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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亢奋的男人们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静安的呕吐声便格外刺耳起来。
只见她捂着胸部半蹲在地上,原本惨白的面色此刻却涨得通红。然而,那红又是那么的不真实,似乎是虚浮在皮肤表面的一层彩绘。
此刻,静安的眼中满是难堪与痛苦,想必,她宁愿死了去吧!不过在这种地方,是没有人会同情她的。
“唉,怎么回事啊?还脱不脱啊?!大爷我可是花了钱的!”随着一络腮胡子大汉一声不满的叫问,场上其他人也开始起哄。
“就是!吐成这样,不会是有了吧?跟我家老娘们怀狗蛋的时候一样!”一猥琐男不坏好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两名紫衣丫鬟倒有些犯难起来,不自觉地朝帘子后方看去。
“小姐……”木兰也不知所措地看向绾翎,颇有些开不了口,“那个姑子,她……”
“脱!”绾翎却是神色不变,清朗地突出一个字,并不响亮,却是掷地有声。
场下的人都听见了,瞬间的安静后,便是势头更猛的声浪汹涌而至!
紫衣听到吩咐,便不再犹豫,也不管静安一副呕得就要提不上气来的样子,上前一步就要扯下她的肚兜。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幕,眼看着红绳的结都快散了,静安却突然像发了狂似的捂着胸口那块最后的、可怜的遮羞布,猛地向一边的柱子撞去!
“小姐!”木兰看到“腾“地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这要是闹出人命来,那可怎么得了。那姑子死不足惜,小姐可还是要声誉的!
可木兰这么着急,她一瞥眼,却见绾翎和舞怜她们都坐得稳稳当当的,全无半分急切的样子。
绾翎轻轻拍了拍木兰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又微笑着看向舞怜。舞怜报之以了然一笑,右手轻轻敲击桌面,便有人应声而去。
再看幕布外面,静安早就被紫衣丫鬟们一人一边按住了,她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更遑论自杀了。
“静安师傅,我劝你还是不要徒劳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要是每个姑娘都像你一般寻思,那花妈妈还不早就赔死了。”紫衣一声冷笑,抬起头来又笑得春风拂面。
“各位爷们别担心,静安啊,这也不知怎么了,大概是吃坏了肚子。没事儿,咱们接着来啊!”紫衣说着就要把静安拽起来。
“叶小姐!我错了……都是缪姨娘指使的……不关我……”静安拼尽全力张口嘶叫着,但那声音听在外人耳朵里只是如同呜咽一般,“求求你放过我吧,都是……”
木兰是习武之人,自然听得静安之言,她瞪大双目,附到绾翎耳边,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道:“小姐,那静安分明是要说出主使之人,我们何不借此机会把缪氏……”
“木兰,缪氏毕竟是叶家的人,而此事乃是家丑,决不能闹得满城风雨。”
绾翎一边欣赏着静安那副丑态,一边耐心地向木兰解释:“且目前府中大小诸事都还把持在缪氏的手里,我们很难成功把静安弄回府,并在父亲面前揭发他们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真的做到了,一个不择手段、用心歹毒的女儿也绝不是叶景城这样的封建士大夫所能接受的。到时候,万一不能将缪氏一举除去,那就反而断了自己的后路!
绾翎没有再往下多说,敛去沉重的表情,对木兰笑道:“你不觉得这样更有趣吗?”她狡黠的目光里带了几分调皮,就好像她们现在只是在做一件无伤大雅的小小恶作剧而已。
木兰点点头,认真道:“嗯,小姐说的有理。”
“你们这群伤风败俗臭不要脸的!都在干什么呢?!”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一阵不太一样的嘈杂声。
“小姐,是刘婆子!”木兰本能地挡在绾翎面前,绾翎则是露出“游戏更好玩了”的表情。两人皆小心朝外面看去。
刘婆子看到静安被人这么羞辱,自然不是真的担忧她,只是担心她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被揭发出来。
她今儿本来是来抓二小姐的,没想到先是看到了女儿芳丫在这里哭哭啼啼,现在又看到了净月庵的人!
其实刘婆子也不知道这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了弄明白,她三两下跑到舞台上,粗鲁地把两名紫衣丫鬟推开,自己则蹲下去想问问静安。
但这个时候,静安已经处于奔溃边缘,整个人精神都不太正常了,还在不断小声呜咽着:“是缪……缪姨娘……”
这让刘婆子听了还得了,粗糙的大掌一把扇了下去,破口大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怎么也是出家人,这般不知羞耻,还满口喷粪!”
“这哪来的疯婆子啊?”
