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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的空气中,整个北方都散发着遏止荷尔蒙的冷空气。
就在这么一天,许如臣的案子开庭了,事关薄家,薄家一家三口全部的出现在法庭坐在旁听席。
许如臣双手拷在一起被刑警押进被告席,他本就沧桑的面容又年老了许多,坐在被告席上,许如臣连头都没抬。
法官宣布开庭后,许如臣站了起来,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鉴于许如臣对所有罪行都供认不讳,所以休庭之后就准备宣布结果了。
薄威远坐在旁听席,他的手里拿着一根拐杖,目光睿智深沉,当初他在昏迷之前,看到的就是许如臣从货车上下来确认的身影。
如今,那些罪恶的脏东西昭然若揭,虽然这样,却无人欢喜髹。
那场车祸,薄家失去了太多,而由许家引起的这场纠葛却导致了三家的在劫难逃,这样的命定不免让人唏嘘。
许景遇并没有按照许如臣的意愿成为他的辩护律师,而是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许如臣不知道的是受了伤的许景遇到现在都没出院。
而许离潇的案子因为许景遇的暗中转圜拖延了开庭时间。
出了法院的时候,他仰头望天,阴霾的天色为这清冷寡淡的天色迷蒙了一层虚伪的色泽。
后背被人拍了拍,薄晏北回头,身后站着薄威远。
“爸。”薄晏北冷峻的神色平静,薄威远看着儿子长大清冷的眉眼,心情沉重,也许是压在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
“不用跟着我和你奶奶,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薄威远声音稳重的开口,字语虽然说得不那么清晰,却还是良好的展示了他恢复的状况。
当一个人什么都有了的时候,他会习惯性的感觉孤独,所谓站的越高看的越远,但是往往高处不胜寒。
站在高处的人有些时候会比平凡人少许多快乐。
他身姿笔挺的站在原地,看着父亲和奶奶上车远去的身影,头发被冷风吹得凌乱,缝熨得体的西裤盛着风微动,在男人的轮廓上可以看出少年时英姿飒爽的痕迹。
现在的他很成熟,成熟的过了头,就像是那些小丫头说的,他现在已经晋级大叔的行列。
可是对他而言苏念还小,不知道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有隔阂,他完全拿她没办法。
这几天,她都很少和他说话,她睡觉的时候他叫私人医生给她检查过了,虽然之前没有完全信任,只是现在也算知道所谓的怀孕不过是她抗拒他的一种手段。
唯一让他心安的是,苏念不再去找许景遇,手机里的别的男人的手机号几乎消失的一干二净。
五分钟后,玛莎拉蒂GranCabrio行驶到薄家,司机率先下车跑到后面打开后车门,薄晏北半闭的眼睛睁开,旋即迈出长腿下车。
男人的目光看着冰冷的大门,眼神微动。
“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男人偏头问向蒙贺,眼中流光逆转。
“正在筹备,可是原样恢复有些难。”毕竟只是一个老宅子,工匠怎么也不能把它当做几千年历史的故宫那般对待,况且现在那样的匠人根本很难寻找。
最重要的是根本找不到苏家宅子的原图,连网上也没有,可见之前的曝光率极低。
薄晏北的太阳穴隐隐的发疼,蒙贺在身后看着,本来想提点意见可是到最后还是憋回去了,主要是他觉得薄总的脾气太燥了,很难控制住。
