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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打笑脸人,张盘、林茂春和一帮守卫金州城的随行将领们,本来一肚子火,但也架不住毛承禄和手下人们这般逢迎,气消了一些。
侯三则一直像是看戏一般站在一旁,暗忖做官的人的嘴巴是真的厉害,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在韦总裁手下,大家要想升迁,比的是能力,比的是功劳,看样子,在别的势力当中,要想升迁,比的是做人,是会说话吧?
还是毛承禄先发现有个生脸孔的人,奇道:“这位是?”
“嗯,还没来得及引荐,这位是侯三侯兄弟,要不是他带着辽西韦家庄的一帮猎户兄弟来帮我们解围,我们还脱不了难呢。”张盘亲自为侯三介绍道。
辽西韦家庄?
毛承禄和众人觉得很陌生,又仿佛听说过一样。
还是苏有功的脑子转的快,立时想起前阵子曾经扣下了两艘大海船,还扣了满满的两船粮草和人,遂在毛承禄耳边悄声提醒了一番。
“哦,哦,失敬失敬,既然是张将军的兄弟,都是朋友嘛,也请入座!”毛承禄听闻是辽西韦家庄,猜想也就是普通乡里大户,嘴上虽然很是客气,但脸上表情一下子就冷淡了。
众人暗忖,这毛承禄的确是属狗脸的,脸上表情变化是真丰富,你好歹也保持一下笑脸啊?听人家不是官身,便这般轻视?
侯三倒是不卑不亢,不咸不淡的道:“好说好说,谢毛将军。”
一顿饭吃的并不欢乐,双岛的将领们不过是嘴上客气一下,和金州城的几名将领没有啥共同语言,基本分成两边说话。
毛承禄也不是很热心找张盘林茂春饮酒,张盘和林茂春倒也不以为意,一副反客为主的架势,热情招呼侯三。
这些从金州城刚下来的人,可是好一阵子没有吃上正经粮食了,双岛主帅营帐内的酒菜很丰盛,几个人放开了吃,大快朵颐,美滋滋,也不顾不上双岛一帮人是否高兴。
毛承禄心里那个心疼啊,虽然他这里条件不错,但现在是什么年景?到处闹灾荒,他们的粮食只能依赖东江镇方面补给,现在建奴在围攻东江镇当中呢,下回什么时候能补充粮食和肉,还不知道,有你们特么这么胡吃海塞的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侯三一直没有主动提起要回粮食、船只和人的事情,因为在来之前,张盘主动承揽了帮忙讨要的事,他在等张盘林茂春开口。
“毛将军,这次韦家庄帮助我们退敌,立下了大功,此前扣押他们的船,人和粮食,退还给韦家庄吧?”张盘道。
毛承禄想了想道:“人回去没有什么,只是粮食已经分发下去了,船也编入了双岛水师队列,并且都已经报与毛帅知晓,不好退回了。”
侯三一皱眉头,虽然料到事情可能还会有波折,但暗忖毛承禄也太下三滥了吧?东江军好歹是这么大的家业,这是骨头里面也要抠出二两肉吗?想霸占我们的船和粮食?现在韦家庄粮食充裕,两船粮食丢了也就丢了,总裁应该也不会说什么,但两艘大宝船可有点值钱,尤其质量好,又是新造的,经过了朝鲜海峡和渤海的大风大浪检验的宝船,至少还能在海上跑十年!就这么扣了?
原本侯三还想找机会提出在旅顺口安置人手,修筑村寨,开荒生活呢,现在看来,似乎不可能了,连船都要霸占,又怎么会允许其他的事?
张盘看了看侯三,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来之前他可是拍胸脯担保的,显然毛承禄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不打算给自己面子。
于是张盘寒着脸,冷冷的对毛承禄道:“毛将军,你们双岛是归我管吧?这么点小事,我说的话都不管用?韦家庄这次的确助我军守城,并且退敌有功!我想,即便是毛帅今天在此,也会同意退还人家的船、人和粮草!况且,这事不用你去跟毛帅说,我自会修书一封,向毛帅禀明!”
“呵呵,张将军,我们双岛是归你们管,但军队吃饭,军队训练,你都要管吗?那以后船只不够,粮草不足,我都让人找你张将军要,行不行?”侯三冷笑道:“既然张将军要亲自向父帅禀明,我自当乐意,不过,需等父帅来信,我才能答复你。”
“你!”张盘气的一下子站起来,这毛承禄实在是太扫他面子了,本来他将毛帅搬出来压毛承禄,却被毛承禄反将一军,变成了用毛帅压自己!这大海上通讯不便,尤其东江镇频频有战事,兵荒马乱的,书信来往一次得多久?更何况海上是毛承禄把持,他会不会给自己送信,都还是问题呢!
