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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看着那样的她,心里不会拧得发紧,发疼。
心湖荡开,圈圈涟漪缓缓波动,拳慢慢放开,放开后抚着她的肩头,安抚的揉着,他蹙眉偏首过去,,将下颌顶在她的额角上,“阿青,从头至尾,我都跟你说,我并不想娶妾,白珊只是暂时住进裴家,你到底还要我给你承诺什么?”
“你或者说我无能,可我并不想无能,我也想靠一已之力把这件事盖过去,可是裴家现在这样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不然我不在的日子,又怎么可能连块地都拿不到?”
……
“墙倒众人推,多少人想要看着裴家这座世袭的豪门倒下去,多少人想要取代裴家在南方的地位和势力,裴家现在军政界上一个帮得上手的人都没有,我哪敢走错一步?”
“裴家现在一个敌人都竖不得,林致远跟我合作还不算深,若裴家被人算计倒了,他一定是第一个舍弃裴家的人,我和他还没有在利益上完全的绑在一起,所以根本就拿白立伟没有办法。”
“白珊是单纯,可是白立伟并不单纯,这件事教白家捏了把柄,真要闹大,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自己次次梦呓都说怕去坐牢,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去坐牢……”
……
“这件事并不是简单的一下就可以糊弄过去,你说碰了你就不能碰白珊,我也答应了你,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其实她还没有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就没有碰过白珊,更没有想过要婚内出轨,她提出来,他不过是顺势应过去。
爷爷说,没有证据证明她的清白,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就是她所为的绑架,要么就是精心谋划的陷害。
他愿意相信这是一个陷害。
可是爷爷说陷害的证据都找不到,那么就是阿青所为,你又如何。
他没有如何,他依旧不想她去坐牢。
他甚至想,这件事就是她做的,因为她的嫉妒,嫉妒白珊曾是他的恋人,所以绑架。
现在想来,她嫉妒起码说明她在意他才会这样做。
所以这件事,就算是她做的,他也不能让她去坐牢。
他甚至嘲笑自己,被爷爷洗脑后,相信她绑架了白珊。
爷爷是个多厉害的人,他曾经笑着说爷爷,您真是只千年的老狐狸。
的确。
爷爷是只老狐狸。他万事都不明说,他总是旁敲侧击。
他说不相信申青绑了人,爷爷却万分坚定的说,就是阿青做的。
他愤怒的反驳,不可能!如果是申青做的,她怎么会死都不认?
爷爷还是万分坚定的说,阿青是个坚强的人,什么都扛得过来,几块板子算什么?只要挺过去了,就万事大吉,阿青有这样的毅力。
那时候他分明从爷爷的眼里看到了狡诈,爷爷在给他下套,在蛊惑他。
爷爷说,就是,就是阿青绑架了白珊,你怎么办?
爷爷说,绑了就是绑了,我裴家的媳妇绑了人我也不能让她去坐牢,你呢?会为了那个白珊出口气吗?
他当时就怔住了。
当时他口口声声要为白珊讨回公道。
如果公道是申青真的绑了白珊?
他又如何给白珊公道?
没有,从他想要息事宁人那一刻起,这件事就已经天平倾斜,就算是申青所为,白珊也不可能得到所谓的公道。
他是个多么薄情寡义的男人。
十多年的感情,他和白珊十多年的感情,她绑架了白珊,他却要替她洗脱罪名。
他甚至想,让白珊住进裴家,然后……
他居然动用了那么可耻的想法。
申青,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
申青大醉后依然可以在生物钟到点后醒来,哪怕此时头痛欲裂,以前没醉得这么惨过,这是第一次。
哪怕昨夜知道今天要上班,她依旧放任自己喝醉。
捶打着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又被一只大手捉住臂膀,拽下。
“公司的事,我已经电话过去安排了Sunny,今天的会议她会主持,你今天不用去了。”
申青迷糊的应了一声,“哦。”
倒头睡下。
一
二
三
三秒过后,倏地睁开双眼,噌地坐了起来,侧身垂首,一抬手捞抹开挡在面前的发丝,“裴锦弦?!”
“嗯。”裴锦弦依旧躺着,显然比申青从容淡定不知道多少倍。
申青警觉的环视一圈房间里的摆设,这白花花软绵绵柔兮兮香喷喷的房间角角落蕱分明都写着“辛甜”的名字。
用力摁着大力跳动的额角,讶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裴锦弦双手一抬,闲适的枕在脑后,打了哈欠,充分说明他睡得不好,“你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怎么找来的?”
“你手机是我买的。”
“嗯?”这跟怎么找她有什么关系?
“有定位。”
“啊?”
