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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雨雾中,前方是数不尽的建奴兵丁,他们骑着战马手拿刀枪,向刘福贵他们跃马冲来,四周没有别的破虏军的兵丁,只有刘福贵的百队。
他们被挤压成一个小阵,拼命抵挡着建奴骑兵凶猛的攻击,转瞬间半数兵丁战死,浑身浴血的刘福贵长枪折断,他和邹怀恩背靠背同几个建奴甲兵搏杀。
此时后方的邹怀恩一声惨叫,身中一枪倒地,刘福贵惊恐的回头一看,与他搏杀的甲兵一刀砍来,将他砍倒在地。终于要同父母兄弟团圆了吗,这是刘福贵最后的念想。
“大人,醒醒,大人,醒醒。”几个声音不断在他身边喊着,他也被什么东西推动着,刘福贵睁开眼睛,只见昏暗的油灯下,几个护卫正向他喊叫着。
“百总你梦魇了,方才不断的厮杀喊叫。”护卫头目章钟说道。
刘福贵这才觉察方才只是一个梦,一个如真实发生的梦,他还没有死。此时天光还未放亮。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行了,兄弟们都睡了吧。”刘福贵长舒一口气,娘的,还没死球的。
他作为一个百总,住宿的〖≡,营房好一些,只是同他的四个护卫一个房间,方才的喊叫只是惊扰了四个护卫,四个护卫相续熟睡后,刘福贵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放才的梦境太过真实了,只有父母身死,他和邹怀恩逃亡时才总是做着噩梦,到了石岛后,他几乎没有做过噩梦。想到父母兄妹侄子,他的眼睛不禁湿润起来,他抬起手来擦了擦眼睛,不禁骂了一句没出息。
几经征战当初为父母兄弟报仇最少杀死五个建奴的愿望达成了。不过,他心中还是有着极大的仇恨。
因为千总大人和镇抚大人说了,什么按人头杀敌,杀完敌人后就报了仇了,要晓得你兄弟姐妹还能生下多少个家人,而现下他们不可能来到这个世上了。怎么能按照人头报仇,只要建奴不杀绝了,这血海深仇就没有报完。
刘福贵一想还真是,如果大哥大嫂不死的话,如今还不定有几个孩子呢。这仇恨没有完结,也不能完结,用夏宣抚官的话讲,打到沈阳去,解放全辽东才算是胜利。
只是这日子可是长远了。想一想放下的梦境,如果自家真是死了,还没有个后人,这个真是没脸去见爹娘啊。
兴许是年纪长了一些,刘福贵突然想到绝后这个事,至于说原来自家担心的一旦自家阵亡,留下孤儿寡母的孤苦无助,有赵大人怕什么。即使老婆守不住再嫁了,还有大人帮衬着。
虽说破虏军成家的不多。但是已经阵亡的有家眷的弟兄们身后事,赵烈赵大人使人安置的妥妥的,有两百两银钱,还有两百亩的勋田,有几户就是在千户所安置的,破虏军的人都晓得。老人孩子生活的都不错,有了这般安置还愁什么。
想到这里,刘福贵说什么也睡不着了,对,这两日就同怀恩一同去相个亲。现下婚介所可是十分的红火,给军兵们婚配了不少对,虽说花费些银钱,不过谁让女人这般少呢。
三日后,休假的日子,除了值守的军兵外,其他军兵休整三天,刘福贵拉着邹怀恩说什么也要到石岛婚介所走一遭,邹怀恩实在是拧不过,只好从了。
刘福贵没有带着护卫,毕竟这事让部下晓得有点挂不住,刘福贵同邹怀恩两人一路溜溜达达的向石岛北边的婚介所走去。
当路过石岛南边的路口时,只见两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正在向北方眺望。
刘福贵细细一看,只见两个女孩身穿月白色的裙衫,头上简单的挽着发髻,脚蹬着一双蓝色布鞋,两人虽说衣着就是粗布衣衫,但是洗的十分干净,两女孩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很是秀美,两人有着七八分的神似,一看就是两姐妹,此时两人神态都是有些着急。
刘福贵看到这两个女孩心中一动。他转向邹怀恩,发现邹怀恩正呆呆的看向两女孩,一副呆滞的模样。
啪,刘福贵拍了邹怀恩肩头一下,“小邹子,想什么呢。”刘福贵是一脸坏笑,好嘛,方才还不情不愿的,这会儿看到女子就走不动道了。
邹怀恩回过神来脸一红。
“两位小女子可是有事,本官可帮衬一二。”刘福贵笑眯眯的上前问道。
两个女子紧张的回头一看,见到是两个身穿鸳鸯战袍的军将,面相不禁一松,在石岛破虏军可是深受拥戴,向来不袭扰百姓,口碑极好。
“阿爹赶得马车惊了,带着阿爹向北走了,我们到了这个路口,不晓得马车往哪里去了。”身量高一些的女子大方的回话,声音很是爽利。
