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夜夜

苏尔流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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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o-->    第二十六章:夜夜

    这楼道漆黑没有光线。

    商流沙上身依旧身穿那件墨绿色的冲锋衣,黑发松垮地绾在耳后,是她这些年惯常的那种随意的装扮方式。

    显得她整个人简单而又优雅,没有脂粉气。

    因为没有过多的修饰,她面庞上五官凑出的浓墨重彩,反而更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驻足流连。

    她很美。

    这些年,乔樾几乎从每一个他认识的也认识她的异性甚至同性那里都听过这个结论。

    她是知道的,但她从不以此为武器。

    认识她的人,要么是因为性格记住她,要么是因为作品记住她,也都与脸无关。

    身处这样黯淡的空间内,连商流沙五官的轮廓,乔樾甚至都看不分明。

    她咬完那刻,乔樾下意识地伸手去碰她的脸。

    她的面庞柔软而温热。

    从他的9岁到他的29岁,漫长的20年时光溜过,她在他眼里渐渐长大。

    长成了一个大写的、耿直的女人。

    他的女人。

    从亭亭玉立,到惊艳夺目,他的眼里满是她的年少,和她的而今。

    他会努力活,眼里还要有她的以后,她的最后。有他们共同的未来。

    ****

    “摸脸有意思?”商流沙站在原地没动。

    空气中还残留着烟的味道,消磨着她的耐心。

    她话落,乔樾问:“不想我赚你便宜,摸回来?”

    他抓住她的手往他脸上带,商流沙没阻止,手快触到他脸的那刻,她又突然抽了回来:“我对这脸没有兴趣。”

    她的手停在半空,视线从钉在乔樾的脸上开始不断下移,停在某个位置上,意有所指。

    晦暗的空间内,乔樾不可能用双眼捕捉到商流沙的目光,可他用心看到了。

    她直白而坚定,问:“敢吗?”

    敢做吗?

    隔着一扇窗,楼外的风声此刻似乎都不能入耳,乔樾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宁,他重新准确而坚定地握住她的手,手臂用力一扯,把她扣进怀里。

    行动,是他的回答。

    他扣得前所未有的紧,好像要把她融入他的身体。

    “黑灯瞎火,破破烂烂。”

    乔樾只说了八个字,没把话说全,商流沙已经懂了。

    这地方,这昙城,老旧破败。

    她呵了声:“噢,古代没灯,帝王三宫六院,牌子每天翻个不停。黑,还不能做了?”

    乔樾声音紧绷:“流沙,我上楼来,是为了陪你。”

    他手臂没松,商流沙安静地靠他紧实的胸膛上:“解释什么?我难道说你上来,是为了上我了?”

    哈——

    乔樾话被堵死。

    他摩挲着她的后背,不宽阔,很瘦,不知道她的力量从何而来。

    她像一个根系厚重的树,笔直挺/拔地立在他眼前。

    她直白,他亦不想闪躲。

    错过的,遗憾的,与她无关,都应该由他来全权负责。

    进展太快吗?

    不,还是慢,离白首到最后还那么远。

    乔樾告诉商流沙:“我会,我想。”

    商流沙轻笑了声:“这答案凑合。”

    乔樾话没停:“浪费那么久,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希望一日千里。”

    商流沙的手拍打着乔樾的脊背:“嗯,是你饥渴的意思,我懂。”

    乔樾也笑,她的话总能跳脱出新思维。

    他摸她的发:“这里不行。”

    商流沙嗤了声:“废话,302门口?我看着像大脑残缺?”

    乔樾勾唇,松开手臂:“下去?”

    商流沙挑了下肩:“等不及给我?”

    这次是乔樾满眼警告看着她:“这是我的台词,重说。”

    她转而往下走,走在乔樾身前:“没了,废话说完了。现在下楼。”

    乔樾跟上,她又突然停下来,回头说:“刚刚站门口无聊,玩你,别当真。”

    这女人……

    乔樾喉结一滚。

    商流沙结案陈词:“本姑娘那么好追?你觉得你还没干什么就追到了?做?做梦倒是有的做。”

    乔樾笑,笑出声。

    商流沙又回头:“忍着。”

    不许笑。

    很霸道的姿态。

    ***

    乔樾蹙了下眉,大踏步迈步下去,突然间拦腰抱起她,扛上肩头。

    商流沙被反扣着,整个人压在乔樾坚硬的右肩上。

    绾发的皮筋松开,发垂肩而落,铺在乔樾前胸。

    “好”,乔樾应下,“按你说的办,我忍。我多么想时刻都缠在你身上,也忍;再想吃什么,也忍。等我马不停蹄追到时,再约?”

    商流沙没答,乔樾脚步停下来,像是非要一个答案。

    约不约?

    被人扛姿势难看,身体难堪。

    商流沙心底一乐,勉为其难地带笑挑他:“约/炮的话,现在就滚。”

    她话里每个字眼都狠,口气却像是说笑话,乔樾没入坑:“不约/一/夜/情,约夜/夜/情呢?”

    商流沙将发掖到耳后:“主观上,我不能替那时的商流沙表态;客观上,万一尺寸不合呢?”

