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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话,无疑是跟太后反目,既摆明夺回政权,又摆明暂时将她软禁。
也许在外人看来,皇上终于发奋勤政、心系社稷。但太后清楚,她的好儿子只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他永远不能染指的女人。
望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太后在袖底握起了拳头,任凭指甲深陷掌心,眼中杀意肆起。
那个女人,留不得!
刘公公在门外听到皇上吩咐人将泰安宫‘严加看守’,立即就嗅出了不对味。
恭送皇上离开后,他从门外冲进殿内,见太后的脸已经冰冷至极,赶紧小心翼翼地上前禀报道,“太后娘娘,皇上说王妃遭遇行刺,各大宫中都加强戒备,特意留下了二十名御林军在外头……”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后抬手的动作制止了。
“太后?”刘公公不确定的开口道。
太后闭了闭眼,再睁开,握拳的手也同时松开,“之前,你说我们派去的刺客还未行至清流殿就被侍卫逮个正着?”
“是啊太后,奴才也觉得这事儿玄乎,这人还没走进清流殿呢,就被突然冲出来的侍卫们当场围捕,就好像已经算准了咱们的人会过去一样。”
之前,在皇上还没来的时候,她跟刘公公就商讨过这件事,当时情况紧急,唯恐被小人利用,才不得已另派别人去暗杀两名刺客,希望能灭口。
岂料派去的人也被皇上正好擒获,还在狱刑下招出了是自己指使,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就像刘公公刚才讲的,这一件件一幢幢发生地太过迅速,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就像是被人算准了一样。
论宫里有这样城府和谋划力的人,除了南陵王应该无作他选。
但他那么费尽心机地离间她跟皇上,只是为了保全他的爱妃吗?
太后骤然惊觉,事实可能就是如她所想。因为她太了解了。
先帝不就是被这样的女人所迷惑才铸成大错,而现在,历史又要重新上演了吗?
一代帝王不够,还要扯进宗室间叔侄相残的戏码。
太后周身泛起了修罗的戾气。她越来越觉得杀死王妃刻不容缓!
◇
清晨总会给人一种全新的感觉,桃夭走出大门,深呼吸,带着晨露的清新空气让她精神大好。
昨晚实在发生了太多事让她应接不暇,在鬼门关外走了一圈,跟冷卿的久别重逢,知道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有,未来得及说出口的遗憾。
桃夭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抚摸自己小腹的手背上,刚在嘴角泛起的笑意被身后传来的人声吓褪。
“那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南陵王温润的声线穿透着桃夭的头皮。
她一想到这个男人为了得到她。连将冷卿沉海都做得出来,而且还一度打着帮她找人的幌子骗取她的信任,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怀孕,肚子里的孩子定是保不住!
为了孩子,她装成平时的模样。放下继续抚摸的手,转身跟南陵王亲切交谈道,“已经睡饱了,昨夜多亏沈衿来得及时,王爷别忘了打赏他喔。”
南陵王闻言,唇角含笑,“放心。本王昨夜已经命人送过去了。”
“那么快?”桃夭佯装吃惊,其实她一点都不关心打赏的事,说到要关心的人,她还是比较想去看看襄兰现在的情况,要不是襄兰,她肯定活不了。昨晚见襄兰失血晕厥。也不知道沈衿有没有救好她。
南陵王笑而不语,自然地顺势将桃夭紧搂怀中。
桃夭看到南陵王伸来的臂弯,第一个反应就是快速闪开。
南陵王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满脸的惊愕与疑惑变成久久散不开的受伤盘踞在脸上,“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受到惊吓到现在都还没好?”他像是呵护一件世上最易碎的宝瓷。轻柔地问向桃夭。
桃夭忽然觉出自己反应过度,连忙赧然一笑道,“是啊,不好意思,昨晚我真是害怕极了,希望王爷体谅。”
南陵王慢慢上前,轻轻地拥住她,宛如抚慰自己的孩子般轻力啪打道,“没事了,没事了,有本王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清流殿的寝殿已经被人里外打扫过,就连地毯和家具都换成了新的。
