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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玉竹之死(中)
就在众臣们小声地投着注的时候,益全海出现在龙椅旁,清清喉咙,“咳咳咳……”
看到益公公的出现,意味着赫连辰萧就要来了。便各个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依旧肃立,不再出声。
“监国大人驾到。”益全海看到众臣们安静下来,便用他扁着的声音宣布着。
“董丞相。”蒋绾利用赫连辰萧还没有走出来的短暂空隙,凑到他旁边董书敖的耳边,小声地说:“你猜,他们都投了什么。”
董书敖看看蒋绾,叹口气,摇摇头:“我说蒋丞相,你都什么年纪,怎么还……”但他拿蒋绾也无可奈何。
“快快,别教育我了,说投给哪边的多?”蒋绾玩心不减。
“唉……”董书敖摇摇头,没有回答。
就在此时,赫连辰萧已经出现在众臣面前,大家刚刚的轻松气氛也就收敛起来,朝堂上凝聚着一种压抑的空气。益全海也已经将朝堂上的事,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了赫连辰萧。但他并没有理睬这些事情。
“有本奏来,无本退朝。”益全海扁扁的声音回荡在朝堂上空。
“臣有事要奏。”说话的是刚刚一直保持沉默,没有参加到群臣打赌中的吴仰何。
赫连辰萧的眼神扫视着吴仰何,自从七王爷赫连谨被软禁以来,七爷的人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等待着赫连辰萧派人到封地后的结果,如今夏侯常已经捉拿到案,吴仰何等人也就不再忍耐。
“说。”赫连辰萧让吴仰何继续。
“监国大人,夏侯常已被擒回朝,按监国大人当日对众臣子们的承诺,夏候常应带到这朝堂上来,还七王爷一个清白。”吴仰何也是近日才得到准许,可以上朝议政,只是七王爷还迟迟不见。一定是赫连辰萧从中做梗。
“吴大人说的正是,本监国也正有此意。为了公平起见,还是请七王爷也到朝堂上,共同审问这叛贼,如何?”赫连辰萧看着吴仰何,知道他是为赫连谨说话,这段日子以来,七王爷一党的人也受到了不少打压,赫连辰萧也乘机将一些根基不深的朝臣贬到边远的地方。
“监国大人明见。”吴仰何想不到赫连辰萧会如此爽快就答应了他的请求。心里有些不安,这十七王爷到底如何打算,他看不懂,也揣摩不透。
“叫七王爷来。”赫连辰萧对一旁的益全海小声地吩咐着。慵懒地抬抬手。
“那么。”赫连辰萧准了吴仰何的奏请,接着又以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就把今天的主角,夏侯常给带上来吧,他的弟弟自食其果,只希望七王爷不会受到夏侯常的牵连。”
七王爷一党的朝臣们,被贬的贬罚的罚,只有吴仰何,明式鸿还留在原来的位置上,恐怕他们也逃不过今天。赫连辰萧是想要他们与赫连谨陪葬。
不多时,长发飘逸散发着脱俗高雅气息的夏侯常,被带上了朝堂,出于对皇上与朝臣的尊敬,并没有让刑具出现在朝堂之上,而夏侯常也换了干净清洁的衣服,让人看不出他受过何等的折磨。
七王爷赫连谨也身着朝装站在他往日的位置上,只是他此时的心情,无法猜测,许多熟悉的身影已经被年轻陌生的面孔取代,而他往日的重臣,也都自顾不暇,只有吴仰何与明式鸿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七王爷,夏侯侯爷,两位别来无恙。”赫连辰萧虚情假意的与这两位神情凝重的刚刚到的人寒暄。
夏侯常的嘴角挂着嘲讽的戏谑,赫连谨似乎正努力地耐着赫连辰萧胜利者的姿态。
“监国大人,”这时,董书敖上前一步,“臣有事要奏。”
众人都看向董书敖,看他有何举动。他便是赫连辰萧的风向标。
“董丞相,有什么话,尽管说,”赫连辰萧接过益全海递上来的奏折。
“夏侯常在封地企图与朝中内奸谋反,臣有他谋反招募军队私制兵器的罪证。”董书敖将折子交到益全海手中。
