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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位于京都的护国将军府上,漆黑一片,并没有多少光亮,府上的下人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心中埋怨,大吴的和亲公主,也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薨了,皇上发了疯,走火入魔,听说京都有一个小官倒霉,府上不过是多点了几个红灯笼照亮,便被皇上找茬,罢了官职。
消息传出来,人人自危,护国将军府也不敢顶风犯忌讳,把府上所有的灯笼卸下,丫鬟婆子出行极其不方便,府上面积又大,黑漆漆的,晚风轻轻一吹,偶尔看到一个惨白的灯笼,让人一哆嗦。
一处幽静的小院,袁焕之换了一身常服,坐在偏厅,桌上摆着好酒好菜,一个妖娆美貌的女子正坐在他的怀中,女子倒酒,袁焕之一饮而尽,二人配合得好不默契。
烛火摇曳着,把女子的相貌映照得更加娇媚,她看起来年岁不大,约莫十五六岁,却像一个成熟的水蜜桃,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贵优雅的风情。
“袁郎,你说,万俟玉翎坠崖失踪,这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妖娆女子的眉心轻蹙,她从托盘起拈起一粒花生米,放到袁焕之的口中,纤长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疑惑道,“为什么奴家总是觉得有猫腻。”
“阿苏,你的怀疑有道理。”
袁焕之紧紧握住女子的手,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他总觉得除了他之外,京都还有很多神秘势力,皇后娘娘薨逝的消息,提前被爆出来,还有林苗月的死,一切都脱离他的掌控。
“可是不管如何,这个消息对我们有利。”
名叫阿苏的女子,是大越北部一个部落首领的女儿,因为机缘巧合,倾心袁焕之,从而让袁焕之有一条通往权势的阶梯,阿苏的部落兵强马壮,在北地一带拥有大片的土地,现在这些资源都是他的后备力量,他完全可以策划,如何在大越分一杯羹。
万俟玉翎失踪,万俟御风极力封锁消息,越发证明事情的可靠性,退一步来说,就算是假的,对他袁焕之也没有影响。他一直在后面搬着板凳看热闹。
“袁郎,不如我们放出消息给大吴。”
阿苏掏出一面小铜镜,对着铜镜做了一个魅惑的姿势,她拉低肚兜,露出胸前雪白的胸脯,身后的袁焕之立刻把持不住,毛手毛脚起来。
“好主意,大越战神失踪,洛荷薨了,不趁着这个空子发兵,大吴也太傻了!”
袁焕之连连点头,认为是个绝妙主意,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好南边周边几个小国也参与进来,打到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林苗月死的有点可惜,这下想拉拢林大人难了。”
阿苏叹了一口气,依偎在袁焕之的怀中,她们部落的女子,爱自由,不会被束缚,也不在乎大越这些所谓的名分,男人嘛,只要有权势,一切都不是问题,只有勇士,才可征服美人的心。
“死就死了,长成那样,演戏也不是容易的事呢。”
袁焕之眼神漂浮,林苗月长相刻薄,身材也没料,二人*,都是他袁焕之在牺牲色相。既然被杀,就说明她命不好,不过那个杀人的丫鬟绣儿,不知所踪。
“还需派人寻找绣儿。”
一个丫鬟,哪来的胆子行凶?有目击者称,绣儿在事发前去过京兆尹府的后衙,有可能是替林苗月跑腿,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绣儿失踪,这一切无人解答。
袁焕之已经派人私下里寻找绣儿,他想知道,是不是背后有什么势力指使她,若是如此,那势力很可能看穿他的诡计,那么就危险了。
