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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震惊一时,然后又被神隐了数十年的京城人贩案终于破了。
当杨大人安心的以为凌郡王已经葬身火场,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京兆府中喝茶听小曲儿之时,突然哗啦啦冲进来了一大伙大理寺官兵,苏清修一言不发地挥挥手,那些人就言听计从地将杨大人给强行架走了。
再后来,由凌郡王提供徐老胖和云荷这个人证,加之大理寺铁腕血腥的审查,隐瞒多年的大案终于水落石出。
这神秘的人贩案子之所以能够多年不破,正是因为这幕后黑手正是京兆府。
虽然他们在整个交易过程中谨慎小心以至于滴水不漏,但是还是被风霁白和楚泠琅给一举端了。
在听完这整件事后,宫释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他瞪大了眼睛:“什什什么?我昨天还去找了京兆府呢!”
还正是杨大人亲自来接待他和叶灵的,当时态度那叫一个恳切,听到风霁白和楚泠琅正在调查之时表情那叫一个凄然,简直就在悔恨自己办事不利,不能早早端了贼窝,以至于还劳烦风大人和凌郡王亲自躬身调查。
在他勤勤恳恳地将宫释送出府,并且叫了人马来表示一定要协助三皇子来彻查此案,没想到转眼就预设了一个陷阱,在山寺里带着黑衣人等待楚泠琅风霁白上钩。
幸好风霁白当时是女装先行,而杨大人又没怎么注意她,所以并没有被认出,只是奇怪了一下为何不见风霁白。
“是啊。”楚泠琅懒懒的撑在桌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道,“这就叫送羊入虎口……哦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破案只能牺牲委屈一下三殿下了。”
宫释闻言大怒:“难道你就不怕我会被那个姓杨的给宰了吗?”
那副气冲冲的样子看上去简直就像马上要把楚泠琅给宰了。
风霁白连忙安抚住他:“在下也叫了叶灵来保护殿下啊,而且如果不是殿下,恐怕还不能惊到那个姓杨的,我们也没法那么快破案呀。”
而且她之前猜测的恐怕会与官臣有牵连,所以才会让宫释去试探京兆府,没想到却如此精准地打着了。
……
现在他们正在皇宫中,新年第一天,皇家大设群臣,于是一夜未眠的风霁白和楚泠琅又只能换了衣裳马不停蹄地赶到皇宫了。
“而且,陛下指使殿下来处理这件事,殿下正好完美利落地完成了,岂不是正讨了陛下的欢心?想必今日大宴皇上定会奖赏殿下您的。”风霁白徐徐诱之,言毕,还对他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宫释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瞬间就开心了起来。
他们端坐在御花园之中,宫女川流不息,为园中点上彩灯,此时朝中群臣也陆续入坐,他们坐的位置是按照排序来的,最上头的是隆重的龙座和凤座,剩下的是各宫妃子和皇子,再往下便是重臣。
现在的位置是宫释坐在最上头,再然后是凌郡王楚泠琅,再来就是首臣之位风霁白,本来这个位置应该是丞相坐的,但是田荣被一举端了,风霁白此时风光无限,更甚于传出皇帝有意任她代替田荣的右丞之位的流言。
而楚泠琅此时也终于被宫释给放过了,他枕在案几上,闭目假寐,一副困倦的样子。
风霁白伸手抚了抚他的手臂,上面还有昨夜被砍伤的刀痕,伤口至深,现在只用纱布给紧紧包裹了起来,隐藏在宽衣广袖之下。
楚泠琅眼也不抬的反手握住她的手掌,轻轻在她虎口处按了按。
这时,宫释看他俩的眼神就变的非常奇怪了,他艰难地组织了一下语言,艰涩道:“你们……不会真是传说中的……那个关系吧?”
