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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年末,长安城中各家各户已经一副即将迈入新年的样子,只不过这个时间段,朝中的局势却是不如民间这般轻快,特别是萧容峥与姚照珂二人,局势已经逼得他们不得不作出决定了。
近几日,萧容峥暗中观察豫昭王府,发现有几幅书信传至豫昭王府,经他一查,消息来源竟是辽东,现如今整个辽东基本上都是萧奕洵培养出来的人,林希筠遇刺一事也在辽东,这便让萧容峥多了几分心。他还在怀疑当中,辽东忽然上书朝廷,言希望朝廷提审刺客,因为刺客身上有很多疑点,并且林希筠亲自上书,他觉得刺客并非来自离漠,而是另有其人。
辽东的提审请求和林希筠的上书在朝中卷起不晓得风波,这辽东主帅遇刺一事已经发生了一个月,非但没有解决,竟然还衍生出了这样的结果,不多不说叫人吃惊,四位辅政大臣商议之后,也同意将刺客提审长安,由大理寺与刑部共审。
这一来,可就等于在姚照珂的头上架了一把刀了,连一向沉稳的萧容峥也坐不住了。
一次上朝之后,姚照珂找到萧容峥,悄声说:“辽东那边硬要将刺客押送到长安审理,说明定是发现了什么,看来这一次,是不能留后手了。”
早朝过后,天空一片泓蓝,只是云层浓重,片片连织,萧容峥左右环顾,见无人注意,这才压低了嗓子对姚照珂道:“既然你确定要动手,那就不能失败。”停了停,萧容峥的语气也轻松了一点,道:“你的本事我也是清楚的。”
姚照珂一本正经道:“要押送刺客回长安,势必会经过山海关一带,那边都是我的势力,要想杀一个犯人,还是做得到的。”他拧了拧眉头,略微有些迟疑:“只是,王爷,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豫昭王的一次布局?”
现在朝廷上奏请豫昭王出征的风头很盛,萧奕洵那边顶着不少的压力,也就是辽东那边迟迟不结案,才给了萧奕洵稳住阵脚的时间,而这个风浪口上,辽东竟然提出让长安亲审刺客,实在是惊人。而且,就姚照珂自己认为,林希筠上书所说他觉得刺客另有其人这番话的真实信也值得怀疑。
萧容峥也很明白姚照珂的心思,他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这很有可能是萧奕洵为了试探出真正的凶手而设下的圈套。这么久了辽东还查不出刺客的来源,就说明那个刺客的嘴很硬,但是林希筠的水平他一直吃不透。萧容峥摇了摇头,有些叹息:“照珂,你的想法我都清楚,可是你我赌不起,也输不起。”就算辽东那边没法从刺客嘴里问出什么,可是若是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也足够危险。其他的风险他可以担,可是,这一次,他不能和萧奕洵赌,就算明知道可能是一个布局,他也要这么做。
姚照珂静默,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终是点头:“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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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萧容峥为着辽东刺客的事情烦恼的时候,紧接着,另一件事情又发生了。时近年末,朝廷照例便要进行年底结算。往年的时候,到这个部分都是比较顺畅的,各部将单子呈递道户部,户部经过审查和对照批了,便行了。可是今年,却出了一个问题,工部的单子,今年被户部全部给压了下来,而兵部也有一部分开支被压了下来。这可就惹起不快了,大家都是六部,都在朝廷为官,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的工作,凭什么别的部都过了,偏偏不让我们过?工部尚书李峪树听了差点没给气着,急冲冲的便要去找户部尚书霍荣理论,而霍荣赶巧也不在,被右相叫到文渊阁去了。李峪树吃了闭门羹,却不死心,追着户部不放,户部的人也着实没办法,只好说是工部的账单开支实在太大,没法签,现在霍大人也不在,没法解决,明日太后娘娘要召集六部九卿会议,只能明日再议。
萧容峥是在府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安颜那个时候正在给院中养的金丝雀喂食,听了这个消息,便放下手中饵勺,看着如玉的羽毛,淡淡笑道:“真是到了年终了,什么好事都赶巧一道来了。”
