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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墨冰所说,案情比较复杂,莫颜万万没想到,中间牵扯到了杨大民,本来觉得他猪狗不如,得知真相之后,莫颜觉得,用猪狗作为对比,简直侮辱了家畜。
可是,算计自己的亲妹子,对杨大民有什么好处?难打是李大壮给了钱财?总之,这一切似乎有联系,若是生硬地牵扯到一起,还有些说不通。
反正,突破口是野汉子那里,卫知府只要能抓住重点,必然会大刑伺候,这种泼皮无赖,最是没什么骨气的,只要一上刑,就什么都说了。
李大壮自以为高明,瞒天过海,他万万想不到,新上任的泸州知府会如此认真,甚至不惜给自己找麻烦,多次开堂问案。
目前,最麻烦的李二丫还有那些女童们,都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被几个老东西糟蹋,恐怕现在回家,爹娘也是不能接纳的。
女子的名声比性命都重要,这些女童的家里,爹娘应该也不是一个孩儿,有姐妹兄弟,要是失了身的女儿回家,会带累一家人的名声。而且那边的女童多半是被卖给员外,签了死契的。
“确实有些麻烦。”
莫颜叹口气,这是一辈子的心里阴影,听墨冰说一共有几十人之多,总不能一根绳吊死吧。员外已经被杀害了,相信卫知府查明真相之后,能给这些女童自由之身。
“小姐,就算是自由之身也没用的,如今大户人家招丫鬟,都喜欢要清白身子的。”
一般丫鬟服侍小姐,夫人的居多,这些人有过那样的经历,了解底细的肯定不会要。而且女童们还小呢,无法自力更生,官府的慈善堂不作为,能给一口粥就不错了,有了上顿没下顿。
“那如何是好?”
莫颜垂眸,她有银子,总不能养她们一辈子吧,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和活死人有什么区别?古代似乎没有心理医生,也无法开导这些在曾经在魔窟中的女童们。
好像走进一条死胡同,莫颜一时间想不到办法,这里是大越,有自己的习俗,百姓们的想法和二十一世纪有很大不同,她不能想当然,按照自己的思维模式来。
大越每个城池都有慈善堂,平日靠着善心人的捐助,收留的主要的残疾人,那些残疾人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若是父母官清廉,这些人的日子会好过一些,如若遇见个喜欢搜刮民膏的贪官,粥都未必能喝上。慈善堂的水,很深,每年都要上报几个饿死病死的人。
莫颜突然觉得,光宰了这些老畜生远远不够,那些纵容的家人,也要连坐才行,至少得判个十年八年的,官府抄家,抄得的银钱留一部分给受害者女童们生活。
狂风呼啸,哗啦一声,把窗户吹开,整扇窗子不停地摇晃着。墨冰伸手敏捷,跳上窗台,抓住了摇摆的窗户,向下一拉,用扣环扣紧。
“小姐,您收拾一下,咱们这就离开。”
估摸时辰差不多了,墨冰在楼下等候,因为位置不算近,她准备了两匹快马,莫颜再次检查了自己随身的医药箱,里面的各种药丸齐全,还有消毒的酒精,手术用具和羊肠线等,检查完,她跟在墨冰的身后,悄无声息地下楼离开。
冬夜,骑马在路上奔驰,冷风不停地钻进莫颜的脖子,她才学会骑马不久,身体的姿势有些僵硬,她用一个手勒紧了衣领,另一手抓紧缰绳。
路过城东的富人区,约莫有小半个时辰,墨冰终于停下身形,莫颜松了一口气,她冻得僵硬,手脚都不利索了。
这是一间外观看起来平平的民宅,四周的人家,院墙很高,比村里的篱笆要安全得多。墨冰下马之后,吹响了胸前的小笛子,很快,来了一个开门的白胡子老头。
老头年过半百,一脸花白的胡须,他用锐利的光打量莫颜一番,片刻后,赞赏地点点头。
院落里,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内里的烛火忽明忽暗,正随着风摇曳,万俟玉翎一身白衣,站在烛火照射不到的暗影里,清冷的眼眸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见有了动静,他停顿一下,转头走进了内室。
