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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妈一回头，就见到了门口站着的他。
他的眼里，除了他的妻子还是他的妻子。
柳妈笑了笑，没说什么，自觉的从厨房里退了出去。等童惜回神，腰间一紧，男人坚实的身躯靠过来，那熟悉的气息，让她扬唇笑开。
后脑勺微微往后仰，靠在他胸口上堕。
“怎么就醒了？”她柔声问。
“没抱着你，心里不踏实，所以赶紧出来找人。”他微微俯身，脸贴着她的，轻轻蹭了蹭。
闻了闻香味，颇有食欲，“在煮什么？”
“给你做的早餐。松茸炒饭，是不是很香？”童惜颇有炫耀的姿态，“你不在的这阵子，我可是找柳妈学了很多手艺。就想着什么时候你回来了，我就统统亲手做给你吃。”
最初的那段时间，怀着小汤圆，还没有在霍氏上班。
每天在家里睡着，天天胡思乱想快把自己逼疯。后来，实在没办法，只得给自己多找些事情来做。
怀小汤圆到后期的时候，基本就每天窝在厨房里。
那时的她，本以为学来这些都再没有机会可以让他尝到了。
所以，如今他就在自己身边，都觉得幸福得不真实。
“委屈你了。”霍天擎疼惜的吻她的额头。他叹气，将她圈得更紧，“怀小汤圆的时候，没有我在，一定很辛苦。”
之前他百般注意，小心翼翼，就怕再出现她怀孕自己却不在身边的情况，可到底……
“是很辛苦。不过呢，以后还有的是你表现的机会！”
童惜说着，转过身来，和他面对面。
他挑高眉，望着她。
她扬唇笑，歪着头看他，“我早就打算好了，只要你的眼睛没事儿，我们就立刻准备生第二胎！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你要是再不在我身边，我可真的要发脾气，再也不理你了。”
“这么快就生第二个？”
“你不愿意？”
“是不太愿意。”霍天擎搂着她的腰，“再等等好了，现在有小汤圆，我觉得还不错。”
“再等？可是，再等下去，你的年纪……”
霍天擎脸黑了一半。没好气的咬她的小脸。
童惜疼，赶紧改口：“好了好了，我知道过几年也能生！十年都没问题！你体格这么棒，就是60岁都行。但是……”
“前提是，你总得要给我个现在不生的理由。”
霍天擎捏住她的下颔，晃了晃，“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是不是该留点时间好好谈谈恋爱，再重新考虑孩子的事？”
现在有了小汤圆，她都有许多时间要给孩子。如果再生一个的话……
她又要照顾小汤圆，还要照顾另外一个，恐怕根本无暇再理会他这个当老公的吧？
童惜明白了。
弯唇笑开。
“好像，你说的也没错。”童惜努努嘴，“现在你就已经和小汤圆自成一队了，要是再生个，你们三组成联盟，就该合起来欺负我了。”
霍天擎眯眼，“欺负你，是只有我能做的事。小家伙不敢。”
童惜娇嗔的捶他，“你还说！你只会欺负我，谁要和你谈恋爱？不谈，不谈。”
“不谈也得谈，霍太太，你现在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童惜也不闹了，只是笑。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了一记，“不后悔，这辈子都不后悔。”
他目光深邃，看得童惜脸蛋微红。推他，“你赶紧出去，再和你聊下去，饭都要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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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妈给他炖了鹿蹄筋，是对筋骨好的。他不爱喝这些东西，早餐快吃完了，都始终不动一下勺子。
“不准挑食，再不好喝，都得喝，对身体好。我小时候你就是这么教育我的。”
童惜拿他的腔调来教训他。
果然是山水轮流转
。
他却面不改色，“那些论调是骗小孩的。不喜欢的东西，何必勉强自己？”
“……”童惜唇角微抽。这人，怎么能回得这般理直气壮？当时自己可没被他凶巴巴的压迫。
而且，以后教小汤圆怎么办？
“我不管，必须得喝。”童惜压迫不了他，只得使绝招。
舀了一碗汤，拿了勺子，亲自喂到他唇边去。还不忘柔声轻哄着，“霍爸爸，乖，喝汤了。”
那语气，就像在哄小汤圆似的。
霍天擎最受不了小丫头撒娇。哪里还能不乖乖喝？
因为有童惜耐心的诱哄，霍爸爸总算乖乖的把汤喝了。
结果，小汤圆起床坐上餐桌后，又和他爸爸一个德行。
鳕鱼淮山粥怎么都不肯喝。
霍爸爸将勺子往孩子手里一塞，义正言辞，“不挑食身体才能棒棒的，乖乖吃完。吃完爸爸带你出去玩。”
童惜坐在一旁，哭笑不得。
看着小汤圆被他压着喝粥，喝得满脸皱成一团的画面，简直是同情。
难怪小孩子都要觉得大人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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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染要结婚了。
男方是个很有名的国际律师。童惜见过他几次，俊朗、内敛、绅士，不多话。从外表上怕是很难让人看出来他是从事律师这个行业，而且还是国际上享誉盛名的律师。
舒染很崇拜他。那种崇拜，不亚于童惜对三叔的崇拜。
