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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在病房里面，有一个病人家属走了进来，双手紧紧握着医生的手，左一句感谢右一句感谢，最后将一盒月饼递给了医生。医生半推半就地收下了，表情十分纠结，好像手上拿的是个烫手的山芋。我一看，发现发现在月饼盒里装的不是月饼，而是一叠叠红色的人民币。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眨了眨眼睛，但发现自己没有看错。”
章小树好像很乐意与人分享这件事情，一连说了很长一段。
“倒是真的很神奇啊。”依果应和了句。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说出你的包里面有什么。”章小树瞥了一眼桌上的包，有些得意地说。
“说来听听。”
“你包里面有一个防晒霜，韩束的，还有一袋干果，干果吃了半袋，用一个红色的夹子夹着，里面还有钥匙、银行卡、一个小本子，本子的封面是绿色的……依果小姐，我说的没错吧。”
一点没错，看来他没有说假话。
“所以，我看了你们家里的那个小女孩之后，我就断定她不是正常人。不过姐姐你放心，我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他不自觉地将“依果小姐”换成了“姐姐”。
“那你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就是好奇，就是想知道那个小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个人隐私，我如果不说的话，你应该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好奇心，为难我或是她吧。”
“当然当然，”他挠了下后脑勺。“我就是好奇心比较重一些，加上现在外界对这件事炒得沸沸扬扬的……当然我是有职业道德的，如果是个人隐私，加上这个小女孩还未成年，我……我只是好奇而已。”
依果见他始终有点不死心，低声，缓缓地说：“其实，她得了一种病，比较稀罕见的那种。”
“我懂了我懂了。”章小树一下子释然了。“我应该很早就想到的，就像我这种的，眼睛有透视功能的，也是一种病。你知道吗，我最不喜欢有人动不动就把一些看上去不能理解的行为，说成是灵异现象。唯物主义嘛，哪来的鬼啊，神啊。要说有鬼，那也是心里有鬼，对不对。”
他说完，站起来，看了看四周，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特别还提到了西班牙一个陶艺大师的名字，问依果对他的作品有什么看法。
依果应付了几句，章小树便离开了。
依果怔了好一会儿，有一双透视功能的眼睛，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章小树离开后，接到了一个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是同事周明打来的。周明约晚上在大排档见面。
周明有一混名，叫“小头”，因为他的头确实不大，冬天穿棉袄时，脖子再一缩，活像一只乌龟。周明除了是章小树的同事，他们还有更近一层的关系，从小长大到的，按现在流行的说法，那是穿开裆裤的关系。
周明朝章小树敬了一杯：“怎么样，搞定了没有，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小树“嗯”了一声，“那女的，嘴紧得很，不说。”他夹了一粒花生米到嘴里，“算了，不说那个了，我想过了，那个孩子怎么说也是个未成年人，从保护未成年人这个角度来说……”
周明打断他的话，“行了，别扯了，就知道你粘不拉叽的样子，问不出什么东西来。我告诉你，干这一行的，说明白，就三个字，不要脸。你只有不要脸，才能采访到有价值的东西来了。”他又用手指着章小树。“不用说，不仅什么没问出来，还被对方给洗脑了。”
章小树不吭气了。过了一会儿，问，“怎么突然请我来这里吃饭了呢？”
“要走了。”
“走？去哪儿？”章小树有些恍惚地看着看四周。
“人住高处走，虽然我刚实习了一阵子，但我告诉你，我已经把这一行看得透透的，再这样下去，肯定没有出息。我可不想浪费我这么大好青春年华。”
“这么说，你找到下家了？”
“算是吧，看在咱们是从小哥们的份上，我去那边混好了之后，你就考虑过去，这也算是有福同享吧。”
章小树还想着再劝劝周明，但周明去意已绝，并把记者这个行当损得连挖粪的都不如。说到最后，周明接了个电话，然后站起来，打了个嗝，正正了裤带，“你慢慢吃吧，我回家里把资料整理一下，给公司有个交代，也算是站好最后一班岗吧。”
章小树贼兮兮地笑了起来：“你就拉倒吧，是怕小惠等急了吧。”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有根据的，因为他看到了周明的口袋里面塞着一袋避孕套。
周明愣了一下，立马又笑起来：“耳朵挺灵的嘛。”
章小树说：“我可什么也没听见。”
周明嘻嘻地：“不说实话。”
“真的。”章小树挤了个眼睛，“我现在的眼睛有透视功能。”
“你小子又在瞎掰，我先走了，你自己少喝两杯，别一个人喝醉了。”说完，把椅背上的衣服往肩膀上一搭走了出去。
章小树朝他晃了下酒杯，目送他。
城市的夜晚比白天还要热闹，空气里总飘着一些暧昧的味道。章小树一个人在幢幢的人影中晃荡，脑袋晕忽忽的，但意识还算是清醒。只要再拐两个弯，就能到达他所住的小区门口了。
可是章小树突然心血来潮地闯进了一条小巷子。
这条巷子直通向他所住的地方，小巷很窄，没有路灯，黑漆漆的，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据说，这里面曾经发过了一起变态的血案，一个老男人将两个放学回家的少女杀了之后又实施了强奸，案子破了，但人们常听巷子里面传出少女悲戚的哭泣声。
对于这种传闻，章小树向来不屑，唯物主义嘛，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鬼啊，有鬼，也是人心在作怪。
刚走进小巷，他还能看到一点外面的霓虹灯光，后来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但是走着走着，视线也适应了，借着点天光还能看到脚下的青石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