“怎么……”
莫颜刚进门,看到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她用手揉了揉额角,是了,有暗卫在,身边自然离不开万俟玉翎这个主子,可他能不能不这么阴魂不散,几天出现一次,频率太高了些。
墨冰点点头,提前进入了内室,里面另有乾坤,虽算不上奢华,要比简陋的外观看上去好很多。门口看门的老伯虽然年岁大了,眼神犀利,冒着精光,这里应该是万俟玉翎的一处暗桩。
暗三一身黑衣,躺在床榻上,他的脸色苍白,唇也没有血色,莫颜推测,他应该流了不少血。能让南平王身边的四大暗卫之一受伤如此严重,可见也不是一般人物。
“伤口,让我看看。”
莫颜坐在床前,直奔主题,若是伤口感染,就比较麻烦了,万一有腐烂的肉,还需要动一次手术才行。
“暗三受伤,对方的刀上淬了毒,我们已经帮着解毒了。”
万俟玉翎站在角落不言不语,墨冰硬着头皮介绍情况。面对曾经的主子,压力很大,以前她都是在暗处不现身,最近跟在莫颜身边,她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
“但是,上面有组织坏死了。”
暗三沉默地翻身,脱掉上半身的外衣,伤口在后心的位置,如果再进去两寸,就是阎王在世也难救活了。她上前,仔细地查看伤口,皱眉不语。
到底是谁缝合的?用的竟然是刺绣的针线,虽然可以有效阻止流血,但是这种线不被人体吸收,会产生排斥感。还有上面一部分毒素沉积的坏死部分,需要割掉。
“怎么样?有把握吗?”
万俟玉翎清了清嗓子,来到莫颜身侧,语气坚定地道,“他,必须活着。”
“你放心,应该死不了。”
莫颜翻了一个白眼,上次给张婶子做剖腹产手术,她也是第一次操作,小心翼翼,生怕有一点不甚,会导致大出血,而这次不过是个切除再缝合的手术,是莫颜的强项。
“我给你打下手。”
万俟玉翎主动上前,莫颜求之不得。为了不耽搁时间,二人配合默契,而墨冰在一旁举着油灯,让灯光聚焦在暗三后背上的伤口处。
切除再缝合一共用了小半个时辰,万俟玉翎带过来一个盒子,里面是太医配的最好的疗伤圣药,墨冰帮助暗三涂抹均匀。手术中,暗三被实施麻醉,一直没有醒来,可能是体力消耗过度。今夜还是关键,若是天明时分不发烧的话,暗三会好起来,听说这些暗卫都有惊人的自愈能力,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看到暗三的伤势,莫颜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若是遇见失血过多病人,能不能采取输血的模式?她摇摇头,有些冒险,主要现代所分的血型,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只能在直系血亲身上采血,爹娘和孩子不是一个血型,麻烦就大了。
“应该会没事的。”
莫颜用帕子擦了擦,肚子叫了几声。晚膳因为案件,没有胃口,只吃了几口菜,现在她有些饿了。
“小姐,奴婢去灶间下一碗热汤面,顺便熬点鸡汤,等暗三醒来可以喝。”
莫颜还来不及阻止,墨冰识相地退出门去,瞬间,内室只剩下莫颜和万俟玉翎二人对坐。
“到底,是谁这么……”
莫颜话说了一半,自知失言,她用手捂住嘴,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虽然她得知很多内部消息,却也不能这么放肆,他没义务告知于她。
“是北边部落的人。”
万俟玉翎没有隐瞒,说起了目前的形势。洛祁已经回到了大吴,大吴大皇子洛旸一死,老皇帝病重咳血,一病不起,洛祁趁着这个时机收拢权力,联合一些官员,准备逼宫,成为大吴新帝。
原本大吴因为洛旸之事要攻打大越,因为内部出现了混乱,不得不暂时停止。大越在喘了一口气的同时,再次深陷危机,北边的部落已经等不及,想要吞吃这块肥肉。
“这么说,你没有失踪,还是被查到了?”
