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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案是新被搬出来的,所有放在上面的白骨都被清洗干净,不带一点污泥,秦莞走到长案之后,一眼便看到徐河手上拿着的几块骨头。
徐河又道,“九姑娘看到的这些都是自己根据骨架大小随便排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错的,九姑娘大概看看,只是这里,这里骨头大小差不多,可是我看了看,却发现好似多了一块指骨,莫非是我排错了?”
徐河也学着秦莞的样子在拼骨,秦莞一眼看过去,却是发现徐河学东西学的极快,除了些碎骨有错乱之外,大致上却是没什么问题。
秦莞眯了眸子,“我看看……”
秦莞仔仔细细的看过去,又看了看长案之上一堆一堆的骨堆,没多时她眸色微沉,“这似乎是……是六指……”
徐河微愣片刻,“六指?”
坊间有些地方有六指之人为有福之人的说法,有些地方却觉得六指是为不吉,可秦莞却知道这乃是一种病症,秦莞又将一旁的几节指骨拿过来比对一番,肯定的点了点头,“的确是六指,这多出来的一指生在大拇指旁,看,这里的骨骺还看得出痕迹。”
徐河定睛看了看,只见果然有一处连接痕迹,随后叹了口气,“看来是一个生有六指的小姑娘被抓了过来,这么多小孩子的尸骨,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说话间,燕迟从紫竹林中走了出来,秦莞看着忙走过去行礼,“世子殿下。”
燕迟点点头,“不必这么早过来。”
秦莞摇头,“没什么。”说着看着一眼四周,却是没看到霍怀信的影子,“知府大人呢?昨天晚上问话可有问出什么来?”
燕迟摇头,“具体的卷宗我还没看,不过应该没问出什么来。”
“那三叔呢……”秦莞委实不想讲这句“三叔”叫出口来,可是为了不露出破绽,只好如此称呼,话音落,燕迟眸色微微一沉,“还没问,说是昨天晚上秦老爷精神有些恍惚,大闹了半晚上之后晕了过去,片刻之前霍大人才去看过,说人还没醒。”
秦莞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看来只能等了,其他人呢?”
燕迟朝长案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府上公子小姐暂且和当年的事无关,昨夜问了话之后就让他们回了自己的住处,暂且不得乱走,老夫人和夫人必定知道当年之事的内情,霍大人已经让人在他们的院子外面盯着了。”
秦府三房的主子人口十分简单,再加上是十年前的事,也的确只有几位长辈才知道,可想到秦隶此前几番怪异,秦莞忽然觉得秦隶一定也知道什么。
秦莞暗暗的留了个心,只和徐河拼凑起骨架来。
洗净了污泥,便容易看出骨架之上的伤痕,秦莞虽然还没发现,却不敢大意,而花棚之下果然如茯苓所言,不光是井口,连一旁也挖开了不少,整片庭院此刻被挖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来,底下的污泥之中不时便能发现一二白骨。
“现在已经发现了九个小姑娘的骸骨,这些小姑娘不可能都是没家的孩子……”徐河一边帮着清洗骨头一边喃喃自语……
秦莞听着心思一定,忙对燕迟道,“世子殿下,我记得,锦州府衙之内有一份卷宗上写的是,十年前有一位十二岁的小姑娘失踪?”
燕迟颔首,秦莞扫了一眼长案,“这么多小姑娘,不可能每一个不见了都无人报官,锦州府这边若是不够数,那便极有可能是邻近的州府。”
燕迟皱眉,“邻近的州府无非是建州和湖州,我这就派人去问。”
秦莞“嗯”了一声,见燕迟走去一旁吩咐白枫,便转回身来继续拼骨架,这么多白骨,需得大概的确定是几个人的骸骨,虽说以头颅骨的数量确定人数便可,可秦莞不知道污泥底下有无遗漏,便格外的细致谨慎了些。
秦莞忙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又有衙差从紫竹林方向来。
“世子殿下,又挖到了一颗头颅骨……”
秦莞眉头微皱一下,徐河更是语气有些不稳,“十个人……锦州府衙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案子了,这案子只怕得上报刑部才好。”
燕迟面色沉沉的跟着那衙差走向紫竹林,又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个衙差端着一只装满了白骨的篮子走了出来,天上的雨丝越来越细越来越细,到了正午时分,几乎快停了,衙门的差役都在秦府,霍怀信吩咐秦府的厨房准备了午膳,所有人这才得了时间歇下,秦莞也是这时候才回了汀兰苑用饭。
“小姐,刚才往主院方向送饭的小奴回来说,三老爷好像要发疯了……”
秦莞正吃饭,闻言眉头微挑,“发疯?莫不是装的?”