当初防火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有一天后悔呢,这下子好了吧,头疼了吧。
薄晏北还交给了他关于房子过户给苏念的问题,可是这要等到许离潇的案子结束之后再办,这两天有些忙。
不知道是不是和薄晏北的前职业有关,蒙贺觉得跟在他的身边特别的刺激。
“尽量。”这次,他没有为难人,薄晏北迈开脚步进了门,蒙贺没有跟着进去,目送他进去之后他才开车离开。
这个家里除了他和苏念就没有别的生物了,上次买的那只狗她也不稀罕,他也不会喂所以干脆送给了蒙贺,他看他和狗挺合得来的。
他进门的时候,苏念正在安安静静的看书,这和她好动的性格完全不符。
“饿了吗?”薄晏北边脱衣服边问道,目光温和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温柔的程度完全就是百年一见。
从这个角度看,薄晏北也有那么些像顾家的男人。
“还行。”苏念头也没抬,目光笔直的落在黑色的小字上面,薄晏北听闻,挽起袖子直接进了厨房。
苏念还有一点很让他欣慰,不管多生气可是不会以不吃饭来虐待自己。
一回生二回熟,一来二去薄晏北的厨艺也越来越好,可以很快的就做出可口的饭菜。
“我父亲已经出院了,下午的时候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他。”
薄晏北很期望苏念给一个肯定的答复,当然这个肯定的答复是他喜欢的那个答案,苏念目光敛起合上书本从沙发上起身。
“我和你还没好到这种程度,你我非师非友,更不是普通的夫妻关系,所以我就不去了。”
苏念直接拒绝,她能有什么资格去见薄晏北的父亲。
薄晏北握住刀柄的手一顿,旋即慢慢的切了下去,“你既然不想去就别去了。”
过两天的时候他会带着苏念去他一开始买的房子那里居住,一来是离市里也近,而来要比这里温馨的很多,而且去哪里也很方便。
苏念十几岁的时候没少呆在那里,她大概也会觉得熟悉。
午饭后,苏念独自的睡了一觉,这两天薄晏北似乎在忙自己的事情,对于她逼迫的并不紧,苏念难得有了自己的空间。
下午的时候,苏念出门要去医院,刚拦了一辆出租车薄晏北就跟着出来了。
“去医院么?”一般苏念下午的时候会去看望苏向南,而且每次都会呆很久回来,他也有询问过苏向南的情况,专家给出的答案是最多就这两个月了,而且这还是最好的情况。
他没有跟苏念说,所以他不确定她到底知不知道,也许是一种独特的心灵感应,这几天苏念天天往医院跑,每次回来情绪都很低落。
“嗯.”苏念点点头,有些不明白薄晏北问她这个做什么。
“我送你。”
“不用了。”苏念下意识的拒绝,她不想让父亲和薄晏北相见,怕父亲身体情况恶化。
男人由不得她拒绝,直接拉着她的手将她塞进了自己的车里面。
“薄晏北,我不想我父亲见到你。”苏念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冰冷的看着薄晏北,目光微凉。
“我就送你到门口。”薄晏北的神情沉静,只是眼底多了一层晦暗,苏念一直在排斥他进入她的生活圈子,哪怕她没有朋友,哪怕她只有一个小小的亲情圈,她都不肯让他融进去。
苏念心里一紧,沙哑着嗓音说道:“那好。”
男人没有急着开车,而是从正面的环住她的腰肢,整个身子靠近,连同两人的心跳彼此都听得很清楚。
“苏念,我再说一遍,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对你放手的。”他微闭着眼睛,神情认真,每一个字都是在心里过滤了一万遍才决定下来的。
不论自己扪心自问多少次,内心最原始的回答便是他不可能会放弃。
苏念笑的冷清,“你和我的婚姻来路不明,你觉得我会这么束手就擒么?”