莫颜惊疑不定,若是这样的话,查到她手里有虎符,不就危险了?莫颜自己不怕什么,就怕爹娘亲人跟着受牵连,她不会拿亲人的命去赌博。
“是,内部有奸细,而且,袁焕之就是奸细中的头子。”
尔虞我诈,各方都是如此,袁焕之和北部首领的女儿有情,护国将军府早已经投靠了北边的部落。在京都,各怀心思,可以分很多派,无论是皇上还是有心人,都不能容下作为大越战神的万俟玉翎。
莫颜一听,又是她的“心上人”袁焕之,撇了撇嘴,想起最近夏若雪不停地说袁小将军是如何如何芝兰玉树,温润如玉,她就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万俟玉翎冷冷的目光盯着莫颜的脸,让她有些不自在,赶忙解释道,“我不是笑话您,而是表姐。”
莫颜把经过说了一遍,目前来看,万俟玉翎还不能出现,她身上带着虎符不安全,二人转变了计划,回京之后,虎符暂时不交给爹爹莫中臣,还是由她保留。
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莫颜必须在京都继续装草包女,这样才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她有些想哭,曾经一度想带着风华站到众人的面前,美梦破灭,名声坏了,以后能不能嫁出去还是个问题。
二人闲聊几句,墨冰还没进门,她是被门口的许伯拦住了,和她打听莫颜的情况,一听对方是京都有名气的草包小姐,许伯的脸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光。
“一个是京都闻名的草包,一个是大越呼声最高的王爷,你说二人要是能在一起,会不会让百姓们掉了下巴?”
万俟玉翎对自己的亲事从不上心,许伯的真实身份是个太监,其实也是假太监,曾经被太皇太后要求保护万俟玉翎的,教授他武学,算是半个师父,二人关系十分亲近,因此言谈间并不见外。
“许伯,您可真……”
墨冰用额角抹了抹汗,自家小姐过了年才十三,若是和主子定亲,主子还要守上个两三年。不过,近两年局势不稳定,主子天南海北的跑,确实不适合娶妻生子。
“哈哈,怎么,你也觉得合适?那就有点眼色,人家二位聊的正好,你进去,算哪门子的?”
许伯拉住墨冰,说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墨冰心里对着莫颜说对不起,不是她不想去厨房下汤面,而是被绊住脚。
莫颜空着肚子,左等右等,也不见墨冰回来,只得用了一些桌上的点心。好在味道不错,就着茶水也能吃了个半饱,她打了一个呵欠,站起身看了一眼暗三,呼吸平稳,并没有发烧,看来手术很成功。
窗外北风呼啸,内室有些冷,莫颜把炭盆放在脚下不远处,一手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盯着万俟玉翎的脸,光明正大的看。
“看什么?”
万俟玉翎被莫颜的眼光盯的发毛,虽然他习惯于别人的注视,不过二人只隔着一张桌子,而对方是丝毫不加掩饰,甚至有些无礼。
“我琢磨,你的画像能不卖上银子。”
没有银子,家底掏空进了药材,戏本子刚刚完成,还没找到可靠的人合作,眼瞅着过年了,莫颜跟着心慌起来。没回京都,她已经琢磨能不能在猪队友那边哄骗点银子。
李月娥如今和赵桂花彻底闹僵,她觉得自己攀上了袁焕之,肯定不会对莫颜假以辞色,那么剩下能同仇敌忾的人,只剩下赵桂花,这个缺心眼的暴发户小姐,出手还是很大方的。
听说京都南平王的画像稀少,因为真正见过他的人也不多,得胜归来,万俟玉翎只在进城的时候出来露面,之后全部在马车中,百姓们无法窥视其容貌。
“你很缺银子?”
万俟玉翎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经常有人打他的主意,但是莫颜应该是第一个想利用他赚钱的人。
“缺银子,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本小姐爱银子,却不会坑蒙拐骗。”
莫颜说完,自己觉得有些脸热,她的脸皮没那么厚,算算这些银子的来源,坑蒙拐骗占全了,还有发死人财。
“染发坊开起来之后,日进斗金,你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万俟玉翎想给莫颜银子,他不缺这些东西,在洛旸死的时候,曾经提过大越王室的藏宝图,那些宝藏早已经落在他的手里,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对比起来,大越的国库,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你不欠我什么,染发坊作为答谢,其实倒是我占了便宜。”
莫颜有自己的底线,有些人的钱财不是那么好拿的。欠什么都别欠人情,人情债是天下最难还的。
等待时光漫长,莫颜毫无睡意,她非要拉着万俟玉翎下棋,于是,一夜在她不停地悔棋中悄然过去。
天还未亮,雨势减小,暗三依然在沉睡,墨冰这个时候才从厨房端来一碗热汤面,作为早膳,莫颜饿的狠了,一口气全部吃下,二人骑快马赶回客栈。
早膳后不久,莫颜准备去知府后衙找卫子纤,继续从后堂处观看,今日就是定案的日子,莫颜有些不放心,为了能给死者杨小花清白,她昨日拖墨冰送了提示字条给卫知府,对方应该看到了。
“颜颜,雨过天晴,天气不错,不如咱们一起去走走?”