裴锦弦一把拉下申青,虽然是个病秧子,虽然这女人前几天还抱起他上卫生间,但他还是一发力便将她拉了下来,拖进怀里,咬着牙拍了拍她的脸,带着惩罚的警告,“申青,你跑不掉的,角角落落我都可以把你揪出来,知道吗?下次别动不动离家出走,这种烂透了的把戏,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女人不会玩。”
申青脸被打得有点疼,但他的力道分明又不是真打,拂开他的手,什么才是她这样的女人玩的把戏?“我又没跑!我还不能有自己的朋友吗?出来跟朋友喝个酒都不行了?”
她有些负气的转身。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能有自己的朋友?有朋友也分个时间对不对?你现在又不是单身,整夜不回去,像什么话?”
“要你管我?我以后不管你,你也别管我,我们各玩各的!”申青是醉了后就想过了,怎么管男人,她一点经验都没有,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男人,才一看上,就被他气得动手把他砸成了植物人,照顾了三年也没学会怎么管他,醒来后一个劲的和她唱反调。
“驯夫”二字,离她太远了。
她这种从小当大小姐的人都习惯了别人自觉的讨好她,再不行惹到了叫哥哥去揍,哪遇到过像裴锦弦这种全身都是旋的牛?
治服不了还不是只有算了。
各玩各的。
这四个字的想法出来的时候她也吓了一跳,但是总好过把她一个人的感情都关在裴家那座大宅子里强吧?
“各玩各的?”裴锦弦已经能不用人扶独自坐起来,内缝的伤口线已经长合,但他也担心这一用气会崩掉,坐起来看着女人背对他的样子,目光正好可以锁在她的侧脸上,“申青,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不碍着你,你以后也别管我!我要去哪里,我要和谁喝酒,我要在哪里住,都是我的事,不要管我!”申青一长串的连着说完,说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接不上气的时候就觉得心里翻搅得难受,明明如此绝决的想要各不相干,疼痛的还是自己。
都说女人是感情上的弱者。
她不就是个弱者吗?
外面拿下上百亿的工程又算得上什么?
还不是没用,在男人面前,一点主导力都没有,被他吃得死死的。
“因为白珊?”裴锦弦在想,依照他之前的性子,他得跟她打一架,才不管她是不是女人,反正他们也打过,这辈子还没打过女人,申青是第一个。而且不止动了一次手。
他又想,幸好现在受了伤,不能怎么动,要不然今天这手怕是真要动起来。
也正好趁着身体不便的空=档,他脑子里浮现出昨夜她眼角清泪淌过的样子,心底软了几分,“是不是?”
“你还问我干什么?”
“申青,我要说多少次,我没说要娶她。”对于解释这两个字,裴锦弦有些烦,什么事都要解释的话,人得要活得有多累?而且已经都说过的事又要说,得是有多无聊。
申青翻身坐起来,这时候明眸水凝霜寒,冰封似的冷,寒气之下都氤氲着她的愤怒,怨怼,指责,她声音不低,拿出了平时跟他吵架的音量,“你都告诉我爷爷和哥哥了,你还说没娶!你凭什么告诉他们!你凭什么!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
感觉鼻头酸涩发紧,她用力攥紧了拳头,才把欲要夺框而出的眼泪吞进了已经快要堵塞的泪腺,“裴锦弦,我的颜面呢?你所给我承诺的颜面在哪里?我爷爷是个知识份子,我哥哥是个仕途上的市长,你跑到海城去跟他们说你要娶妾!”
愤怒,愤怒得她整个人的气场都沾上了不可触碰的针芒和凶器,她的眼睛里都是那些东西,碰都碰不得的戒备,裴锦弦看得一皱眉。
再出声时,女人的声音已经低转哽咽,“我一心跟他们说我过得好,我说裴家人待我好,我怕他们担心我,我爷爷都七十多岁了,你以为他还有几十年的舒心日子吗?他怕我去坐牢,逼着家里几个儿子拿出股份来换我平安,你知道不知道他有多爱我?你不爱我就算了,你体谅一下爱我的人,你体谅一下他们的心情,好不好?”
申青猛的一仰头,眼睛放大的盯着天花板,她看了好一阵,以为自己平复了,“我”字一出口,还是有些哽咽,她便用力一吸气,抽了抽鼻子,依旧盯着天花板,“我在他们面前,也是需要颜面的,我也需要一个他们都觉得我过得很好的颜面!”
裴锦弦就这样看着申青的下颌,看着她高傲得不肯低下的脖颈,她倔强骁勇的和他战斗,哪怕是一次口角。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次次都要用这样的姿态和他对话,还是说本生他摆在这里就令她生厌得让她必须如此,他依然记得她要的承诺,不要他碰白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