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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余栉风抬头看去,就对上了刘德谦阴柔的脸。
忍了忍,忍了下来。
刘德谦却不放过他:“恼羞成怒了?”
余栉风低下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刘德谦嗤笑一声,没再说话。
不过,他的话却是众人心里所想。
毕竟就算是磕头求饶,这得多大的力气,才能磕出血?
甄大人犹豫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禀告:“启禀皇上,仵作的验尸单上曾书,死者后颈有指印,额头有伤,怕是有人掐着她的后颈,迫使而来。”
甄大人话一落,大殿死一般的沉寂。
余栉风浑身一软,眼神无光:到底是谁要害他?
竟是这般心思缜密,处处置他于死地。
余栉风咬着后槽牙,这般恨他的,除了刘家的人,不作他想了!
首当其冲的,怕就是那个落井下石的刘德谦了。
可虽然知道是他,找不到证据也是白瞎。
甄大人派去的人很快就从太医院回来了,手里的托盘上,放着那件沾了血的血衣,以及那个香囊。
甄大人让那侍卫证实,那香囊正是死者所有。
“余大人,你且道来,这香囊怎么会在你身上?”
“我不知道,我换衣服时就在了。若真是我杀的,我会蠢到不毁了这件血衣与香囊?放任你们来搜查?”余栉风咬着牙。
甄大人没说话,只是把证物盛给李天啸。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余栉风,因为醉酒被撞,恼羞成怒杀了宫婢。
顺理成章,甚至毫无悬念。
余栉风心里苦,却百口莫辩。
楚轻目睹这一幕,眉头皱得紧紧的,她的面前就摆着尸体,可碰不到,她无法推断真正死因。
李天啸望着余栉风,久久没开口。
刘太后这时终于说话了:“皇帝,可是难办?”
李天啸心里苦笑一声:哪里难办?几乎所有的矛都指向余栉风。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只是一个相爷之子?
李天啸揉了揉眉心:“关入天牢,再行审问。今日是太后大寿,改日再议。”
算是给了余栉风一丝余地,否则,当日板上钉钉。
金口玉言,再改,就难了。
余栉风松口气,只要还有机会就好,他唯一庆幸的就是此时没连累到楚公子,否则,爷还不剥了他的皮?
可下一刻,刘德谦凉凉开口:“我怎么记得少一个人?”
余栉风冷冷抬眼看向他: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李天啸也是眉心一跳,可他是皇帝,根本不能表现的太多。
甄大人开口:“刘世子指的是?”
刘德谦:“我记得还有一个禁卫军,听侍卫道,余大人可与他接触过,既然余大人是凶手,难保那个不是同伙不是吗?”
余栉风怒道:“不过是萍水相逢攀谈一二,怎么就是同伙了?更何况,本官何时是凶手了?”
刘德谦冷笑:“这难道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余栉风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却又担心楚轻。
别让他这次安然无恙,否则,他定让刘德谦好看。
“甄大人?难道你就是这般查案的?”刘德谦视线幽幽一转,落在殿上:“皇上觉得呢?”
李天啸按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收紧,面不改色吩咐:“甄卿家,去查。”
甄大人颌首:“是,臣遵命。”
楚轻无声轻叹一声,该来的,还是没跑掉啊:“不必了,属下正是余大人先前遇到的禁卫军。”
楚轻出列,跪在了余栉风身后不远处。
甄大人起身,按例站到了她面前:“你且抬头,告知本官,你何以出殿?何以与余大人交集?”
楚轻背脊挺直,垂眼回禀:“属下史长风,今晚殿上当值,半个多时辰前,余大人醉酒,在属下面前差点摔倒,属下伸手扶了下,大人就让属下送他回去。”
“何以你又回来了?”甄大人不放过楚轻脸上的表情。
楚轻淡定回道:“属下扶着醉酒的余大人归途,风一吹,余大人就清醒了许多,直言不便打扰,属下就又回来了。此事,属下禀告过上级,那侍卫应也能作证。”
甄大人招来史长风的上级,以及侍卫,确定了楚轻的确是扶着醉酒的余栉风出去了。
只不过,当时楚轻是接触过余栉风的唯二人,一个是死者。
楚轻最后作为嫌疑人,与余栉风一起,暂时关押进了天牢。
李天啸心急,可当着满朝文武,只能忍下来,看着楚轻两人被禁卫军带下去,关进了天牢。
楚轻进过衙门的牢房,还当真没进过天牢,两人关在了一起。
余栉风进来之后,就用脑袋撞门:“我对不起你。”
楚轻压低声音:“隔墙有耳,余公子谨慎些的好。”
余栉风立刻闭了嘴,却依然懊恼不已。
他怎么就这么蠢,上了别人的当,还连累了楚公子。
本来以为楚公子至少能逃过一劫,可没想到,还是一起进来了。
他拖着因为醉酒还沉重的身体,坐到了楚轻身侧,头抵在膝盖上,悔恨不已。
楚轻却不觉得就一定没办法,她相信人不是余栉风杀的。
只要是遇害的尸体,那毕竟会说话,有证据留下。
她若是能看到尸体,就好了。
可惜现在在天牢,望洋兴叹。
余栉风思前想后,觉得不能连累了楚轻:“楚公子,要不,我还是认罪好了。”
楚轻一愣:“为何?”
