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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咽气唐轩之即感觉到,打横抱起阿莉娅,几步跃至后门,见到夏枫正叉腰问那群浓妆艳抹的女人:“你们想跟那群淫.僧一起死?”
唐轩子一把将夏枫捞起,“事已成,该走了。”
“放我下去,那些圣女是无辜的。”无奈技不如人,夏枫被他固在腰间死死的不能动弹。
“你是不是傻?”唐轩之转过身让她看后面,只见那群圣女们四散逃窜,哪里有冲回去送死的。笑道:“看见了吧,人家是怕你不敢跑。对了,大善人,那些女人不会告密吧?”
“不会,他们都是穷人家的女儿,谁愿意做圣女。”
如果早上的事情只是让人恐慌,那圣庙的大火就掐灭了权贵们最后的一丝侥幸。卡布尔等人,完全没了章法,果然如夏枫所料,他们召集全部的民卫灭火,他自己也亲自动起了手,烧哪也不能烧了神庙啊。
其他镇民却指挥不动,他们拖家带口跪在屋外,只知双手合十祈祷。任凭民卫们用鞭子抽打,纹丝不动。
只有古普德家大门紧闭,艾德夫望着神庙方向的滚滚浓烟,一脸好奇......
浓烟为号,商团大营已经发生了暴.动,卡布尔政府真是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等唐轩之赶到的时候,那门大炮已经被积了大半月怒火的大明商人给肢解了。敌死五我死三伤七,惨胜。
唐轩之一眼看见打头闹事一身血污的人就是朱掌柜,吼道:“掌柜,这里,快过来!”话音一落,人如离弦之箭,朝拖住朱掌柜的府兵冲过去,一掌拍碎府兵的头盖骨。剩下的见势不对,如鸟兽逃散。
“还有吗?”唐轩之气喘吁吁地喝道。
朱掌柜捂着胸口爬起来:“没有了,刚刚一大半西戎子跑去救火了。”
夏枫大概数了数,至少有七百人,三个营帐,光是集合都需要不少时间,提起内力大喊:“朝码头河坛处走,大家陆续来。”
众人转头一看,居然是个小姑娘,还是个土著,一时不知所措。特别是那个站在马车旁脸被烧烂的奴隶,他差点不敢呼吸:这不是夏尔小妈吗?她怎么会跟大明商人在一起?
夏枫哪管那么多,问朱掌柜哪个车队是唐家的。朱掌柜目光直直,把手朝右边一指。
夏枫将阿妮娅的遗体一把抗在肩上,踩着别人的马车如履平地几步跃到右边,在写有“唐”字的马车上放下阿妮娅,猛一挥手,再次喊道:“朝东直走,河坛。”
唐轩之迅速跟上来,牵起缰绳:“驾——”
众人一看,还等什么,纷纷上车。一百多辆马车驴车,还有少量骆驼,哒哒哒,用他们最快的速度朝码头奔去。
而拉贾尼早在夏枫刚到神庙时就接上了自己的母妹,这时刚刚与工坊里的众人汇合。他们得知神庙被绕,隐隐约约都猜到是谁下的手。
除了拉贾尼的母亲和妹妹,她二人坐在马车里,俱是双手合十在默默祈祷,以寻求平静。
快到码头时,拉贾尼的妹妹艾尼实不住问拉贾尼:“哥哥,神庙是不是灾祸造成的?”
拉贾尼原本很精致的五官此时被他拧得奇形怪状:“艾尼,灾祸是假的。夏枫说那女人是受了陷害,她是海得拉巴的婆罗门大贵族,姓庞杜。”
“庞杜家的女儿?”拉贾尼的母亲惊道:“是庞杜大人的女儿?天啦,主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母亲,您认识她父亲?”
