头，要是让师傅知道她不仅吃了天地玄黄果这等奇药，还一举成功两次结丹，才一路晋级到金丹后期，还不得暴跳如雷、恨不得抽她个千百遍？
不过玄德道君也说，天地玄黄果有别于一般修士所炼制的丹药，集天地日月的精华所生，并无副作用，也不存在是药三分毒的说法，反倒是她为了补充灵力的消耗所食用的灵丹，日后应当尽量少用，而要多依靠自身来吸取外界的灵力补充损耗。
“嗯。”雷利点头，又问了石柔一些有关修行上的问题。
师徒俩这一聊就忘记了时间，很快便到了日暮时分，眼见窗外的红霞漫天，镀得屋子也染上了一层暖暖的红色。
石柔和雷利这才回过神来。
雷利哈哈一笑：“好久没聊得这么痛快了。”接着又沉眉叹了一口气，带着感慨似的望着窗外的红霞笑道，“夕阳西落，时光匆匆，岁月不饶人啊……”
石柔心中一动，若是她没记错的话，罗成师兄曾说过师傅今年已经一千一百六十岁，那么还有四十年便是化神期修士的寿岁大限，若是那个时候，师傅还没有突破到炼神境的话，恐怕就……
眼见石柔的目中染上一层关心，雷利心中一暖：“算了，不说这个了，想必你来的时候，那些臭小子就告诉你，我要出远门一趟。”
不等石柔发问，雷利说道：“所以从现在起，我炼器坊中的一切事情就交给成儿和你了，不管有什么事情，你们俩商量着决定，我相信以成儿的踏实和你的聪明劲，应该是没问题的。”
雷利沉吟了一会儿，手指在身边案桌上轻轻敲着：“我此去恐怕数月之内都难以回来，若是有什么难以决断之事，你们可以去找‘冰凌峰’的叶长老，那老小子欠我一个人情，想必不会拒你们于门外。”
“师傅……”雷利这番姿态，令石柔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不自主的，她竟然想起了不久前才刚刚消散的玄德道君，甚至在一时之间她觉得这两个人的身影有一些重合：似乎他们都要走上一条一去不复返的道路。
“师傅！”不由自主的，石柔身体前倾，声音也拔高了几分，面上的担忧更是毫不掩饰。
很快，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又坐回靠背上，只是按在扶手上的手背骨节有些发白，轻咬下唇，石柔缓缓道：“师傅此行是要去哪里？”
雷利眼睛一热，他这几位弟子都是收得极好的，心性、人品、资质无一不是上乘，比那些个一肚子坏水、虚情假意的家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也对，他此去也应当早去早回，日后多腾出一些时间来教导他们。毕竟以他现在的修为来说，炼器一途也难以再进一步了。
雷利哈哈一笑：“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老子的一位好友传讯为师，说昊天境将有异宝出世，邀老子一同探寻。此去虽然有些危险，但以老子现在的修为，只要稍微小心一点，应该不成问题。所以，还不快收起你那副模样！真是的，愁眉苦脸的，平白给老子招惹了诸多晦气！”
昊天境？
石柔心中一动，记得几个月前连战在送她上天元宗山脚下的时候，也说半年后要去探访昊天境，看来……师尊此去或许还能跟连战大哥碰上？那么她要不要也……？
不过她打算跟出门的这件事可不能让雷利知道，否则肯定要想办法将她禁足的。
石柔只好笑了笑：“那弟子就祝师傅旗开得胜！”
“这还差不多。”
大体是雷利平日里只顾炼器、太久没有讲话的缘故，这话匣子一打开，就有些没完没了了，师徒俩一直聊到了大半夜。甚至到了后半夜，雷利还兴致不减，还将石柔带到自己单独的炼器屋里，当场给她示范炼制出两枚只能当做一次性消耗品的攻击法宝——爆裂神针。
天光已经大亮，雷利掂量着手中两枚通体火红色的长针，目中还算满意，笑问石柔：“看懂了多少？”