袁焕之的手在阿苏身上不停地点火,让她脚娇喘连连,眼神越发水润,“袁郎,不如制造的机会和李月娥偶遇,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什么。”
李月娥这个人本身没有太大的价值,有价值的是她爹。原来袁焕之的娘亲李氏曾经想要和李家定亲,两家有姻亲,想来个亲上加亲,但是被袁焕之否决了。
京兆尹李大人的后院有正妻,李月娥的娘亲就是个小妾,说的好听点是平妻,若是嫁入护国将军府,会让他被京都世家子弟们指指点点。
“这个时候,确实要制造机会巧遇。”
京都十万城防军都归京兆尹衙门管理,李大人是皇上的心腹,京兆尹府上后宅有很多官兵侍卫把手,外人插不进去,他的几个眼线只能在洗衣房等不起眼的小地方,一点消息都探听不到。
李月娥看他的眼神带着爱慕,袁焕之心知肚明,并且引以为傲,不只是女子能使用美人计,男子也可,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不重要,英雄莫问出处。说到偶遇的机会,袁焕之也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都不需要提前策划,机会这么快找上门。
第二日一早,一夜得到满足的袁焕之神清气爽,对着丝被里的阿苏脸颊轻吻,他换上一套阿苏做的衣衫,早膳都没用,便赶往林府。
目前,京都的风向都是向着这边刮,袁焕之几日没刮胡子,看着容颜憔悴,京都百姓们背地里说他情深意重,未婚妻意外身亡,对他打击很大,连林大人也相信了,二人一同早朝,林大人忍受丧女之痛,劝说了几句,说到底,二人终究没缘分,爱女林苗月福薄。
袁焕之到林府吊唁,烧了纸钱,出府的时候刚好碰见李月娥的马车,彼时拉车的马突然受惊,前蹄腾空,嘶鸣不止,眼瞅着车夫控制不住,马车就要飞奔出去,千钧一发,袁焕之换下车夫,用力抓紧缰绳,制服受惊的马匹,也避免出现一场祸事。
李月娥在马车内,吓得一颗心都要蹦出来,她狠狠地眯眼,眼神发寒,马匹受惊绝对不是偶然,定是大娘在她的马上做了手脚,哼,斗不过她娘,就跑来害她?
“小姐,您没事吧?”
马车变得平稳,很快停下来,丫鬟画眉立刻上前,刚才她看的清楚,自家小姐的额头碰上了车壁,已经流下血滴子,她赶紧用干净的帕子点了下上面的血迹,忧愁道,“您还是先去医馆上药吧,可别留了疤。”
“无碍,有玉容膏就好。”
李月娥得救,想看看恩人,她刚打开车窗,见到那个梦中器宇轩昂的影子,愣住,“袁小将军,怎么是您?”
“多亏我在,不然怎生是好?”
袁焕之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温润如玉,唇边挂着浅笑,关切道,“你看,额角上有伤口,得赶快找个医馆包扎,女子家,容貌是最重要的。”
太阳升起,阳光一丝一缕,照在袁焕之的身上,他的唇边有青黑的胡茬,比以前更多了男子的气息,让李月娥心跳加速。
“走吧,送你去医馆,还愣着干什么?”
多好的机会!真的瞌睡有了枕头,袁焕之是个心有成算的,一直在身边陪同,女子就是头脑简单,老套的英雄救美,最容易俘获女子芳心,何况李月娥本来就对他有意思。
赵桂花约李月娥一同到林府上探望,马车行在街角,她透过车窗,看到袁小将军骑马,正在李月娥的马车旁边,离得远,看不真切,但是二人举手投足很是亲密,应该在说笑。
好姐妹,以后要共侍一夫,相互扶持,呵呵。赵桂花冷笑,当她傻?以前,她真的对李月娥一心一意,当成好姐妹的,前两天林苗月遇害,她心有怀疑,李月娥却推脱,声称不是她自己所谓,并且长吁短叹,一副伤感的模样!
恐怕最高兴的人,就是她李月娥吧!赵桂花几乎撕碎了帕子,银子,首饰,人脉,她样样没少出,结果呢,为他人做嫁衣,李月娥如愿勾搭上袁小将军,而她只能默默远观,真是讽刺!
他赵桂花是个小官的闺女,无法对付三品大员的千金,不过没关系,自然有人能治得了李月娥,她告诉车夫立刻回府,她要写上一封长长的书信告密,把李月娥的算计和最近京都的情况告知莫颜,相信莫颜那种火爆脾气,回京必定回打上门去,李月娥,你等着!
