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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四人的饭桌上,已过了一个时辰。
明月也渐渐爬上了梢头,微微地眯起了眼,惺忪的看着这众生百态,连光都稍稍收敛了一些。
“沈妹妹,今日的文聚,你可是大放光彩啊,让姐姐都不得不佩服呢。”江景南手里举着杯子与沈清玉碰了碰,在火光下的眼满是笑意。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感觉错了,沈清玉总是觉得今日江姐姐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了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念默。
只是一想,便又在心里发出一声嗤笑,这怎么可能!看来还真是自己喝多了。
当下,便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摆了摆手,“江姐姐,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该醉了……”
江景南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怔,然后目光看向了江睿南,继而点了点头笑道:“好了好了,最后一杯了,这酒确实也不能饮太多,姑娘家的,免得伤了身。”
说罢,亲自执起酒壶给沈清玉倒了满满一杯。
沈清玉看着心里暗暗叫苦,来之前自己爹爹可是明显吩咐过自己不能饮酒的,现下自己不仅饮了酒,竟是还隐隐有了点晕晕的感觉。
可是,就这样放弃,她又实在心有不甘,毕竟旁边还有江大哥看着呢,她可不能显得小家子气。
“清玉妹妹,最后一杯,饮了咱们便让二哥作画提诗罢,二哥,你说可好?”
与此同时,江睿南配合的点了点头,也是朝沈清玉一笑。
沈清玉心意一动,当下便抬起了手,可那酒杯还未到唇边,就被一只白净而纤细的手给挡住了。
“沈伯伯说过,你不能饮酒的。”换意的手捏住那酒杯,眼神冷冷的道,力度不大,却是很稳。
谁知,若是换意不说还好,一说,沈清玉便是一阵恼怒。
当下手猛的一用力,顾不上酒水都有点溅到了衣裙上,快速的将酒倒进了嘴里,然后把空空的酒杯在换意面前晃了晃。
“要你管?自己不喝酒上不了台面就算了,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哼!”
许是酒喝多了缘故,沈清玉此时竟是没有隐瞒,直接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
她真的是在此刻恼怒这个念默到了极点,明明自己是个跳梁小丑,偏偏还总是要带上自己。
方才的话,若是让江大哥误会自己与这个念默有什么可怎么办才好,当下,沈清玉对念默的恨更深了。
她觉得,这个念默,其实就是见不得自己好,他就是一颗在自己身边的煞星!
一切换意与沈清玉的举动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江家兄妹看着这一幕,对视了一眼,眸子里都出现了凝重。
这念默是真的有意而为之,还无心之举?这是他们此刻心里共同的想法。
“好了,清玉妹妹可别生气,念公子想必也是为你好,二哥,还不打算实现自己的承诺吗?笔墨纸砚都已经为你备好了呢。”江景南脸色一变,微微一笑,安抚着沈清玉。
果然,听到她的话,沈清玉立马又恢复了大家闺秀的模样,俨然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对对,你们等上片刻,我去取笔墨纸砚来,景南,你先带念老弟和沈妹妹过去偏厅罢,我稍后就到。”说罢,江睿南便有些歉意的起身告辞。
换意随着江景南在江府里走着,沈清玉明显是很熟悉这里,与江景南一路上说着笑着。
“江姐姐,过会儿,我想坐在那荷缸前让江大哥为我作画。”突然,沈清玉有些忸怩的说道。
“好啊,瞧妹妹这身衣裙,衬得妹妹啊,那是人比荷娇。”
江景南眼里先是闪过一丝讽刺,继而笑着道,沈清玉听了,觉得自己的脸上更红了。
“好了,到了,进来坐罢,二哥许还要一会儿,他那书房离这儿有些许远。”
不一会儿,江景南便将换意与沈清玉带到一处有着几处荷缸的院子,回头朝着换意微微一笑。
“哇,江姐姐,这几株比前些天开得更漂亮了,还有,这株这株,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个花骨朵呢……”
许是真的极为喜爱这荷花,见到这花的这一刻,沈清玉笑得如孩子一样开心。
“当然漂亮了,它们啊,可是二哥的心头肉,每天要看上它们两三回才罢休,他要知道你想在这里入画,肯定也会很开心的。”
看着沈清玉在这几缸荷花边走来走去,江景南朝着换意一笑,“念公子,你看这荷花如何?”