那种感觉，就仿佛那个人全身自带光芒那样。只要提起他时，眼里都会不自觉绽出光彩。偶尔在杂志上或者电视上看到对方的新闻，能沾沾自喜一整天。听别人夸他，比夸自己还要让人高兴。
舒染的目光从家具上流连，一想到未来两个人在一起的生活，挑家具都变得别有一番滋味。
“染染，你觉得这个如何？”童惜给她挑洗漱盆。
她看了一下，认真沉思。又摇头，“好看是好看。可是，大律师喜欢颜色深沉一些的，你说，这个会不会太少女了？”
“……”童惜翻了个白眼，“小姐，你真是大律师的脑残粉啊！你们俩的新房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挑点自己喜欢的好了。”
所有的东西，大到餐桌橱柜灯具，小到花瓶拖鞋，舒染统统以大律师的喜好做基准。
童惜感叹，果然陷入爱河的女人，是完全没有自我的！
舒染完全不以为然，就是幸福得冒泡，“没关系，反正，他喜欢的我都喜欢。不过，我喜欢的，他应该也会都喜欢。好，那就这个了。”
手指一比，将童惜挑的那个洗漱盘让服务员包了。
“对了，今天光说我的事了。你们呢？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要不要和我和大律师一起？”
“结婚？我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童惜努努嘴，“上次婚礼的事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所以，这次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要再办什么婚礼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也许以前少女时还会梦想一套婚纱，一个唯美浪漫的婚礼。
可是，现在她的心境早就和从前不一样了。如今的她只想要一个简单安宁的生活，这就够了。
“也好。反正婚礼是给别人看的，日子才是自己过的。上次你不是说，陪他一起去医院查腿了么？后续情况如何了？”
“也没什么药能吃。医生只说，等慢慢恢复。这阵子家里每天都给他熬补骨的汤，他都喝得不愉快了，但是又没办法。”
童惜想到他那副样子，又觉得好笑。
平时在小汤圆面前，他还得以身作则，每一碗汤都得喝得一口不剩。
“能好就行。不然这种天每天膝盖疼，你也不放心。”
“是啊。”
一个已婚女人，和一个即将成为已婚的女人，两个人细细碎碎的聊着家常，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临吃晚饭前，
童惜接了霍天擎的电话。仿佛是热恋中的少女那般，看到屏幕上闪烁他的号码，面上情不自禁的漾出笑来。
“你晚上有时间么？刚刚和染染说好了，要去她新房了i吃晚饭，也约了你。”
“童童，晚上恐怕我们不能去了。”
相比于童惜的生活，霍天擎的语气非常沉重。
童惜心一紧，赶忙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现在只要一点点事情，她心里都会起伏不宁。曾经的分离，已经让她如惊弓之鸟。
“是老太太出了事，一个小时前突然休克了。”他语气有些沉闷，“童童，你在哪，我来接你。具体的事情，我们见面再聊。”
“好。我现在在城南的家具店。我在北门等你？”
“好。”
挂了电话，童惜心里也不舒服。是知道他难过。
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虽然他不在，但是她和老太太之间竖着的那根刺，其实也没有消亡。
只是，随着时间过去，两个人都绝口不提，尽量粉饰太\平。
老太太的身体早就已经不如从前。
这一年多，因为天擎的失踪，她终日郁郁寡欢，自责懊恼，身体更是一天比一天差。
她能勉强撑到如今，怕也只是想亲眼见着儿子回来。
“染染，我不能去你们家吃晚饭了。”
“什么情况啊？你重色轻友太明显了，你们家那位一给你电话，你就要走。”
“不是。是老太太住院了。”
提起老太太，舒染至今没什么好脸色。
“她住院就住院呗，和你又没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还得去她床边当孝顺媳妇呢？”
“我想陪着天擎。再说……老太太的身体我心里也是有数的，恐怕，根本撑不过这一关了。”
听到这话，舒染的脸色才稍微缓了缓。
“算了，人都要走了，以前那些咱们也都别计较了。要真把过去那些事还一直放在心上，自己心里也难受。何况，她说到底，还是你最爱的男人的亲妈。”
童惜颔首，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会儿后，霍天擎开着车在北门接她。
见她出来，他已经弯身替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童惜坐上去，看他一眼，他面上的悲伤也是藏不住的。童惜什么都没问，只是伸手握住他的手，“走吧。”
“要你陪我去医院，会不会不乐意？”
“为什么不乐意？”童惜转头看他，“我说过，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难过的时候，我都要陪在你身边。”
霍天擎摸摸她的小脸，才将视线投射到前方的路况上，“听大姐说，她身体早就不行了。今天我才知道，已经是癌症晚期了。”
癌症？
童惜之前也完全没有听说过。