但桃夭始终介意,所以南陵王也没让她再回去住。
沈衿由于身份特殊,南陵王特意在清流殿找了一处独立的楼阁给他。
昨晚忙了一宿,他人已经是疲惫不堪,大多数是在看护襄兰的事情上。
襄兰清早一醒过来就发现不在自己的屋子里,看到床边撑头熟睡的沈衿,她便知道自己应是被他带回来的。
再看了看自己的肩头,那里已被包扎处理过了,还能闻到浓重的草药味道。
看来,就连自己的伤也是他治的了。
她不由得看向眼前的男人,尖细的下巴,斜飞的直眉,一脸书卷气息,青涩又不乏稳重,看上去比自己也大不了二三。
昨晚见他杀那两名刺客游刃有余,所用的招数更是她闻所未闻。
而且这间楼阁是南陵王特地安排给他住下,虽然在底下人中她也打听过沈衿的事,但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底细,只说是南陵王有一次赴地方官的设宴,顺道带回来的人。
襄兰不禁好奇这位满身谜团的男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突然,屋外一阵翅膀拍打之声。
襄兰立即警醒,她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屋子。
带上门,来到屋外,看到不远处停着一只灰鸽,她连忙左顾右盼跑了过去。
鸽子见有人冲过来,只是朝前走了几步,倒也没被惊飞。它被襄兰抓住后,发出了几声咕咕声。
襄兰检查了鸽爪,发现那里果然绑有一根被卷得细如断枝的东西。
将东西拆下,又将鸽子放飞,她才速速收起东西离去。
就在她走后不久,沈衿从树影间走了出来,瞳孔微敛。
◇
南陵王妃在宫中遇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皇上之所以私下处决那三个人,主要是为了保护太后和皇家的尊严。
要是让外人知道,太后是因为不知名的理由就对王妃起了杀机,到时候只怕会演变成难以挽回的结局。
单就行刺这件事,总归要有个说法,于是皇上就称到现在还没有抓到凶手,顺便找了上次查南陵王进京遇袭的大臣同时侦办此事。
此道圣旨一下,关于后宫的疑云又多了一重,关于南陵王妃的谣传也愈演愈烈。
这天夜里,皇上正跟琴妃在御花园中赏月对酌。
皇上对于近日朝中之事大感头疼,自从夺回太后手中政权后,他每日都要看许多奏折直至深夜。而且朝中之人,仿佛料定他扛不下那么重的担子,一个个变本加厉,奏折是一天比一天多。
所以这样的休息实属难得,也亏得琴妃强拉他出来透气,不然他一定会觉得要被埋死在那堆如小山般高的奏折里了。
掰掰手指,再过几天,该是南陵王带王妃回岭南的日子了。
皇上没由来地捏了捏发涨的鼻梁,觉得以后想再见到桃子恐怕没那么容易。
要说让他放弃此生唯一爱过的女子,真的是很难很难,但只要她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琴妃一曲终了,走回皇上身边,见他不停地揉捏着自己的鼻梁,似乎刚才的琴音没有起到半点作用,赶紧一扶身子,跪到地上,柔声道,“臣妾有罪。”
皇上闻言,莫名地看向琴妃,不禁问道,“琴妃何罪之有?”
琴妃闪动着湿润的眼眶看向皇上,“臣妾不能为皇上分忧,臣妾有罪。”
皇上听完大笑道,“哈哈,傻丫头,来,到朕身边来。”
琴妃赶紧起身,乖乖地坐了过去。
其实,琴妃在后宫中确实没有竞争力,门第不高,年龄比皇上还大几岁,姿容就更不出众了。
但皇上就喜欢她的一手好琴技,再加上她识大体、懂得分寸,所以就更加乐于常召她陪王伴驾。
见时辰也差不多了,皇上自知还得尽早回去处理那些未完的奏折,于是准备摆驾回宫。
善解人意的琴妃自然不敢多言,只是说想跟皇上再走上一段,皇上见也是顺道就点头应允了。
途中,皇上见前方有名行踪鬼祟的身影,忙叫人将他擒下带到面前,不曾想,那内侍竟然当着他堂堂天子的面饮鸩服毒。
在奴才们的仔细搜索下,他们在已死内侍的身上找到了一个宫牌。
“皇上。”内侍官跪地将宫牌上呈,御膳总管检查后没问题才躬身交到了皇上的手上。
皇上拿起宫牌一看,立即看向死者和死者身边的食盒。
宫牌上写着泰安宫,也就是太后的人,这么晚带着食盒?
不好了!
皇上觉察出那人来的方向是清流殿,难道他刚才冒充御膳房的人去清流殿送了食物?
还没等琴妃看出个所以然来,他立即往清流殿的方向大踏龙足,疾步如风。
皇上走后,琴妃正想追上去一探究竟,没有注意到脚下。
她一不留心踩到了那名死掉的内侍手背,就在她晦气地挪开玉足时,却发现那被袖角掩盖的手腕上正隐约露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印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