“再这样下去,万一查出你是假扮的,这是欺君之罪要掉头的。”
这也就算了,楚公子的身份若是暴露,皇上那边再被刘太后查出些什么,暴露了皇上的计划,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不能因为他一条命,坏了皇上的大业。
楚轻没想到余栉风担心这个,安抚道:“我对自己的易容术有信心,更何况,我只是嫌疑,不会轻易被查出来的。”
“可万一他们动刑……”有刘德谦那个恶人在,很难保证不会啊。
楚轻扶额:“余公子,你的酒是不是还没醒?这里是天牢,李天啸他……不是皇帝么。”
难道还护不了他们?
动刑,也要甄大人敢啊。
余栉风这才想起来楚公子知道了爷是皇上,小声道:“楚公子你还生气呢?”
楚轻垂目,摇摇头。
“爷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他怕你有压力。”余栉风替李天啸说好话,他能看出来,皇上很在意楚公子。
“嗯。”楚轻笑笑,没再说别的。
余栉风直起身,把头紧贴着身后的墙壁:“我还是认罪好了。”
楚轻扭头去看他:“想死?”
“不是,我要是不认罪,你放不出去,谁查案啊。”要是楚公子在宫外,怕是还有一线生机,不然,他只能等死了。
楚轻摇头:“事情还没到这般地步。”
楚轻心里也不轻松,她有件事没说,她的易容术其实只能维持一日。
时间久了,怕是会露陷。
可这话,她现在讲了,余栉风怕是现在就会去认罪,让人把她放出去。
如今,她只能等李天啸了,希望他能独自来一趟。
只要见到李天啸,她就有办法离开这天牢。
到时候,只要等她接触了尸体,不怕找不出些蛛丝马迹。
御书房。
李天啸面沉如水,浪枫与君浩站立御案前:“皇上,到底是谁这般阴毒,想出这般毒计?”
李天啸揉着眉心,没吭声。
他此刻满心都是楚轻,不知她是不是还在怨他。
这下子倒好,还未解决隐瞒的事,她又被牵连进命案里了。
君浩咬牙:“肯定是刘德谦那畜生,自己没长好,拿皇上没办法,就拿余公子出气。”
浪枫站了一会,“这事也不一定没办法。”
君浩扭头:“你有办法?”
浪枫摇摇头:“属下没办法,可不是有个楚公子吗?他断案如神,找他来,不就能替余公子洗刷冤屈了?”
君浩眼睛一亮:“是啊,我怎么没想到。爷,你赶紧让那楚公子进宫,晚了可就……”
“不必了。”李天啸站起身,面色并未好太多。
君浩与浪枫对视一眼:“皇上,怎么了?”
李天啸强压下心头的不安:“他也被关进天牢了。”
“什么?这是何时的事?”两人眼底大惊。
李天啸揉眉心:“他就是那禁卫军。他本来易容前来,想告御状,结果……”
他若是不让余栉风去找他就好了,也许,他就不会被牵扯进来了。
君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完蛋了。余公子这下子……可真是……”死定了。
这案子,几乎没给他留半点生路。
有人证、物证,还有动机,他又是最后与死者接触的,无论哪一条,都是凶手无疑了。
若非他们相信他,也觉得他是凶手了。
李天啸突然打开了密室,君浩追了两步:“皇上,你要去哪儿?”
李天啸头也未回:“去天牢。”
他等不及了,不仅楚轻他要救,余栉风他也要救。
他之所以让人把两人关进天牢,就是为了方便探监。
刘德谦的手再长,他能伸到宫里?
伸到天牢?
李天啸几乎是毫无悬念的进了天牢,一进去,就看到楚轻与余栉风交头接耳,薄唇微抿了下,站着没动。
抬抬手,后面跟着禁军统领立刻退下了。
楚轻听到动静,抬头,就对上了李天啸幽深的目光。
楚轻很快把视线转开,不去看他。对方隐瞒的事,她还没气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