李月娥没看到赵桂花,被自己的心上人所救,她正沉浸在激动和喜悦里,心上人陪着她去医馆包扎,她更是觉得袁小将军并非对她无情。
“袁小将军,节哀,世间不是林小姐一个好女子。”
李月娥假意相劝,袁焕之见话头被提起,幽幽叹息,“月儿是个命苦的,若抓住那个下毒之人,定要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恩,林小姐冤枉啊。”
李月娥心上一凉,无辜地眨眼,干巴巴地附和一声,转移了话题,“听说大吴得知皇后娘娘薨了,已经派来使臣,不晓得会不会……”
“还有,南平王……”
这个消息是禁止透露的,李月娥昨天给爹爹送滋补的鸡汤,在书房门口偷听到,或许袁焕之不知道,她想卖个好,让他知道,林苗月能做的,她也能,甚至更多。
画眉见势不好,想阻止却是来不及了,自家小姐冰雪聪明,心中有谋略,可是也是女子,遇见自己心爱之人,立刻成了草包,这么隐秘之事,怎好和袁小将军提起。
“失踪?”
袁焕之心中一动,忧虑道,“或许,大越和大吴很快就要开战了。”
目前的形势不算明朗,袁焕之才在边境归来,不到两个月,若是再次战火连天,万俟玉翎失踪,没有主帅,说不准他和他爹要挂帅出征。
李月娥眉头紧皱,一场战争,没个三五年怎么可能打完?目前她已经快要及笄,到了定亲成亲的年纪,不可能拖延太久,所以她要摸清楚形势。
“不会的,最多是赔大吴一些钱财了事。”
两国和解的办法很多,割地赔款,未必一定要有战争,南平王失踪,大越的人马气势立刻降低了五成,还没从上次的战争中摆脱出来,这场战争,如何打?
“唉,最近心绪不宁,也得不到确切的消息。”
袁焕之叹息一声,见猎物上钩,便装起可怜,李月娥头脑一发热,马上主动答应,只要有消息,会立刻找人送信,旁边的丫鬟画眉差点哭出来,自家小姐到底还要多蠢?
李月娥和袁焕之到底有没有勾搭一起,莫颜才不关心。来到乡下两天,过得自在舒服,三婶的农家菜做的不错,她都不想去县城酒楼了。
“颜颜,喏,我刚在树下摘了几个李子,熟得透了,树上都被摘光了。”
莫玉端上一个小竹筐,姐妹二人在院中的树下,摆上一张小几,旁边放着两个墩子,莫玉听说京都的小姐们最喜欢一边欣赏景色一边品茶,立刻跑到房内,翻出点茶叶沫子。
农家人并不太喝茶,都留着平日待客,家里接待乡亲们,都用那糖水,甜滋滋的,比茶水好,茶叶沫子是放了好久的,那味道苦涩,莫玉也不挑剔,如牛饮一般,一口就见了底。
“堂姐,京都小姐喝茶是不能一口喝完的,要像这样。”
姐妹二人在树荫下闲聊,莫颜做了个示范。莫玉一脸纠结,一次就抿那么小口,也尝不到茶水的滋味啊,怎么有点和家里的大黄一样呢,不过大黄喝水是用舌头舔。
小堂弟莫轻霜去学堂念书,大伯和三叔下地,奶奶带着大伯娘和三婶纳鞋底,吕氏也加入进去,四人在屋中闲聊,家中无所事事的,只有莫颜和莫玉。
“明天镇上有集市,到时候你早点起来,咱俩去赶集。”
莫玉以为自己就够懒惰了,现在遇见同样懒的堂妹,每天必须睡到日上三竿,她可算见到了同道中人,决定对这个堂妹好点,她准备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明天请莫颜到集市上吃肉酥饼。
肉酥饼里面夹着熏肉片,外头的饼酥脆的,撒着芝麻,十文钱一个,两口就吃完了,莫玉平时都舍不得吃。
莫颜很是无奈,她也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懒蛋,但是最近这两天饱受折磨,白日里大太阳,墨冰怕她晒黑,基本上不管她,等到晚上夜深人静,残酷的折磨开始。
墨冰说,她不想跟个废物做主子,看莫颜的身板,打只野鸡的力气都没有,墨冰很嫌弃,她要调教莫颜,不然以后总靠她保护,就是拖后腿的。
被丫鬟鄙视,莫颜非常气愤,可又无反驳之力,她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比刚穿越的时候好多了,那会头上有伤,站起身头重脚轻,两眼发黑。
能学点防身术也是好的,莫颜就这样,接受了墨冰的魔鬼训练,蹲马步两个时辰,一般男子都受不得这么高强度,莫颜是凭着顽强的意志忍过来,她不想被人瞧不起。
墨冰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能有如此耐力,教得越发认真,主仆二人约定,每天晚上习武两个时辰,等被操练完毕,莫颜的衣裳就和被水洗过一般,洗漱还要靠墨冰服侍,她躺下人事不省,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好在家里人宽厚,觉得她在长身体,贪睡一些不是问题,而且从京都到颍川,也可能水土不服,不适应。
“堂姐,等大堂哥成亲后,你就跟着我到京都吧。”
上次的话题,莫颜提过一次,当时爷奶有些心动,两个儿子都在身边,唯独二子在千里之外,想念的时候也只能看看画像,吕氏不是想象中那么严厉娇气,对他们非常和善,对老人孝顺,所以才起了心思。
“我倒是想见见世面。”
莫玉非常心动,她是个呆不住的,以后成亲,相夫教子,奉养老人,哪有机会到京都去?一辈子没去过大越的国都,莫玉觉得是种遗憾。
时间还早,如何安排还靠家里人决定,快到午时的时候,家门口来了一辆马车,莫颜好奇站在门口处一看,立刻喜形于色,“丽姨,您来了!”
