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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群被送进了二楼的抢救室里。
因为这个病人身份特殊,因此门外的木条椅上,坐了两个便衣特务,进行不间断的看守。腊梅打扮成护士,在楼道走廊里遛达了两趟,回去向惠姐报告:“里边正在抢救,不知道详情。外面的两个特务,并没往房里去,只坐在外面抽烟聊天。”
“嗯,”惠姐点了点头,这时候阿秋推门进来,“惠姐,出院手续办好了。我看见,外面又进来特务了,一辆摩托车,有个戴鸭舌帽,阴沉着脸的人,象是当官的,进了许群的病房。”
“嗯。”
阿秋说的这个戴鸭舌帽,阴沉着脸的人,是严原。他亲自来到医院里,了解“张大顺”的情况,当他走进抢救室的时候,看见病人身边摆了一堆仪器,医生正在做心肺复苏,上前一问,医生直摇头,“够呛,这人受伤太重,本来就体质极差,各个器官都处于衰竭状态,是不是刚刚用过刑了?”
“这个……是的。”
“唉,这可说不好了,试试看吧。”
严原心下烦恼,走出病房,叮嘱特务要“小心看守,不得有误”,便阴沉着脸走下楼梯。
病房里,医生抢救了一阵,累了一身汗,病人似乎有了微弱的心跳,他擦了把汗,吩咐旁边的护士注意观察,然后便走出了抢救室,这时候,又有一个小护士,悄无声息地走进了病房里。
这个“护士”是腊梅。
她穿了白大褂,白护士帽,戴着大白口罩,只露着两只眼睛,看不出本来面目。抢救室内外的人,医生、特务也都没注意她是谁。
腊梅进了抢救室里。
里面本来有个护士,刚给病人测完了血压,腊梅上前轻声说道:“我来吧。”
那护士看了腊梅一眼,腊梅扭过了身去,收拾旁边桌上的仪器,那护士一时也没看出这个人是谁,反正有人来替换自己,倒也不错,于是点了点头,放下血压仪,走出门去。
腊梅松了口气,心里庆幸没遇到细心负责的人,若是这个护士对自己起疑,那只能用强,她的腰里,除了小手枪,还暗暗揣着那支锋利的峨眉刺。衣袋里还装着迷魂药。可是如果那样,门外的特务便是很大的威胁。
她迅速关紧了病房的门。
此时,在抢救室外面,惠姐和阿秋比屋里的腊梅更加紧张。惠姐穿上了一身贵妇间流行的黑绒金边上衣,头戴一顶时髦的西式女装凉帽,走出自己的病房,坐在房间外面的条椅上。阿秋象个女仆,站在她的旁边。
她俩偷眼盯着那间抢救室。腊梅进去了,外面的两个特务,看样子并没发现什么异样,仍然在松松垮垮地抽着烟聊天。楼道里,偶尔走过病人,也走过医生护士,看起来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一投来苏水的味道,弥漫在走廊里。
很好,按照计划,行动进行得还算顺利。
阿秋移动脚步,走过去对两个特务微微欠了欠身,很有礼貌地说:“两位,我家夫人有点事,想跟你们请教请教,可以吗?”她过来没话找话,是想分散两个特务的注意力,防止他们听到屋里边的动静。
俩特务不想答理阿秋,不耐烦地挥着手,“去去去。”
“哎呀,怎么还摆起架子来了,”阿秋不走,继续罗嗦,“我家夫人是沈参谋长的好朋友,想跟你们问点事,有这么讨人嫌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都是街面上混的人……”
“你有完没完?”一个小特务瞪起了眼睛,流里流气地一摇脑袋,“小骚货,给老子卖个笑,爷爷就告诉你……”他摆起流氓相,阿秋不干了,也瞪起眼睛,“你耍什么阿飞,大家都不是吃干饭的,惹急了大不了刀枪上见,谁怕谁……”
他们吵了起来。
屋里,腊梅正紧张地“抢救”。
她将昏迷过去的许群抱在怀里,将一棵药丸塞进他的嘴里,然后用水喂下去,许群没有意识,水顺着嘴角又流出来,腊梅捏着他的鼻子,反复摆弄着他的脑袋,许群脸上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把腊梅身上雪白的护士服都给染脏了。
好一会,终于把药给他喂下去。许群慢慢有了迹象,微微喘起气来。腊梅心里紧张得不得了,此时,若是有医生,或是特务闯进来,那就一切全完了。好在病房外面,阿秋正和特务“吵架”,长一声短一声的怒骂声,清晰地传进屋里来。
终于,许群醒来了。