萧容峥正坐在一旁,手上拿着一卷书,脸上也是淡淡的笑容,眼里却不显笑意,他的目光没有离开书页,只是淡漠道:“好事成双,既然是六部之争,明日六部九卿会议,我就不去了吧,让他们吵去,我图个清闲。”
安颜走到萧容峥身后,伸出手朝他的太阳穴上揉了揉,浅声笑道:“但是,我怎么感觉,这次户部压下的账单,就是冲着你来的呢?霍荣没胆量压住户部全部的单子,我瞧着应该是右相出面的。你要不去,那可真有些遗憾了,毕竟六部九卿一起吵架的场面,可不多见。”
萧容峥闭起眼睛,安稳道:“既然如此,我就更不想去了,就算他们吵翻了天,户部这个单子,还是要批的。”嘴角牵起一抹笑容,仿若一切尽掌控在手中:“既然有人想要试探试探本王的深浅,那么就让他看看好了,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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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左右相召开六部九卿的会议,并且请了太后齐黛莹在议政厅垂帘听议。六部尚书外加大理寺卿、御史大夫、通政司使都来到了议政厅,不过身为辅政大臣的北淮王与豫昭王同时称病,并未出席,倒是饶有意味。
工部尚书李峪树可谓是忍了一天了,昨天找了霍荣一整天,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今天总算逮找了机会,当即就朝霍荣发难道:“霍大人,本官想问你,为什么其余五部,账单你全都批了,怎么偏偏到了工部,你就藏着掖着,非要和我们过不去呢?”
霍荣之前可是受了江越不少苦,但是碍着西平王的权势,那可是小心翼翼、度日如年,现在好容易有机会扬眉吐气一回,他如何肯再受欺压,索性仗着胆子就上了:“李大人,什么叫做非要和工部过不去?本官为官一向公正,不会寻思,为什么今日偏偏压着工部的单子不肯批,而其他布的都批了,李大人不应该先看一看自己的原因吗?”
被霍荣这话一顶,李树峪简直眼冒青光:“霍大人话里的意思就是说我工部徇私贪墨了?李大人无凭无据怎可血口喷人?我工部就算今年支出有些过量,那也都是为了朝廷的事。”他眼睛一转,下一刻已经是反问霍荣:“霍大人这样无端阻挠,可知道要是误了朝廷的大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眼见着李树峪和霍荣两个人要吵起来了,许恒不得不站出来说两句:“今天就是来议这件事情的,怎么还没说两句就闹腾了?”
一听许恒出来说话了,霍荣自然觉得身板子直了许多,索性便道:“右相大人,李大人说下官无端阻挠工部。若下官本着职责办事却要被李大人说成延误朝廷大事,那以后这所有的账单户部不用过目便全批了就成,或者干脆这户部的差使也让工部自己去办好了,再不成,李大人你看谁干合适就让谁干好了!”
霍荣这话说的有些重了,沈鸿彬坐在一旁,清了清嗓子,镇声道:“好好的御前议事,还没开始多久,怎么你们两个就要吵起来?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接连两位丞相都出言指责,霍荣和李峪树这才住了嘴,只是互相瞪了一眼,以示不服。
坐在金帐之后的齐黛莹一直静静地听着前方几位大臣的发言,这时候也缓缓出言:“好了,议事就好好议事,该是怎么个议法,该是怎么个定夺,哀家心里有数,不用争锋相对,想着法子攻击。”
连齐黛莹都这么说了,几个心中想闹腾的分子这个时候也都按捺住了躁动的心情。
霍荣扫视了一下群臣,正色道:“去年,我朝各地税银总共三千一百七十八万四千两,去年年初各项开支的预算是两千五百万两,可是根据昨天各部交上来的账单,去年一年的支出竟然高达三千五百多万两,这一核算,去年一年,便亏空了近四百多万两,我朝自开朝以来一直轻徭薄赋,年年都有盈余,却不曾有一年有过这么大的亏空。若要和去年的预算来进行比较,去年一年超支竟然达到一千万两,太后娘娘,这可不是一笔小的数目啊!”
“所以,霍大人的意思是,这些超支全部都在工部还有兵部么?”兵部尚书韩玉韬问了一句,除了工部,就只有兵部的账单户部没有全批,所以这个时候他不得不站出来问一句。
霍荣板着脸看着韩玉韬,冷静道:“说到这件事,我也有些事情想要问一问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