“哦,这样啊。这里是个十字街口,有三个方向可以去,不好找,再者,你等去了一个方向,万一你爹回身来找你们,岂不是错过了。我看,你们姐妹二人还是在此等候为好。”刘福贵劝道。
“也好。”说话的女子想了想点点头。
“这样,我们兄弟闲来无事,陪你们等一会儿。”刘福贵此时心中暗道,你们答应吧,答应吧。
“好、好吧。”女子磕绊了一下,他的姐妹则是脸上一红,十分不好意思的扭转头四下看看。
刘福贵心中一动,他最是看不上有些婆娘凶悍的样子,这个小女子的害羞的模样很是让他中意。
邹怀恩则是不时的瞄着说话的女子。
四人站着等着,刘福贵不时的和两人搭话,不一会,他就弄明白了,两人是姐妹,高点的是姐姐叫柳芸,妹妹叫柳茵,都还没有成亲,也没有定下婆家,就住在赤山石岛北部的一个村里。
刘福贵大喜,他看看邹怀恩。两人点点头,这两个小女子可是不能错过。
过了一会,看看还是没有回来,刘福贵让邹怀恩到其中的一个路口打探,是否有马车惊走,大不了挨个路口探问。
他则是留在原地同两姐妹聊天。开玩笑,好不容易熟识一些,怎么能够离开呢。
邹怀恩问了一个路口没有让见过惊马,于是他折返回来,就待向另一个路口探问,这时,一个马车从北向南奔来。
当姐姐的喊了一声,“阿爹。”和妹妹一起向马车迎去。
刘福贵和邹怀恩也是相伴着迎上前去。
只见马车上偏坐着一个拿鞭子的黑瘦中年人,发髻散乱。有点狼狈,这拉车的马就是济州马,比蒙古马矮上一些。
“爹,你到哪里去了,让我和妹妹很是挂念。”柳芸当先说道。
“唉,这个畜生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只是向北跑,还是街上的捕快帮着拦下。这才返回来。”老柳边说边警觉的看着跟在自家女儿身后的两个军兵。“两位军爷何事。”
“爹,方才看到我们姐妹焦急。这两位军爷陪着我们寻找。”柳芸说道。
“哦,多谢军爷,多谢军爷。”老柳听闻身子一矮,急忙拜谢。
刘福贵、邹怀恩急忙回了一个军礼。
“这位柳,嗯,柳叔。”刘福贵打了个磕绊,他决定是直来直去,休假时日短,没时日耽搁。“本官乃是破虏军的百总,叫刘福贵。这是我的兄弟叫邹怀恩,是什长,我们兄弟二人对于柳叔的千金仰慕的很,不知柳叔可否让两个女儿下嫁我等。”
老柳目瞪口呆的听着刘福贵说道,什么情况,上门提亲的多了,他家里的两个女儿容貌是远近闻名的,不少人家上门提亲,不过当面就说看上了他家闺女,问他同不同意的,这是第一遭。
柳芸、柳茵则是瞪大了眼睛,受了惊吓的张开樱唇看着刘福贵,柳茵甚至连脖颈都羞红了。
邹怀恩一捂眼睛,哎呦喂,哥哥哟,哪有这般莽撞的,他是急忙补救,“柳叔,我等军兵休假时日有限,刘百总操切了一些。还望柳叔不要见怪。”
“没事,没事。”老柳长嘘一口气,擦了把汗,太惊吓人了。
“柳叔,我等兄弟是操切了些,不过,柳叔你有何条件可尽言,我等兄弟自是不会推辞。”邹怀恩言道。
“对对对,柳叔有话尽管说。”刘福贵接茬道。他也感到是操切了些,不过这不是时间不足嘛。
“这个,”老柳无奈的看看面前这两位爷,虽说破虏军向来不扰民,不过毕竟是身带佩刀的军爷,老柳还是感到口干舌燥,有些怯场。“两位军爷,我老柳家就这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因此,我家想招个上门女婿,将来有了孩子也能续了我家的香火。要不是如此,她们姐妹早就嫁出去了,岂能拖到如今十七岁。”
言罢,老柳胆怯的看看这两位爷,心中打鼓。
“我当什么事,这个好说,我们两人都是辽东人,如今家中只剩下我们二人,入赘你家不是不行,只是要打个商量。”刘福贵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什么商量。”老柳茫然的问道。
“就是如果生的第一个男孩随了柳姓,后面的孩子还得随我的姓。”刘福贵言道。
老柳低头思量。
“柳叔,要晓得,我这兄弟的第一个孩子也可随柳姓。两个孩子随柳姓不少了。”刘福贵肩膀一撞邹怀恩。
邹怀恩身子一震,缓过神来,“对对,我家第一个孩子也可随柳姓。”
“真地。”老柳不敢置信,就这个条件就让许多上门提亲的人家纷纷离去,入赘柳家太丢人了,星散的几个同意的要么老柳看不上人家,要不就是对方拿不出钱粮作为聘礼,最后推延至今。
“当然是真地,到时可书写画押,请乡老做证,绝无虚言。”刘福贵信誓旦旦。
“好,俺老柳就信你一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