腊梅心里一阵狂喜,匡老伯和陈槿的不死丸,非常管用,他们配制的解药,也同样神奇。
许群睁开浑浊的两眼,打量着周围,腊梅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许群,你是许群吗?我们来救你,咱们马上走。”
刚刚苏醒的许群,并没有听懂腊梅说什么,他的意识尚处于懵懂之中,完全没弄清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脑袋在一炸一炸地痛。眼前一片模糊。
在牢房里,他拿到打扫卫生的老头,悄悄扔进来的泥丸以后,心头那阵狂喜,简直是难以抑制,他知道,自己终于见到曙光了,毫无疑问,这是外面的同志,在营救自己。自从被捕以来,每时每刻,都在盼望着这个时刻,正是因为这个信念的支撑,才让他熬过那么多酷刑,活到了今天。
那一瞬间,他激动得热泪盈眶。
那颗泥丸里,包裹着一个纸包,纸包里是一粒黑色的药丸,纸上,写着几行蚂蚁般的小字,那是整个“诈死”行动的计划。许群被这个计划震撼而感动了,这是个大胆而巧妙的计划,设计者一定是智计极高的人。他忽然想到,外面的同志,很可能一刻也没忘记自己,他们始终在开展营救。
许群在牢房里泪如雨下,激动得浑身颤抖。
就这样,在严原审问完之后,他吞下了“不死丸”,然后,便“死”了。
现在,他苏醒过来。
腊梅却已经等不及了,见许群没有说话,她急匆匆地把这间抢救室的窗户推开,向下望了两眼,下面,是楼后的草坪,甬路两旁,长着几棵榆树、樟树,种着几丛马兰、菊花,此时空无一人,远处的平房处,停着陈榆那辆淘粪的马车。陈榆手持长长的淘粪勺,正向这边张望。
腊梅向他招了招手。
许群费力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头上、身上都在一炸一炸地痛,但此时他迅速恢复意识,知道面前这个小护士,一定是自己人,她在营救自己。但是,因为长期囚禁受刑,他的身子极度虚弱,今天刚刚又挨了打,乍一坐起来,身子摇了两摇,差点跌倒。腊梅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他。
“谢谢,我没事。”许群咬紧牙,小声说道。
“好,”腊梅心里紧张到了极点,此时,要抢时间。她迅速将一盘绳子拴在窗户上,然后将头伸出窗外,向楼下的陈榆连连摆手作手势。许群明白了,硬挺着身子,抬腿下床,颤颤微微地走向窗户。
一个人的精神力量,往往会迸发出无穷的能量,许群本来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但是走到窗户前,在腊梅的扶持下爬上窗台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腊梅担心地问:“行吗?”
“没问题。”
腊梅帮许群把绳子绑在腰里,扶着他钻出窗口,许群咬紧牙关,用手拽住绳索,慢慢向下系去。他以前久经锻炼的身子,娴熟的战斗技巧,此刻都发挥了巨大作用,虽然伤重虚弱,但在一股精神力量支撑下,紧紧抓牢绳子,一点点降到楼下。
“好样的。”腊梅心里暗暗称赞了一句。赶紧收拾了一下,收起绳子,关好窗户,把一个器械盘端在手里,稳定了一下心神,此时,门外,阿秋和特务的吵架声,还在高一声低一声地传来。腊梅拉开房门,不慌不忙地迈步走进楼道里。
楼下,陈榆在紧张地忙碌。
他着急地看着二楼的许群,一点点顺着绳子往下降,只恨自己使不上力气,许群身体极度虚弱,好几次差点掉下来,凭着一股精气神,咬紧牙关坚持,终于降到地面,两脚刚一着地,便瘫软在陈榆的怀里。
陈榆将他背起来,一溜烟跑到停在厕所旁边的淘粪车前。
“老许,快上车。”
淘粪车有个特点,就是口很小,许群钻了半天,才算钻进去。虽然事先陈榆他们将粪车清洗了,但这辆车便是一辆真的淘粪车,里面散发着一股浓重的大粪臭味,许群此时也不顾得这些,只觉得满心眼里全是兴奋。钻进去曲着身子躺好,陈榆将木盖子盖好,赶着马车,鞭子一扬,便走出医院。
从医院病房楼的正门里,惠姐、阿秋等人,也正缓缓走出来。阿秋搀着惠姐的胳膊,象一个贴心的丫头,精心伺候有身份的贵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