石柔回想着雷利昨夜各个炼器步骤以及控制法诀，心中已经明了了十之七八。有了在听天铃里跟玄德道君学习炼器的一年时光，雷利的手法已经不再那么艰深难懂。可这还只是理论上的“看懂”，若论实际操作，她还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唔……”石柔保守道，“大概看懂了三成。”
雷利一怔，猛然迸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不错，不错！！我就说丫头比小子更聪明，还记得成儿当年第一次看我炼器的时候，啧啧，你猜怎么着？他连一成都没懂！笨蛋！白痴！傻乎乎地盯着老子，除了崇拜就是一头雾水！哼，要不是看他还算乖巧，老子都不想认他这个徒弟了！”
雷利早已是一名炼器大师，对于炼制这种筑基上品的法宝自然是手到擒来，是以在整个炼器过程中，他有意将速度放慢，并且观察石柔的表现，发现这名被他一领进师门就扔一边没管过的弟子，竟然成长得飞快，很多时候都流露出思索之色，这可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雷利又大笑了一阵，将自己新炼制好的攻击法宝，一枚玉简，一个储物镯，以及一块通体墨绿、如一只倒扣的碗、其上布满缓缓流动的暗金色符文的法宝交到了石柔的手中。
“这爆裂神针，只不过是个小玩意，对付元婴期的修士还可以，留着给你傍身用，想必以你的脾性，也不会随意去招惹强大的存在。”在雷利看来，石柔的修为还只是金丹期而已，身上又带着火云剑和爆裂神针两大法宝，足够她应对现阶段的一切麻烦。
“至于这‘墨云罩’嘛……我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将它交给你，这是我昔年机缘巧合得到的一枚法宝，靠着它，老子无数次避过了灭顶之灾。虽然此时它已经出现了许多裂痕，但抵挡个两三次的化神中期修士的攻击，应该不是难事。”
“其实也怪我无能，”雷利拧起眉头，“即便研究此宝多年，也没能参透其中的奥妙，此宝的原主人，其炼器水平真可谓是登峰造极，我恐怕是拍马也赶不上。而且最令人惊奇的是，此宝材质并非上层，只不过是玄级上品的‘绿云晶’而已，可在其全盛时期却能够抵挡住化神大圆满境界的修士全力一击，所依靠的就是上面那繁复的阵法，和熔炼进去的几种不同属性的矿石。”
“唉，在未来的几十年里，我恐怕也没那个时间再去研究它了。”雷利忽然这么直白的将这句话说出来，倒叫石柔一怔，心中生出些酸楚之意。“所以，日后柔儿若是有机会，就好好得参详它，倘若能悟透其中的炼制手法与阵法，好处可是不可估量的。”
“是，弟子谨遵师命。”
“好了，宝贝也领了，事情也交代了，你也该回去了，为师不在的这期间，你若是有什么问题，就去看看玉简，里面有我多年的炼器心得，你跟成儿都有一份，储物袋里也有一些基础的炼器材料。”
见石柔还杵在那里，雷利有些烦躁地摆手：“去吧，快去吧。”
微微沉默，“还不快滚？！！！”
一嗓子吼得石柔撒丫子就跑。
“哈哈。”石柔身后传来了雷利的大笑声。
三日后，得知雷利已经动身前往昊天境的消息，石柔也偷偷摸摸收拾好行囊往储物镯里一扔，给罗成留下一张“师兄，我要出门历练一阵”的字条，溜溜达达地就带着外峰亲传弟子令牌下了山。
连战以往说得不错，在修真界混，若是没有个门派或者家族作为靠山，真的是到哪都不方便，但有了令牌这个东西，出入关可就好多了。更有甚者，见她是大门派里出来的，还会给几分好脸色，大家结个善缘什么的。
然而，独自出门仅仅是几日的时间，她就深深了解到，什么叫做执法殿在中重天“只手遮天”。
“站住！就前面那个丫头，大晚上的在传送阁外鬼鬼祟祟乱晃个什么？莫不是蓄意搞破坏？！”
一小队披甲佩刀的有修士组成的兵士将石柔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