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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不是有交代你么?你不知道?”
景墨弦脸色已经冰凉到了极点。
季筱并不想跟他找事儿,刚想站起身出去,景墨弦在她身后凉凉的开口了:“把这些垃圾也顺便带出去。”
季筱扭回头,有些疑惑。
景墨弦的眼睛看向了她刚刚搁在桌子上的饭盒。
他是病人,我不跟他计较。
季筱在心中默念了这句话三遍,拎着桌子上的饭盒离开了病房。
但终究是陈扬的一片心意,思来想去,季筱还是敲了敲陈扬办公室的门,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陈扬:“那个,我不吃肉,这些别浪费了,还是你吃的。”
说完,季筱自己都差点闪了舌头,这话真是连鬼都不信啊。
陈扬却点了点头,笑着说:“筱筱,你这么瘦了还要减肥啊?”
“呵呵,减肥是女人一生的事业嘛。”
季筱打着哈哈。
“正好我找你有事呢。”
陈扬将一爹样板房的照片推到了季筱跟前:“这个,是我看好的几个房子,你觉得怎么样?”
“房子?”
季筱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是啊,结婚不得买房子住吗?我父母说了,想要见见你呢。”
“他们知道我有个孩子,或者知道我曾经离过婚吗?”
“我告诉他们孩子是我的呀。”
“这样不太好吧?”
“反正我们俩都是为了伊芙琳,对吧?”
陈扬温暖的笑着,他在不遗余力的帮她,而她现在却萌生了退意...
“我还有点事儿,改天再说吧。”
季筱丢下了这句话,仓皇的离开了陈扬的办公室。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好像心底里的某些坚硬的东西正在慢慢的融化,而她,渐渐的开始看不清自己的心...
因为景墨弦住院,季筱算是彻底的告别了工作,原本景墨弦交给她的那单生意也都交给别人去做了,季筱倒也乐的清闲,不过,比起照顾景墨弦,她更愿意去做设计。
这些天,景墨弦就跟故意似的,处处刁难她,窗户关上了是热,开了又太冷,床高了肚子疼,低了头不舒服,反正没一件他顺心的事情。
这么折腾下来,季筱的忍耐心也快到了极限,恰好有人给自己打电话,季筱像是听到了救命的铃声一样,迫不及待的就以接电话为由出去了。
景墨弦恢复的不错,有什么事也有医生和护士,季筱跟医生和护士说了一声之后,放心的出去了。
夏日炎炎,天气异常炎热,季筱循着陆国山告诉自己的地址过去,才发现,这一片是并没有什么人的路边的摊子。
季筱坐在了陆国山对面,还是恭敬的喊了他一声:“老师。”
陆国山摆摆手,看着季筱的脸色十分复杂。
他有些窘迫的看着她:“让你见笑了,老师现在也只能请你在这种地方见见面了。”
季筱端起了在桌子上放着的免费白开水,微笑着说:“没关系,老师,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陆苏尧跟自己借钱是打着陆国山住院的名义的,可是现在看来,陆国山根本就没有任何毛病。
“我身体还行,没什么大事。”
陆国山为了掩饰窘迫,喝了一口水。
“那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这么一问,陆国山的脸色更加的不对劲儿,他甚至带着些乞求的神色看着季筱:“筱筱,我知道都是苏尧不懂事,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找你,也不该去打扰你的生活,可是,他毕竟是我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云清因为他的事情,也病倒了,筱筱,你看,你能不能去警察局,跟警察说说,放了他?”
“老师,我可以去说,可是,陆苏尧是景墨弦送进去的,并非是我,他伤到的人也是景墨弦。”
关于这点,季筱也无能为力,在整件事情中,她最多只能算是一个人质。
“那怎么办呢?”
陆国山手有些颤抖的喝了口水。
不过才过了五年,陆国山却像是老了五十岁,季筱有些不忍,“老师,我可以跟你去警察局走一趟,可是,我只能说,我不会追究他的任何责任,其他的,我就管不了了。”
陆国山惊喜的抬起头,感激的看着季筱:“这就够了,筱筱,谢谢你。那你现在有时间吗?现在可以过去吗?”
可怜天下父母心,季筱鼻子有些发酸,陆苏尧是不成器,可是他却有一个好父亲。
“有,走吧,老师。”
季筱开的是景墨弦的座驾,这些天为了方便照顾他,景墨弦的座驾便一直是由她开着。
很快,他们就到了警察局的门口。
陆国山在门口站定,看着季筱:“筱筱,一会儿进去,看在老师的面子上,一定要帮帮苏尧。”
“老师,我都跟你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走吧。”
季筱率先走了进去。
负责陆苏尧案子的,是一个女警察,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季筱,再一次问她:“你的意思是说,陆苏尧不是故意要伤害你,是你先说了过激的话?”
“是的警察同志,我应该承担一大半的责任,对不起。”
“所以,你们今天来,是想给陆苏尧解释一下?”
“嗯。”
被问了那么多问题,季筱有些疲倦,连话也懒怠说了。
女警察做好了笔录,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可是,据我们的调查,陆苏尧吸了毒,被保安送到这里的时候,他的毒瘾发作,还没有过去,主要责任,应该不在你啊。”
“你说什么?苏尧吸毒?”
原本一直在旁边安静坐着的陆国山,听到警察这么说,瞬间站了起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警察,再三确认之后,突然一个大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真是作孽啊,我陆国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孩子,居然是个瘾君子...”