夏若雪在早膳过后,找到了莫颜,她昨日在客栈内坐了一日,无人说话,总觉得心里慌,虽然她也讨厌莫颜,但是此刻在回京的路上,也不能太挑剔,有人陪伴就好。
“表姐,我今日和卫家姐姐约好了,一起去骑马。”
莫颜眼珠一转,睁着眼说瞎话。她要去知府后衙看热闹,必须甩掉夏若雪。京都的千金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乎没有几个人会骑马,夏若雪最讨厌骑马,认为姿势不雅,和男子一般。
“哦,既然约定好了,那你去吧。”
夏若雪一听说骑马,立刻变得恹恹的,偏生莫颜没眼色,极力地邀请,“表姐,咱们一起去吧,骑马可好玩了,马跑起来,就和风一样的!”
“果然是个草包,也不怕从马匹上掉下来摔破相了!”
夏若雪心中腹诽,面上挂着温婉地笑意,“我最近来了小日子,有些不舒服,怕是不能骑马,表妹玩的开心。”
“这样啊,那只好我自己去了。”
莫颜垮了脸,装作失望的模样,心里要笑抽了,换了一套常服,带着墨冰,主仆二人在后衙角门,与卫子纤汇合。
“颜颜,你放心,案子有眉目了!你看着吧,我娘出手,这些黑心肝的,一个都跑不了!”
卫子纤脸上难掩兴奋之情,她卖了个关子,故意对着莫颜保密。其中的情况比较复杂,也处处是巧合,若是有一个地方衔接不上,苦命的杨小花也不会丧生了。
二人刚到后宅,衙门还没升堂,突然有大户人家的下人来报官,昨夜他们老爷要玩弄女童,所以众人没有服侍,谁知道早上起来之后,见自家老爷被人砍掉了脑袋,血流了一地。
听说城中发生了命案,卫知府赶忙派人去查探,结果捕快刚走了一拨人,又有四五家大户人家的下人来报案,他们的老爷同样被砍了脑袋,一夜之中惨死,并且家中丢失若干财物。
“咳咳。”
莫颜轻轻地咳嗽两声,转回头看着墨冰,小声地道,“丢失钱财是怎么回事?是你干的?”
“恩,首饰摆件太沉,奴婢就拿了一些银票。”
墨冰杀人之后,准备离开,突然想到自家小姐很缺银子。这些大户人家平日就横行乡里,她墨冰替天行道,杀人之后,顺点东西,自家小姐有银子能救人,是好事。
“墨冰,做的好!”
莫颜昨日一直为了那些女童担心,到是忘了这茬,刚才大户人家的下人说丢了银子,她才猛然想起来。墨冰以前对钱财不屑一顾,现在也变得和她一样,这大户人家的黑心钱,要是她莫颜,定会洗劫一空。
泸州城几家大户的老爷在一夜之间死于非命,都是被砍头,干净利落,震惊了泸州城,不过百姓们倒是一点不担心,这些人家没一个好东西,死了也活该。
一部分捕快去调查新案件,卫知府按照原定计划的时间开堂,昨日的一群人再次到大堂上,李大壮忍不住,首先发问,“大人,杨小花的死因已经明确了,您是不是该让咱们回村了?家中还有两个女儿,我这当爹的放心不下。”
“闭嘴,本官怎么做,是你一个草民能置喙的?来人,李大壮蔑视本知府,打五大板子!”