她不服,不服命运,不服改变在薄晏北手上的命运。
他的气息将她笼罩着,只是她的心里已经碎裂成片根本无法再次拼凑完整。
苏念淡淡的推开他坐正身子,她不介意搭便车可是她介意他抱着她,拥抱和温暖这样的词语对于她来说太奢侈。
而就在苏念还没到医院的时候,苏向南的病情恶化了,孟黛清一个人守着泪眼涟涟,医生出现把人带走明明是去救命的,可是此时孟黛清却舍不得放手,因为她害怕,这将是见最爱之人的最后一面。
她在抢救室外哭的泣不成声,瘦弱的身子跌坐在地上,这个月活的心惊胆战,只要一有情况几乎医生次次都会下病危通知书。
孟黛清的手指捂住心脏,心里抽疼,她隐约的感觉自己像是患上了心脏病一样。
她兜里揣着手机,可是不想给苏念打电话,如今就这么一个女儿为至亲,她却不想让她因为此事担惊受怕。
可是,苏念还是来了,苏念在病房里没找到父母她就知道肯定是又出事了。
果不其然,见到母亲的时候她感觉心都碎掉成渣,薄晏北因为放心不下还是跟了过来。
她没有多想,蹲在母亲的身边把她扶了起来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爸他会没事的。”苏念小声的呢喃,然后双手放在头顶上,低着眸眼神祈祷。
孟黛清哭的红肿的眼睛看向站在一边的男人,她猛的站起来然后向着薄晏北扑了过去。
“都怪你,要不是你他怎么会被判二十年,若不是你他肯定能早早的就出来了就不会不知道自己生了重病还到了晚期。”虽然苏向南做错了,可是孟黛清还是很恨薄晏北,是他亲手坐了刽子手手里的大刀,亲手挥向了一直对他推心置腹的人。
“向南对你多好啊,你个白眼狼。”孟黛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她哭的睁不开眼睛打了薄晏北两下之后就站不住了。
仅仅五年,却已经物是人非。
“对不起。”薄晏北扶住孟黛清就要滑下去的身子,对上她那绝望透顶的眼神,冷峻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晦暗。
苏念没有去阻止母亲,该是有多压抑才会在此刻才宣泄出来。
苏向南又捡回了一条性命,只是他却陷入了彻底的昏迷,被推出病房的时候,薄晏北这才注意到,仅仅不到两星期不见得男人,此时的头发花白已然像极了年老之人,全然没了原有的意气风发。
苏念不肯走,他只能站在病房外面守着。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薄晏北待在医院的时候公司却出事了,蒙贺急急忙忙的找到他,两人这才出了医院。
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公司之前在岸东招标的一块地皮被人抢了先,而且检察院的人也找了了门说是公司运营机制有纰漏。
所以他这个有实权的最高负责人的相应的跟着了解情况。
说白了就是去问审,薄晏北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过程与环节,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跟着这个环节走。
他在检察院整整的待了三个小时,而审问过程无疑是焦躁和煎熬的。
从检察院出来后,等到的回复是需要再审。
而蒙贺暗中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这后面的事情的确是有人在捣鼓,并非天意而是人为。
事情逐渐变得棘手起来。
不出预料的是,就在第二天许景遇暗中约见了薄晏北,听他的语气像是伤都养好了一样,许景遇约薄晏北的地点就在医院前面的茶会所。
许景遇身上穿着一件棕色的大衣,里面穿的是医院蓝白相见的病号服,虽然他人没在时局里面,却一直稳稳地操纵着局面。
而薄晏北,也有栽跟头的一天。
薄晏北到的时候便开门见山的问条件,如今许景遇在背后搞他的公司,势必是有目的的,看不顺眼是一个,可是现在许家乱成这样,他前提还没有怎么会给自己留后路。
“我要苏念和许离潇”这就是许景遇想要的,一个是薄晏北与苏念的离婚,一个是许离潇的出狱。
只有这两样才是他真正惦记的,但是无疑,这要求看在薄晏北的眼里就是一个可笑的笑话:“讲什么笑话呢。”
许景遇该不会以为他有能力左右几乎已经定好性质的案子吧,那也是太高估他了,他就算再有钱再有权,终究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苏念他更不可能会让,所以他何必来找他询问庸人自扰呢。
“第一,你可以和苏念离婚,第二,你只要不暗中对许离潇动手就可以。”只要薄晏北不动作,他便有把握。
薄晏北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目光淡淡的看向许景遇,他甚至有些怀疑,那天他是不是失手打在他的脑袋上了,不然他是在这里说什么胡话呢。
公司对于他而言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一是因为他不缺钱,二是因为当初开公司的理由恐怕也就是因为苏念的喜好。