换意眸子一凝,落在一株开得正艳的花,便是这夜,月光也使得这一支美得出众。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目光稍稍一移,换意不紧不慢的道。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江景南将这一句在心里默默地品味了几遍,继而看像换意的眼神更浓烈了。
“念公子说得对,这恰是这荷花的美之所在,只是,现下它可不就在清玉妹妹的眼皮子底下观赏吗?”
换意先是一愣,继而便不再说,有的事情,一看便知有还是没有。
就像方才她所说的是一番意思,江景南说的却是另一番意思。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也便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看到换意直接将头转了开去,江景南不由有了些尴尬。
好在恰在此时,一个下人跑来通报。
“有何事便说罢,莫要扰了本小姐的兴致。”
看到这人,江景南眼里闪过一丝幽色,不紧不慢的开口问道,手指微微地往身前放了放。
“回小姐的话,公子派小的来告知小姐,方才有一个奴才不小心将小姐为公子调好的墨打翻了,公子现下要重新调一份,还请小姐们莫心急。”下人躬着身子如实禀告。
“啊?你说什么?”还没等江景南说什么,沈清玉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一惊,跑过来问道。
“你回去告诉二哥,让他尽量快些,莫要太晚了罢。”江景南一把拉住沈清玉,对着那下人点了点头。
等下人的身影完全不见了之后,江景南才目光重新投到身后被她拉住的人身上。
此时的沈清玉垂着头,眸子都有些红了。
“清玉妹妹,此事怪不得二哥的,二哥他肯定也不想如此的,你说是不是?”说着江景南还拉起了沈清玉的手,温声安慰道。
“江姐姐,我,我没有怪江大哥的,我只是,我只是……”沈清玉一急,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泄愤似的跺了一下脚。
“好了,好了,姐姐知道了……咦,你这衣袖?”片刻后,江景南的目光落在了沈清玉湿了一小块的袖子上。
沈清玉也是一愣,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定是方才念默来挡自己酒的时候弄上的,当下,瞪了换意一眼。
换意对于她的目光置若罔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转开了眸子。
她倒是要看看,这江家兄妹到底要干什么。
在此刻将墨打翻,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吗?
“衣服湿了,这可不行,要不这样,姐姐那里做了几套新衣裳,清玉妹妹去换了罢?”皱着眉思索了一下,江景南开口道。
“不不不,这么点点,无大碍的,不用劳烦江姐姐了。”一听这话,沈清玉倒是立马拒绝了,弄得江景南也是一愣。
哪个女儿不爱俏?今日居然还变了性子不成?
“没事的,姐姐那几套衣裙可是特意去锦绣坊做的,你身量和姐姐差不多,穿上肯定好看。”江景南继续劝道,特意把锦绣坊三个字说得重了些。
果然,一听锦绣坊,沈清玉眼里顿时有了向往之情。
这锦绣坊可是玉梁城最大最好的制衣坊,每年在那里制衣服的世家小姐贵族夫人不知有多少,自己也是一年才能在生辰或是年来有那么一件。
因为这锦绣坊,不仅是要重金定制,更是供不应求,达官贵人要得数不胜数。
“去罢,清玉妹妹,若是让别人知晓让你穿着湿衣服,不知道的定会说我们江府的不是呢,到时候,我和二哥……”
“好,那就谢谢江姐姐了。”
沈清玉收起了自己拒绝的心,朝着江景南感激一笑,目光里也有了期待。
她期待,穿上锦绣坊制的衣裳的她,会不会在江大哥的画中更美。
“念公子,还请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们待会再过来,有事你便吩咐下人罢?”江景南朝着换意道了句抱歉,便拉着沈清玉的手消失在了夜色里……
看着她两离开的背影,换意的眸子闪过一丝深意。
她不相信,江景南到现在而又恰恰是此时才发现沈清玉袖口上的那一块酒渍。
独自一人在这偏厅里,换意从一缸荷花走到另一缸荷花。这模样,就像是方才沈清玉那般,被这妍妍荷花吸引了。
然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换意眸子里却是闪过一缕缕的幽色。
她并不认为这是巧合,但是,她还没有弄清江家兄妹到底在谋划什么。
来来回回走了大致一刻钟,换意仍旧没有等到江家兄妹。
