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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浅浅啜了口茶水,悠悠道:“六王爷是想推倒北宫喆自己来做皇帝吧。”
六王爷脸上一愣,他从没有想到有人会直截了当的说出他的心思,而那人却偏偏是一副淡漠的神情。
这样也好,如此直接,也省去了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六王爷点头,“凤公子说的不错,这九州想要将北宫喆取而代之的人不在少数,待你我灭了大夏,将国土一分为二,分为北襄和大安,不知凤公子意下如何?”
“呵……”安文夕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怎么,凤公子不愿?还是——不信本王?”
安文夕摇了摇头,眼神变得深邃悠远,“当皇帝真的有这么好么?”
“当皇帝自然有当皇帝的好处,不然就不会有群雄逐鹿中原之事了。更何况,凤公子不想报杀父之仇么?”
“杀父之仇……”安文夕杏眸微眯。
看着安文夕一脸寡淡的样子,六王爷心中微惊,一个经历了杀父之仇,亡国之恨的人怎么会表现得如此风轻云淡?
要么他心机深沉得可怕,要么他根本就不是安国君的私生子!
“安国十公主安文夕被北宫喆纳入夏宫,一时间宠冠后宫,而前一段时间却突然被赐死,至于那位瑾淑妃是生是死,现在身处何方,难道凤公子不想知道么?”
“哦?”安文夕神情微动,“六王爷知道她在哪里?”
“本王不知,不过本王可以帮助凤公子。”
“六王爷的美意,在下心领了,如今在下赶着上路,就先告辞了。”
六王爷也没有拦着,淡笑道:“本王相信凤公子早晚会来找本王的。”
安文夕但笑不语,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安文夕和欢凉上了马车后,便吩咐赶车的小哥沿原路返回,欢凉有些不解,小声对安文夕道:“公主,我们为何又往回走?”
“北襄六王爷,那可是个老狐狸,他现在已经盯上我们了!”
“反正他还不知道公主的身份,现在他在明,我们在暗,怕他做什么?”
“凡事还是要多加小心,若是被他跟去枫月谷就麻烦了,我们先折回去打乱他的视线,然后再另寻道路。”
六王爷凭窗而立,右手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接过秋月递过来的信,眼角微微扫了一眼,蓦地碾成齑粉。
冷冷哼道:“真是盲目自信的女人!”
“王爷,那曹太后不听劝告么?”秋月道。
“哼,还想拿本王当垫脚石,真是不自量力。”
“王爷何必与她一般见识,等王爷荣登大宝之后,是杀是留,左不过王爷一句话的事情。”
“如今本王是在考虑和曹太后合作,是不是上错了船。”六王爷一手扶额道,“对了,本王让你们跟踪凤公子,他如今去哪了?”
“属下跟丢了,还请王爷责罚。”
“跟丢了?自己下去领十军棍!”六王爷声音略有些冷。
“是。”秋月转身退了下去。
十日后,安文夕再次来到了邹城,只怕六王爷不会猜到她会再来邹城吧。
安文夕和欢凉刚刚用过午膳,正打算收拾东西继续前往枫月谷,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欢凉蓦地闪身到门后,打算擒拿来人。
安文夕摇了摇头,“这次来的应该是熟人。”
“我说,怎么开个门这么慢啊!”袭匀撇撇嘴道。
“怎么是你。”欢凉刚才紧绷的神色立即放松了下来。
“怎么不能是我,本公子可是冒着寒风冰雪,辛辛苦苦一路找来的,你不仅没有一句关心,反而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欢迎,师兄这颗心都碎成渣渣了。”袭匀满脸悲戚,然后径自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安文夕敛眸道。
“小师妹,你的心头血早就被那个老妖婆给喝了!”
“什么?!”那意思就是她以后便再也无法摆脱曹太后了?
“如今之计,除非她死,否则她可以随时操控你的意识。”袭匀语气中带了丝凝重。
“那可怎么办才好?”欢凉凝眉,“你怎么自己跑过来了,你应该留在宫里,一把结果了那个老妖婆!”
袭匀毫不客气的弹了下她的脑袋,“她毕竟是一国太后,哪能说杀就杀,说话做事都不动动脑子!”
