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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许愿醒来时,高楷择就坐在窗边,他已经穿戴整齐。
“这几天有安排,柏林我不去了。”他淡淡道。
“可是你答应过……”
“别废话!”他打断她。
“没有商量余地吗?”
“没有。”
许愿的心情沉沉下坠,如至冰窟。
高楷择起身,走向门边。许愿用被子裹住自己,快速蹭到床沿边,拉住了高楷择的手,“那你给我一个理由。”
她看着线条流畅又分外冷硬的侧脸,再次开口,“只要你给我一个理由,我就不怪你。”
高楷择没有回头,淡淡道:“没什么理由,不想去了。”他甩开她的手,“还有,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了,你可以滚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
许愿呆呆的坐在床沿上,身体一个不稳,跌滚在地。
身上还满是他昨晚疯狂时留下的痕迹,她用被子裹紧了□□的自己。她瑟瑟发抖,无论将自己抱多紧,还是冷,冷入骨髓。
不知道在地面上呆坐了多久,房门被推开,进来了两个佣人。
他们毕恭毕敬的对许愿弯腰问好,“我们负责送你离开。”
许愿缓缓回过神,扯了扯唇角,“好……你们先出去吧,我换衣服。”
许愿起身,去浴室洗漱,换好自己的衣服,开始收拾东西。
片刻后,离开高楷择的别墅,司机一路把她送回了家。
许愿回到家,洗了个澡。看着自己身上斑驳的痕迹,脸上滚落的不知是喷头里洒出的热水还是无休无止的泪水。
竭尽全力的缠在他身边,最终只做了他不到一个月的sex奴隶,就被扫地出门。
他还是他,还是那张脸,还是那样的体肤骨骼,还是那样蛮不讲理的性格,但他又不是他,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对她的感情。
多么简单的道理,他忘了她,他不爱她了。没有爱情的支撑,他们是天渊之别的两个人,是根本不会交汇的两个世界。
许愿整理好自己后,去了公司,通知大家高楷择不去柏林了。王荔很诧异,董事长现在是怎么回事,喜怒无常,反复不定?
王荔问许愿:“董事长到底怎么了?”
许愿说:“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高楷择了,不要对他抱有期待。”
王荔若有所思的看着许愿,心里有话想问,又不好开口。
当天晚上,许愿接到了许昱电话。再过两天就要征战柏林了,他特地跟剧组请假,赶回来为她践行。
许愿把许昱带去原本打算跟高楷择约会的法式餐厅。没有男人,她还有哥哥不是。
餐厅里,许昱跟许许愿举杯相碰,“马到功成,拿下金熊。”
许愿笑,“哪有那么容易,我没抱什么希望。就当出去见见世面。这次不行,下次再去也有经验了。”
许昱点头,“心态很好。”
“不好不行啊。”许愿低低的叹了一句,“什么都无法左右时,我们能决定的,只有自己的心态了。”
“最近一切还好吧?”
“挺好的。”许愿再次微笑。
“你跟芊芊姐怎么样?婚礼开始准备了吗?”
