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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的时候接到沈三千的电话,“秋儿,快来救我,晚了老娘就被人干了!”
寂静的客厅,只有我的破手机很是拉风地传来沈三千近乎嘶吼的声音。
嗯,在场的都听见了。
完美。
萧墨白给金余量了体温,确定他降了温之后,我才出来。
霍丁一声不吭跟在后面。
雨势滂沱,几个保镖照旧撑起一条没有雨幕的路,霍丁指了两个保镖送我回去,我没拒绝。
倒是门口的韩信看着我好几次欲言又止。
我装作没看见,低头钻进了车厢。
只是在车子滑出去时,莫名就想起金余卧房里的那个柜子。
那是三年前金懿轩送我的柜子。
柜子里挂着的。
都是我的衣服。
沈三千最近早出晚归,不是陪客户喝酒,就是客户送了某某餐饮某某酒吧的会员卡,她必须得立马用了才能觉得自己赚了。
我重新给沈三千打了电话,那边是男的接的,告诉了我医院地址,我才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严重。
我又跟保镖报了医院地址,下了车后,专业素养一级牛的保镖撑伞开门,动作简直不要太拉风,我道了谢,飞快奔进医院。
在门口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个人,一个男的护着怀里罩着西服的女人,看到我冒冒失失撞到女人,男人的脸色有些不好,骂了两句,“冲什么啊!不会看路啊!”
我连声说着对不起,抬头那一瞬看到女人的脸,我顿时呆住了。
两人走之后,我还在医院门口站了许久。
冷风一吹,我打了个颤。
这才想起沈三千。
沈三千在三楼单人病房,我进去时正看到一个男人喂沈三千喝水,男人的动作温柔,而那个女人....很不配合。
“夏秋!”沈三千看到我就像看到了救命恩人,两眼发光,“你总算来了!”
那个男人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着朝我打招呼,“夏秋,好久不见。”
我笑了笑,从他手里接过水杯,往他脸上一扑,温柔地回应,“是啊,渣男,好久不见。”
渣男名叫颜东田,掏空了沈三千所有的第一次。
在不知道第几次出轨的情况下,恰好被我遇到。
我拿着偷拍的照片逼着沈三千和他分了手。
那时候,我和沈三千刚升大二。
眼前的这个男人,粉碎了沈三千对爱情的所有幻想。
颜东田丝毫不介意地抹了抹脸,“呵,你还是没变。”
我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边掏出手机,按下两个1,“这位渣....先生,你是自己离开还是我报警请警察来接送你?”
颜东田笑着哼了声,越过我,揉了揉沈三千的脑袋,语气透着股诱哄,“我明天再来看你。”
沈三千抖了抖。
那不是被恶心得出鸡皮的症状。
门被关上那一刻,我就坐在病床边直截了当地问,“三千,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不喜欢。”沈三千垂着眼睛,说话变得缓慢,一字一句地,有些庄重,“我只不过,一直爱他。”
都说爱情让人盲目。
沈三千浪荡那么多年,却还是不管不顾地爱着伤她最深的男人。
不该是盲目,应该是瞎了。
而我呢。
躲躲藏藏那么久。
大概。
已经配不上爱这个字了。
我们静静在病房里相顾无言对坐许久,直到天方际白,天空是被洗过的干净敞亮。
我才拖着沈三千办出院,回了家。
她昨晚喝酒误吃了花生,脖子手腕一片红疹。
我问她谁喂她吃的花生。
她摇摇头说不记得。
我没表情地盯着她,“你是假装不记得还是真不记得?”
沈三千面容平静,嘴角微微带着笑意,“秋,我倒希望昨晚醉了,这样还能假装醉了上了他。”
“你就是怕自己忍不住上了他,才叫我过来的?”我轻飘飘地问。
沈三千坦然点头,“你知道的,我对他没抵抗力。”
医生在我们左一句上了他右一句上了他中,颤着两撇胡子交代完过敏的注意事项,一脸“世风日下”地叹息模样离开了。
到了家,我们俩都挤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大多都是讲以前大学里的事情。
颜东田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哥,家里有钱,从不上课,老师也管不了。那时候他为了沈三千坐在教室里听老教授讲了整整两节课,下课后,老教授推了推眼镜说,“后排穿粉色那两个,别以为我没看见,小姑娘你手放哪儿的,放了两节课了,该拿上来了。”
这一战,沈三千声名远播。
而真正让颜东田短暂把沈三千放在心上的,大概是沈三千懵逼回复老教授的那句“暖暖手而已”。
话题开始是带着回忆的美好,结束时有些悲伤和遗憾。
沈三千深吸了口气,随后笑着用胳膊捅了捅我,“你呢,还喜欢金懿轩吗?”