这位太太只知道不停地唏嘘,摇头,望天,捂胸口,接着唏嘘,她真的无法相信,眼泪不知何时已流了下来。
待要到码头时,她才喃喃自语:“拉贾尼,你的外公曾经受过庞杜大人的恩惠,他是一个非常仁慈又智慧的大好人呀,还有三个如河川女神一样美丽的女儿。如今有一个成了祸灾,母亲想想都可怕。”
拉贾尼回头朝母亲说道:“是的,阿妮娅是非常美丽。”
前面什克那辆驴车突然停下,他慌慌张张跑过来向拉贾尼禀报:“少爷,前面发现大明商队。”
“跟上!夏枫就在前面。”
什克一脸不可置信:“少爷,我们要跟大明人一起走?”
“当然,难道你一条船跑得了?你怎么废话越来越多!”
......
最前面的夏枫和唐轩之已经到了河坛,夏枫忍不住看向河坛上的石柱:在后世,每到节日,会有上千万人来到这里举行沐浴仪式。这座神圣而古老的河坛,还跟后世一样,仿佛从未变过。
夏枫一叩首,说道:“对不起了!”
“你又怎么了?”唐轩之望见码头上的船工已经发现了他们,急问道。
“对历史的尊重,你也来鞠一躬,因为我们要在这里大开杀戒,人家不见点血不会把船乖乖给我们。”
唐轩之忍不住呛道:“你今天杀的人还少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你心中既守着仁,何需作此表面功夫,虚伪!”
夏枫气恼,这人心眼跟针尖大,还记仇呢。好,算你行,我掉书袋掉不过你,来自四百年后的文化情怀你懂个屁,怒道:“看你满腹经纶,为何没去考个什么举人秀长,何苦万里走商。如此刻薄寡思,横加猜测,想必也没考官敢录你。”
唐轩之气极,“刻薄寡思是何意思?我只知道刻薄寡恩,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站住,这句话我要你解释一下。亏你是个古人,难道不知道你们屈解了孔老夫子的话么?”
“行,是我误解。”唐轩之说完微愣,古人?我是古人她是什么人。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不会说大明话就不要说。气道:“你爷爷到底是哪的人?想他不是大儒也是念过书的文人,竟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要你管,夏枫自知方才要求他朝石柱行礼是想当然了,但是这姓唐的言词太可恨,真是越来越使人讨厌,她道:“人已够,该动手了。”指了指渐渐增多的马车,又指了指河岸上聚起的船工:“我看上最边上那条船了,不劳您费心,我自己抢。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你说什么?”唐轩之几步窜上来,把夏枫逼退三步,后背差点碰到石柱。她直着脖子怒吼:“干什么!”
“什么叫后会无期,她的仇人呢?”
“谁?”夏枫问完就想起阿妮娅,忙道:“我自己解决。”
“什么叫自己解决!虽然她没让我们亲口起誓,但是她提了条件,又已经帮我们达到了目的,那就等于我发过誓了。难道你想让我永世孤独吗?再送你一句,最毒妇人心!”
“我呸!”夏枫真的啐了一口唾沫,正好吐在唐轩之的鼻尖上。望见唐轩之一张脸铁青,他没有去拭,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她,那神眼说多可怕有多可怕。夏枫瞬时就萎了,就算在现代这也是讨打呀,别说古代。赶紧伸手去帮他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为你骂我,还乱用典故。”
可能是见她少有的下了个矮桩,唐轩之竟没有反抗,真让夏枫的小脏手抹了一下,在上面留下小坨黑渍。
夏枫一看自己的两指,已经被唾沫给“洗”干净了,脏东西留在了人家的鼻子上。心安理得地收了手,反正他的脸全是黑灰,不差这一点。
“大公子,你们在干什么?”朱掌柜的马车也到达河坛。
唐轩之吐了一口浊气,缓缓掉转头,回道:“没事,把壮汉们齐集,准备动手。”说完,他不理旁人的眼神,一把抓住夏枫的手腕,重重一捏,夏枫眉骨直颤:尼玛,好痛。
“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怎么找你。”
“首都德里,就是皇城。”
“你没有骗我?”