“毛将军!我们与建奴苦战60多日,你们从无派兵援救,是韦家庄的兄弟来救援,现在只是退回人家自己的东西,你还克扣什么?你们是喝惯了兵血,当惯了蛔虫?”林茂春也气愤的站起来,他说话可就难听了。
“林将军,你嘴巴放干净点!谁喝惯了兵血,当惯了蛔虫?你这是侮辱我们双岛水师!”毛承禄也瞪眼站起身,手都握在了刀把子上!
双岛一帮将领和张盘林茂春带来的几名随行将领立时纷纷站起身,双方剑拔弩张,情势急转直下。
“我说你怎么了?”林茂春蔑视的由高向低俯视毛承禄,一个林茂春打三五个毛承禄,不是问题。
毛承禄被林茂春看的发毛,他虽然武力不济,胆量却并不小!嚓的一声,将刀出鞘小半截。
毛承禄手下的人见毛承禄的刀出鞘,均纷纷将刀出鞘小半截。
张盘手下的人也同样,虽然这里是毛承禄的地盘,他们只十来个人,却并不惧怕。
侯三见惯了大场面,倒不怕这种火葯气氛,只是没有想到刚刚吃饱喝足,两边翻脸这么快,这还是一支军队的同侪吗?而且闹僵了的话,恐怕连人都弄不回来了吧?侯三甚至担心毛承禄有胆量将张盘、林茂春和这几个随行将军随扈,还有连带自己带来的一百来人都扣下!看出这毛承禄不是什么善茬。
但别人在为他们韦家庄出头,侯三此时也不方便揷嘴,只能站在张盘一方,保持沉默。
侯三其实在来之前想过两套预案,如果张盘能相助自己将人、船只和粮草都要回,自然是最好的,但是若不能,想办法贿赂一下毛承禄,相信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最怕是双方呛起来动手。
“你们要是硬来,我奉陪到底!”毛承禄冷冷的对张盘和林茂春道。
此时毛承禄账外又冲进来一队亲兵,毛承禄的胆气更足。
“毛承禄,你想干什么?”张盘怒问。
林茂春更是一下子将刀都拔出来了:“想厮杀?来!尽管上来!”
毛承禄的亲兵立时冲进来将张盘、林茂春等人团团围住。
毛承禄冷笑一声:“可不是我先挑事的!但你们金州城的人要跑到我双岛来撒野,我也不惧!今天不但我不会放粮食和船,连人也别想走了,再罗唣,老子现在就把一帮人都宰了!在渤海私运粮食,就是闹上朝廷也是大罪!”
“你敢!”张盘气的发狂。
侯三虽然也很生气,但不敢再火上浇油,现在只想赶紧将张弘带的那一百多被毛承禄关押的海卫队兄弟弄出来。
“你看我敢不敢!?”毛承禄冷笑说完,居然重新坐下来喝酒,挑衅意味不言自明。
张盘气的发抖,无奈看向侯三,侯三明白对方意思,道:“毛将军,粮食和船只不能还给我们也罢,请将我们的人放出来吧?张将军,多谢你和林将军,钱财乃身外之物,我想先救出兄弟们。”
张盘叹口气,和林茂春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起点头,都说对不住侯三。
毛承禄得意洋洋的笑道:“要我说,张将军,林将军,你们该当向人家辽西乡里人学着点,一个乡里人都知道识大体。以后别动不动就舞刀弄枪,逮着谁跟谁拼,大家都是毛帅手下的,弄僵了有啥好?这样不是很好?”
张盘、林茂春、侯三,还有一帮金州城的人,听毛承禄说风凉话,一个个气的眼睛发红!
“毛将军,现在金州城解了围,你该当发给我们粮草了吧?我们的粮草本来就是你双岛供应的,把上两个月的补齐,另外,提前支取下两个月的,没有问题吧?”林茂春忽然想起了什么。
张盘也眉头舒展的点头,“不错,这是毛帅定下的规矩,这是你分内的事!”
“呵呵,上两个月都过去了,上哪儿补齐?至于这两个月的粮草,等凑齐了再说吧!”毛承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要是刚才张盘林茂春不那么闹一场,他顶多克扣一点军粮,平时就是这么做的。但现在,他想既然都闹翻了,少不得到毛文龙面前去吵一架,不如一点粮食不给了!