“花妈妈,你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就是……”
台上台下一片乱糟糟,整个玉横楼乱成了一团。
这时,刘婆子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瞬间炸了出来!
只听她道:“好你个死尼姑,你跟白云寺住持那点破事,别以为我不知道!该不是这会儿不小心怀上了,想来这里拉个背黑锅的吧?!”
“轰——”
绾翎放下了帘子一角,不用看,她也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景了。
这个消息,当真就如溅入油锅的一滴沸水般,瞬间把外头炸了个透。就连玉横楼里那些见惯了风月的姑娘们,也都忍不住纷纷咋舌。
就在这时,绾翎带上木兰悄悄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当两人站在寂静的后巷里,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巷风,绾翎有一种特别酣畅淋漓的感觉。
那是复仇的快感!不过,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她们小心地从后门混进府里,直至走进剪烛阁,一路上除了一个打瞌睡的看门大妈,竟然没有看到任何巡查的人,比混出去的时候还要顺利。
“这不是缪氏的做派啊,竟然让嫡小姐处在这么危险的环境里,万一有坏人混进来,那该多危险啊。”绾翎换下男装,笑得温婉。
想必是静安的事已经传到缪氏耳朵里了吧?
木兰站在身后帮她轻轻地捏肩膀,应和道:“老爷每天忙于公务,也没个人提醒,小姐您作为女儿,没事提上那么一两句,也是应该的。这掌府之人不尽心,那也不能任其所为啊。”
“是要去看看爹爹了。”绾翎略作休息,起身往外走去,“不过,在此之前,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岫凝比较好,万一出点什么事,那岂非我管理之失。”
绾翎刚到下人房院子里,就有一不明物体从正前方一间房里飞出,迎面而来!幸亏被木兰一掌击落,不然真就悬了!
绾翎脸色沉了下来,看了一眼木兰。
木兰也很是气恼,她快步走过去,对门里大声道:“里面是谁?!如此放肆,还有没有规矩?”
门内突然寂静下来,不多时,走出两个小丫鬟。左边那个面色蜡黄、哭哭啼啼的,绾翎并不认识,而右边那个满脸怒色的,绾翎记得她好像是剪烛阁的粗使丫鬟水粉。
待两人走近后,绾翎才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正是她要找的岫凝。只见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绞着衣角,分明很心虚的样子。
绾翎只当没看见她,只淡淡地对水粉道:“怎么回事啊?”
水粉忙跪下去,急道:“小姐,请息怒,奴婢不是有意的,若是伤到小姐,请小姐责罚。”
接着,水粉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原来,那个面黄肌瘦的小丫鬟是绮春堂的粗使丫鬟秋儿,她跟水粉是同乡。秋儿向水粉借了银子,可是现在却还不上,两人就起了争执。
不过,待绾翎再一细问,才知,两人其实并未约定好今天还银钱,只是岫凝劝说水粉,让她少与秋儿来往,水粉便想尽快要回银子。
绾翎心里清楚,十有八九是岫凝担心自己的处境才会这么做的。她毕竟是缪氏那边过来的,万一绮春堂的人经常出入这里,被人看到,她免不了也要担上嫌疑。
看到绾翎了然的眼神,岫凝心中一惊,赶忙跪下请罪:“奴婢自作主张,引起大家争斗,还差点伤了小姐,奴婢请小姐责罚。”
绾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半晌,眼看着岫凝头上的汗一滴滴落下来,绾翎才让她起来,并问道:“刘妈妈带人出去了,你知道吗?”
岫凝浑身一凛,嘴唇阖了阖,半晌才哆嗦着道:“奴婢,奴婢知道。”
“不过,不关奴婢的事啊,奴婢……”
“岫凝!”绾翎冷冷地一声,喝止了她继续往下说。
绾翎缓了面色,转而走向秋儿,掏出手绢亲手帮她拭去面部的泪珠,柔声道:“你叫秋儿?”
秋儿本就战战兢兢的,平时更是被人呵斥惯了,现在突然见嫡小姐对自己这般和颜悦色,竟然一下子呆住了,只傻傻地点了点头。
“看你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想来借银子也必定是有急用的,这样吧,你欠了水粉多少银子,就不用还了。”
绾翎话还没说完,就见水粉露出不乐意又不敢说的表情,她便接着道:“本小姐替你还。”
秋儿一听就哭了起来,连连磕头,道:“二小姐真是好人,奴婢的娘病了,不然奴婢也不会这么没皮没脸地跟水粉姐姐借银子了。二小姐,银子奴婢以后一定会还的,小姐的大恩大德,秋儿永远记得。”
待秋儿走后,绾翎深深地看了岫凝一眼,揭过此事暂且不再多言,只道:“跟我去一趟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