“是啊,你这个小丫头,不是说到县里看我的吗。”
丽娘自己赶着马车,等莫颜开了大门,她把马车赶入院子里,又打开了车厢,从里面搬着礼品。
“还没安定,想等过几天呢。”
莫颜很高兴,莫玉见家中来了客人,跑到正院去送消息,一会儿,奶奶几个人从正屋出门,吕氏见丽娘卸礼物,嗔道,“妹子,你客气啥,来到村里,就算是回家了!”
丽娘的事,吕氏和家中的人念叨过,大伯娘赵氏还感叹,丽娘命苦,没有夫君疼爱,好在有心善的收养她的老两口,而丽娘本身自己也是个女强人,让人竖大拇指。
“就是要回家,才得带点东西不是!”
丽娘也不陌生,和几人依次打招呼,马车上的东西不少,莫颜看到半扇的腊猪肉,心里寻思,丽娘是个会办事的,也细心,若是送胭脂水粉,首饰钗环,家里人不会收下。
马车后面大多都是吃食,鸡鸭鱼肉,还有两坛子酒,几匹布料,都是家中人能用得上之物,莫玉围着马车转了一圈,又弄来一些马爱吃的草。
“今儿我要来家里蹭饭了,当然也不是白蹭饭,上次颜颜说的焖子,我在家里自己捣鼓成了!”
丽娘是个健谈之人,说着县城里一些趣事,这次她自己来靠山村,也是为了考察一下,看看采药人的药如何,若果确实不错,她就直接收购,省去中间的环节。
“真的!”
莫颜很高兴,和莫玉念叨,前两天她就有想法,想捣鼓一些吃食让莫玉这个吃货尝尝,无奈每天半夜被操练,早上起来大脑一片空白,有心无力。
“丽娘啊,你来就来,当家里是一门亲戚走动就好,来吃饭,常住咱们都是欢迎的,可别拿东西了。”
奶奶拍着丽娘的手,心疼丽娘,一个女子出门闯荡不容易,还是个立志终身不嫁的,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的男子,这世道艰难着。
“我可不是客气,今儿县城有集市,我正好路过,就买点吃用之物,不算什么。”
丽娘摆摆手,几个女人闲聊,气氛融洽,吕氏知道丽娘都在忙着做生意,衣物鞋子都是成衣铺子买的,她这两天闲着,就给丽娘做了两套舒适的小衣,布料都是沿途采购,柔软贴身,又透气。
“晚上吃啥,点菜,今儿早点准备。”
三婶娘马氏最近意气风发,走路都带着风,三叔调侃她,说她走路仰着头,掉沟里都不知道。
以前家中饭菜都是轮流准备,马氏做的多一些,因为家中人普遍认为她炒菜味道好,马氏并不自信,这次招待吕氏和莫颜,也没什么底气,不过几天之后,发现莫颜并不少吃,那丫头嘴甜,把她夸得和酒楼大厨一样。
村里人家,一般下晌就开始做饭,农忙时分会晚一些。但是莫家不同,家里买了二十亩地,都佃给村里人家,自家种的只有两亩地,家里人口多,也不太费事,午时过后就开始琢磨晚上吃食。
奶奶和大伯娘开始收拾丽娘带的鱼,莫玉跟着围观打下手,偏厅就腾出来。见没有外人,丽娘这才变换了面色,她从袖兜掏出一张卷轴,莫颜打开一看,大吃一惊,是洛祁的画像,这次有九分像!