赫连辰萧看着折子一言不发,突然之间朝堂上的大门被一个风尘仆仆的亲卫军推开。“报……监国大人,夏侯封地上青书师爷送来几盒物品。使者正等候在宫外。”
赫连辰萧知道,这物品便是霍起夫等人的首级。心中如刀刃反复割裂一般。
“带上来。”赫连辰萧不动声色,这使者来的正是时候,看来青书也是落井下石,夏侯常你今天是必死无疑。
使者带着几只七尺见方的木箱子,走了进来。众人看着这几只盒子心中充满疑惑,搞不清楚这箱子里能装着什么,难道会是赎金,求赫连辰萧将夏侯常放回封地。赌夏侯常回没事人看看那些投了夏侯常必死的人们,有些得意。
使者来到,向赫连辰萧行了礼,便依然一副傲慢态度,立在原地。
“打开,我倒要看看这箱子里面装得是什么。”赫连辰萧命令着殿上的亲卫军。
“是。”众人们的眼睛随着亲卫军的动作,紧张地期待着想知道这盒子里有些什么东西。
可是随着盖子的打开,一切都揭开了,离得最近,看得最清楚的朝臣看清楚盒子里为何物之时,便:“啊。”的一声猛退几步。惊恐万分。
其他人见了那人惊吓的样子,也好奇的凑上前去,仔细看清,各个都面如土色,向后退去,吓得连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这……监国大人……这是霍将军的首级……”
赫连辰萧此刻还在静观朝臣们的反应。原本置身事外还将是否处置夏侯常当做赌局做玩笑的臣子们,都被这种公然的蔑视与挑衅所激努。
“监国大人,这是对赫连国公然的挑衅,是谋反之心昭然若揭……”讨伐的声音此起彼伏。
“监国大人,杀了夏侯常,杀了这个谋反之人……”
“对,此人该杀……”
赫连辰萧还是没有说话,他饶有趣味地看着夏侯常,似乎是在欣赏夏侯常的胆怯,心惊与面如土色的样子。
“夏侯常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赫连辰萧低沉略带嘲讽的声音传了过来。“看来,你的师爷已经放弃你,任你生死。”
“我有话说。”夏侯常打破了沉默,脸上浮现出阴狠的表情。“要说我有谋反之心,必不止是我一人便可成事,这朝中定同谋。这个同谋就……”
夏侯常停了一下,看向赫连谨,赫连谨并没有作声。静静地听着。
众朝臣也是十分紧张,想要知道夏侯常会不会把赫连谨给咬出来。如果那样的话。赫连辰萧这一仗可谓是完胜。
“正是你,监国大人,赫连辰萧,正是你在皇后生辰前昔送给我一封信,告诉我皇上派来调查封地的人马上就会到,要我做好万全的准备,在我的府上有书信为证。”夏侯常抬起手指向威坐在上的赫连辰萧。
众人听了这石破天惊的指控,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相信夏侯常的话。董书敖并不知道赫连辰萧做过的事情。他的心里一沉,这夏侯常可真够阴狠,监死之前还要拖着赫连辰萧。不好对付啊,他的话无可考证。虽不可信,但也使赫连辰萧受到制疑。
“夏侯常,你不要含血喷人,如有书信,可派人去封地上取嘛。”蒋绾打破了众人怀疑的沉默。“只怕,你封地上的雇佣兵们不同意。”蒋绾此人虽有时老奸臣猾,但却可以在僵局中直取重点,他的意思就是换个说法出兵封地。
“蒋丞相,看来还是你说得有道理,”赫连辰萧叹了口气,也不知是真的走投无路,还是早就有此打算。“只有将证据取回,才可以证明本王的清白。”
“长腾,”赫连辰萧没有给众人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本监国现在就任命你为大将军,带领赫连国的精兵三十万,踏平夏侯封地,直到找到那封书信。”
长腾心中颀喜万分,毫无预兆,他就达到了他的野心,想着还是在后宫中做在妃子面前低声下气的侍卫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今天,一切都要感谢赫连辰萧,他对十七王爷更是一片忠心。“是,监国。”长腾上前领过军令与兵符,退了出去。