陆国山泣不成声。
季筱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不过,她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情,为什么陆苏尧会在那么久都不联系自己之后,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编着谎的跟自己要钱,他分明,是毒瘾发作,没钱了。
良久,陆国山才抬起头,他双目无神,脸色灰败的看着警察:“你们愿意怎么处理他就怎么处理他吧,筱筱,我们走吧。”
他深感无力,这样的儿子,就算是救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陆国山站了起来,整个人异常沉重的走了出去,季筱跟警察打了个招呼,紧紧的跟在了陆国山的后面,他这个样子,季筱还真怕他出点什么事。
整个路上,陆国山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他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也不管季筱要送他去哪里。
他这个情况,季筱把他放在路边也不放心,干脆将陆国山送回了他的家。
从警察局出来,陆国山就一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像生无可恋,连上台阶都需要季筱提醒。
她打开了陆家的门,小心的扶着陆国山进去了,还好,家里没人,苏云清不在,季筱下意识的,并不想跟苏云清碰面。
她将陆国山扶到了沙发上,又给他到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
季筱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从一个有名的设计师,沦落到这种地步,不管什么样的安慰也都是徒劳。
整个家又小又阴暗,明明是夏天,季筱却感觉到了一丝冷,她舔了舔嘴唇,还是开口了:“老师,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您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陆国山也没有回应,一直都呆坐在那里。
季筱摇了摇头,刚走到门口,一声熟悉的,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今天手气真差,又输了二百!门怎么是开的?国山你在家?”
季筱无处躲藏,只得站在了那里。
显然,苏云清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季筱。季筱冷笑,她和陆国山还真是两个极端,父亲为了儿子能少吃一点牢饭,宁可放下自己的老脸去求自己,而苏云清去还在悠闲的玩麻将!
“你来干什么?是来看看我们过的有多惨吗?你这个扫把星,还不赶快走!”
苏云清尖叫着,声色俱厉。
“不用你说,我本来就是要走的。”
季筱声音也泛着冷。
她刚走出几步,苏云清却挡住了她的路:“你跟谁说话呢?还有,苏尧不是跟你借钱去了吗?人呢?”
苏云清不知道陆苏尧进了警察局?
“你的儿子,现在在警察局。”
季筱毫不留情的告诉了她这个事实。
“你说什么?我儿子怎么会在警察局呢?”
苏云清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季筱的眼睛里厌恶更甚。
“你可以亲自去问他,麻烦你让开好吗?你挡我的路了。”
季筱的脸上,满满都是不耐烦,苏云清抬起了一直胳膊,抬手就要打,季筱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你是长辈,我不愿意跟你计较,我跟你你们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懂了吗?”
季筱眼神凌厉的看着苏云清,这笔账是该算算清楚,当初,她受尽伤害从陆家离开,如今,倒是他们有理了,真是可笑!
苏云清不可思议的看着季筱,还要闹腾,陆国山却一声断喝,制止了她:“够了!你知道你的好儿子都干了些什么!”
季筱再也懒得管他们的家事,快步的离开了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刚走到楼下,季筱听到了从陆家传出来的摔东西的声音,她脚步一顿,没有停留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犯下了什么错,就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至少,她问心无愧。
刚走出陆家下面那条小巷子,景墨弦的电话就来了,不过,她接起来,说话的并不是她,而是护士:“季小姐,你快回来吧,景先生他,他,他病情...”
“他怎么了?”
季筱瞬间绷紧了神经,她离开的时候,景墨弦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行了呢?
季筱有些着急的往前走了几步,路上坑坑洼洼的,她一个不小心还摔了一跤,顾不得磕破的膝盖,季筱赶紧开着车往回赶。
膝盖上的伤口有些严重,血不停的往外流,等红灯的时候,季筱在景墨弦的车子里翻翻找找的,居然连一块卫生纸都没有找到。
不过一份掉落出来的文件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封面上,用卡通的字体写着几个字:墨芯日记。
季筱本来并不欲看,却忽然想起了景墨弦跟叶嘉楠的谈话,最后,她还是把那本日记,塞进了自己的包。
她心急火燎的跑到了景墨弦的病房,推开了门,却看到,景墨弦正优哉游哉的看杂志,根本就一点事儿都没有。
季筱瞬间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景墨弦,你到底想干什么?”
季筱蹙眉,语气不善。
“我就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电话,能打这么久,久到都顾不上我这个病人。”
景墨弦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杂志放到了一边,悠闲的看着她:“那么多汗?你是跑回来的?”
刚才,因为跑得太急,膝盖上好不容易才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季筱阴沉着脸,刚想走,景墨弦又叫住了她。
“又干什么?”
“我渴了。”
“你自己没长手啊?”
腿疼,加上刚才在陆家的乌烟瘴气,季筱心中的火气蹭蹭的,看着景墨弦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我自己来。”
景墨弦掀开了被子,作势就要下床。
季筱急忙走过去,摁住了他:“您别动,我来,我来。”
季筱咬着牙缝,憋出了这几个字。
景墨弦却一把拉过了她,将她摁在了床上,“别动,膝盖怎么受伤的?”
他的视线落在了她流血的腿上。
“没事,我自己能处理。”
景墨弦看着她,伸手拿过了就放在床头的一些药和纱布,“把腿伸过来。”
“我自己可以。”
季筱重申。
“我是病人,而且还是因为你受伤的,你最好搞清楚这一点。”
季筱无奈,只得把腿伸了过去。
她腿上的伤口并不大,却很深,景墨弦碰到的时候,季筱还是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景墨弦一边处理她的伤口,一边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非得自己扛着,你是一个女人,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