吕氏一行人跟着丽娘的商队走了五六天的路,洛祁只下过一次马车,被丽娘看了个正着,她很好奇怎么有如此美貌的丫鬟,但是她当时没询问。
这次从颍川过来,被官差拦截了两三次,停车检查,看她的马车里都是吃食,这才安全放行。其中一个官差丽娘认得,她给官差几包点心,二人套近乎,一问才得知,官差们在找画像之人。
“听闻是江洋大盗,杀人无数,悬赏捉拿,很快就会到镇上的。”
丽娘心中有数,把县里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可怕的是悬赏,目前还没波及到靠山村,万一被村民发现举报,就麻烦了,所以那个人千万不能露面。
“丽姨,我记得。”
洛祁来到莫家之后,就一直在屋内安心养伤,家中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谁让那厮相貌太出众,就算刻意扮丑,都无法遮挡其光芒。
留下娘亲和丽娘闲聊,莫颜到灶间帮着洗菜,这点小活计不算事,开始的时候大伙儿都拦着,次数多了,也便不放在心上了。做完简单的活计,莫颜回到自己的屋子,她开门见山地问墨冰,“他到底怎么样了,能联系上吗?”
“问这干嘛?”
墨冰正在帮着晒被子,她是个干净人,把屋内拾掇得一尘不染,墨香没了活计,就帮着莫颜洗洗衣裳。
“县城里已经下了通缉令,我想知道发出人是谁,大越人亦或是大吴?”
到底是谁在找洛祁,目的又是什么?若是大越人得到消息,还说得过去,如果是大吴人用钱财买通了父母官的话,形势堪忧。
“大吴,大吴的皇子,想要借助大越找到三皇子,杀人灭口,然后嫁祸给大越。”
事情要比想象的复杂,大吴皇后薨了,三皇子又死在大越,大越有理说不清,两国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一场大战在即。所以,己方必须要保证洛祁的安全,必要的时候派人送到大吴。
莫颜无语,这是请了一尊大佛回来,真是压力山大,而她只能被胁迫,挡在洛祁前面,解决各种麻烦,南平王万俟玉翎还算有点良心,知道给她找墨冰这个帮手。
当日掉下悬崖,万俟玉翎及时用腰带挂在树上,他在山中发现一个洞穴,于是在给河边留下印记之后,他回到洞内,上次对战黑衣人,寒毒发作,受了不轻的内伤。
连续打坐三天三夜,这才驱除一部分寒毒,万俟玉翎白日里在林间找个打坐之地,夜里赶路,已经发消息给暗二墨冰,今夜他会到靠山村去。
目前的消息,只是他失踪,而不是身亡,有些人谨慎,死不见尸,始终不能放下心,这狐狸尾巴就只露出来一点点,狡猾得很,态度暧昧不明,让人看不出端倪。
洛荷薨了,大吴在第一时间派出大皇子洛旸,那人是个心狠手辣之辈,来大越恐怕也不是为了吊唁,势必会找个借口,发动两国之间的战争,尤其在万俟玉翎下落不明的节骨眼上,更是无所忌惮。
在大越官员中,或许有洛旸的奸细,可惜隐藏的太深,目前重点排查泄露消息之人,不出一个月,他失踪的消息,大越百姓会人尽皆知。“小姐,您目前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是先把武功练好吧。”
墨冰接着给莫颜泼冷水,教莫颜武功并非万俟玉翎授意,而是她自己的主意,二人才短短相处几天,莫颜就让她十分敬佩,她想,只有这种处变不惊的女子,才配站到他的身侧。
“练成绝世武功,不是一蹴而就的,墨冰你是不是有什么秘籍?”
几次操练,让莫颜渐渐地适应了这个节奏,这具身体虽然弱了点,但是柔韧度异常的好,用习武人的专业术语,根骨佳,听说习武内力没有个十年练习不出来,她不确定在练成绝世神功之前会不会先咽气。
“小姐,您是不是又看话本子了?”