夏侯常当听到踏平封地时,脸色难看到极点,他一手指着赫连辰萧,一手抓紧胸口,“赫连辰萧你……”说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赫连辰萧看到夏侯常的愤怒,脸上出现一丝笑意,“这都拜你所赐。夏侯常,看来你的命今天不该绝,本监国就等到你认罪那一天。”赫连辰萧残忍地看着从侯爷到一无所有,众叛亲离,还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封地被扫平的夏侯常,那眼神就像一只玩着到手猎物的豹子一般。
一旁的众朝臣们都不禁心惊胆寒,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夏侯常现在却如此的狼狈与凄惨。人人自危。也都不敢再有质疑赫连辰萧是不是真的曾与夏侯常有过书信来往,此刻是不是过河拆桥,都噤若寒蝉。
“请侯爷先下去吧。”赫连辰萧挥挥手,此时的十七王爷完全掌握了臣子们的心理,不再被那些舆论所影响,虽然刚刚情势对于他不利,但经过他的三言两语威吓说服,便都不再敢于当面置疑。
世子们看到封地中势力最大的夏侯常,现在也是如此,被从封地抓到都城里来,如今也面监着被抄家的杀头的命运。深深怕了赫连辰萧的手段,也害怕他们被如此对待。都明智的不再作声,考虑着如何应对。
“霍将军为赫连国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却落得人首异处,令人痛惜。”赫连辰萧用手捂着眼睛,声音格外沉痛,让听者也都不禁动容。“为安抚霍将军的在天之灵,本监国要为霍将军举办隆重的葬礼。各位大臣有何意见。”
稍微有一点同情之心的人,都在为霍起夫感伤,他为赫连国平定匈奴祸乱,为赫连国征服众多小国,可却被夏侯常这个表面上说着忠于朝廷,处处为朝廷着想的伪君子杀害。
“臣等愿意。”董书敖带头,带领着众大臣们跪拜赫连辰萧,也为霍将军感到惋惜和痛心。
十七王爷府里,表面平静,暗波涌动。
夏花如魇,五颜六色,与王爷府中一片素白反差鲜明。玉竹的红衣在微风里轻扬。她手指轻轻的抬起,在空气里慢慢划动,勾划着一个人的轮廓。
几个丫头经过玉竹的身边。
“真是个没良心的女人,都说她深爱着霍将军,可霍将军死后,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还穿这么鲜丽的衣服。”
“就是,我看她多半是装出来恩爱,说不定盼着霍将军战死,自己好尽快出嫁。另攀高枝。”
“我还听说,霍将军为了她……”
再细微的声音,玉竹也知道她们在议论着自己,单从那指指点点的动作,还有不时撇向她的白眼,不过,玉竹泰然处之,并没有将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
“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江楚吟严厉的声音传来。
“江小姐……”
“江小姐……”
几个丫头马上住嘴,低着头离开。江楚吟看着离去的丫头,心里多少猜到一点她们谈论的内容,因为玉竹正站在不远处,眺望着天空。江楚吟知道,玉竹向的那个方向,正是霍起夫离去的方向。
“玉竹,霍将军的首级已经找到。”江楚吟走到玉竹身边。
玉竹依旧微笑着面对江楚吟。“小姐,玉竹代霍将军谢谢你。”说着便要拜下去。被江楚吟一把拉起。
“玉竹,你要好好休息,”江楚吟看着她:“王爷已经答应要为霍将军举行火葬。你要保重自己。”
“玉竹没事,只是有些想念霍将军,没有他的日子真难过呢。”玉竹眼中含泪。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江楚吟轻声地安慰着玉竹。
“小姐,玉竹真的很想念他。”泪水像珠子般掉落,玉竹扑到江楚吟怀里,抽泣着。
江楚吟心痛地用手抚着玉竹的黑发。任由她哭泣落泪。同时也放下心来,多半真正伤心之人哭出来便也好了一大半。
葬礼的日子。
王爷府处处素带飘飘,雪白的练布挂满了墙上,门上,没有哭泣声,也没有笑着的人。
来访者们各个都是素衣打扮,他们在子衿的引领下在一大片空地处聚集。每个人的神色都格外的宁重,葬礼的排场与规格极其讲究,没有让任何一位来参加的官员失了身份,没了级别。这是赫连辰萧所安排的,不能失了王爷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