“啊!”张盘实在是被气的发狂,一刀砍下,将面前一张案几拦腰砍断,上面的菜碗菜碟噼噼啪啪的落了一地。
林茂春也再度举起刀:“毛承禄,你不要欺人太甚!”
毛承禄冷笑道:“怎么样?我们没有难处了,你说要粮食就要粮食,当我们是孙叫猴子?我们能变粮食出来?哪会有了粮食,不是先紧着你们这帮大爷?到头来,还被你们凶的跟孙子一般。”
金州城的一帮人差点被毛承禄给气的笑了,他们几个月没有吃正经粮食,这还是打仗的时候,平时更是几天吃不上一顿饱饭,什么时候没有被毛承禄克扣粮草?就冲着这满屋子的好酒好菜,你还有脸叫屈?
但是被毛承禄连番的怼,反而将一帮人怼的不敢作声了,因为金州城的兵再怎么能打,打不上双岛来啊,他们只有几艘用于来往的小船,并没有海战大船。
张盘拉了拉林茂春:“茂春,先收了刀!”
林茂春气的吐血,知道张盘要妥协,急道:“将军!”
“都收了刀!”张盘面堂发紫,忍辱负重的低喝一声。
金州城的人纷纷收了刀。
毛承禄眯着眼睛看着张盘,一副看狗模样。
“张将军,刚才是我们火气大了,喝多了点酒,你别放心上!”张盘眼圈通红,忍气吞声道。
毛承禄笑着点点头:“张将军,这就对啦嘛,都是同袍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别总那么大气性!这两个月的粮草,这三五日,我会让人尽快筹集给你们送去,耐心等着吧!至于上两个月的粮草,建奴围城,是不是?你们当时既然能挺过去,现在别说是没有那么多粮食,就是有那么多粮食,你们也退回不到两个月之前了,是不是?难道今天吃的再多,还能将两个月的饭都补回来?补不回来了嘛。”
“多谢毛将军,毛将军说的是。”张盘羞辱的低着头,眼珠瞪的能凸出来掉地上。
毛承禄微微一笑:“好了好了,来人,把碗碟都撤了,本将军也累了,张将军林将军要是有兴致,咱们晚上再喝,现在本将军要先去歇一歇,怠慢了。”
“毛将军请便!我们不叨扰了!”张盘见对方赶人,只得带着人先走,要不然,怕是过一阵,还得接着饿肚子,“那这位侯兄弟的事情?”
“放人!有功,你去帮着办一下。”毛承禄对身边的苏有功道。
苏有功急忙点头:“是,将军。”
然后冷笑着看向张盘林茂春等人:“你们早这样不就没事了?老想着充啥大头怪?平白无故的搅乱了我家将军的酒兴!”
“你!”林茂春气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拳头也捏的咯咯作响,就要去抓苏有功的领子。
张盘急忙拦住,对林茂春低声道:“茂春,别说了!”
林茂春重重的嘿了一声。
苏有功耻笑一下,倒也没有再出言讥讽。
毛承禄哈哈一笑,见张盘林茂春等人彻底服软,得意的起身离去,双岛一帮将领恭恭敬敬相送。
苏有功让人去放人,他自己并没有亲自去。
张盘、林茂春、侯三等人被带来带去,拖拖拉拉的办各种‘手续’,又等到天色黑了,才等到张弘被放出来。
侯三一见张弘就傻眼了,虽然双岛的守军并没有对张弘和一帮海卫队的人怎么用刑,没有太过虐待,但这一个多月,三天吃不到一点点东西,一个个已经饿的无法正常走路,还是侯三喊了海边等待的洪升带着一百多海卫队的人去,一个搀扶一个,将张弘的人都搀扶了出来。
洪升和张弘是同乡,虽然也谈不上感情多好,毕竟以前一起在东瀛当海盗,又一起被韦公子招揽来,比别人的感情肯定要深不少。
“张弘,你这!”洪升说完就哽咽了。
“看样子没少受苦,别的不说了,先抬船上去。”侯三道:“此地不宜久留,不走的话,怕夜长梦多。”
洪升点头,张弘的人马都饿成这种样子,肯定不能作为战斗人员看待,他手里就一百来人,这双岛有几百水师,并且有坚固的水师营寨作为防御,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再大气,也得先忍着。
“侯兄弟,你们自己走吧,我们搭乘小船回去就行。”张盘感觉没脸面对侯三。
“还是我们送张将军林将军过海吧,我们正好还要回去等我们北上攻打建奴补给线的兄弟,顺路。”侯三道。
洪升也道:“是啊,张将军不要客气了,我们的船送你们过去,海风大。”
