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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着纸条?
那便是信鸽了。
只是普应寺是个礼佛之地,又有谁会在这样的圣地用信鸽作为书信来往之用?
苏念语想不出个所以然,看了看信鸽,便打算让元秋把各自脚上的纸条给解下来,看看上头都说了些什么。
元秋动作麻利地解着,一边小声道:“……万一这信鸽是灵威侯府来的呢?”
苏念语眨了眨眼。
还别说,元秋这话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眼下,灵威侯世子也住在普应寺里,若府中有个什么大事需要知会凌世子爷的,用信鸽来传递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那也仅仅是种可能。
苏念语示意元秋继续她手中的动作,慢条斯理道:“……万一是我们苏府来的消息呢?”
元秋眸光动了动,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苏府若是有什么事,自不可能特意飞了信鸽过来告知自家姑娘。
姑娘这几日一直对高炊事有所怀疑,她是怕府中的谁传了信息过来给高炊事,要她趁都在野外的当口,暗中行一些龌龊之事。
元秋如此一想,手中的动作不再犹豫,又听得眯眼坐在边上的自家姑娘中规中矩道:“……再者,若真是灵威侯府的信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左右我们是在屋里看的纸条,我们若不对外说道,又有谁知道呢?”
元秋:“……”
元秋点了点头,觉得姑娘说得好似没错,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又因着那纸条在信鸽腿上绑得十分紧,一时不好解开,只得放弃了之前心里头的那点怪异。专心对付起那条条绳绳。
二人在油灯下,一人忙着,一人看着。
冷不防,外头又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轻轻的,却因为外头已是深夜,一片寂静中显得清晰无比,就好似是踏在屋子里头的两人心尖上一般。
元秋手中的动作一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窗边。抬了窗棂一角往外看去,借着屋子里头昏暗的烛光,隐约能看到不远处鬼鬼祟祟走来了一个人。
想来。那人也知深夜在外头徘徊不够稳妥,走路倒是轻手轻脚的;大抵也是怕被人发现她的踪迹,那人便隐在大槐树的后头,抬头看看树上。低头到处瞧瞧,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元秋眯着眼看了看。好容易才认出了那张脸,她忙回了头道:“姑娘,那人好像是高炊事。”
苏念语眸子一闪,即刻就反应了过来。望了望还被元秋捂在手里的信鸽,忙吩咐道:“你把信鸽先藏起来,别被人发现。”
说完之后。自个儿也披了件外裳,小心翼翼凑到了窗棂边上。看着外面那人的一举一动。
因着都是苏府女眷,主持自是把她们一行人都安排在临近的院子里;又因着这次带过来的丫鬟婆子统共有七八人之多,一个院子住不下,高炊事便主动说要到隔壁院子住。
苏念语自是由了她去。
如此倒好,高炊事若不和她们同住一起,便不会觉得太过拘谨,也便不会打草惊蛇,这一放松,反而更容易露了马脚。
只是高炊事颇有耐心,自在普应寺安定了之后,十分沉得住气,这一路走来已经一日过去,仍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妥之处。
若不是因为这只飞错地方的鸽子,只怕高炊事此刻还稳如泰山。
她几乎可以认定,高炊事是出来找那只信鸽的,只因那只信鸽是她和府中之人往来的证据,而鸽子脚上的纸条,对她来说定是十分重要的。
这会儿,元秋把信鸽找了个地方搁好,便又悄无声息地回了苏念语的身边,她望了望外头,小声道:“姑娘,屋里头的烛火要不要熄了?”
