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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的刺杀实在太过突然,靖朝与离漠正处于休战期,纳兰隽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触这个眉头,吃力不讨好。但是除了离漠,还有谁想要杀林希筠呢?林希筠武功极高,纵使自己出手,基本也只能打个平手,若真让他受了重伤,这名刺客的水平那也真是不容小觑了。
韩西月与萧奕洵对视一眼,神情也凝重起来,他询问说:“林副帅受了伤,辽东那边可否需要我回去看看?”苏辰风领命赈灾,一时半会回不来,所以,如果有必要,韩西月还是应当回去。
萧奕洵没有同意:“诏令已经下来了,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辽东那边,我相信林希筠完全有能力掌控。更何况有程天佑和谭允墨在,没有必要担心。没过几天,你就要出发了,注意好唐禹,你明白我的意思。”
的确,辽东强干的将领很多,有程谭在,实在无需自己担心,韩西月也就放心了,安心的处理巡视河道的事情。
等韩千叶两兄弟离开之后,萧奕洵便转而去了纳兰媛姬的屋子,纳兰媛姬正准备用晚膳,却没想到萧奕洵这个时候会来,她忙起身相迎,只是疑惑:“王爷不是正在招待韩督查使还有韩将军么?怎么回来?”
萧奕洵淡淡道:“他们已经回去了。”
纳兰媛姬“嗯”了一声,便没有在说什么,萧奕洵见纳兰媛姬正准备用膳,便走了过去,坐下来道:“既然再用晚膳,我也就在你这吃一些吧。”
纳兰媛姬忙再让柔安准备了一双碗筷。用膳时,纳兰媛姬随意地问道:“韩将军可是这几日就要离开帝都了?”
“恩,三天之后,就要出发了。”
萧奕洵没打算多说什么,纳兰媛姬自然也就不多问了,只是随意说了一些家常的话,一顿晚饭也吃得安稳。就在纳兰媛姬以为萧奕洵只是心血来潮了要来自己这里吃完饭,却冷不丁的听萧奕洵说了一句:“我今天刚刚得到消息,幽州大营,有人刺杀辽东副帅林希筠。”
纳兰媛姬刚刚提起的筷子瞬间就停在了空中,就连表情也一并凝滞住了,林希筠被刺杀了?她下意识地问:“可有伤及林副帅的性命?”
萧奕洵沉凝着一双眼睛,道:“没有,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纳兰媛姬听后,悬起的心便放下了,但依旧七上八下,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去刺杀辽东的副帅?是父王吗?不可能的,父王绝对不可能不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刺杀辽东的将领会引发什么。纳兰媛姬脑中迅速的思考着,她相信自己的父亲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可是别人就不一定了。当初离漠刺杀黎松柏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这一回,林希筠又被刺杀,实在很难不被人想到一块儿去。萧奕洵如今向自己提起这件事,分明就是疑心离漠。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心瞬间悬起,纳兰媛姬转头看向萧奕洵,正色道:“王爷可是在怀疑是离漠策划了这件事情?”她断然否决:“不可能!父王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纳兰媛姬反应极为强烈,萧奕洵却十分从容,他淡淡道:“我还什么都没有说,你不用忙着撇开关系。”目光扫过纳兰媛姬凝重沉肃的脸,萧奕洵嘴角微扬:“我也不信你爹会做这样的傻事,但是你们离漠其他的人想不想,那可就不一定了。不过,刺客已经抓到了,相信不过几天就能知道究竟是谁打着这个主意了。”
虽然萧奕洵的脸上挂着笑容,可是,纳兰媛姬却觉察不出一丁点的暖意,就连声音里也透着森冷的寒意,纳兰媛姬知道,萧奕洵这回必定是动了大怒了,这不由让她有些担心了:“王爷,如果查出来……你打算怎么办?”萧奕洵说的很对,就算自己的父亲没有指派人去做这件事,难免手下的人不会,毕竟宿伊与纳兰冀全部折在了辽东,二人手下一批批忠心之人,要是有一两个想来报仇,完全有可能,这这样一来,就等于把整个离漠都陷入危险的境地。一旦真是离漠的人策划的,萧奕洵会怎么做?是战?是杀?对离漠,萧奕洵从来都不会有什么慈悲心,后果如何,纳兰媛姬根本不敢想。
“怎么,你很害怕我会对离漠不利?”萧奕洵的眼里透出阵阵凉意,“到如今还依旧对离漠念念不忘么?你该不会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吧。”
萧奕洵问完这句话后,纳兰媛姬脑海中一片冷凝,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几乎遏制不住的发出一声冷笑,她径直地对上萧奕洵:“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媛姬本来就是离漠的人,即便如今已经嫁到了靖朝,做了靖朝的媳妇,但身体里的血也是离漠的。”虽然对纳兰隽不顾自己的意愿强行将自己嫁到靖朝,纳兰媛姬十分愤怒,可是在心底里,她却没有一刻忘记自己的故土,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恨透了这场联姻,她终究选择放弃一切,来到这里。“王爷,我知道你曾对我说过,既然已经嫁进了豫昭王府,我就不再是离漠的公主,而只是豫昭王府里的人。一直以来,这句话我完完全全的做到了。”纳兰媛姬心中激愤,语气强烈而生硬:“媛姬想请问王爷,自从我嫁入豫昭王府以来,可曾有一次,请求你对离漠手下留情,可曾有一次,为了离漠而做对不起靖朝,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如今安分守己,不做一丝出格的事情,难道王爷连我想念故土的权力都要剥夺么?”