张盘林茂春等人见推辞不得,更加羞愧,勉强答应了。
众人郁闷的离开双岛,将张盘林茂春等人送到了金州城河道入海口,双方才告辞。
洪升让船队去与等候谭疯子、陈勋人马的船只会合,接着等待。
陈勋的船队顺风顺流,行进速度很快,此时重伤的谭疯子仍然处于半昏迷状态,经过苦战逃脱的三十多名护卫队的人都经过了随军郎中的简单治疗,倒是没有生命危险,却全部虚弱的很。
陈勋的船队在行进到复州海岸的时候遇上了受毛承禄差遣,前往沈阳与努尔哈赤见面的陈光福带领的长条飞鱼快船。
这种飞鱼快船跟龙舟差不多,速度很快,多人划桨,但也只能在海岸边上行驶,不能到深海,到深海很容易被海浪打走。
所以海面虽然广阔,这年代的木制风帆船只能靠岸行驶,其实航道是简单单一的。
“营长,你看。”
韦宝的海卫队暂时还没有别的称呼,和陆卫队、护卫队的官兵一样,都是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团长这样分级。
本来海军的职位普遍要比陆军高出很多的,但是韦宝对于新成立的海军军官们尚且在观察,在培养当中,尤其是外来的闽系将领们。
“看见了。”陈勋用单筒望远镜一边观察,一边皱了皱眉头,“这帮人虽然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却似乎不是普通老百姓,这一带只有毛文龙的水师,他们这边并没有岛屿,来做什么?”
“对啊,这一片并没有明军控制的岛屿,他们来干什么?看他们划船的速度很快,像是在赶路,像是要赶着往北边去。”手下人道。
陈勋点了点头:“北边都是建奴控制的地盘!这些人该不会是要跟建奴联络的吧?拦截他们!”
陈勋很果断的下了命令!反正他们也是以辽西渔民的身份出的海,查看一下,就算这些人没有问题,也不会引起什么大麻烦!但若是真的抓到明军的叛徒,应该会有用处。
这完全是来自于一名优秀海上指挥官的直觉行事!尤其陈勋等海盗在韦家庄成为正规军之后,连日来接受政治教育,有了一定的政治信仰和政治神经!
几名海卫队军官答应一声,便下令让大宝船靠过去。
陈光福等人是逆流而上,又为了能加快速度,出了双岛之后就一直没有停过。
正常比拼速度的话,飞鱼快船和大宝船相比,飞鱼快船能在短途占优势,只可惜一个顺流一个逆流,一个没花力气,一个已经精疲力尽,速度便调个了。
“大哥,这两艘大船像是要拦住咱们啊?”陈光福的手下人道。
陈光福也发现了,又惊又怒,搞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
其实韦家庄的海船都挂有黑红两色中间一颗大大的五角星旗,是很好辨认的,只是这时代的人,还不习惯看旗帜,尤其这时候又是深夜。
“你们是什么人!”陈光福大声喝问。
“我们是汉人!你是什么人?”陈勋亲自回话。
“汉人?”陈光福闻言,稍稍安心了一点,趾高气昂道:“让开!我们是毛帅的水师!有要事在身!你们若是老百姓,不想惹麻烦就让开!”
“这大晚上的,这附近并没有你们的岛屿,再过去就是建奴的地盘,你们有什么要事?”转眼间,陈勋的船已经和陈光福的船很靠近了,陈勋居高临下问道。
“特娘的,我们有什么事,还轮到你们管?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陈光福已经看清楚对方穿的怪里怪气的,反正不是明军的衣服,也不是建奴的衣服,不由更加火气:“准备放箭!”
随着陈光福的命令,一帮手下兄弟都放下船桨,拿起弓箭。
陈勋本来只是想盘问一下,看看对方到底是干什么的,见他们说不到两句便拿弓箭,看出了对方的心虚,更加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想:“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该不会是去暗通建奴的吧?”
陈光福和一船的人闻言大惊,做贼心虚的纷纷喝骂不止。
“你少胡说八道,我看你们倒是像建奴的奸细!”陈光福厉声道:“再不让开,我们要放箭了!”