卫知府和昨日的态度迥然不同,上来就要打板子,李大壮的续弦冯氏不乐意了,她家有些钱财,早年因为和一个穷秀才苟且,珠胎暗结,被村里人知道了,名声不好,一直没嫁出去,后来她家搬到城里做生意,开了两个杂货铺,算是因祸得福,有些家底。
“大人,大壮哪里蔑视您了,您可是泸州城的青天大老爷!”
续弦冯氏涂脂抹粉,身上带着浓重的香粉气息,卫知府看她就烦,“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也不能各自飞了,来人,给冯氏也来上五个大板,同甘共苦!”
开场就上刑,外面的百姓们很是兴奋,知府大人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要说死者杨小花家有什么后台,这是不可能的,他们也不信。
“哎呦喂,大人啊,您可不能滥用私刑啊!”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周氏立刻就站出来,吵吵嚷嚷,她是个浑人,天不怕地步怕,一手叉腰,扭着肥胖的身躯,“外面的乡亲们都看着呢,您可要对得起为您头顶的牌匾!”
衙门大堂中间,挂着一张烫金的牌匾,上书“明镜高悬”就算不识字的百姓,也知晓其中的含义,李大壮的娘周氏竟然用这个里威胁卫知府。
“既然如此,周氏也打个五板子吧!”
卫知府不为所动,上来就是一顿贩子,李老汉红着脸,为了怕波及,一声不吭,被挨着板子的周氏骂了一顿。
“周氏再加上五大板,大堂之上污言秽语,成何体统!”
于是乎,众人就在一旁看着热闹,周氏一直谩骂,卫知府就一直加板子,打到三十大板,周氏的臀部见了血,她才学聪明了一些,只是哀嚎出声。
“你们一定疑惑本官为何如此,本官并非和李家有什么仇怨,原因很简单。”
卫知府一拍堂木,对着衙役们点点头,一会的工夫,从门口处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婆子很规矩,跪下给卫知府磕头。
钱婆子在泸州小有名气,但是名声不太好,很多百姓都认识她,在门外窃窃私语,对钱婆子来大堂上很意外,不晓得和她有什么关联。
“老妇是泸州的牙婆,姓钱,一直被称呼为钱婆子。”
钱婆子一直低头,而李家人见到钱婆子,大吃一惊,片刻后,又再次镇定下来,不就撒了个谎么,自家两个女儿不在家,想必知府大人也不能对撒谎定罪,自家卖了孩子,没过错,很多村里人家都是生养不起小娃,然后卖掉的。
“就在一个月以前,李大壮委托我,介绍金主买下她的两个闺女。”
钱婆子常年混迹于市井,经常和各种人打交道,言语清晰,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沈家想要用阴日阴时的女子给沈公子治病一事。
“我说咋没见到大丫和二丫呢,原来被卖了。”
上河村的村民,对李大壮很是不满,杨小花有错,通奸,那是她的问题,可是大丫和二丫是亲生的,亲骨肉,李家小有家财,给大丫和二丫吃一顿饱饭还是没问题的,为何卖孩子?
“我的闺女,我愿意卖!”
李大壮嘴硬了几句,见卫知府如刀子一般的目光,他的头缩了缩,很怕再被打板子。
“钱婆子,别人不提,先说说大丫的下落。”
卫知府引导着话题,钱婆子一五一十交代了因果,如今已经死了,给沈公子陪葬。堂外的百姓们一听事情的始末,觉得非常荒唐,纷纷指责李大壮是个黑心的!虽然重男轻女,女儿家不受重视,除非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否则怎能把亲生骨肉往火坑里推?
场面再次失控,杨小花的娘亲受不住如此打击,再次晕了过去,而外面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全部了解到真相,纷纷唏嘘不已。
李大壮圆溜溜豆大的小眼睛乱转,很快认清楚了形势,他规矩地下跪,给卫知府磕头,面色流露出悲伤来,用手抹着眼泪,声音也哽咽了,“大人,大越的法例没有说不准卖儿卖女,草民是个见识短浅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都说后娘会薄待孩儿,我也是怕了,大丫二丫在家里苦啊,小小年纪要干那么多的活计,我这做爹的心理难受啊!”