然后他看向安文夕道:“不过小师妹放心,我发现每月十五月圆,老妖婆的力量最弱,必须依靠鲜血而活,我悄悄的给她加了点料,只怕她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能操控你。”
安文夕略略点头,“毕竟这不是长久之计。”
“其实,还有个办法。”
“我知道,得需要换心,可是九州之大,却没有合适我的心脏。”安文夕挽眉道。
“小师妹,你也不必着急,这事总会有办法的。”
欢凉看向袭匀道:“我记得那老妖婆可是离不开你的,你来这里没问题么?”
“既然小师妹的心头血取不回来了,我再留在夏宫,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不如跟着你们出去玩一圈。至于那个老妖婆么,估计现在也该回过来神了。还有小师妹,北宫喆如今正在承安秘密的搜寻你的下落,他还亲自去了趟凤青轩。”
“那他没有发现什么吧?”欢凉有些担心道。
“有我在,他能发现什么?你要相信你师兄的能力!”
袭匀喝茶的动作十分粗鲁,引得安文夕和欢凉一阵皱眉。
“袭匀,玉公子他……”
“听花姑姑说,在你离开后,他倒是去了凤青轩一次,听说你走了之后,便再也没有去过,怎么小师妹,你看上他了?”
安文夕闻言,一下子将他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案上道:“赶紧喝,我们要上路了!”
“我说你们也太没良心了,我这千里迢迢的,你们不等我喝口热茶就上路,这合适么?”
“合适,非常合适,你若是想喝茶就继续在这里呆着吧。”欢凉不客气的关上了门。
“哎,等等我。”袭匀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热茶,仔细的整理好了身上的衣袍,用手微微拂了拂发丝,器宇轩昂的走了出去。
若是早知道她们让他做马夫来赶车的话,袭匀打死也不会跑来这一趟,袭匀磨了磨牙,冰冷的寒风刮到脸上如刀割一般,来时风流不羁的发型早已被邹城的北风吹成了一团鸡窝,他却冻得伸不出手来去梳理。
“喂,你们好歹给我个手炉啊!”
“你见过谁家的马夫还抱着手炉赶车的,这也太娇贵了吧。”这一声是欢凉得意洋洋的声音。
“袭匀,你内力雄厚,不如用内力御寒。”
“内力可不是这么用的!”袭匀咬牙道。
再然后,马车内便没有了声音传出来,回答他的就是这呼啸的寒风,袭匀裹紧了身上的狐裘,他现在有些怀念承安烧的暖烘烘的炉火和温热的小酒了。
“啊!”马车突然陷进了坑洼里,欢凉一下重心不稳,狠狠地撞到了车壁上,痛的龇牙咧嘴。
她怒气冲冲的掀开马车车帘道:“我说你会不会赶车啊!”
袭匀无辜的看了眼欢凉,他好歹是第一次赶车,她就不能多担待些么?
安文夕跳下了马车,检查了下车轮,皱起眉头道:“这马车车轮子坏了,估计现在走不了了。”
“走不了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欢凉咕哝道。
“我看看是否能修。”安文夕蹙眉道。
袭匀看着坏掉的车轮,深表无力,他可以瞬间使一辆马车碎成渣渣,却不能修好坏掉的车轮。
“这车轮修不了了。”安文夕检查了一遍说道。
欢凉对于这种情况早就见怪不怪,公主她一向没什么架子,虽然素来养尊处优,但生活经验以及常识比她要多多了。
“既然这样,我们先慢慢往前走吧。”
走了一段路,袭匀的心情立即大好,虽然走路又累又慢,但是好歹不用喝寒风不是。
“走路可比坐马车舒服多了。袭匀赞道。
“你闭嘴,要不是你将马车弄坏了,我们这会早就到客栈了,还用在这里喝冷风啊!”欢凉不悦道。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认错还不行。”袭匀告饶道。
不远处渐渐传来一阵微弱的马蹄声,安文夕神色一动,“后面有辆马车。”
袭匀眼睛一亮,“不如我们在这里等等,一会让他们捎我们一路。”
“没想到你也有沦落至此的一日,丢不丢人。”欢凉翻了个白眼,冷哼道。
“不丢人,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好了,你们俩都给我闭嘴!”安文夕厉声打断二人的拌嘴。
赶车的夜影看到前方停驻的三人,勒了缰绳,放慢了速度,对车内道:“殿下,前方有人,属下瞧着好像是凤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