我仔细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
“喜欢他哥?”她又问。
我失笑,“怎么可能。”
话题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但在我进厨房准备做饭时,沈三千倚着门说,“你怎么不好奇我为什么问那个问题?”
“哪个问题?”
冰箱里只有鸡蛋,我拆了两包方便面,边撕包装边漫不经心地给锅里加水。
沈三千盯着我手里的面,笑得颇有风.情,“我一共问你两个问题,你说哪个问题值得你好奇。”
我手上的动作僵住。
几乎是机械地撕着调料包,声音被水汽熏染地有些沙哑,“那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
三伏天的阵雨持续了整整三天。
大概是雷雨的作用。
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每天晚上都梦见他。
梦里的我,总是迷蒙着睡眼醒来,刷牙洗脸做饭,机械地动作。
却闻得到饭菜的香味。
刚把最后一个菜端出来,才猛地发现餐桌上多了个人。
男人狭长的眸子带着惺忪的睡意,乌黑柔软的头发有些凌乱的贴在额前,光着健硕的上.半.身,姿.势慵懒地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太阳穴,目光似乎没有焦距地盯着桌上的菜。
我不自禁咽了咽口水,把自己的那碟小菜推到他面前,又倒了杯牛奶给他。
他盯着那杯牛奶死皱着眉。
我根本不会泡咖啡,只好小声地说,“早上喝牛奶对身体好。”
他喉咙里好似发出一个声音,像是嘟囔,又像是别的,却是没有拒绝,一口喝掉牛奶。
我把自己的那份煎蛋也推到他面前,他又是一口吞掉。
我继续忍痛割爱地把自己那份爱心早餐推了过去,他很不客气地大口吃完,即便吃饭速度极快,却依旧男人味十足,透着股张狂地随性。
等他吃完,他才像是刚注意到我坐在他面前一样,拧着眉,满脸都是“你怎么在这”的表情。
我简直有苦说不出。
不等我说话,他就起身走了,留下一个肌理流畅宽厚结实的背,以及一个黑色的平角內裤。时隔三年之久,我才知道,很少有人见过那个男人的这一面。
慵懒,无害。
梦境转换地很快,下一瞬,他就倾身逼近我,扼住我的下巴,满是戾气的眸子死死盯着我,声音像冰刃一样刺进心底,“你做那么多不就是为了接近我?!”
....
我醒来时,鼻尖似乎还残留他的气息。
那样霸道而浓烈。
几乎让人呼吸不能。
——
连续两个晚上,都在半夜醒过来。
我点了烟窝进沙发里,抱着膝盖,慢慢等天亮。
都说香烟可以麻痹人的思维,其实不是,尼古丁会让人越来越清醒。
记忆里的痛苦,也会随着清醒而变得更加痛苦,直到整颗心脏变得麻木。
一颗烟燃尽。
天亮了。
我徐徐吐出一口白烟,疲惫地闭上眼。
沈三千天天早出早归,作息规范得像个学生。
我知道她担心什么。
可我们谁都没想到,有些东西,躲也躲不掉。
在这个酷暑夏季。
我们所有人都被迫接受命运的洗礼。
被阵雨困在家里的第三天,我接到了许山的电话,他问我愿不愿意回公司上班。
字里行间丝毫没有提起那天的事情。
他这么坦荡,我也没什么好扭捏的,重新问了薪资待遇,对话像是面试问答,官方而礼貌。
挂了电话之前,许山说,“夏秋,你没必要这样。”
我轻笑,望着茶几上记录的账目清单,以及新写的工资待遇,心情颇有几分愉悦,但也只表现在心里,嘴上依旧淡淡地,“我对你的态度取决于你对我的态度。”
挂了电话之后,收到许山发来的消息:
【我明白了】
我感觉有些怪怪的。
按常理,他该怼我一个字:哦。
我撂了手机,做饭打扫卫生,洗澡敷面膜。
沈三千的公寓在二楼,洗手间的窗口可以清楚看到楼下遛狗的老人,买菜回来的妇女,带孩子散步的一家三口,以及,在公寓门口拥吻的那对男女。
夏季天黑的晚。
公寓门口的路灯不遗余力地发挥着强大的铺盖功能。
人来人往中,我却还是一眼就认出。
那个女人是沈三千。
那个男人是颜东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