李大壮说着,大哭起来,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到底怎么回事。片刻之后,李大壮才止住了悲伤,“沈家是咱们泸州城的大户人家,沈老爷是有名的善人,经常布施,家里只有一个独子,若是大丫头能嫁进门,那就是被人伺候的少奶奶,吃香的,喝辣的,不比跟着我这个没用的爹在村里好吗?”
周围的百姓点点头,有些甚至转了风向,开始同情李大壮了,做爹的用心良苦,两个丫头经常在家,可李大壮要出门做工,若是不在家,大丫二丫被后娘虐待呢?
“好,这是本官听到的最有意思的笑话。”
卫知府做官多年,什么浑人都见过了,今天算是见识到更极品之人,他用手鼓掌,为李大壮叫好,面带讽刺,言辞犀利地道,“李大壮,你口口声声说为大丫二丫着想,她们的卖身银子,你有给过她们一个铜板吗?没有吧,全部进了你的腰包,另外,你不要混淆视听,钱婆子虽然缺德一些,但是提前告知于你沈家的情况,沈公子要洞房,你家的大丫九岁,你怎么就忍心?”
刚才百姓们就觉得有些奇怪,哪里被忽视了,现在一想,可不是么,九岁还是孩子,被破身,没准以后也残了,做爹的怎么就忍心啊!
“大人,沈公子病重,能不能行还不好说呢。大丫头跟了沈公子,以后就是沈家的少奶奶,有丫鬟婆子伺候,总比在村里当个泥腿子强啊!”
李大壮还在为自己辩解,只是言语苍白了一些,百姓们很多人都流露出不认同的深色,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也有那贪财的,认为李大壮考虑周全,并没有大错,虽然被活埋凄惨一些,可当初谁不也不能预料是这个结果。
“好了,这个问题先不谈。”
大越禁止活人陪葬,沈家竟然置律法于不顾,卫知府肯定不会放过沈家,他在心里记上一笔,等候此案完结,再处理沈家。
“大人,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咱们是不是能回村了?”
提出疑问的是上河村的村长,今儿他们村的脸面丢光了,卖女儿本不是大事,被拿出来当众人的面说,而且还造成了这么悲惨的结果,以后谁还敢把闺女嫁上河村去?恐怕以后名声也要臭了,此刻他真是恨透李大壮了,得了那么多银子,也不知道孝敬老村长,想要把杨小花沉塘,李大壮只送了两封点心并一坛子劣质的水酒。
“不能。”
卫知府敲击堂木,大喊一声,“来人,带杨家村的泼皮杨二!”
话音刚落,李大壮一个哆嗦,他突然感觉到不妙,给一旁的杨大民使了一个眼色,而杨大民心里有鬼,惊慌失措,就怕杨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本来昨日他想去找杨二串口供,结果一夜没等到人,杨大民心里琢磨事,没看到李大壮的眼色。
“小人杨二,给知府大老爷磕头。”
昨日晚上,衙门的人找打杨二,直接扔进了牢房,官差一直恐吓他,卫知府已经查明的真相,他承认了罪行,最多是个奸淫妇女的罪行,打个几板子,判个三五年,若是不主动交代,那么就是害死杨小花的同伙,明年秋后,斩立决!杨二不傻,自从得知杨小花的死讯,他就明白过来,整日提心吊胆,虽然他是个泼皮,还没干过间接弄死的人事,以前也占过不少便宜,不过那些妇人为名节都没声张。
“杨二,老实交代,不然大刑伺候!”
卫知府其实不喜欢动刑,给人留下刑讯逼供的印象,所以他面容严肃,但语气平和。杨二受到鼓励,性命攸关,他不敢说谎,“那天晚上,杨大民突然拎着酒壶并几个小菜找到我,和我说了一件事,问我是不是一直都对小花有意思……”
杨大民差点吓破胆子,不等杨二说完,立刻跪倒在地,“大老爷啊,草民就算再不是人,也不可能说出那么混账的话来啊,绝对不可能啊,杨二一定被收买了,血口喷人!”
杨大民以为,这是二人私下里的交易,就算村中有人看到他们吃酒,却不晓得二人说过什么,没有证据,全靠红口白牙的说,有啥用?他不承认,谁也别想把他怎么着。
“畜生啊,早知道你是这样东西,当初生下你,就应该把你扔河里淹死!”