“得过阵子。她现在肚子大了,不方便弄这些。等孩子降世后,再来办喜事。”
“也好。”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温馨。许愿的视线漫无目的的四下晃悠,突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风姿卓越的男人,身旁还有一道纤细的身影。两人在窗边落座。
许愿心神一紧,对许昱说:“我去下洗手间。”
“去吧。”
许愿起身,沿着他们那儿走去。
法式餐厅里,环境优雅别致,前来用餐的人皆是打扮得体,举止有度。餐厅内有管弦乐队在现场演奏,悠扬的《》乐声,混着香甜的美酒气息,四下飘荡。
许愿走到足以看清他们的脸,又不会被他们发现的距离。高楷择对面的女人,她并不陌生。邓佳颖,豪门千金。
此时,他们俩轻轻碰杯,相视而笑。两人的侧脸映在影影绰绰的灯火中,就像是一副精描细绘的宫廷油画。
高楷择低声讲话,邓佳颖时不时轻轻笑起。如花美眷,脉脉温情。
他们像是吃饱了,放下刀叉,擦了擦嘴。侍者恭敬的递回信用卡后,高楷择站起身。许愿迅速往一边退去,躲在了一株高大的盆栽后。只见他走到邓佳颖身边,为她拿起皮草外套。她挽上他的胳膊,与他一道离去。
他由她身侧走过,但他的目光注视着手臂间挽着的女人。经过她身边时,他脚步微顿,她吓得心跳骤停。他拨去身旁女人唇边粘附的发丝。女人羞涩的抿唇轻笑。两人再度挽手前行。
许愿浑身血液寸寸凝结成冰。她僵硬的呆立原地。
这样的高楷择,她从没见过。礼貌,绅士,高雅。言行举止,都像个再优雅不过、再体贴不过的上流社会贵公子。
这就是他赶她走的原因?邓佳颖来了……所以她该滚了。
“愿愿,你怎么了?”许昱许久没见妹妹从洗手间回来,有些担心,在餐厅里寻找,很快发现了盆栽后的许愿。
她失魂落魄的呆立原地,脸上的泪水一串串往下滑落,晕湿了她的红大衣,眼睛里还有眼泪不停的往外涌。
许昱迅速买单,将许愿带出了餐厅。
回到车上,许昱抓住许愿的手,忧虑的看着她,“愿愿,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吗?”
许愿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她倒在许昱肩头,哭的泣不成声。
“我好不容易熬到高楷择好起来……可他忘了我……他不爱我了……或许忘了只是个借口……他就是不爱我了……”
许昱轻轻拍上许愿的肩膀。
“当初他为了我不要记忆……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哥,你告诉我,男人就是这么薄情吗……爱你的时候可以为你去死……不爱的时候,你去死他都不在乎…”
许昱低声抚慰着许愿:“不是男人薄情,是高楷择那种人不需要爱情……普通人视若珍宝的东西,对他们来说都太廉价了……”
“以前不是这样的……在没发生车祸之前,一切都很好……他是爱我的……”
许昱眼里隐现纠结。难道是他害得许愿这么痛苦吗?
不是的……即使没有那么车祸,他们也注定无法善终……
“愿愿,不要再想他了。那只是你生命里的过客。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男人,能够与你携手一生的男人……”
许愿哪里听得进这些,她不明白曾经相爱的人为什么变得那么狠心,被爱情抛弃的滋味令她痛苦的难以呼吸,心肝脾脏肾全身每一个器官都被痛苦扭绞着。
许昱知道她只是需要狠狠发泄,便不再多劝。他将她抱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谁又不是在伤痛中成长的呢?
高楷择跟邓佳颖来到停车场,路过一辆白色的别克前,目光扫了过去。
副驾驶上的女人,倾过身,依偎在驾驶座上的男人身上。他走过两步,视线定格在她的侧脸轮廓上。
脚步并未停止,他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唇角缓缓的,勾起一抹冷笑。
才被他扫地出门,就勾搭上另一个男人了。这女人还真是够贱。
上车后,邓佳颖说,“楷择,我们去新天地逛逛?”
高楷择淡淡道:“今天有点累了。我送你回去吧。”
男人气压突然低了下来,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压抑。邓佳颖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车子飞驰在马路上,高楷择一言不发的掌控着方向盘。
高楷择把邓佳颖送到酒店,她娇怯的邀请,“上去陪我坐坐好吗?”
高楷择随同她上楼,进了房间。
总统套房里,邓佳颖脱掉皮草外套,里面是勾勒出姣好曲线的修身连衣裙。高楷择走到窗边,俯瞰着窗外的夜景。
邓佳颖倒了两杯红酒端过来,递给他一杯。两人轻轻碰杯,浅啜一口。
邓佳颖轻轻的靠在了高楷择肩上,“我来上海有几次了……这是最开心的一次。”
高楷择笑,“有多开心?”