就在她皱着眉头打算问上这里的下人一问时,门口处却是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换意定眼看去,眉头却是皱得更厉害了。
来的人,是笑着的江景南,但是,也就只有她一人。
“江小姐,沈清玉呢?”换意沉声问道,眸子不放过江景南脸上的任何表情。
“哎,这事说来其实是景南的不是了,当初着实不该让清玉妹妹饮那么多酒的,这不,方才在换衣服的时候,清玉妹妹说是有些晕晕的,我怕是酒劲上来了,让她在房里歇着了,下人们在给她弄醒酒汤呢。”
江景南面露愧疚道,偷偷看了换意一眼,入目的只有换意冰冷的眼神,心里不由疙瘩了一下。
“晕晕的,那我去瞧瞧她罢。”换意眸子一闪,就要往外走去。
看着换意的动作,江景南不由急了,径直走到换意面前,却又作出有些娇羞的表情,“念公子,清玉妹妹在景南的房里,你若要去的话……”
“罢了,你若要去看,景南便带你去罢。”江景南一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江小姐的闺房,念某怎可随意出入,是念某鲁莽了,还请江小姐莫要见怪,念某在这侯着便是,江小姐莫要见怪。”看着江景南就要出去的身影,换意却是缓缓开了口。
江景南脸色一喜,心里呼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脸上再次绽放了如花般的笑容。
她是想让这念默进去她的闺房,但不是这个时候,而是……
想着,江景南的脸色没来由的一红,让换意也不由一愣。
“江小姐,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若是如此……”换意出声道,看着江景南的表情很是不解。
“无事,景南多谢念公子的体谅。”江景南说着,微微朝换意一福,心里更是起了一层涟漪。
待得换意点头后,江景南继续道:“念公子,昨日文聚,念公子的高山流水,甚是让景南佩服,听之动容,今日,趁此机会,景南还想请念公子指点一二。”
说完,江景南再次一福,脸上说不出的谦恭。
“江小姐可否先告知念某,你的琴是何人所教?”不知想到什么,换意心意一动。
江景南明显一愣,脸上有了一丝不自然,却也是立马不见,但头隐隐的垂下了一点。
“念公子,景南的琴,与二哥的琴,皆是听音大师所教,只是三年前他老人家不知到哪里去了,如今再也找不着了。”说着,江景南眼里也有了一丝黯然,但,也一丝不安。
然而,听了这话,换意眸子却是猛地一冷。
别人不知道江景南所说的听音大师去哪里了,她却是知晓的。
三年前她与二师兄在一次抓捕雪兔的时候曾经下过一次山,而在那天,她不会忘记她所见到的。
在那白色的雪地上,有着一大片一大片的殷红,待得他们随着那片血迹赶过去的时候,看到三两个大汉正在追杀一个老人。
而那老者,灰色的衣袍上沾满了鲜血,却还一直跑着,但明显是身子已经撑不住了,顿时摔倒在地。
“臭老头,让你跑,让你跑……”几个汉子拿着手里的刀看到这个模样的老人,眼里有了嗜血与戏弄的神色。
“爷爷的,老头,爷告诉你,本来照公子小姐说的,砍了你一双手,割了你的舌便罢了,你偏生要跑,还让爷跟了你这么久,这下,爷定要取了你性命!”
一大汉说着,径直走上前,却是没有一剑让那个老人死去,而是用刀先是剁下了老人仅剩下的一只手。
而换意也才知晓,这血,定是从这老人的断肢处流下的。
老人的两只手已经被剁下,另一个大汉也准备上前,却是被还没下手便毙命了。
换意知道,这是她二师兄出手了。
“这几个小杂碎,杀人就好好的杀人,在本小爷面前笑得这个样子,当真是让小爷不爽!”
换意记得当初二师兄满脸气愤的说这话的样子。
后来,这个老人被他们师兄妹安置到了山腰的一个洞里。雪山有规定,不得带陌生人上去,这也是无奈之举。
老人在那里终究是生命走到了尽头,却也是让换意知晓了一些事情。
他叫听音,是个琴师,大梁人。
其他的老人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多说,眼里满是黯然与不解,但换意记住了那几个大汉所说的话。
隐隐的,换意也能猜到一些。今日问江景南,本是无心之举,却没想到真是如自己心中所想。
三年前,派人要取老人手的,舌的,那些大汉口里所说的小姐公子怕就是江家的兄妹。
这些人,断听音的手,是不想听音再弹琴,甚至写谱。
割听音的舌,是不想他将事情说出。这些事情,包括自己的遭遇,当然也包括自己的一身所学……
想到这,换意看江景南的目光更是多了一丝警惕。
行事如此狠毒的江家兄妹,让她不得不再好好思量今晚的一切。
“竟是不想江小姐的琴竟是听音大师所教,如此,念某还真得听上一听了。”换意朝着江景南点了点头,嘴角微微有了笑意。
江景南一愣,心里紧张的同时,不由下意识的问道:“念公子可识得景南的师父?”