“既然不是去通建奴的,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也说不出去做什么,哼哼,那说不得,只好请你们上船查验一番!”陈勋说着一挥手,一排水兵弯弓搭箭,居高临下的对着陈光福的人。
陈光福大惊:“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要造反吗?我们是毛帅的人,是官兵!”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放下弓箭,若是不然,我数三个数之后,命人放箭!”陈勋喝道。想到已经暴露了行藏,跟对方翻脸了,不如索性查清楚!
陈光福暗暗叫苦不迭,缩了缩脚,鞋子中的鞋垫内,可是藏了毛承禄给努尔哈赤写的信,信上还有一帮双岛守军将领的联名署名。这要是被对方拿到,可要大事不好了!
“一!”
“二!”
陈光福吓得满头大汗。
他还没有说话,一帮手下倒是一个个乖乖的放下了手中弓箭,对方的人比他们多的多,知道毫无还手的机会,不如索性投降。
而且这些人既然是毛承禄陈光福的亲信,也是一帮善于阿谀奉承,没有什么节操的人。哪里有血性跟人硬拼。
海战往往比陆战的时间短的多,顶多交锋两三个会合就分胜负,一场海战绝不会跟陆战一样打上两三个月,能持续一整天都很少,除非是大规模的海战,这时代几百条船对阵几百条船那种,这种情况很少,也只有大明南方的水师和荷兰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的远洋船队有这种实力。
“三!”陈勋见陈光福的人都放下了弓箭,陈光福仍然举着刀,便喊出了‘三’。
“别射箭!别射箭!”陈光福惊吓的扔掉了手中的长刀。
海战的刀都特别长,刀身长,刀柄也特别长,类似于朴刀。
刀扔在船上,发出滕冷冷的脆响,飞鱼快船上的陈光福等人集体服软了。
陈勋让人将人押上了船,每一个人身上都仔仔细细搜查。
“没有。”
“没有。”
几个负责搜查的水兵轻声向陈勋汇报。
陈勋疑惑的看着陈光福,看出陈光福心虚的厉害,不停擦汗,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判断错的,“别人不用搜,给我仔细搜这人,里里外外,让他脱光!裤衩也脱下来!”
“你!你不要太过分!”陈光福很想大骂,却又不敢造次,抗议的很软弱。
陈勋眯了眯眼睛,陈光福便不敢再说了。
几名水兵答应着,便来扒陈光福的衣服。
陈光福不出一分钟,便被剥的赤条条,像一只白皮猪,两只手护着重点部位,面如死灰,尴尬万分。
陈勋的水兵倒是忍住都没有笑,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军纪,陈光福的手下们则忍不住,纷纷轻笑起来,从来没有见过陈光福这幅模样,尤其是想到陈光福平日都是装的很‘威严’的模样,跟这时候对比,更加觉得好笑。
“有发现!”
一名搜查陈光福鞋子的水兵发现了鞋垫中的异常,拆开看见了一张布巾信函。
陈勋忍着臭味,将信函取来看,幸好这段时间又是训练,又是扫盲,他认得了一些字,要不然,这船上恐怕连识字的人都找不出来。
陈勋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见信是写给努尔哈赤的,还有一大堆签名,猜想肯定错不了了,这就是明军双岛守军通敌的铁证!
“你还有什么话说?”陈勋摇了摇手中的信函,问陈光福。
陈光福站都站不住了,心如死灰,结结巴巴道:“兄弟,你们到底是哪儿的人啊?这事情好商量!只要你们不声张,我保证你们荣华富贵!”
陈勋微微一笑:“你保证我的荣华富贵?呵呵。都押起来!先去与侯三洪升管事他们会合了再说!”
“是!”水兵们答应着,将陈光福等人的飞鱼快船绑在大宝船后面,继续行进。
陈勋越看手中的信函越是高兴,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暗忖不知道洪升他们有没有将被关押在双岛的张弘等人救出来,有了这东西,那就很简单了。
陈勋查问了陈光福之后,听陈光福说张弘他们还被扣押。
陈光福也弄明白了陈勋他们是哪儿来的,才想起来是辽西韦家庄,跟之前扣押的船上的旗帜是一样的,不知道对方要把自己怎么样,吓得瑟瑟发抖。
“兄弟,你们的人一定能出来,只要你把我放了,把那信函还我,我担保他们没事,而且,我还让我家毛承禄将军赏你们一百两纹银,如何?”陈光福道。
“闭上你的嘴!爷像是差一百两纹银的人?”陈勋冷笑一声。
“二百两纹银!而且,我举荐你来毛帅手下做个官!怎么样?”陈光福赶紧加码。
陈勋不再理会这厮,直接出去了,懒得费口舌。
陈勋的人马晚上没有歇息,第二天凌晨到了金州城海域,与洪升所部会合。
侯三、洪升、还有休息了一晚,饱餐了一顿,已经恢复了一些的张弘等人与陈勋见过。
大家知道了谭疯子遭受重创的消息,都唏嘘不已。
“谭大哥真的是!”侯三叹口气:“得了便宜就行,眼见着建奴有了防备,还非要伏击干什么?别人等着你伏击,那还能叫伏击吗?”