邓佳颖轻声笑起来,“比在香榭丽舍开心。”
高楷择放下酒杯,“不早了,我该走了。”
刚转身,邓佳颖由身后抱住他,轻轻贴在他背上,“楷择,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温柔细腻又小心翼翼,唯恐哪里做的不好使自己减分。就连抱他,也只敢轻轻的。
高楷择拉下她的手,转过身,瞥见她眼底的失望,他将她抱入怀中。邓佳颖脸上闪过惊喜。他拍了拍她的后背,“明天再来看你。”
高楷择离去后,邓佳颖还陶醉在那个怀抱里。她仰躺在床上,伸手捂住脸,脑海中回想着那晚在酒店里看到的那具充满男性魅力的阳刚躯体,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沸腾燃烧,都在尖叫:好想跟他接吻,好想跟他s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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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被许昱带回家,狠狠哭过后,仍是一夜未眠。
次日,去公司,无精打采,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大家以为她是因为董事长不去柏林,受到了打击。他们不禁为自己的暗自窃喜而深感歉意。毕竟……许导是那么盼望着董事长一起。
浑浑噩噩的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许愿没有回家,直接打车去了高楷择的别墅。
输入密码,已经改了。
她苦笑着待在门边。站的久了,腿酸又无聊,许愿坐在了花坛的瓷砖上。
从下午坐到傍晚,从青天白日到繁星满天。别墅区的灯光渐次亮起。高楷择这栋别墅院子里的灯光也亮了起来。
她拨弄着花坛里的小草,双手被冷风吹得通红,冻到麻木,已经毫无知觉。
时间点滴流逝,时不时有车子在院子外的林荫路上驶过。她一次次期望着,哪一辆就是他的车,驶进来。
后来,她不再去听那车的声音,脑袋压在腿上,脸埋在围脖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上方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谁让你过来的!”语气冷厉。
许愿抬起头,看到了那张等候已久的脸。路灯的光芒,从他身后打下来,他的脸明暗相间,神色讳莫难测。
“我就想问你一件事。”许愿站起身,定定的看着他,“你是真的忘了我,还是为了甩我找借口?”
高楷择冷笑,“这重要吗?”
“重要。”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如果你是忘了我,忘了我们的爱,我会努力让你想起,就算这条路再难再痛,我都能忍。如果你只是为了甩我……我会识趣的走开,再也不纠缠你。”
高楷择看了她半晌,一声嗤笑,“别tm给我装情圣!看的我犯恶心!”说着,将她推开,头也不回的往门前走去。
许愿被推的往一侧退了几步,差点跌倒。
高楷择走到门前,输入密码。大门打开,他迈步而入,许愿跟了进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在他身后,朗声道。
高楷择转过身,逼近几步,双臂撑开,把许愿困在门板上。
他冷笑,“知不知道跟着一个男人进门,意味着什么?”
她瞪眼看他,“我只要你的答案。”
他捏起她的下巴,唇角笑容变得邪恶,“还没被我艹够?”
许愿拍掉他的手,“你回答我的问题,我马上就走。”
高楷择握上她的脖颈,扣紧,低头吻住她的唇。
“唔……放开……放开我……”她强烈挣扎。她知道这种吻,无关情和欲,只是羞辱、示威。
高楷择将她抱紧,更加用力的吻她,唇舌在她口中肆无忌惮的强取豪夺。她越是挣扎,他越是用劲,最终,她被他制得动弹不得。
她被动的承受他粗暴的吻,可没多久,那种不甘被唇舌纠缠压下去了。高楷择喘息不断加剧。他的眼里不再是报复和羞辱,神情渐渐迷乱,只有遵循本能的疯狂……
终于,他一个哆嗦,将悬空的她紧紧抱在怀里。
剧烈的疯狂过后,两人皆是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出窍,久久无法回神。
沉寂半晌后,高楷择将许愿放开了些,他抬起她的脸庞,表情邪恶的看她,“怎么样?满足了吗?”