原本这两年见老太太的时间就少之又少。
但是每次看到老太太，都是脸色一次不如一次，她都以为那是老太太担心天擎才会如此。
“那医生那边有说么？”
“……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他的声音很沉闷，让整个车厢都透着一股压抑，“医生说，最多活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童惜看他难过，心里也很不好受。
但是，这种时候，更多的安慰，都比不过陪伴来得有用。
只握紧他的手，像是要将自己的温度都传达给他。又问：“怎么没把小汤圆带过来？他现在叫奶奶叫得可清楚了，老太太听了会心情好些。”
“小汤圆早就让二哥接过去了，我过来接你，所以晚些。”
童惜‘哦’了一声，纤柔的手指，安抚的抚了抚他的手背，“先什么都别想了，到了医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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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来如山倒。
老太太已经并不太清醒了。小汤圆在旁边叫奶奶的时候，她睫毛会稍稍掀动一下，但也仅限于此。
如此虚弱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怜。连老爷子看在眼里，都心有不舒服。
他看了童惜一眼，和童惜低语：“惜惜，你跟我出来一下。”
童惜颔首，担心的看了眼一直坐在床边的霍天擎，才跟着老爷子出去。
医院的长廊里，这会儿，很安静。
童惜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老爷子的视线，看着里面，好一会儿，才幽幽的叹口气，道：“我知道，你小丫头心里到现在，对我，对老太太多少还有些怨气的。”
童惜也不说话。
怨气，是有的。这个假不了。
只是，事到如今，那些怨气还重要么？
“老太太现在已经一只脚都踏进坟墓了，我这个老头子，也没几天能活。”老爷子感慨，“我和老太太都是犯了不少错，我也知道要你完全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如今老太太已经这样了，还希望你能看在天擎上把过去那些事都释然。一来是能让她最后安心的走。二来，她不管怎么样，也是天擎的母亲，你背着这样的包袱和天擎这么过下去，肯定也不舒坦。”
老爷子的话，童惜是认同的。
“这两年很多事，我都想明白了。即使心有怨气，我也不可能把老太太怎么样，若是真怎么样了，到头来，伤的还是天擎。况且……我也不是像唐宛宛那样偏执的人。”童惜轻吁口气，“您放心吧，很多事我已经不会去想了。我现在很幸福，有丈夫，有孩子，那些过往的阴暗，我没有必要再翻出来折磨自己。”
何况……
以前一切都没有发生时，真相没有被掀开时，老太太对她都像亲孙女儿一样。
只是……
仇恨和嫉妒，蒙住了人的眼。而她，不愿意也不会让自己最终变成那样的人。
老爷子欣慰的颔首。
目光深邃的看着童惜，“以前的小丫头，现如今到底还是长大了。”
成熟了。
童惜莞尔一笑。这几年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也由不得她不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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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守在老太太床边。
直到夜深，才都渐渐离去。
霍天擎一手抱着小汤圆，一手牵着童惜。小汤圆已经趴在他肩上睡着了，童惜伸手道：“还是让我抱吧，他现在特别重，我怕压着你的腿。”
而且，他看起来很疲倦。童惜心里许多不忍心。
“我没那么脆弱。”霍天擎垂首看了眼孩子，才又问她，“累不累？”
“还好。”童惜将头靠在他手臂上，“现在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不累。以前你不在的时候，那才是累。”
那种累，是心累。
度过的每一天，都像是在海上飘摇，无依无靠的感觉，让她觉得时时刻刻快要支撑不下去。
现在……
哪怕真有疲劳，只要有他在，就会觉得什么都好。
心底里那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是什么都代替不了的。
翌日，一大早。
霍天擎便率先醒了，他吻童惜的时候，她睁开眼，要跟他一起起床。
“再睡会儿。”霍天擎帮她掖了掖被子。
“我想和你一起去医院。”她双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抱着他的脖子。
清晨起来，声音还软软的，像是撒娇。
霍天擎只觉得一颗心都融化了。心里那些忧心和沉郁，都在自己美丽的娇妻面前被冲淡。
俯首，怜爱的再吻她的唇，“昨晚那么晚才回来，都没好好睡。今天上午你和小汤圆都好好睡一觉，下午我再回来接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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