“不信就算了。”
“好!”唐轩之收手,转身便走。
骗死你!寻那种药难道我非得求你不可?本就是当地的产物,要不了三年,我不比你弱多少!夏枫想着抬了抬自己的胳膊,心道:这俱身体是练武奇才!
四十多个高壮的大明汉子,气势凶凶地杀下码头,船工们一见这阵势就吓趴下了。
有便宜不占是蠢蛋,夏枫狐假虎威跟着冲下去,跃上看好的那条船,把主人及船工一个个拧起丢进河里。
她一边埋怨拉贾尼怎么还不来,一边又想起自己这边没人会开船。这还真是个难事,没法无中生有呀,但又不好意思拉下脸去求唐轩之。
这时,朱掌柜来了,说他们唐家商队有一半人装不下,能不能上夏枫这条船,顺便给他们一点活计,比如掌舵撑帆什么的。
这明显就是来帮忙的,人家这样识趣,反而让夏枫不好意思,心说其实那姓唐的还算有点良心。
便豪爽一挥手:“没事,互相帮忙嘛”。突然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朱掌柜说道:“好像你们公子还忘记了什么东西。”
朱掌柜笑道:“两百两银子,大公子记着的呢。”
夏枫心一安,正准备假模假样地客气一下便接过银子,看他怀里鼓鼓的应该可以装下二十个银锭,可是朱掌柜却迟迟不往怀里掏。故左右而言他,一个劲地跟夏枫拉家常,实则是在打探她的底细。眼看自己不耐烦了,这掌柜终于转换了话题。
夏枫心道这下总该给钱了吧,结果只听他道:“夏姑娘,我们是在下一个码头靠岸往西北走吗?”
夏枫像被人噎了一下,仍是很有教养地回答他:“应该再过两个码头才更安全。掌柜,你办完事情了吗?”
“嗐,瞧我这张嘴聊起来没完,小的不打扰夏姑娘忙正事,先走了。”
小的?夏枫有点不习惯这个称呼,见他真准备走,不得不主动开口道:“掌柜,银子呢?”
朱掌柜一愣:“给了呀。”
玩我呢?夏枫的脸立马拉了下来。
朱掌柜指了指那些正上船的护卫:“他们的工钱就不劳夏姑娘另给,算在我们欠姑娘的银子里吧,他们的吃食也由我们大公子负责。”
夏枫一听,二话没说直接转身:好样的,翻脸不认人是吧?
“夏枫姑娘,合作愉快!船工费用算一百两,还有一百两等到了皇城,唐某一定如数奉上。咱们都是生意人,诚信为首。”唐轩之好死不死地又插上一刀。分别在即,他为啥就那么想看她吃憋呢。
......
两边的人马刚刚登船,卡布尔的亲卫队以及灭完火的府兵就追过来了,杀气腾腾。眼睁睁看着三大一小四条船渐行渐远,边跑边号叫。
拉贾尼的母亲吓得差点下船求原谅。夏枫安慰道:“太太,他们追不上我们,剩下的船都开不动,全被大明人捣烂了。”
“啊?”卡布尔太太赶紧坐好,恢复到自己的端庄姿态,但是糗样已经被夏枫看过了,她也不好再作样子,努力地挤出一丝优雅笑容:“小夏枫啊,我早就想认识你,只是没有机会。现在好了,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别说夏枫,就连拉贾尼都惊了一跳,守在门外的萝呼多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特别是什克,他还以为太太来了要灭一灭女魔头的威风呢,然后把自己这个见多识广的男人提成管事,现在肚子里的愿望又落空了。他再能干,太太也不可能让他做“一家人”的。
夏枫不矫情推迟,而是起身朝卡布尔太太行了一个标准的合十礼,坐回蒲团上,说道:“太太,您生了一个勇敢又聪慧的好儿子,我一定会助他成为坎普尔一颗新倔起的明亮星星。”
卡布尔太太很满意一般,连连点头,儿子果然没有说错:这位姑娘沉重冷静,端庄大方,一颦一笑露出一股风流之态,出口没有废话,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神主怜悯我们母子啊。
夏枫紧接着打起预防针:“只希望太太少爷和小姐,能够不干涉我的任何决定,并且愿意配合我。”
艾尼漂亮的眉毛一动,插嘴道:“你是说你的婚事?”
