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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圣旨之祸
花响怒视着陌奕宗,他同样也是愠怒相望,两人的心情都很糟糕。
他环视四周,竟看到另一间牢笼之中扣押着囚犯?
“这脏不拉几的东西是谁?王德才,朕是如何交代你的?!”
王德才跪地禀明,道:“钰国皇室占去大半牢房,只有此处空着,奴才问过大理寺卿,他说那名囚犯受尽酷刑,早已吓得痴痴傻傻,所以奴才敢斗胆自作主张,将花香宫女押往此处,请圣上恕罪。”
花响竖起耳朵,钰国皇帝也被关押在天牢?
陌奕宗昵看蓬头垢面的囚犯,男子立马各种抽风,打滚、撞墙外带啃墙砖。
“这厮犯了何罪?”
王德才顿了顿,道:“启奏圣上,此人潜入后宫,企图染指妃嫔。”
提醒于此,陌奕宗隐约忆起有这么一桩事,原本拖出去砍了完事儿,可是这厮装疯卖傻拒不交代身世背景。
随随便便入得后宫之人,岂能是无名鼠辈?因此,陌奕宗命大理寺彻查,这一晃也过去一年有余,怎么个意思,还未查清?
花响见陌奕宗盯着男子的方向调转步伐,为了替狐影一族打掩护,她一把扯住陌奕宗的龙袍,道:“来得正好!查清是谁放的火没?!”
陌奕宗龙袍一抖转回身,眯眼反诘道:“事到如今,你身上已经背上潜逃与纵火双重罪名,朕就不明白了,你为何还有脸面大呼小叫?!”
“倘若是我纵火杀子,我为何还要冒死相救?!你认为说得通吗?!”
“或者是欲盖弥彰,又或者临时手软良心发现!朕真懒得跟你废话,王德才!让她死个明白!”
“是!”王德才上前一步,面朝花响,正色道,“经调查,七王爷的寝室之中,确实存在大量的干薯蔓残骸,这便是诱发火势迅猛的主因。今日清晨,侍卫在花圃之中又挖到将近五斤的薯蔓,试问这该如何解释?其次,圣上为了保护你母子二人,特意叮嘱侍卫在小筑四周加强警戒,莫要说什么纵火,恐怕连只苍蝇想飞进去都会给拍死在院外,由此便可以排除外人纵火的可行性。至于院中,只有七王爷、你和宫女惠儿三人,当然,不排除凶手是惠儿可能性,但是作恶总要有个明确的动机吧?……反正她至今仍处于昏迷当中,据御医分析,在出事儿之前,她曾服过迷药。假设,她就是凶手,试图畏罪自尽!那么按照常理而言,服毒岂不是死得更干净?为何要让自己昏睡?”
此番叙述完毕,明显指出花响的嫌疑最大。
并且,陌奕宗已经“帮”她想好了心理活动,毕竟是亲生子,良心发现呗!
“虽然我不愿意相信这便是真相,但是此刻我可以断定,凶手一定是惠儿。”
陌奕宗冷哼,道:“怎么?你还想往一个快死的宫女身上推?”
她拖着镣铐怒然起身,道:“你宁可相信是我也不愿意相信是她吗?!”
“她与你无冤无仇,王德才身为御前总管!还时常亲自犒劳她,所以你来告诉朕,她为何要烧死弄盏?!”
“我刚从火海之中救出儿子就被你推进大牢,你让我告诉你什么啊?!我问你,你敢放我出去吗?!我自己去查!”
陌奕宗注意到她的手,血迹从白色的绑布中渗出来,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这便是闯入火海的代价。
“可以在我的眼皮底下布局之人,也只有惠儿。陌奕宗,我知晓你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让我把话说完,”她缓缓情绪,心平气和道,“的确,先放火,再假意相救,更容易令我逃脱罪名,可问题是,我会傻到将那些用不完的薯蔓埋在花圃里吗?纵使是我埋的,那么种在墙边的白薯呢?我为何不一并埋起来?难道专门留着让你发现?你我皆懂得用兵布局之道,我会做得这么不干净吗?还有,我承认我恨你,也曾一度无法面对这个孩子,可是小弄盏毕竟是我的骨肉,当我听到孩子凄厉的哭声时,不瞒你说,我只想救下他,并未考虑自己能否逃生,再者,倘若我真是那般阴险狡诈之人,以你的机警睿智,会把我弄进你的后宫吗?”
她的真实身份,后宫妃嫔无一人知晓,也算是帮她找到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她相信,陌奕宗只是因为儿子险些遇害,暂时被怒火冲昏头脑,待他消气,他也会发现其中疑点重重。
思及此,花响暗自一怔,为何,她会相信他?根据又是什么?
