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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念自然是愿意的，她盼了这么多年，不就是在等顾岳恒的这一句话吗，就如同梦境中的画面一样，他认真地注视着她，那眼眸中是真诚和期盼，语气低沉又温柔，真像是爱极了她。
可她不敢相信。
她怕这一脚下去就是炼狱，她怕顾岳恒把她拽到深渊又弃之不顾。
顾岳恒…一直都是她的奢望。
她曾在那曼妙的余晖中情不自禁说出心底的喜欢，悄悄发誓过，这辈子只为这个人寸断肝肠，可她现在却胆怯了，退缩了。
“顾岳恒…给我点时间。”她垂着头咬紧了下唇，“我们给彼此一点时间……”
顾岳恒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烦躁之感，他从没受过秦念的拒绝，十八年来总是他一次又一次打破秦念的期待，而此刻秦念却拒绝了。
他有些恼怒地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秦念，你不信我？”
秦念的嘴唇有些颤抖，她的眼睫毛也有些颤抖，顾岳恒看着那漂亮的黑眸慢慢的染上一层雾水，泪珠攥不住似的从眼眶里掉出来。
顾岳恒的手有些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要哭呢？
和他在一起就这样令她为难吗？
顾岳恒的心像是沉了底儿，也跟着这眼泪一起掉出来了，他轻声唤道：“秦念……”
他伸手捧住秦念的脸颊，想要用指腹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可是却被秦念推开了，她漂亮的手指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本就微红的眼眶被她擦拭的更红，顾岳恒心里隐隐痛了起来。
“顾岳恒，我跟你相处了十六年，你从没喜欢过我，如果喜欢你是炼狱，那我早在这熔岩里，被侵蚀、被吞噬、被熊熊的烈火烧的连渣都不剩……我没有安全感，你从来没给过我，你给我的是什么？”
秦念用那通红的双眸紧紧的盯着他，像是在解释，又更像是质问。
她说的很慢，动作也慢极了，顾岳恒看到她缓缓举起那被白纱布包裹了一圈又一圈，却仍然能看的出清晰可见的血迹的手，像是无声的告诉他：‘你看啊，这就是你给我的，你给我的是痛苦啊。’
“是不是很可笑……你拿着玻璃片向我走来的时候，我看着喷涌而出的血我居然在想——只要这一切都是你给的，再疼我也愿意接受。”
她眼眸中透着绝望和悲凉，顾岳恒只是看了一眼，便禁不住浑身一颤，像是在零下十几度的冬天里被泼了一桶冰水似的，骨子里都浸了寒意。
他没料到……秦念喜欢他已经喜欢到了这个地步。
顾岳恒抿了抿唇，或许以前的他错了，大错特错了，可他现在提出了这样的邀请，为什么她不肯答应？
他干脆地打断了她要继续诉说的感情，满腹疑惑地问道：“那现在，你到底在考虑什么，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
秦念仍然看着他，眼眸中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她缓慢地勾起嘴角的一丝弧度，可却没有一点儿笑意。
顾岳恒有些恍惚起来，这样的秦念不是他曾经见过的秦念，这样的秦念，坚定又脆弱，像是一把骨剑，锋利至极，又极易被斩断。
他怎么会在秦念的身上，真切的感受到了秦思的模样，那个永远不会爱上他的秦思，那个眼眸中永远不会因为他而激起任何波澜的秦思，那个逃出国便毫无影踪的秦思……
两人沉默了很久，却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空气中的气体都凝结成碎沫，悄无声息的升华，落在发梢，又飘到肩头。
“我是喜欢你，但我们不能在一起。”
秦念这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