“啪——”的一声,许愿抽了他一耳光。
高楷择眼神变得阴鸷,直接将她扛起,带进了卧室。
房门“砰”的被甩上,里面传来女人断断续续的哭泣和男人野兽般的喘息声。
后半夜,许愿由昏迷中醒来,她被困在男人有力的双臂中。男人已经陷入了沉睡,他们的身体还在一起。
房内幽暗,只有少许星光渗入。许愿侧过脸,看身旁的男人……不,他不是人,他是吃人的禽.兽。
以前的种种温情都是假象。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冷血,残酷,自私。那些所谓的情爱,只是他玩的一场游戏……当他不屑于玩这个游戏,残忍的一面暴露出来。
他可以一边跟千金小姐谈情说爱,一边毫无人性的强.暴她折磨她……
他可以优雅绅士深情款款,也可以霸道强势狰狞丑恶。
那个问题,不用问了。她已经有了答案。
哪有什么豪门公子跟灰姑娘的爱情,不过是一时脱轨,玩了一场游戏。当他恢复如常,一切回到原本的轨道。他还是他,低级无耻,恃强凌弱,站在社会顶端的人渣。
许愿轻手轻脚的从高楷择怀里爬出来,她脸上是小心翼翼的惧色,唯恐惊醒了他。
她轻轻爬到床边,正要下床时,虚软的身体滚了下去,摔在地板上。
浑身血肉都像是被他抽干了,拿不出一丝力气。她艰难的撑起自己坐起身,转头,看到高楷择坐了起来。
许愿心神一滞,被惶恐攫住!她扯过床上的丝被,裹着自己,往后缩去。直到靠到墙壁,她缩成一团。
高楷择眸子眯了眯,冷道:“上来。”
许愿摇了摇头。
高楷择下床,将许愿抱起来。他将许愿抱到窗边放下,为自己点燃一支烟。他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在她身上抚过。
月光与他的手同时在她身上游移。
许愿不敢动。她怕他再次用极端的方式对待她。
他的手放肆,她仰躺在窗台上,眉头蹙起。他抽着烟,细细的看她,看她脸上的每一分表情。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的身体,对他有种致命的吸引力。他也不知道,失忆期间的他,到底跟她发生了什么,她能一次次引起他的心悸和失控。
他推开她,却又无法忍受她投入另一个男人怀抱。
罢了,既然如此,何必抗拒?他决定不了自己的婚姻,还不能找个女人取乐?
良久,高楷择吐出一口烟圈,缓悠悠道:“你可以继续做我的床伴。”
许愿闭上眼,一言不发。她漠然的表情就像是完全抽离了这一切,只偶尔耐不住身体的波动,显出一丝细微的裂痕。
这是最后一次。她最后一次自取其辱,主动送上门被人折磨。
高楷择见她这幅模样,摆弄着也觉得无趣。他拧灭烟头,将她抱起,重新抱回到床上。
鱼肉了一番后,娇躯在怀,这几天压抑的不快,都似得到了缓解。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睡了。
次日,两人差不多时候醒来,各自洗漱,穿衣。
高楷择说:“去蓝海么?我送你。”
许愿冷道:“不必了。”
出门后,确定自己在一个安全的领域,许愿对高楷择说:“很抱歉,董事长,之前我对您产生误解,导致我做了一些不该有的行为。以后我不会再打扰您。”这一次是她自己缠上他。她非得赖在他家,还要他交往三个月。这苦果,都是她自找。
高楷择看着她,眼神渐冷。
她面无表情道:“我们以后除了电影上的合作,再无其他关系。您毕竟是有未婚妻的人,想也不会做出些欺男霸女的事。事情闹大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说完,许愿转身离去。
高楷择看着她的背影,脸色铁青。
他冷笑,“怎么不装情圣了?不是说什么爱我爱的死去活来?进不了我的门,就转移目标,爬其他男人的床了?”
许愿背影僵硬。
高楷择上前几步,扶上她的肩膀,俯下身,在她耳边吐气,“你应该更有耐心一些。说不定,我会被你持之以恒感动?”