“不识,只是听音大师声名远扬,便是念某在那偏远之地也是久闻其名。”说着,换意眼里有了一丝向往之情。
“既是如此,那景南便献丑了,还请念公子好生指点一二。”
听到换意如此说,江景南除了把心放回肚子里,脸上也是有了喜意,当下便让侍女将琴送了过来。
然而,还未等到琴送来时,却是又来了一人传来消息,正是那个一开始过来告知墨被打翻之人。
江家老爷寻江睿南有事,江睿南先行离开,愿他日有机会再与念默共叙,还沈妹妹未作之画。
这里,江景南已经将琴放好,开始调适琴弦,另一侧,一处烟雾缭绕的房里却是有了另一番景致。
一处偏僻的房里,没有一丝声音,在那摆放的大床上,却是有着一个昏睡的人。
突然,禁闭的房门被打开,一个身影渐渐地走向了床前,坐了下来,静静地打量着,眼里有了邪肆的色彩。
这是深夜里,野狼看见猎物才还有的神情。
这个女子紧紧的闭着眸子,似乎对这一切都不知,还突然砸了砸嘴。
那坐在床边的人发出一声嗤笑,“当真是个蠢人,这个时候还能如此。”
床上的昏睡的女人,是沈清玉,而那身边的男子,赫然是下人嘴里被江家老爷叫走的江睿南!
江睿南趁着夜色看着床上的女子不由舔了舔唇。
此时女子的发丝散开在了粉色的锦枕上,闭着的眸子掩去了平日里的桀骜,红色的嘴唇微张。
突地,女子的眉微微一皱,江睿南神色一动,就要起身,但女子的动作却让他再度停了下来,同时,眼里的兴奋更浓了。
许是有些呼吸不畅,女子伸出一只手将自己领口处的衣衫微微拉了拉。若是平日里便罢了,此刻的女子丝毫不知道自己穿的是一件单薄的里衣。
仅仅是微微一碰,那原本就松松的衣服瞬间落下了一大块空隙,让那雪白的肌肤与脖颈耀耀生辉。
女子原本不怎么精致的脸颊与身段在这一刻却是让江睿南有些别样的感觉,连着呼吸声也重了一些。
“沈妹妹,你可不能怪江大哥,要怪就怪你沈家与江家的关系吧。原本是想江大哥要了你,明日再嫁祸给那姓念的小子。到时候,江大哥再给你解围,说是因为江府的失职,便不让此事传出,更是愿意将你纳为妾室的,想必,你这么喜欢江大哥,也是会同意的对吧?”
江睿南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在沈清玉的脸上划过,在她的鼻尖轻轻一点,继而往嘴里探去……
“不对,你不止会同意,你应该感恩戴德的,还有那个念默也是,毕竟是江大哥替你解了围呢,私相授受,奸夫淫妇这样的名声你们肯定担不起的。”
手指从那檀口抽出,带了点晶莹的色泽,渐渐地往下滑去。
“可是呢,江大哥现下改变想法了,江大哥可以让你做二姨太的,也不嫁祸给念默了。江大哥今晚就好好陪你,明日里就说是你勾引江大哥的好不好?”
看着沈清玉原本平缓的呼吸在自己手指的逗弄下有了明显的起伏,江睿南邪邪一笑,哪里还有白日里道貌岸然的模样。
“沈妹妹,可是念默江大哥也不想放过他呢,好在景南想了个好法子。那念默不做替罪羊,那便当帮凶罢?不过,在江大哥看来,该是景南看上了那个念默啊……”
正在这时,沈清玉嘴里发出一声微微莺啼,江睿南的手已经渐渐滑到了锦被里。
“好了,不多说了,沈妹妹如此厚爱江大哥,江大哥也不能让沈妹妹太孤单了是不是?”
说着,江睿南将锦被掀开,翻身覆了上去,那白色的里衣,被解开了一大半,露出了已经歪斜的红色鸳鸯抹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