苏念语想了想,摇了摇头,“就让它烧着吧,此时忽地熄了反而不妥,指不定高炊事就猜到我们还醒着。”
元秋小心地点了头,心知姑娘迫切想要知道高炊事的下一步会如何走。
之所以没在这个时候出声遏止高炊事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因为一切还只是推测,并不能确定罢了,待姑娘心中有了更进一步的考量,如何待高炊事,姑娘自有定夺。
主仆二人就站在窗棂之后,冷眼看着外头的高炊事在院子里头悄无声息地走来走去。
高炊事找得很仔细,原本是因着初进院子,到底还是担心被旁的人看到而不好多做解释,经常是隐在屋檐下或者草木之后,神色焦急地拿眼看着各处,时不时要抬了眸子看看有没有丫鬟或者婆子经过;找了一阵之后,大抵是因为都没碰到个人,便以为都睡去了,找寻的动作便大胆放心了许多。
偶尔踩在枯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她也懒得去睬,只专心拿她的那双眸子到处搜寻着。
见四下无人,还学了鸽子咕咕的叫声,试图把不知掉落在哪个地方的信鸽给引了出来。
只可惜,找寻了好一会,愣是啥都没有。
高炊事拨开那长得郁郁葱葱的草木,仍是什么都没有,寻得烦了,皱眉嘟囔道:“我明明看到鸽子掉到这院子里来的,如今却是怎么找都找不着,会到哪里去呢……”
恰逢一阵山风吹来,清清冷冷的,高炊事一时没防备,生生打了个颤,张了嘴就想打哈欠。
又想起此时是在大姑娘休息的地方,这一打哈欠,势必会发出声音,把院子里的人给吵醒了便不好了。
便赶忙用手捂住了嘴,咬牙忍着。
好容易把那股气给压了下去,方一转身,嗓子一下子发痒,她还来不及捧住嘴巴,便响亮地打了个哈欠。
又凶又猛。
直把高炊事自个儿给吓坏了。
忙后知后觉地捂着嘴,慌慌张张潜到树后躲着,一边拿眼看了看四周,一边把自己往枝叶的深处藏。
待意识到只是虚惊一场,她这才抹了一把虚汗。
抬眼看了看唯一一处亮着的屋子,神色有了一丝踌躇。
她在苏府待的日子不算短,府里的主子都有些什么兴趣嗜好,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就比如大姑娘,睡觉之时非要点着灯才能睡着,遂,此刻亮着的那一处,自是大姑娘的屋子无疑。
高炊事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看看才放心得下。
大姑娘到底有没有被自己惊醒,这里头关系大着呢,若只是醒了没发现她倒好,怕就怕大姑娘和她房里守夜的丫鬟看到了半夜里还在晃荡的她,她若能解释一番倒也能消除了她们的疑虑。
高炊事便轻手轻脚地往那屋子的窗户走去。
夜里静悄悄的,并无任何声响,只余下高炊事自个儿跳得飞快的心跳声,她悄悄贴在窗户边上,左右看了无人,便透过窗棂往里瞅。
屋里的桌子上摆着一盏烛台,光影婆娑;靠里头墙边的是一副架子床,垂着落地的透明白色纱帘,隐约还能看到包在被子之下的那人轮廓;而守夜的丫鬟也正卧在窗边下的那张木床上,看似睡得十分香甜。
一切都好得不能再好了。
高炊事这才舒了口气,想起那还没寻到的鸽子,不由又发愁,本是想继续再找上几圈,却听得别的屋子有人开门出来,她忙从窗边跳开,直接隐到黑暗中。
又恐自己留得太久,接下去不好脱身,只得带着心事趁着夜色茫茫潜出了院子。
俨然不知方才她所站的窗边又多了一双眼睛。
元秋轻轻地把窗帘放了下来,对着架子床上的那人道:“姑娘,高炊事走了。”
苏念语这才一掀被子坐了起来,甫一坐稳,便吩咐元秋道:“……你去把那只信鸽抓来。”
元秋嗯了一声,赶忙从一个篮子里捧出了那只信鸽,又很快解了绑在鸟脚上的纸条递给自家姑娘。
经了高炊事这一番作为,她心里也知晓,这只捡来的信鸽是和高炊事有关的。
苏念语接了纸条过来,摊了开,上头的几个大字便映在了她的眸子里。
明明只有几个大字,苏念语却是越看,神色越凝重。
元秋瞧着自家姑娘面上不对劲,便轻声问:“姑娘,这上面写着什么?”
苏念语把纸条递给了元秋,示意让她也看一看,想着那上面写着的内容,心中腾起了一团怒火:“这高炊事果是刘姨娘的人,并且,这次约了嬷嬷出来,确实是得了刘姨娘的意思,想害了嬷嬷。”
苏念语想着一路上徐嬷嬷对高炊事的嘘寒问暖,心中酸涩,“枉费嬷嬷对高炊事那么用心,到头来,竟是个想致嬷嬷死地的人!”
元秋这会儿已经看过了纸条上的字,面上自也是愤怒的,看到自家姑娘被气得不轻,只得抿唇安慰:“姑娘,别气着了身子。”
默了默,也觉得高炊事着实是个人.渣,便又道:“姑娘,高炊事如此欺骗嬷嬷的感情,若是嬷嬷知道了,定是十分伤心的。”
苏念语道:“这事儿不要让嬷嬷知道,自有我来解决,说到底,高炊事纵然可恨,可幕后主使却是刘姨娘,我不仅要让她计划落空,还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元香看了看自家姑娘,不再说话,只是默默把纸条收好,又问:“那只鸽子要如何处理?”
苏念语忽地一笑。
“好好留着,我还有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