“我爱的是另一个高楷择,不是你。”许愿低低一笑,“只要不是他,其他人我都没兴趣。”
这语气里的云淡清风,与以前的痴缠截然不同。
高楷择蓦然扣紧她的肩,“你爱他什么?送你蓝海的股份?”他冷冷的勾动唇角,“你把我伺候好了,我也不会亏待你。”
“董事长,我再说一次,我喜欢的人不是你。就算你把新视界送给我,我也没兴趣。”许愿用力拉下他的手,大步离去。
高楷择僵立原地,双掌攥拳,脸色渐渐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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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柏林的飞机上,许愿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跟高楷择的相遇相爱,他们缠绵缱绻,当她沉溺在幸福中,他突然抽出一把刀,狠狠扎在了她心口,她痛到窒息,他面目狰狞……
许愿在梦中惊醒,冷汗涔涔。她推开遮光板,看着空中的浮云,心脏处还有一阵阵麻痹般的痛楚。
一切都过去了。再痛都会过去。
就像一场梦。醒了就好了。
飞机上,王荔笑道:“要是这片子没买主,回到上海,董事长就得把我给炒了。”
许愿跟着笑,“炒了也好,省的在他手下做事。自立门户,再创一家红海。”
“蓝海都保不住还红海。”王荔白了她一眼,“为你的电影祈祷,别让我压错宝。”
许愿耸耸肩,“东西拍完了,接下来的事只能交给命运了。”
《佳期》并未在国内上映,它的第一次放映是在记者会,映后反应极佳。第二天,有媒体发布了知名影评人的文章,标题是:“在我情绪低落时,《佳期》带给我久违的感动。”还有媒体报道写着:“《佳期》到来,柏林影展发光了!”
第一次公开放映,是在两千个德国观众面前,许愿跟一众主创坐在影院里,心情忐忑的接受最真实反馈。王荔他坐不住,就站在戏院入口的走道上,看着观众反应。电影中途时有笑声响起,放映到后期,全场寂静了。影片结束后,场内掌声经久不散。
大家安心了。第一道检验通过。
当天,王荔很高兴的办了个庆祝酒会。大家正举杯相碰时,他突然拿出手机,说:“我得向董事长汇报。”他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管能不能拿奖,影片受到好评,能卖个好价钱就够了。
“去去去,要打电话出去打。”许愿有了些醉意,把王荔往一边推。像是怕他拨号后,那边响起的声音能传到她耳朵里来。
上海,五星酒店的总统套房里。邓佳颖靠在玻璃墙面上,在她身后是大上海绚烂迷离的夜景。
高楷择双手撑在她两侧,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他的吻如蜻蜓点水般,落在她的眉心,鼻翼……
她闭上眼,屏息等待,紧张的心尖儿都在发颤……
但那个吻,迟迟没有落在她唇上。
半晌,她疑惑的睁开眼。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高楷择,并没有在看她,他的目光越过她,投向她身后的夜空,眼神深邃的探不到底。
她抱住他结实有力的腰,轻声道,“楷择,你在想什么呢?”
高楷择收回目光看她,“没什么。”
这时候,手机响起来了。高楷择放下手,转身,去拿自己的手机。邓佳颖失落的咬住唇瓣。讨厌的电话!
“董事长,昨天的记者会和今天的首映反响非常好!”越洋电话那端,是王荔兴奋的声音。
高楷择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半晌没有说话。
“董事长?”