夏枫笑着摇头,“小姐您想多啦,我是指生意的上的事情。婚事么?当然是由我自己作主。”
艾尼由衷羡慕:“有本事的姑娘就是好,说着看了一眼母亲。”
卡布尔太太拍了拍女儿的手:“现在不也由你自己作主了?等你先看上了,然后再告诉妈吉达。”
“母亲。”艾尼撒娇,直朝卡布尔太太怀里钻。
看得夏枫分外眼热,有娘疼的孩子就是好。不止,她还有哥哥疼。夏枫的担心总算尽消,这母女俩都不像胡乱生事的人,应该很好相处。遇上这样的刹帝利母子三人,自己真是很幸运啊。或许是前面遭遇太多极品了吧,老天爷终于开了眼,再难也让她挺了过来。
卡布尔太太忽然悲伤道:“小夏枫,能让我见见庞杜家的女儿吗?”
“太太,她已经走了。”
“走去哪了?”卡布尔太太不由自主俯过身子,眼里满是意外。
夏枫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见阿妮娅,拉贾尼解释道:“我外公认识庞杜大人,大人对我母亲娘家有恩。”
那......就见见吧。
夏枫把他们带到甲板上,阿妮娅的遗体就摆在船头,卡布尔太太瞬间便明白“走了”是什么意思,她扑过去,毫不犹豫扯掉白布,已是泣不成声:“神主啊!”
“神主啊!您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大人的女儿,为什么!”
夏枫心中一酸:真是个有良心的妇人,痛人之痛。但是那位庞杜大人,早就当这个女儿死了。
美丽的艾尼姑娘也是泪流满面,轻声安慰她母亲。
“太太,我想阿妮娅姐姐是愿意您为她送葬的。她昨天说过,希望葬在恒河。”夏枫说道。
......
那些大明男人好不奇怪,聚在一起远远的围观。他们无法理解,不就是做个抛尸水中的事情吗,怎么还需要搞一套“复杂”的程序?
阿妮娅的遗体迅速没入恒河,河浪很快将之吞没,卡布尔太太带着拉贾尼两兄妹朝着遗体跪趴着,态度很是虔诚。
而仆人们早就在忙活了,娜伊和邦克的正妻瓦古丽去驴车上搬粮食,两人一个粗壮一个纤瘦,大半力量都在瓦克丽身上,娜伊想使力也使不上。一旁的萝呼多捧住胃,忍不住发出轻笑,突然听得旁边一个男人说道:“你不去帮忙还笑!”
萝呼多瞪了邦克一眼,干脆蹲了下来,不理他。
“你是不是晕船?”
......
当夏枫跟卡布尔家的人回到舱里时,看见萝呼多吐个不停,而邦克在一旁手忙脚乱。
拉贾尼突然来了一句:“等到了坎普尔,邦克你就娶了萝呼多吧。”
夏枫忙道:“得让他们自己选择。”却见萝呼多脸瞬间红了,邦克也是浑身不自在。她发觉自己好像是在多管闲事。
卡布尔太太说:“我第一次跟你父亲去邦城玩,也是坐船,当时呀,也吐得......”她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赶紧拉着艾尼走了。
拉贾尼继续在说:“邦克你明年就十六,差不多该娶妻了。”
没想到邦克有十六了,夏枫还以为两人差不多大呢,笑问萝呼多:“你今年十三还是十四?”见她不吭声,又道:“哦,你是不愿意嫁给邦克。”
萝呼多忍不住抬起头来,嘟哝道:“我可是没有嫁妆的哈。”
“......”真是早熟啊,这么点大就思春了,夏枫甚觉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