陌奕宗压压太阳穴,其实她说的这些,他在回宫之后便反应过味儿,此番前来,就是想证实他的想法,果然对上了。
然,她千方百计地想逃离他,此乃千真万确。
他无力地扬起手,王德才得令打开牢门,俯首恭请。
陌奕宗步入其中,眼中带着杀气,步步靠近。花响可不想被他打死,于是步步退后,直到脊背贴上墙壁。
他抬起一掌,用力地撞上墙壁,俯瞰遮在胸膛前的花响。
花响则是神色忧戚,问道:“不管你要骂我还是揍我,先告诉我,弄盏如今在何处?”
“在朕那儿。”
花响卡在嗓子眼儿的担忧终于落地,情绪一下子便放松许多。
他的心情刚巧与之相反。
“花响,看着朕。”
“看着呢,讲。”
“查出幕后指使应该不难,那个人也一定会被五马分尸,但是朕要提醒你,一旦你决定反击,这场战争便不可能停止,你日后所面临的,将是更多的、更工于心计的敌人,稍有差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天下是陌奕宗的天下,后宫里住的是他的女人,无论真凶是谁,凶手的目的一定是希望有人死于非命,查与不查,活的或者死的,要么是他的女人和孩子,要么是长辈与手足。都说这一家人吧,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可是陌奕宗认为这句话是自我开导的弥天大谎。
从小到大,他所看到的,以及感受到的,只有百态虚伪。
所以他喜欢花响,心直口快,不矫揉造作,这是他不曾见识过的性格。
然而,她只擅长奋战沙场,不擅长斗脏心眼儿,万一趁他出征之时她遭人暗算,届时谁能救得了她?
他的眸中充满焦虑,她竟然看懂了。
“我知晓后宫与朝野息息相关,许多时候,正因为某些官员在前朝的势力够大,后宫亲属才敢胡作非为。我对后宫多少有所了解,没你想得那么蠢。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更不会求你相助,欠谁人情也不能欠你人情。”
又开始不知好歹了!
“你当然不蠢,蠢的是朕!以为你会认命。”
“你为何不在后宫养狮子老虎?因为你知晓它们不属于这里,其实你也知晓我不属于这里,却偏偏要把我关进金丝鸟笼。说句实话,该占的便宜你一点没少占,儿子也给你生了,差不多也该腻了吧?”她垂下眸,无力道,“我不是小女人陌奕宗,也永远成不了你想要的那种贤妻良母。”
“腻不腻是朕的事儿,即使腻得反胃,你也别巴望朕会把你踢出宫,反正朕今年才二十八岁,有得是时间跟你耗!”
她这跟他好好聊天,他不知哪根筋不对又抬扛,真没劲!
“奉陪到底!看谁先把谁逼疯!”
“呵,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接下来嘛,花香宫女接旨。”语毕,他将掌心移到她的头顶上方,向下一压,迫使她双膝落地。
“杀子之罪,因疑点诸多,待查明之后再做惩处。至于潜逃之罪,证据确凿,犯人已伏法认罪……”
“你给我说清楚,谁伏法认罪了?!”她顽强地抬起眼皮,狠瞪。
“圣旨你都敢打断?!反了你了还,别说朕没警告你,待朕下完旨,你最好给我谢恩!现在,认真听着!”
她果然不再知声,因为嘴巴被他用手捂住。
碍于镣铐的束缚,只能掐他的手背和胳膊!
“嘶!……基于犯人认罪态度较好……嘶……真心忏悔,朕……嘶……再掐?!再敢掐朕一下试试?立马把你扒光!”
花响还真信他能干出这种缺德事儿,于是气哼哼的作罢。
王德才在旁抹汗,头一次见到在“斗殴”之中宣旨的场面。
“朕罚其桎梏之刑,命其劳役三月!”
话音未落,陌奕宗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圣旨下错了!
本想罚她三日,可是让她这一折腾,打了个蒙儿。
帝王家一言九鼎,改来改去更闹笑话儿,他唯有故作泰然。
花响见他目光挑衅,磨磨后槽牙,字正腔圆道:“谢!猪隆恩!”
“……”陌奕宗干咳一声,跨出牢门,面朝王德才使个眼色,继而阔步离去。
待圣上走远,王德才按照圣上的意愿,和颜悦色地询问道:“劳役种类繁多,看在您是七王爷生母的情面上,杂家给您安排一个清闲活儿?”
“别以为我不知晓你跟陌奕宗一个鼻孔出气!他耍狠,你和稀泥,不就是想让我服软儿求饶吗?我还偏不!最累最苦的活儿随便招呼,我自当锻炼身体!”
哎哟喂真够不开窍的!给她台阶都不带往下出溜儿啊。
不待王德才再开口,她猛地挥起拳头虚晃一招,即刻吓得王德才逃之夭夭。
“圣上说得一点都没错,你,你就是不知好歹!”
伴随飘远的话语,牢狱铁门紧闭,恢复一片死气沉沉。
她早已精疲力竭,两腿一软瘫上草席。
男子朝她挥了挥手,道:“方才,谢了。”
花响无谓摇头,昏昏欲睡。
“喂,你帮我一个忙,这个忙对你,对我,都有极大的好处。”
“哦?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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