绝世神功,这词怎么听都别扭,就算有好的功法,也要付出十分心血才行,练武可不是做梦。
莫颜的星星眼暗了暗,认命的点头,原来的计划只是掌握医术,现在又多了样武功,还是被人强制,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快。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习武还是有好处的,像上次在西园,莫颜被林苗月落水逼得爬树,若是当时会武功,她是不是能用一个优雅的姿势,转一个圈,脚尖点地借力,飘上去。
一家人一起热热闹闹的用了晚饭,家中屋子多,丽娘就留了下来。村里人家,在晚饭后,习惯的在院中纳凉,有时候在村口的大树下聚集,闲话家常。
远处的大山一片片雾气,上面看得不甚真切,莫颜一直想到山上,她默默算计大堂哥莫轻云归来的日子。
“颜颜,明日去赶集,你得早点起身,不如现在就睡下吧?”
天色暗了,家家户户点燃了烛火,莫玉精力旺盛,正缠着丽娘听故事,当年丽娘出门走货,遇见了山匪,差点被抢去做压寨夫人。
“恩,这就睡。”
莫颜见墨香打了洗澡水,她自己点燃了熏香,在村里舒服,就是有一点不好,蚊虫多,每天晚上屋内都要燃着熏香,这样蚊虫不喜欢这个味道,不会往内飞。
“小姐,奴婢会在子时叫您起床。”
墨冰板着小脸,如幽魂一般出现在莫颜身后,莫颜苦了脸,子时练武,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她也没办法入睡,“墨冰,不如打个商量,明日多加两个时辰好不好?”
言外之意,今日放假一天,莫颜想睡个好觉,赶早陪着莫玉一同去镇上赶集。
“不可,因为,他会来。”
墨冰刚刚得到消息,书信上都是暗语,表明子时在后山相见,而没有说到底为了何事。
万俟玉翎不可能失踪,莫颜心中有数,既然他来了正好,二人刚好探讨一下,洛祁的问题,她自己什么都不怕,可是洛祁在自家,她怕为亲人带来危险。
洗漱过后,莫颜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等到子时前一刻,墨冰一丝不苟地叫她起床。
“大门锁上了,咱们怎么出去?”
莫颜睡眼惺忪,圆圆的眼睛带着一层迷蒙的雾气,她打了个呵欠,正了正裙摆。外面月色暗淡,空气中流动着凉风,杂揉着清新的花草香气。偶尔小虫子的叫声,院子四周一片漆黑,家人早已经进入梦乡。
“爬墙。”
墨冰说着,纵身一跃,飞快地消失在原地,莫颜目瞪口呆,更坚定要好好练功的决心,人家是飘出去的,而她呢,全靠双手和双脚。
为了防止山中的野兽,家中的院墙很高,莫颜一身衣裙,十分吃力,她好不容易徒手坐在墙头上,松了一口气,不见墨冰,只看到,墙外的后山上,背靠着月光,有一抹白色的影子,在树丛之间站立。
“下来。”
万俟玉翎已经等了一个时辰,山中有雾气,让他的身上有些潮湿,他听到动静,回眸,眼神冷漠,声音舒缓却不带丝毫感情。
“下不来。”
莫颜囧了囧,两米多高的院墙,难不倒她,问题是现在非常黑,而且,她记得家中院墙外面有一道排水的壕沟,这么一跳,她就要进沟里去。
“跳下来。”
万俟玉翎向前几步,来到围墙边上,口气也软了一些,几日未见,她好像瘦了,本来就是瓜子脸,下巴更尖了。
“下面有壕沟,我跳不下来。”
能跳下来她还骑在墙头?又不是等红杏,月黑风高,谁没事爬墙玩,万俟玉翎有武功,进到院子里不行么,干嘛非要折腾她!
二人僵持不下,墙头上又坐了一个红衣的影子,和莫颜几乎是一个姿势,他蹲在墙头上,一手抚摸着被风吹起来的散乱的发,慵懒地伸了伸懒腰,嘟囔着,“到底要小爷在村里呆多久?”
洛祁听到动静,也跟着看看,白日他不能出门,只好趁着晚上放风,前几天到隔壁村上溜达,从房顶飞过,把偷情的一男一女吓得晕过去,不过他真不是有意的!
最近隔壁村天天传闻闹鬼,有一红衣女子在半夜出没,必定是怨气极重的大家伙,村民们出银子,合伙请镇上一个神婆做法,整日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莫颜听莫玉说得有声有色,就到听了个大概,她没往心里去,也不知道罪魁祸首就住在她的隔壁。
“颜颜,你在墙头是看风景吗?”