放弃苏念他做不到,不动许离潇他更做不到,他已经宽容了她够久的了,留她在身边撒野。
“薄总,给你三分钟考虑。”因为薄晏北不说话,许景遇只能抛出话音。
“我拒绝。”薄晏北伸出手指晃了晃,眼神略带慵懒和不以为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心你吃这么大口会把自己噎死。”
许景遇大概是到了穷途末路了,所以才会想到这种办法来跟他谈条件,说白了不过就是多往检察院多跑几趟,现在的国家公务员也不是吃素的,还他冤枉什么就是什么啊,真是太天真。
现在对于他而言,许景遇完全不是竞争力,最大的阻碍是苏念她自己,所以现在的一切外在对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影响,任由他们闹得天翻地覆他也不会动一下眼皮子。
许景遇晃了晃眼,微微的勾起唇角。
“薄先生比我能想到的还要痴情。”原来他之前的感觉都是对的,薄晏北对于苏念的感情太过于执着。
薄晏北扬眉,勾唇冷笑,起身离开。
许景遇慢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来薄晏北是决定不会让步了,他眯着眼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而后将茶杯放下,他站起来走动,胸口太疼以至于他走两步就得停下来歇会。
就算再拖延,许离潇的案子就在三天后,他并未打算为许离潇脱罪,只是希望她能最大限度的减刑而不至于受苦。
他因为受伤这几天的事情只能由助理去办,看来是该去看看许离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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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押的这些天,许离潇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谁都不来看她,许景遇那边更没有消息,所以她担忧着急。
外面的什么风声她都不知道,不知道她喜闻乐见的许如臣案子如今怎么样了,而许景遇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就在她煎熬的时候,有人带她出去说是有人探监。
她现在的情况就属于提前入狱了,入狱的天数等到判决的时候也会算在里面,许离潇一听以为是许景遇这个救星来了,心情高兴地出去,可是看到来人之后,脸色瞬间冷凝。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而是文锦,商文博的妻子文锦。
许离潇的脑海里对于这个女人有很深刻的印象,仅仅是因为在婚礼上见过她一面,她就记得如此清晰。
此时的文锦大着肚子,孩子肯定是商文博的,看来是要生了。
许离潇的眼角有些讽刺,如果当初她和商文博的孩子还活着,现在也应该到了喜欢女孩子的年纪,文锦算什么?
“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商文博都没来,她竟然来了,还是想来跟她炫耀商文博对她有多么多么的好。
“许小姐,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文锦的声音淡雅,眉眼温柔的没一点瑕疵,她一直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其实她很好奇,当初伤成那样的男人在死亡线上念得名字的主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今一见,却是很难让人忘记。
只是并不如她想象那般的美好,早前商文博提起过许离潇,在他的心中那个女人善良勇敢美丽,文锦一直都很羡慕,能让商文博念念不忘的许离潇。
“看我?”许离潇自嘲的笑,目光冷冰冰的落在她的肚子上,那眼神里有羡慕有嫉妒甚至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难过。
她啊,是真的爱过商文博吧,曾经炽烈的爱过,甚至余下的生命力都在为他而活,想为他报仇,每当伤心难过挺不过去的时候都会在心里默默地想念。
可是老天还真是给她开了个大玩笑,商文博没有如她知道的一般不在人世,反而活着,不仅活着还娶了妻子到现在生活的很幸福,只有她一个人现在了淤泥谭里面无法自拔。
“老天还真是会折磨人。”哪怕当初有一个人告诉她商文博还活着,哪怕他回来告诉她他不爱她了,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说白了真是怪自己。
文锦手指上的戒指不大,她长的也很秀气,要是放在十五年前绝对不是商文博喜欢的类型,因为商文博说过,他不喜欢小家碧玉。