他动了动唇,“你让她接电话。”
王荔当然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他四下环顾,说:“小许,董事长让你听电话。”
高楷择只听到那边有嘈杂的声音,像是王荔在走动,他又说:“小许,董事长的电话。”
“王总,向董事长汇报是你的任务,不是我的。我没必要跟他说话。”许愿的声音由电话那端传来,高楷择脸色沉了沉。后面的话,他听不清了,传声筒被捂住。
很快,王荔的声音再次传来,“董事长,许导今天太高兴了,有点喝高了。”
高楷择掐了电话,把手机甩到一边。
“楷择,怎么了?心情不好吗?”邓佳颖坐到他身旁,挽上他的胳膊。
高楷择没做声,但他阴沉的脸色,是最好的回答。
“楷择……”邓佳颖坐到了高楷择腿上,环上他的脖子。
高楷择眉头一簇,拉下她的手,将她拉开,站起身,“我累了,先回去了。”
邓佳颖跑到他身前,眼底满是希冀的看他,轻声开口,“楷择,今晚就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高楷择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说:“去洗澡。”
邓佳颖脸一红,去了浴室。高楷择坐在沙发上抽烟。
片刻后,邓佳颖裹着浴袍,站在他眼前。
高楷择依然在抽烟,烟圈吞吐中,神色难辨。
邓佳颖鼓起勇气,解开带子,浴袍滑落在地。
高楷择看了她一会儿,低头揉了揉眉心,“抱歉,我今晚真的有点累,状态不对。改天吧。”
他站起身,为她把衣服拢上,系好带子。
邓佳颖失落又窘迫,“没关系……我……我不急……我只是……”
高楷择将她抱入怀中,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我明白。好好睡一觉,明天见。”
他的怀抱,化解了她所有无措。他难得的温柔,更令她无法自拔。
高楷择放开邓佳颖,拿起手机和外套,转身离去。
高楷择回到了自己的别墅里,打开门,室内一片漆黑。他怔了怔。
前段时间,每晚还没进门,就能看到别墅里亮着的灯光,开门后会有个身影朝他扑过来,腻在他怀里,赶都赶不走。
高楷择进入室内,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坐在了沙发上。
他又为自己点燃了一支烟。令人窒息的幽暗中,只有一团红色星火明明灭灭。男人英挺的面容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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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一觉醒来,起了个大早。她拉开窗帘,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
2月的柏林,寒气料峭,天空下着大雪,窗外一片白色的世界。
许愿伸手摸上玻璃窗,前额轻轻抵在玻璃上,她闭上眼,仿佛有那么一个人正在将她温柔的抱住。她低声自语,“亲爱的,我很想你……”
如果他没有消失,此时,他们会相拥在一起,看漫天雪花纷飞。
片刻后,许愿抬起头,看着窗外的虚空,笑了笑,“我今天要接受几个采访,亲爱的,为我加油!”
许愿换好衣服,离开酒店。到达约定采访的地点,老远就看到王荔站在门外的风雪中。走近了,才知道他这就谈起了生意。无人时,王荔跟许愿说:“这片子要赚一笔,董事长那边的压力就能减轻了。”
“你还真怕他把你给炒了?”
王荔苦笑,“你觉得他做不出来吗?”
许愿沉默了。的确,这个高楷择,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柏林之行分为两个小队,王荔带队忙着谈交易,许愿带队忙着接受访问。每次许愿进出酒店,都看到王荔坐在大厅跟人谈生意,讲完价后晚上打电话回上海,白天黑夜忙个不停。
大家的辛苦得到了回报,《佳期》在全球十几个国家的版权都卖了好价钱。取得发行权的公司还保证再自掏腰包出宣传费,使影片能够在海外的艺术院线打下根基。王荔兴奋的跟许愿说,“这是性价比最高的品质电影!”
投资成本完全收回,并取得双倍回报时,喜出望外的王荔忘了时差,给高楷择打电话报喜。
柏林的下午4点,上海的深夜11点。高楷择独自坐在卧室的窗前,在寂静的黑暗中抽烟。
手机铃声响起,他接了起来。
王荔兴奋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汇报了收入喜讯后,他又说,“《佳期》好评如潮,就算没得奖,这趟也没白来。”
高楷择沉默的听他说着,一直没接话。直到那边停下来,他将烟圈的味道用力吸入心肺,问了句,“她在干什么?”
“许导正在接受一家媒体采访。”
“录给我。”
“好,等采访结束,我就……”
“现在。”
高楷择拿出平板电脑,进行可视通话,另一端王荔将镜头对准正在接受采访的许愿。
屏幕上出现那张脸,高楷择握着平板的手指收紧。
许愿穿着件蓝色大衣,黑色长发披在肩头,白皙的巴掌小脸上,一双美目顾盼生辉。她对着镜头,笑得自信又从容。
在场有华人记者提出了尖锐的问题:“许导,你为什么坚持违规参赛?你认为在国外领奖,比在国内公映更重要?”