洛祁等不到回答,把注意力放在莫颜身上,“大晚上的,在村里能看到什么?你不会是和万俟约会的吧。”
“我想下去,但是底下有壕沟。”
莫颜用手指着下面,她看不真切,但是相信洛祁有夜视能力,果然,洛祁一脸嫌弃,“都是洗澡水什么的,颜颜,小爷抱你下去。”
洛祁说着,上前两步,他正要拉住莫颜往怀里带,一道白色的身影比他更快,莫颜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一阵清风,恍惚间,嗅到了梅花的暗香。
“喂,万俟,你刚不是不管颜颜,为啥和小爷我抢?”
洛祁见万俟玉翎主动,饶有兴致地看了二人一眼,啧啧,这个姿势还要保持多久才会松开?传闻大越南平王不近女色,看来传闻不可信。
“谢谢。”
莫颜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话中实在没什么诚意,是万俟玉翎找她,让她爬墙就算了,她骑在墙头,他就在下面看热闹,墨冰那个丫鬟不靠谱,关键时刻消失无踪。
“洛旸已经来大越了,你准备怎么办?”
万俟玉翎没有理会莫颜的道谢,他松开手臂,莫颜差点跌落在地,多亏她反应迅速,及时地拉住万俟玉翎的衣角,只听咔嚓一声,万俟玉翎的衣襟被撕裂,露出纯白色的里衣。
场面混乱,莫颜有些尴尬,万俟玉翎眼神未动,只是周身突然发出一种寒气,莫颜退后两步,抱紧了胳膊。
“还能怎么办?”
洛祁讽刺一笑,他的大皇兄可不是一般人,从小就给他使绊子,这次说是来大吴吊唁,主要也是为了打探他的消息,并且结果了他,一国皇子被刺杀在异国,大越注定要蹚浑水。
“三条路,第一,继续在靠山村,等一切平静之后,回到大吴,但是这样你会失去有利时机。”
第一条明显不行,洛祁不甘心就这样,他想反击,只要联系上手下,必须以牙还牙,所以他问道,“那第二呢?”
“第二,现在想办法回到大吴。”
万俟玉翎停顿一下,见洛祁面色纠结,得知他不甚满意,所以加了猛药,“第三,与我合作,将洛旸诛杀。”
第三个选择,万俟玉翎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洛旸虽然也是皇子,却不比洛祁受宠,这次洛旸防备会松散一些,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我选三。”
皇家哪有兄弟之情?这么多年,洛祁已经忍受够多,他以为退让会唤回兄弟情义,可是他是多么可笑,等来的是永无止境的追杀。
“洛旸一定会得意,以为小爷是丧家之犬,那么他就接招吧。”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洛旸正是明白大越人的心理,不敢让他在大越出事,所以越发肆无忌惮,那么万俟玉翎覆手为雨,联合洛祁的人,诛杀洛旸。
“万俟,你给我这么好的选择机会,你的目的呢?”
洛祁目前正需要帮忙,万俟玉翎和他之前不过是相识,二人算不上多熟识,他不信对方会如此好心,肯定有利可图。
“目的?记下我的这个人情。”
万俟玉翎没有具体提出条件,洛祁也没过问,凭他对南平王的了解,此人光明磊落,有谋略有手段,可谓大丈夫,将来定不会提出无理要求,若是提出,他可以耍赖反悔。
莫颜在原地听了一会儿,心中大惊,万俟玉翎帮洛祁,一旦洛旸被诛杀,大吴内部肯定会混乱一阵,洛祁算是半个自己人,回到大吴之后对己方有利,两国内部忙乱,即便有战争,也要延缓一段时日。
如莫颜所想,万俟玉翎并不怕战争,但绝不是现在,他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让水更浑而已,等他回到大越,揪出奸细,解决一些事情,或许那个领兵主动挑起战争的人,是他。
天下之大,是男子就有开疆扩土的决心,作为万俟家的子孙,万俟玉翎不如表现的那么超凡脱俗,权势,地位缺一不可,这些不是退让之事,一切都是他应得的,而且那个野种,坐在皇位也够久了。
事关大越皇室秘辛,莫颜并不知晓,但是她心里有预感,万俟御风这皇位坐不稳,迟早要下台,被一个天人般的皇叔压着,是否会感觉到憋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