随着人贩案的大破,凌郡王和风霁白的亲密关系也随之传播到整个京城,现在大家伙差不多都知道了凌郡王和内阁谋臣风霁白的关系非常的要好。
风霁白赶紧把手给抽了出来,虽然她对感情这事非常的不敏感和漠然,但是宫释这话她还是听得明白的。
楚泠琅睁开眼,不满道:“表弟,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挚的友谊吗?你知道两颗灵魂相遇碰撞出的回音堪比俞伯牙遇见钟子期吗?哦对了,你只是个身处皇宫,仰望天空忧伤而明媚其实屁也不懂的叛逆期小孩而已。”
一大长串又快又溜的话把宫释给怼的不要不要的,眼见着宫释气的快要怒掀案几之时,大太监张德荣一声又长又尖的:“陛下驾到——”及时拯救了这张可怜的案几。
宣威帝宫凌夜缓缓威仪入坐,身后跟着的是雍容庄重的皇后白格薇。
一时间,群臣百官山呼万岁,拥祝圣上,舞乐奏起,丝竹鼓声响彻天穹。
由于宫释是提前跑出来的,所以在皇帝入坐后,其他妃子和皇子才陆续到位,果不其然,没有皇贵妃也没有大皇子宫敖。
皇贵妃被打入冷宫,而宫敖也被逐出宫门,虽然皇子的头衔还保留着,但是恐怕这辈子都失去了争宠夺位的机会了。
之所以没有对大皇子和皇贵妃赶尽杀绝,绝不是因为宣威帝心慈手软,当年宣威帝几乎杀尽了自己的兄弟叔伯,而现在皇贵妃和宫敖却活了下来,没有人知道这个阴鸷男人的心中所想。
方巍之身为左丞相坐在风霁白的正对面,他微微朝着风霁白点头致意,眼中只有彼此才知道的意味。
风霁白举起一盏茶遮住了表情,长长的眼睫下看不出任何波动,容淑宫内那场由风霁白和方巍之首次合作的戏幕终于达成了彼此都想要的结果。
宫辰此时姗姗来到,他身穿一袭皇子紫袍,年仅十七却生得眉清目秀面如冠玉、像极了皇后白格薇,一举一动更是儒雅俊逸,气质如兰。
他向皇帝皇后拜礼,神情谦逊恭顺,一如当朝皇后般才秀内敛。
皇帝对他很是满意,宽慰道:“辰儿不必拘束,落座吧。”
宫辰依言坐在了方巍之的上首,皇后几不可察地朝他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在二皇子向皇帝皇后拜完后,宫释也得上去了,趁着他不在的空隙,楚泠琅低笑了一声:“这二皇子看上去可比三皇子不好糊弄的多了。”
风霁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难道你觉得三皇子是很好糊弄的人吗?”
楚泠琅对她眨眨眼,眼中神情仿佛在说三皇子难道不就是一个熊孩子吗?
风霁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含笑未语。
至今她还记得三皇子宫释对她说过的那一番话,能在皇宫中如鱼得水般活下来并且还没有完全卷进争储深潭中的人,靠的绝不止是表面上的率性天真和渝贵妃的恩宠,还有那洞察时局的敏锐预感。
果不其然,皇帝面对宫释,特地夸了他几句关于人贩案的行动,还喜爱的奖赏了他一些东西,这些夸奖自然引起了群臣的注意,但也明白,这区区小事怎么也越不过宫辰前些时日的功绩。宫释没有冒出尖来引敌,却在皇帝面前始终都有不错的存在感。
他选择风霁白,不会是偶然为之的。
……
皇家盛宴其实很无聊,百官由于皇帝在眼前看着所以不能随意放飞,连酒也不得多喝,生怕在皇帝面前出了糗。
不仅如此,连话也不得多说,生怕落个和谁谁交好,有结党营私之嫌。
在进宫前,风霁白特地和楚泠琅再三交待了决不能动手动脚,所以现在楚泠琅有点蔫的坐在那里,垂眸无聊的把玩着手中小巧精致的杯子。
这个进京的南楚郡王也有好长一阵子了,虽然皇帝名义上是叫他来京城修养身子,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现在的身份恐怕和质子差不多了。
虽然有时会跟着上朝,但却没有实权,皇帝时不时唤他进宫赴宴,看上去是亲厚这位异性侄子,实质上是敲打试探他。
“泠琅,今年可是你在京过的第一个年,可有不习惯的地方?”酒过三巡,皇帝眯着眼睛开口问道。
楚泠琅慵懒地回道:“回陛下,臣的确是有些念家了。”
此话刚落,皇帝的眼中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晦暗,南楚安阳王这几年仿佛过惯了闲适日子,总时不时有些小动作,南楚处在边境,这怎能不令他堤防起来!
“但是,念家虽为人之常情,但陛下对臣的厚爱更是令臣不能抗拒,在京城养身子这段时日,陛下常常过问病情,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父亲而已。”楚泠琅悠悠地补充道,看上去的确就像一个思乡的游子所说出来的单纯的话。
朝中人都或多或少与这位小郡王打过了交道,在大多数人心中,他楚泠琅就是个玩世不恭的风流公子而已,精通玩乐,却对朝政世情几无所知。
皇帝淡淡地安抚了他几句,没有再问了,他一直有盯着楚泠琅在京城的动向,除了每日风花雪月,与那些世家公子游乐之外,便是与风霁白厮混了。
想到这里,他的视线落在了风霁白身上。
“风爱卿,最近朕常常听说你与泠琅甚是交好?”
冷不丁被点名,风霁白有瞬间的错神,她定了心,还没有开口却看见楚泠琅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添乱了好吗……风霁白默默腹诽。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对上皇帝狐疑质问的眼神,正想解释个说辞,旁边的皇后却猛然地打翻了酒盏。
一瞬间,许多目光聚集在皇后身上,连皇帝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他不满地道:“皇后,你怎么了?”
皇后白格薇很快平定了慌乱,她不做声响地看了一眼方巍之,淡淡地对皇帝道:“陛下,臣妾有些酒醉,想去散散风可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