老妇人再次受到打击,悲痛欲绝,但是她强忍着没有晕过去,因为感觉到,小花的死,离真相不远了。
“娘,您怎么说话呢,和旁人一起污蔑儿子呢?”
杨大民不以为然,他之所以不管亲娘,也不是没理由的,他知道,娘亲手里还有一个珍贵的羊脂玉镯子,至少能值好几百两银子,那是杨家的传家宝,爹重病的时候,都没有卖,他想弄过来,怕娘补贴给杨小花。
从前杨大民和何氏尽心尽力,就为了镯子,可老妇人藏的地方保密,二人一直没翻找到,后来一寻思,家里未必有镯子,没准早在杨老汉重病就卖了,娘不说,就是想用这个诱惑二人养老,他们可不傻,发现没有了好处,立刻划清界限。
“是不是污蔑,马上就清楚了。”卫知府拍了一个巴掌,片刻之后,上来一个戴着面具的妇人,众人都不明白,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小妇人给知府大人磕头了。”
妇人的嗓音可以压制住,变得有些粗,杨大民就是觉得眼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日,小妇人正在杨二家,晚上掌灯时分,杨大民提着酒菜上门,小妇人只好躲在衣柜里。”
此人是杨家村的寡妇,守寡多年,空虚寂寞,被杨二占了便宜之后,上了瘾,二人一个未娶亲,一个是寡妇,经常趁着村人不注意在一起偷欢,那天不巧的是她在杨二家。杨大民突然上门,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于是躲在房内的衣柜里。
本来昨日官差找到她,她也是很怕的,若是去了衙门,被人知道,她只能一根绳子吊死,卫知府是个豁达的人,准许她戴着面具上堂作证。
“好啊,杨二!”
事到如今,杨大民已经无法抵赖,他气愤得很,想揭穿妇人的真面目,可惜卫知府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杨大民,杨小花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妹子,你为何如此狠心?还不老实交代?”
“大人,一切都是李大壮指使的。”
前段时间,杨大民在镇上赌博,输了银子,被地头蛇追杀,差点砍了他的手指,是李大壮给还的银子。李大壮背地里告诉杨大民一个消息,杨小花手中有家传的镯子,只要他愿意帮忙,事成之后,镯子归杨大民。
李大壮之所以找上杨大民,有自己的考量,他已经和冯氏苟且,冯氏爹娘说,只要他休了杨小花娶了冯氏,那么镇上的几间杂货铺子就给二人,还有一个条件,他的两个闺女不能留下。
杨小花生不出儿子,占着茅坑不拉屎,李大壮早就腻味了,无奈杨小花有他偷窃的把柄,威胁他只要乱来,就去告官,李大壮不想蹲大牢,想来想去,就想到这么一个绝妙的主意。
这种事,其实可以绕过杨大民的,可是李大壮知晓杨大民就是个无赖,得知杨小花死,必定上门来闹,为了讹诈银子,若是这样,还不如拉着杨大民一起下水,共同策划。如他想的那般,杨大民果然答应了请求。
“大人,草民是答应了,可是李大壮没说要弄死我妹妹,只说让她下堂啊!”
这点,杨大民确实是不知情的,若是知情,他不会要了这么少的银子就答应,定会狮子大开口,事后他觉得自己有些上当,那会李大壮诉苦,说没办法,一切都是村长的意思。
“李大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是一起策划好的凶杀案,不单单是沉塘那么简单,而且杨小花是在被沉塘之前被杀害,伤口在头部,那天尸体放在床板上被抬上来,莫颜只是在老妇人认尸的时候看了一眼,做最初步的判断。
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都已经准备妥当,卫知府把杨大民和杨二所得的银子没收,卖春药粉的铺子也能证明,是李大壮去买过的,一切水落石出。
上河村的村长像老了几岁一般,脊背又弯了一些,他低下头,给卫知府磕头,给老妇人认错,虽然他和村人不明真相,从头到尾被人利用,可此事他也有错,如若能早一步派人通知老妇人,或许就不会酿成这样的悲剧。莫颜叹息了一声,无论如何,总算替杨小花讨回了公道,虽然大丫不在了,二丫还活着,老妇人肯定不会嫌弃外孙女,等离开之前,她留一些墨冰打劫的银子,足够二人以后的生活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