有了上一次燕迟给秦安治傻病的前车之鉴,秦莞第一时间觉得秦莞此番还有可能是装的,茯苓也皱着眉头道,“或许吧,或许是此番事情败露之下三老爷没法子了只好用装疯卖傻来掩盖自己的罪行呢?小姐,奴婢曾听人说过,有些富贵人家,娶许多姨娘还不算,还会弄一些别的消遣来取乐,会不会是……”
茯苓说着眉峰微颤,似乎不敢想。
秦莞看着眼前的饭食也觉失了滋味,又喝了一口汤方放下了碗筷。
碗筷一放,秦莞看向窗外,却见连着下了多日的雨竟然停了,正打算出门,一道清亮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奇怪,怎么到了门口了雨却停了!”
秦莞听见这话神色一振,眼底禁不住露出几分喜色来,她转身疾步走出门去,果然看到一道飒然的身影走进了院子里,“郡主怎么来了……”
秦莞福了福身,岳凝轻哼了一声直接绕过她进了门。
“你们府上出事之后我本就想过来看看,可是当时想着有些失礼就没来,这几日秦府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锦州城,你又没有再去侯府,祖母和母亲都有些担心,便让我来看看你。”岳凝说着在床边落座,转而上下打量了秦莞几瞬,“怎么瞧着你清减了许多。”
秦莞笑着进屋,“怎会,多谢太长公主和夫人挂念了。”
秦莞多日不见岳凝,此时甚是高兴,便上前来亲自给她斟茶,茯苓站在一旁瞧着也十分开怀,出了事,有人来看自家小姐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顿了顿,秦莞唇角的薄笑散了两分,“锦州城中当真已经传遍了?”
岳凝叹了口气,既然说到了秦府的事,便不好玩笑,“是,也不知怎么传出来的,都说秦府荒井之中挖出了许多小孩子的尸骨,有说秦府老爷修了什么邪术的,也有说秦府里面藏着会吃人的狐媚精怪的,亦有说秦府家里子孙福薄夭折了好些的……”
秦莞为岳凝奉上了一杯茶,心中却没什么波澜,秦府下人多,还有来去的衙差,这件事终究是捂不住的,这小小的锦州城之中本就没什么怪事,这件事只怕要成为锦州城老百姓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这件事不小,捂不住的。”叹了口气,秦莞苦笑道,“到了这个时候,秦府的名声已算不得什么了,既然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被人议论也是应当。”
岳凝眉目一凝,“到底有多少尸骸……”
“十俱尸骸,现在还在挖,恐怕还有。”
岳凝握着茶盏的手微微攥紧了两分,“这……就真的该死了。”
秦莞点点头,“还没有开始审问,具体是为何还不知,可光是看着这么多小孩子的尸骨便叫人头皮发麻了,不论是谁,知道这件事的都逃不开责任。”
“难怪你不过侯府了,祖母也说,这次秦府的事不小。”
秦莞忙问,“太长公主的身子可还好?还有魏大公子的腿如何了?上次带过去的方子,都是至少能用十天半月的,这几日府中皆是事端,我便没过去。”
岳凝放下茶盏安抚道,“都好,祖母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康健,魏大公子的腿伤也愈合的差不多了,照你说的,他这些日子十分乖觉。”
秦莞点点头,忽然又想起来一事,“对了,京城宋国公府的人呢?”