许愿微笑应道:“对我来说,两者都很重要。作为一名导演,我有责任对参与此片的工作人员负责,我不能让大家的劳动白费。来到电影节,我们想表达的东西可以完整的让更多人看到。另一方面,我们会继续送审。我非常希望能够在国内上映。只要总局能再审,我可以根据他们的要求进行任何修改和删减。”
高楷择看着屏幕里浅笑盈盈的女人,他伸出手,指尖想要触摸她的脸,碰到的只是冰冷的电子屏幕。
深夜,周遭寂静无声,只有电脑里的人发出的声音。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屏幕,从没有这么想见一个人,想到心脏抽痛。
采访结束后,高楷择放下电脑,闭上眼,陷入在沙发里。
女人的音容盘旋在脑海中,赶不走,挥不去。
片刻后,他再次拿起电话,打给他的秘书,“联系总局的人,我明天去北京。”
李秘书正在睡梦中,冷不丁接到总裁的指示,不敢有丝毫怠慢,马上安排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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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对得奖并没有抱希望,同行的人都是如此。虽然在国际电影节上,不乏华语片和新导演作品得奖,但他们还是觉得这样的好事不会落在他们身上。此时入围亮相,好评如潮,成本翻倍回收,他们心满意足。
柏林之行圆满了,大家心情放松,至于竞争奖项,倒像是余兴节目。
此次有两部华语片入围最佳故事片奖,另一部是国内知名导演陈梁的影片《人间烟火》。与《佳期》的黑马性质不同,这部影片是知名导演加顶级卡司阵容。有消息说,得奖前一天,会有人通知。大部分国内媒体记者都守在导演陈梁的房间里,等待喜讯。
《佳期》剧组的人悠闲自在,大家都没当回事,各自回房,洗洗睡了。
许愿在半夜被一个电影吵醒。
她还在半梦半醒,听见那头王荔激动的喘气声,“小许,我们得奖了!《佳期》拿金熊了!”
许愿怔了怔,好半晌回了声,“啊……”
“还有个好消息!国内过审了!回去可以公映了!”王荔的声音激动的都快语无伦次了,“好事怎么全来了!我是在做梦吧!”
许愿还没应声,电话那端传来王荔抽气的声音,“……疼!是真的!我特么真转运了!”
“小许,你准备准备,记者都等着采访你……”王荔在电话那头开启了絮絮叨叨的模式,“你带礼服来没有,你得想想颁奖礼上穿什么说什么……”
好半晌,许愿说:“消息准吗?你确定吗?别闹笑话了啊。”
“板上钉钉!媒体们都在准备发通告了!对了,我赶紧给董事长报喜去……”
“等等。”许愿打断他。
“嗯?”
“我告诉他。”
“好好!”
挂电话后,许愿划出高楷择的号码,迟疑片刻,按下。
她想告诉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他,她得奖了。在这部影片的后期制作时,他们正式成为恋人。但她忙于影片,忽略他,冷落他,一场高烧,导致误会,发生车祸……
想到这里,许愿心里五味杂陈,唯独没有高兴。如果当初,她对电影没那么投入,没有把自己忙到病倒,她跟他是不是依然好好的在一起?
新视界传媒,总裁办公室内。
高楷择跟进了柏林那边的状况,在评审揭晓的那一刻,他就得到了通知。
挂电话后,他在通讯录里划出许愿的号码,按下。
电话占线。
许愿把电话挂断,放到一边,苦笑了下。算了,他已经不是他,她能跟他分享什么呢。
片刻后,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高楷择。
电话接通,那端传来呼吸声,两人都没有说话。
短暂的沉默后,高楷择开口,“恭喜你。”
许愿说:“我要对他说几句话,你别插嘴,好吗?”
高楷择沉默了。
许愿说:“亲爱的,我很后悔……我宁可当初不要那么竭尽全力,宁可不要这份奖项的殊荣……”她的声音哽咽了,“我只想我们不要吵架,不要分手,你不要发生车祸,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好在一起……你爱我,我也爱你……”
手机那端寂静无声。
她拭去脸颊滚落的泪,抽着气道:“你知道吗……我现在心里特别难受……我觉得我为了电影,把你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