纳兰媛姬生冷地说了一大通话,吓的一旁服侍的柔安和墨香脸色大变。柔安更是心惊肉跳,她深知,纳兰媛姬的性格十分执拗,旁人欺她辱她,她尚且能忍,但是一旦事关离漠,她整个人就像带了刺一样,把自己全部武装了起来,当初在恭顺王府就是这样,今晚也是这样,只是在恭顺王府,纳兰媛姬面对的是几位靖朝的宗室,那时有萧奕洵相护,可是今天,纳兰媛姬发火的对象却是这喜怒无常的豫昭王,柔安实在是为纳兰媛姬狠狠捏了一把汗。不等萧奕洵说话,柔安***先跪了下去,求道:“王爷,侧王妃的心情有些激动了,这些话她不是有心说的,还望王爷大量海涵。”
萧奕洵对纳兰媛姬的抵触似乎毫无反应,他只是淡淡对纳兰媛姬道:“我不过就只是说了这一句话,你倒好,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来抵我。”黑色的双眸深深凝视住纳兰媛姬,语气清淡的像清水一般:“纳兰媛姬,你的情绪过激了。”萧奕洵缓缓的站了起来,走过纳兰媛姬的身边,只听着身子,看向屋外,声音轻缓:“纳兰媛姬,我还是那句话,若是忘不了离漠,你就要像我证明,你的存在足够让我对离漠手下留情。只不过……现在的你,并没有让我感觉到你有那么大的价值。”
萧奕洵就这样缓步的离开了纳兰媛姬的居所,而刚刚跪在地上的柔安也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几乎跪倒在了地上,墨香忙过去扶起她,随后朝纳兰媛姬问道:“侧王妃,您还好吧?”
柔安也关心的朝纳兰媛姬看去,她知道,刚刚萧奕洵的话一定重重地打击了纳兰媛姬的自尊,只怕这比当面数落、责骂纳兰媛姬还来得难受。只是,今日纳兰媛姬的情绪实在是有些过于激烈了,若是以往,被萧奕洵这样一说,纳兰媛姬定是忍气吞声,断然不会有这样强烈的反抗,她,究竟是怎么了?柔安还想问一声,纳兰媛姬却忽然站了起来,转过身去,朝屋内走去,声音低沉压抑:“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
柔安与墨香面面相觑,实在不知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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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纳兰媛姬的屋子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已经十一月,晚上已经有了很深的寒意了,萧奕洵独自一人走在廊檐中,颀长的身影在走道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凉风渐起,吹动周围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整个院落,除了萧奕洵轻缓的脚步声,所有的一切都安宁地如同夜幕中那一片明净皎洁的月光。
刚要路过一个转角时,萧奕洵的步伐却硬生生地停住,停顿了一瞬,他骤然回首朝南处望去,同时低喝一声:“出来!”
树叶摩挲,一片静谧,安静了一会儿,忽然从树叶的阴影中走出来一个黑色的身影,萧奕洵微眯眼睛盯着来人,打量了一番,行动十分迅速,而且气息十分隐匿,不知是善是恶,他冷冷问道:“阁下好功夫,不知深夜来我豫昭王府,所为何事?”
那人被萧奕洵发现之后,也不打算再隐藏,只是走到萧奕洵的面前,忽而单膝跪下,垂首道:“在下云空,奉我朝皇子漆若凌之命,前来拜访豫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