岳凝闻言冷哼了一声,“宋柔的父亲来了,带了颇多珍品宝物赔礼,可祖母一件没要都退回去了,宋老爷在府上住了两日,求见了祖母几次不得见,只要和我父亲说好话,父亲应了几句,只说此事要等皇上决断,就昨日,还是迟殿下的人送来的消息,说京城之中,皇上已经减了宋国公府的祖萌,将世袭改成了袭三代,且削为侯爵,宫里也有了些动静,皇上还没说什么,已经有人去给那位宋府进宫的小姐使绊子了。”
宋国公府因世袭公爵,在京城的贵族之中排在前列,如今公爵变成了侯爵,且只袭三代,也就是说,宋柔的父亲袭爵之后,再袭一代便没了,除非国公府的后生立下大功,再追加世袭,否则,宋国公府变成侯府,很快就边成宋府,和魏府没什么区别了。
“圣上心底有愧,不敢不给太长公主一个交代。”
岳凝轻哼一声,“祖母心中还气着呢,也不愿宋柔的父亲久留,念在他刚失了女儿也没为难,让他早早返回京城去了。”
秦莞有些唏嘘,“这件事如此才算了结了。”
岳凝眯了眯眸子,“只怕了结不得,这事看起来是国公府和安阳侯府的事,可是如今牵扯到了国公府的爵位和宫里那位,事情就有些复杂了,具体的我不知道,不过昨日听祖母和父亲说了几句,似乎是朝斗正激烈,有人要利用这件事做文章了。”
秦莞眯眸,“朝斗激烈?太子之位不是定了吗?”
“是啊,定是定了,不过……圣上正值壮年,将来的事谁说的准?朝堂之上立嫡立长立贤皆有文章,一旦抓住太子的错处,京城的天便又要变一变,你看的书多,幼时亦在京城,想来知道那个位子的吸引力有多大,只要太子一日没有登位,其他人就有的是机会。”
岳凝语气带着几分肃然,秦莞看着她,隐隐看到了几分岳琼的影子,岳凝虽然长相随了江氏,可性格脾气却是随太长公主和岳琼多一些的,秦莞点点头,“我明白,太长公主心底有气,可多半不愿意这件事被拿去大做文章的。”
岳凝眼底微亮,“你果然心思洞明!祖母正是这样想的,我们虽然在锦州,可朝堂之事,特别是立储之事,向来牵连甚广,祖母可不愿搅和进去!”
秦莞心底微沉,她虽然只去过皇宫三次,且都是在年宴的时候随母亲入宴行礼受赐,可仅仅这三次,也让她感受到了皇宫的尊荣和暗涌,再加上平日里父亲偶尔的言谈和史书上血淋淋的字迹,不用多想她都明白权力的争斗有多可怕。
“太长公主心有千秋,自然知道哪样做最好。”
岳凝点点头,忽然站起身来,“我来府里,除了看看你也是想来帮忙的,走,带我去看看,看看有什么我能做的……”
秦莞凝眸,“怕是没什么能让郡主做的,郡主总不能跟着大家一起挖土吧,知府大人派足了衙差,不必郡主帮忙……”
“那你在做什么?”
岳凝转身问秦莞,秦莞犹豫一瞬道,“我在帮着整理挖出来的骨头。”
岳凝下颌一扬,“那不就对了,我也可以做,走吧,你带我去看看……”
说着话,岳凝便要过来拉秦莞,秦莞苦笑,“那可都是白森森的人骨头,郡主当真能?我怕郡主被吓坏了可如何是好……那边有我和徐仵作,不必郡主……”
岳凝眉头越皱越紧,“徐河都可以,我怎不行?快带路……”
秦莞心中无奈,可看岳凝这架势,便也只好将她往紫竹林的方向带,岳凝面色严肃,步伐端正,好似个衙门办公务的衙差似的,然而眼看着呀走到花棚处了,她脚步却一顿,“等一下……那上面,那桌子上面,不会是……”
秦莞面色平静的点头,“正是挖出来的骸骨。”
顿了顿,秦莞又道,“还有更多没清洗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