众人连声叹气,只是见谭疯子仍然重伤昏迷,都忍住了没有过多埋怨。
“现在该怎么办?要不然,用这信函去双岛,将船只和粮食换回来?”洪升问道。
“可以,我也是这么想的。”陈勋道。
侯三道:“这信函关系重大,有了这么大的把柄,才换船只和粮食,是不是亏了点啊?”
张弘也道:“现在咱们已经清楚双岛和金州城的情况,这么大的把柄换这么点东西,的确是亏了!公子要的是在金州半岛站稳脚跟,并将生意做到朝鲜去!有了这东西,本来这事是很难办的,现在则有了一线希望。反正我们人都会合了,不如先返回韦家庄,禀明总裁,让总裁亲自决断吧?”
“也好,张大哥的话最为稳妥,我赞成。”陈勋表态道。
侯三和洪升也赞成,就这么定下来了。
“抓的那些人呢?”陈勋问道。
“一起带回去吧!”张弘道。
“行。”陈勋忍不住道,“要不是谭团长吃了大亏,本来咱们这回到金州半岛是收获很多的。”
众人闻言,都叹口气,本来今天该当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想到总裁还不知道损失了近500精锐士兵的事情,感觉很难向总裁开口,众人都在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大家都高兴不起来,损失了近500精锐士兵,耗费了大量的物资,酒瓶子,火葯,还有粮食,还有人力,但似乎并没有取得一项实质性收获。
只能抱着复杂且郁闷的心情,打道回府。
韦宝这些天过的很是滋润,每天的事情安排的不多。
因为怕冷的关系,通常在室内练功打坐一会儿。然后是去与宋应星吹吹牛,谈论关于科考方面的事情。
剩下的便是在护卫队的训练场踢足球,打篮球,跑步,有兴趣了则去军工署搞搞研发,晚上吃过晚饭,处理一下秘书处的各种公函。
如果不是特别的紧急公函,他通常交给徐蕊和王秋雅拿主意,都懒得亲自办,只亲自签字钤印,这两项,别人替代不了。
韦总裁还没有乐到彻底放手,将大权都放给自己的女人帮助操办的地步。
“公子,纺织厂和染厂的产量上来了,可是布多了,总不能都免费送给老百姓穿吧?”王秋雅趁着韦宝踢球累了,在场边歇息的间隙,趁机谈了一点公事:“是不是让纺织厂和染厂先停工一阵啊?”
韦宝一边擦汗,一边喝水,然后叹口气,“这事情,我再想一想吧,本来便只是二百来人的小厂,产量也没有多大!”
王秋雅哦了一声,反正告诉总裁,让总裁重视了,她的任务就达成了,也没有想过要左右总裁做什么决定。
韦宝没有再回到场上踢球,静静的想心事,他越发觉得,自己一厢情愿的在韦家庄试验资本主义制度,似乎有些异想天开。
是不是应该先将韦家庄的封建经济推向顶峰,从而带动资本主义经济发展?
经济不发展,制度如何能稳定?
“公子,这是小事,别想了。”王秋雅见韦宝陷入沉思当中,轻声打岔:“咱们只有两万来人,吃的穿的,这些问题都容易解决。不够了就造,够了就停下来歇一歇。”
韦宝看了看王秋雅,又好气又好笑,本来以为王秋雅跟自己成天在一起,怎么样也能熏出点政治经济头脑吧?
自己虽然作为现代一个普通人,也不算聪明人,就平常人一个,但基本概念还是有的,你个傻姑娘天天跟我在一起,难道你觉得我犯愁的仅仅是供韦家庄的这两万多人吃喝穿用的问题?
韦家庄是我的试验之地,是我的根据地,是基础,而我的眼光是投向更广阔的天地,投向全世界的好不好?
如果韦家庄这种与世隔绝的环境尚且推动不起来,那资本主义制度在外面更难推动!
“去金州半岛的人有回信吗?”韦宝问道。
“这几天没有,还是上回,发来过一次捷报,说谭疯子在复州一带打的不错。”王秋雅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