    乔樾笑:“你要什么,我有什么。最好的款,最久的使用期。”

    很赤/裸的内容,他说得很一本正经。

    对他的认识又丰富了一点。

    商流沙开口语气淡淡的:“自信膨胀,一般下场非死即伤。”

    乔樾已经扛着她走下一楼:“我命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车近在眼前,昏黄的路灯下,商流沙似乎能看到费因格透过车窗向外看。

    她说:“放我下去。”

    乔樾突然伸手去碰她的短靴,几乎拔一般从她脚上扯下。

    他同意:“好。不过你现在没法走,我抱你。”

    他坦荡地打横抱起她,一步步往车上走。

    商流沙看了眼鞋带还勾在他手指上的她的马丁靴,动了下唇:“……”

    ***

    他们三人在车内坐了半夜,商流沙没撑住下半夜睡过去,醒来时,身上搭着一条薄毯,座位也被人调整过,靠背向后倾斜地很大,车内空调的温度适宜,不会太热,更不会让人觉得冷。

    薄毯上带着一种很淡的奶香。

    这味道……她垂目看了眼毯子,不是她的,来自乔樾。

    费因格和乔樾均不在车内。

    车内后视镜上贴着一张便签,自己是来自乔樾的行楷。

    “很快回来。——乔、费”

    商流沙推开车门下车,刚关好车门,就见他们从楼前绿化带的那条石板路上走来。

    费因格右手戴着手套拎着一个纸袋,左手插在口袋内御寒没有外露。

    乔樾抱着一只手套,里面似乎装着什么,在用手套为其保温。

    费因格手上戴着的那只手套,和乔樾抱着的那只一样。

    黑色的底色,上面掺杂着几条金线。

    是去年商陆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这礼物商流沙经手过,她一眼便能认出。

    费因格和乔樾越靠越近。

    商流沙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五十分,这样的冰雪天,室外温度低到人的皮肤□□在外,便被冻透,发疼。

    “醒很久了?”靠近时,乔樾问她。

    商流沙:“刚醒。”

    费因格把纸袋递给她:“流沙姐,这是乔哥给你挑的糕点,早餐。”

    商流沙接过来,透过一层透明油纸,看到纸袋内颜色很鲜艳的吃食。

    她看着乔樾,先是他的脸,而后是他的手。

    他的手背在外,白皙里掺着微红。

    手心靠在手套上,手套里塞着一个纸杯,透过还未被彻底打开的插吸管的孔,能见到丝缕热气向外冒。

    乔樾把纸杯拎出来:“牛奶。”

    他往前递。

    商流沙起初没动,只看,而后出手,掌心覆在他握着纸杯的掌面上。

    乔樾的手毫无温度,是冰冷的。

    商流沙的掌心覆在上面,热的,温度差异悬殊。

    奶的热,和他手的温度,也悬殊。

    乔樾用力往回抽手。

    商流沙却反而不止是覆在他手背上,改为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掌大她一圈,她握的用力,但仍旧只能包裹住部分。

    乔樾没再动,奶会洒,他有些无奈:“会凉很快,热着喝。”

    商流沙咬牙:“会比你的手还凉?”

    乔樾伸出另一只手,刚从纸杯上摘下来的手套也不顾了,掉在地上。他摸了下商流沙后脑,没贴太紧,他的两只手都冰凉,不能碰人:“我在你眼里那么矫情?我是男人。”

    商流沙放开她握住的那只乔樾的手,接过纸杯吸了一口,是热的。

    此刻这一幕,和记忆里的很多画面重合起来。

    商流沙突然想起来,上学时和乔樾一起走过的很多个冬天。

    不管多么寒凉的天,她总能时常从他手里接过一杯热饮。

    他给的太多,她已经视为习惯。

    她从前没有想过,为什么室外的一切似乎都凉透了,而那些热饮却没有。

    她眼眶一涩,拿着纸杯打开开门先一步缩回车内。

    其实她没有她自认为得那么喜欢他。

    她如果那么喜欢,为什么这些年,没从他的珍视里看到他的心。

    如果她那么喜欢他,为什么这么多年,耿耿于怀于他的“拒绝”,而没去深思过,年少时那个唯恐引起别人不适的少年,拒绝她还要留在她身边。

    他不是明知道会带给对方伤害,还要去做的人。

    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渣吗?

    不。

    她渣吗?

    商流沙吸了口气,有点儿。

    但他这么多年不曾勇往直前说出来,她还是想继续收拾他。

    她就是这样一个锱铢必较的人。

    对她在意的人,尤为严苛。

    ***

    等到五点一刻,楼内终于有居民外出活动。

    302那个位置,昨夜他们来时就不曾有灯光,此刻还是暗的。

    他们需要确定,要找的人,是否还住在这里。

    商流沙截住一个头发微白的阿姨,问:“阿姨,您好,我想问一下,302这户,现在有人住吗?”

    年长的女人眼神带着探究以及谨慎:“没有。”

    “他们搬家了?”

    女人有些不耐:“死了。”<!--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